第47章 讓張玉去南方坐鎮

朱高熾道:“你們千不該萬不該,把手伸進軍需品裏,我父王與兩個兄弟在前方打生打死,你們卻在後方搞破壞,與通敵無異,拿下!”

幾個仆役如狼似虎撲上來,把二管家與妻子扭起來送到北平府知府處。

至於王府裏的其他人全部撤換,凡是受二管家提拔的關鍵位置一個不留。隻用兩三日時間,王府裏便大變樣。

作為二管家的家屬,劉荷也被暫時關押,後來查明她並沒有違規行為,又把她放了。二管家所有私財全部被沒收充公,僅留下劉荷的小部分財貨。

朱高熾把劉荷帶到住處,詢問她今後有什麽打算。

劉荷掩麵而哭,“奴不知。”

朱高熾道:“你留下吧,還是做你的奴婢,等你學成,便可去工坊幫忙。周星月會幫著你的。”

劉荷苦著臉:“奴已經懷有身孕。”

朱高熾驚訝,心想二管家這麽厲害,短短一個月就能有這樣的成果。朱高熾也覺得棘手,這樣的人肯定不能留王府,否則不知道旁人會怎麽說。

劉荷道:“多謝世子關照,奴先尋個地方把孩子生下。”

朱高熾道:“這樣吧,我安排你隨貨船南下,尋張玉張將軍,讓他安排好你,你先在南方落腳,跟著張將軍做事,學業不可荒廢。”

他拿出來兩本書,這是他自己默寫下來的關於高中數學的書,交給劉荷,又安排兩個人送她南下。

張玉是二月下旬時離開北平府,前往杭州,完成商路開拓與情報網構建的工作。

這波人分成兩隊,其中一隊杭州登岸,另外一部分則由廣州登岸。

兩波人分別由兩人帶領,去杭州的由張玉帶領,而去廣州則由宋郝帶領。

張玉是軍中副將,也是曆史上的榮國公,曆史上明年張玉就會死於東昌之戰,不過現在朱高熾來了,曆史肯定要改變。

宋郝名不見經傳,他並不是什麽將領,而是王府裏的管事之一,在商業方麵有天賦,王府裏幾處商鋪都是他在打理。

朱高熾在北平府外十裏亭為兩人送行,春風微寒,雪未化完,亭子裏擺著火爐、酒水、菜肴,朱高熾舉杯,對兩人道:“來,以此酒為兩位壯行。祝你們一路順風。”

“多謝世子!”兩人齊聲回答,共飲此酒。

朱高熾又道:“你們倆的任務很繁重,尤其是張將軍。知道怎麽做嗎?”

張玉拱手說:“世子交代的任務叫俺緊張,世子有什麽指示盡管說。”

“指示沒有,但有些話我要囑咐囑咐你。”

朱高熾替他倒上酒,接著說道:“這回叫你去也是因為男方必須要有個能鎮得住的人坐鎮,除了你我想不到別人。”

張玉拱手:“承蒙世子看得起,卑職必定不辜負世子所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赴湯蹈火倒是不用。不過事情有些麻煩。先說情報方麵的吧,情報係統你親自掌控。我說說都需要什麽方向的情報。”

張玉做出洗耳恭聽狀。

朱高熾道:“軍事方麵的情報這是自然的,但並不強求,有沒有其實影響並不大,這方麵我也不懂,你懂得比我更多,更加重要的是那些明麵上的消息。”

“明麵?”

“政治方麵,比如誰升誰降,這裏麵包含的信息也很多,尤其是那些異常調動的信息,背後都是有含義的,這方麵你要盡量打聽。

另外還有商業信息,商業信息反映出來的問題更多,比如糧價突然異常增長,這裏有好幾種情況,比如朝廷派出大規模軍隊啦,導致糧價上漲。

哪裏受災了,也會導致糧價異常波動。

或者說,朝廷中有某位大貪官崛起,大肆屯糧導致糧價波動,甚至朝廷反貪反腐,糧倉的虧空需要補上,也會導致糧價異常波動。”

張玉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麽回事。

他之前想的還是主要是軍事、政治上的動作。

朱高熾繼續道:“所以這些信息需要你們做個簡單處理,找出背後的邏輯鏈條,也就是真實的原因,再呈報上來。具體能不能用到,我這兒還有父王那兒會做出籌劃。

至於建立商業網絡,此事你不要插手,周掌櫃的會自己動手。此事危險性是有,但是並沒那麽大。”

