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淨肉

淨肉覺得行了,便覆蓋到了趙樹葉的身上。長期在農村農田裏戰天鬥地,趙樹葉的臉是棕色的。而她的身上卻潔白如雪,膚若凝霜,長期的體力勞動讓她的身材非常符合那個年代的審美趨向:健壯,周正,端莊。所以,淨肉對她的興趣從來沒有削弱過,起碼在心理上是這樣。如今,淨肉懂得了製造孩子的秘密,單純的性要求之外又加上了傳宗接代的務實目標,因而使這種過去多多少少覺得有些羞人的舉動有了正當性、必然性和必要性。

趙樹葉對淨肉的愛撫已經有些陌生了,今天晚上看到淨肉又開始興致勃勃,便暗暗擔心,怕他再把那種令人膽寒的痛楚施加到自己身上。所以當淨肉爬到她的身上時,趙樹葉由於恐懼身軀開始微微顫抖,可是她不敢推拒、反抗,她更怕惹淨肉生氣,母親的教誨牢牢記在她心裏:一切由男人,你的男人怎麽對你都應該,不要怕羞,不要怕疼,要想跟著男人安安穩穩過一輩子,就要隨便男人。所以當淨肉做出那種表示的時候,她強抑著恐懼,仍然張開了雙腿。

然而,淨肉卻又不行了,方才還堅硬如鐵的仿佛變成了骨頭的那條肉,當他想著朝那個地方進入的瞬間,馬上像掏出豬肚子的大腸頭,軟囔囔地成了一灘鼻涕。這種經曆已經重複了無數遍,自從第一次成功地進入以後,他就再也沒能進入過,好像著了魔,隻要他看見那個部位,馬上就會癱軟如泥。他也試著不去看那個讓他著迷的地方,可是不看也不行,隻要他試圖進入,腦子裏想到那個地方,馬上就會疲軟。

淨肉頹然地從趙樹葉身上翻滾下來,趙樹葉如遇大赦般鬆了一口氣,連忙轉過身去,把後背朝向了淨肉,這樣她覺得安全一些。淨肉躺在那裏發呆,苦悶和沮喪讓他鬱悶極了,看過那本書以後,他知道這是一種病症,一種被稱之為心因性男性性功能障礙的病症,需要到醫院治療。可是,他想都不敢想,自己能到醫生麵前張口說出自己的病症。而且,他也不知道哪裏有能治這種病的醫院,那個年月,如果哪個醫院敢公然聲稱自己治這種病,那麽,那所醫院就可能被扣上資產流氓醫院的高帽子。

淨肉和趙樹葉兩個人默默地躺在**,誰都沒有睡著,誰都在裝睡。趙樹葉本來已經睡著,讓淨肉折騰這麽一番,睡意全無,沒了睡意,卻又覺得餓了,便爬起來到櫥櫃裏摸了個饅頭,又摸了根黃瓜,饅頭就著黃瓜,吃了個愜意。吃飽了,躺到**準備繼續睡覺,胃裏卻翻江倒海起來,作嘔泛酸,仿佛剛剛吃進去的饅頭黃瓜成了突圍的軍隊,拚命要闖出來求個活命。趙樹葉連忙從床底下拽出臉盆,將臉埋在臉盆上嘔吐起來,剛剛吃下去的饅頭和黃瓜噴射狀重新出現在趙樹葉的麵前,隻不過由固體變成了稀裏糊塗的**。

屋子裏彌漫著糧食經過胃液發酵後的腐臭氣,淨肉終於不能再繼續假裝睡著了,他爬起身關心地詢問:“樹葉,你咋了?是不是吃壞了?”

趙樹葉嘔吐得涕淚交流,氣喘籲籲地說:“不是,這段時間一直這個樣子,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啥病。”

“得病了你怎麽不到醫院去治?明天到醫院看看。”

趙樹葉舍不得花錢:“不用了,就是吃東西有點反胃,說不定過幾天就好了。”

淨肉不傻,知道她是怕花錢:“別怕花錢,我們是國營單位,跟那家醫院有合同,你是國營職工家屬,看病可以半費。”

“真的?”趙樹葉難以置信,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好事,看病可以隻花一半錢。

淨肉告訴他,在城裏,國有單位的職工享受公費醫療,看病不花錢,家屬也是半費。知道可以半費看病,趙樹葉倒覺得不看病就吃虧了,連忙答應淨肉第二天就去看病,可是她又不知道醫院在什麽地方。

淨肉狠了狠心,決定第二天請半天假陪她去:“你別問了,明天我帶你去。”

請假辦私事,這在淨肉是破天荒的事情,從參加工作以來,他沒有因為自己的事情請過一小時的假。他向來認為,當了國營企業的職工,是自己或者自己家裏上一輩子燒對了不知道哪柱高香,就是按照最低的覺悟衡量,自己也一定要對得起每天那份工資,每天上班的時候,他都恨不得把每一分鍾都花在工作上。請假,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很難為情的事情,盡管他知道,隻要自己張口,是不是絕對不會對他說不。這些事情他沒有對趙樹葉說,如果說了,趙樹葉肯定會感動得要死,男人能為了她破了多年的規矩,在農村,是婦女值得炫耀的事兒,說明男人在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