張玉點點頭:“臣不怕風險。”

“萬事也要小心。”

朱高熾囑咐,隨後又看向宋郝,“你的任務同樣也不輕,除了在廣州做生意外,還需要搜集外國的情報信息,那些紅毛鬼可能已經抵達爪哇等地。

廣州距離南洋也近些,搜集這些信息更加方便。多跟這些人打交道,估計很快就能用上。”

宋郝心中疑惑,表麵卻不說,“這些紅毛鬼能有什麽用?廣州番子最多,早就聽聞那些大食人、波斯人抵達此地交易,卻不知能用來作甚。”

送走兩撥人,朱高熾隻能耐心等待收獲時機。

西方環球航行目前還沒開始,不過也用不了幾年,頂多一百餘年後就會完成。

目前想這些還太過遙遠,朱高熾隻能以自己的力量推動遠洋航行。

回去後他便去了工坊,查看幾個工坊的生產情況。

他先到瓷器作坊。瓷器作坊目前熱火朝天,因為等待商業網絡建立,他們就需要出口大量的瓷器,反倒是煤爐的需求不是那麽緊迫。

過年期間整個工坊都沒有放假,加工出來的骨瓷堆滿倉庫,但朱高熾依舊命他們快速生產,不要顧忌。

找到管事,朱高熾邊視察邊問:“薄胎瓷怎麽樣?”

管事的搖頭:“目前還不怎麽理想,達不到你所說的那種程度。”

管事的懷疑究竟能不能做到,朱高熾說最高境界是薄胎瓷薄如紙,瓷器能夠透光,管事做瓷器生意這麽多年,能想象得到如果真的出現這樣的瓷器,那該有多漂亮。

但這近乎神跡的瓷器不是那麽容易做的。

“不需要太薄,隻需要像那個樣子就行。我們的瓷器質地比旁的要差很多,隻能在花樣上想點辦法。”

主事道:“這倒是有。”

他跑過去取兩個未完成的殘次品,說:“這個還是略有些厚,不過已經能達道你所說的要求。”

朱高熾看完,道:“先做兩套茶具出來,我試試。”

三月中旬,骨瓷正式開始售賣。

為了讓骨瓷有更好的銷路,朱高熾特意為骨瓷單獨開門店,周星月同樣負責此事,在朱高熾的強烈要求下,骨瓷銷售的作坊安排在西市。

西市被集慶坊、安富坊南北夾擊,東邊則是原先的大元皇宮,太子宮殿就在此地,如今皇宮不在,改造成燕王府,所以這裏就成了著名的大市場。

骨瓷專賣店的裝修由周星月負責,與其他店鋪不同的是,朱高熾擁有足夠的護衛人手,所以選擇大窗,整個店鋪裏都顯得極為光明。

內裏選擇使用瓷磚鋪地,牆麵也都是用瓷磚包裹,外麵看來,整個房子白光閃閃似乎是水晶做成。

進入內部後卻感覺富麗堂皇。房間內的柱子、房梁都被刷成暖色調,地麵下鋪設地暖,即便是冬日也會溫暖如春。

朱高熾與周星月一起巡視未完工的店鋪,朱高熾對此非常滿意,唯一的遺憾是他尚未把玻璃改造好,否則此時可以定製玻璃廚窗,會顯得更加高級。

“這裏裝得這麽漂亮,咱們的骨瓷能賣得出去嗎?”

朱高熾邊觀察邊隨口回答:“這裏的主要功能並不是用來賣東西的。”

“啊?店鋪不是賣東西,那是用來做什麽?”

“展示。”朱高熾隨腳踢開裝修的廢棄木料,清空一片地方道:“我們的瓷器質地上比不上那些名窯,所以我們要營造高級感。”

周星月說:“高級感?”

“不錯,就像是玉。玉本來就是種石頭,無論宣傳的再好,也無法改變這種本質,但玉跟君子聯係起來後,立刻就會身家百倍,想想看咱們遠古時期的先祖,真的會在乎這些石頭嗎?”

朱高熾又觀看片刻,又道:“陳敬智、朱未銞他們兩個人的生意怎麽樣了?”

周星月說:“到二月,他們一共出售一萬多煤爐。想來該不錯。”

“這兩個人還有利用價值,草原、朝鮮、日本、遼東地區都是我們的重要銷售市場,我還有很多好東西並未製造出,跟他們建立良好關係,對我們有利。骨瓷他們怎麽說?”

周星月說:“骨瓷的事兒我跟陳敬智說過,他的意思是這些東西太貴,草原上沒幾個人能用得起,而日本朝鮮都不怎麽喜歡這些。他們更喜歡南方的高級瓷。”

朱高熾眉頭皺起,“這不行,他們不喜歡我們去哪兒賣?”

周星月也很無奈,骨瓷這種東西雖然看起來是種新瓷,但在朝鮮、日本貴族眼裏,這也不過是種很低級的瓷器,當然比不上正宗的南方瓷。

朱高熾想了片刻,說:“跟他們約個時間,我要跟他們吃個飯,談些事兒。”

周星月搖頭:“世子,這兩個人油滑得很,我猜他們可能想壓價,骨瓷的價格居高不下,他們缺乏販賣動力。”

“壓價也不是不可能,但不是現在,我們現在正推廣骨瓷,絕不能降價售賣。你現在能認多少字?”

周星月說:“大約一千左右。”

“一千常用字,正常的公文應該都能看懂。”

“是。好,你也該學下一階段的課程。”

夜裏,瓷器作坊主事送來一套茶具,朱高熾留他去書房,詢問骨瓷成本的問題。

主事說成本壓不下來,是因為他們現在做的都是精品瓷,瓷器上都帶有繁雜花紋,所以繪製花紋費時費工,需要大量人手。

如果製作白皮,能夠節省不少錢。再者骨瓷的成功率有些低,正常瓷器成功率有起碼八成左右。而骨瓷的成功率還不足六成。

“成功率也太低了。”

主事苦笑:“世子,實在是這種瓷器有些麻煩。”

“給工匠頒發獎勵,誰要是有辦法增加成功率,無論多少皆獎勵一百兩銀子。”

“如果有人能夠將成功率提升至普通瓷器的水平,獎勵官身也可以,另有白銀一千兩。”

主事瞬間精神抖擻,“世子爺此話可當真?”

“必然是真。隻要你們能做出來,不要擔心我的錢不夠。”

新茶具與舊茶具相比,唯一的好處就是輕許多。瓷器呈現出乳白色,與常規的白瓷還不大相同,送走主事,朱高熾便把玩片刻,頗有可玩之處。

但欣賞價值幾乎為零。

朱高熾心中苦惱,這樣的瓷器在審美水平極高的古代,是很難登堂入室,而且耐摔這個特性又難以展示,外表這麽難看,沒辦法吸引人。

這玩意是洋鬼子們唯一發明的瓷器。即便到後世那個洋鬼子的價值觀充斥全球,骨瓷也始終沒能脫離日常用品的範疇,很少聽說有人拍賣骨瓷。

大明就更沒人當回事。

朱高熾尋思,可以等這船貨在江南試試水,如果真的不行,那就走實用路線,多開發新品,把骨瓷當成塑料使用。

想想朱高熾還是提著新買的茶具去跟張瑾瑜顯擺,同時也想讓張瑾瑜提出些意見,畢竟她是正宗的大家閨秀,眼光完全不是周星月他們能夠比擬。

張瑾瑜正在讀書,見朱高熾過來很是欣喜。

朱高熾把茶具取出擺開,這些茶具是按照朱高熾的審美定製,對張瑾瑜說:“你看看這是新出產的瓷器,怎麽樣?”

張瑾瑜拿起仔細看看,不由搖頭:“有些怪異,不好看。”

朱高熾暗歎,果然入不了大家閨秀的眼。

“不過用作日常還是不錯,像那些下人們都可以使用這樣的碗吃飯。”

朱高熾道:“你願意買?像那些高門大戶中,不都使用高級瓷嗎?”

張瑾瑜笑道:“相公話不能這麽說。高門大戶的錢也是錢,不是大風刮來,他們自己使用肯定是最好的瓷,怎麽可能把那些名貴瓷器擺出來讓人天天使用?”

“是怕摔了嗎?”

“怕摔是一方麵,另一方麵的原因是他們總要比旁人高一等,跟奴仆用一樣的瓷器怎麽可能?”

朱高熾若有所思,道:“你這倒是提醒我。需要區分出來。這套餐具就在你這兒用吧,用完給我個意見。”

張瑾瑜道:“多謝相公。”

“對了,你要是沒事多出去看看,不要整日窩家裏。”

張瑾瑜噘嘴道:“我又能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