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證據為王

除了前麵說到的30萬美元外,蒲曲陽交代,蒲承德還陸陸續續地花了大蒲集團北京分公司一百多萬元。蒲曲陽說,“那次在香港招商會期間,我對蒲承德說,如果你在北京有什麽事,就找我弟弟蒲曲周。同時,我也向蒲曲周打了招呼。後來,蒲曲周告訴我,說蒲承德在北京公司總共消費了大約130多萬元。”

“能說說具體的細節嗎?”諸主任問。

“具體細節我說不上。”蒲曲陽搖了搖頭,發現手上的煙燒著手指了。“我出事後,蒲曲周就逃到了國外。我整天呆在看守所裏,也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要他出來作證,恐怕有難度。”

“好吧,今天就先談到這兒。”諸主任對蒲曲陽作了一番鼓勵,然後對一處處長張北說,“根據我們剛才談的這些,你再把思路重新理一理,最後再製作一份完整的筆錄。”

就在張北認真製作筆錄的時候,諸赤城通過電話向領導作了含蓄而簡單匯報,並且提出了下步工作的打算——赴香港取證。

領導在電話裏顯得有些勞累,又有些興奮:“赤城,由你親自帶人去取證,我很放心,你經驗豐富,也不需要我多說什麽。我隻是想提醒你兩點:一是到境外取證,要做到多考慮到影響,多做思想工作,爭取涉案人家屬的配合;二是除了人證外,還要多取些物證。比如銀行書證、公司賬證等等,盡可能做到細而又細,滴水不漏。在我們取證階段,就要考慮到當事人翻證的可能,因而務必要經得起法理檢驗、曆史的檢驗。”

作為一名老紀檢,諸赤城在辦案方麵的確已經有著豐富的經驗,而且還有著出色的才能。正因為有著這樣的資曆和才幹,他才一步步從副處長、處長、副局級紀檢專員、副主任,幹到主任這個位置。別小看這個主任,中央紀委的室主任與其他部委辦的中層幹部有著重要區別。中央紀委的中層崗位,之所以不叫司也不叫局,而叫室,就是因為整個機構比其他部委高出半格。室主任可以高配到副部級,這樣便於更好地開展反腐敗工作。不過按慣例,新擔任的室主任通常還是正局級,要等到一定的資曆,委裏會通盤考慮,再任命副部級。現在,諸赤城還是正局,但副部是遲早的事,相當於候補副部。這個職位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當然,為了這個副部級,諸赤城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由於日夜操勞、積勞成疾,常常因為腦供血不足而頭暈頭痛,去年還暈倒過兩次,住了半個月的醫院。他因此被委部機關幹部們稱作是“缺氧主任”,見到他就問——“累得又缺氧了吧?”

諸赤城知道,剛才領導在電話裏交代的事,他已經在心裏想了好幾遍,許多方麵自己也考慮到了。不過,從領導的口裏說出來,體現了領導的關心和重視。領導的強調,他會轉述給下麵的同誌,讓大家心齊氣順、鬥誌昂揚地幹好工作。

風和日麗天氣爽,大家的心情也是晴空萬裏。

除了主任諸赤城因為有些心事表情有些緊,同行的副主任齊隆堯、一處處長張北、一處主任科員由大名都顯得很興奮。作為中央紀委幹部,在境內各省市區出差太平常,出境的機會倒也不多。特別是對於小由這樣的年輕幹部來說,一聽說去香港,早就慫恿著張北處長到諸主任麵前說情了。好在他的英語口語水平不錯,又是個法學碩士,領導就選中了他。進入機場,小由動輒喊著口頭禪“但是”,一邊愉快地幫助大家對付行李。明明是文弱書生,卻要硬充好漢。

被心血管問題長年困擾的副主任齊隆堯,又習慣用力地眨一會兒眼睛,然後滿意地說:“出門還真缺不了這樣的小年輕不是?”

盡管中央紀委在各地辦案常常是一言九鼎,可到了香港,份量就輕多了。由於特殊的曆史和獨立的法律,還有不同的語言,諸赤城一上飛機就心事重重,和齊隆堯討論著落地後的一些細節問題。

好在中央駐港辦事機構非常得力,對中央紀委辦案人員的工作給以熱情的配合和支持。在他們的幫助下,辦案人員很快找到了大蒲公司的相關負責人,特別是蒲曲陽的夫人辛集。

讓人難受的是,香港的氣溫實在是高。和北京相比,簡直是處在完全不同的兩個季節。

大蒲公司同意中央紀委的人到辦公室取證,但正逢休息天,公司的製度是不能開空調。如果在境內有關企業,誰敢不開空調?讓你開就開,還管是不是休息天?可到了香港,大家也隻能一忍再忍,最重要的是能夠順利取證。經過兩三個小時的努力,大蒲公司財務部提供了中央紀委所需要的相關票證記錄。

齊隆堯和張北負責查找財務賬冊,而諸赤城的工作重點,則是攻心。

他和辛集一談就是幾個小時。看得出來,對於丈夫出事,辛集內心非常痛苦,守著一個大攤子,不知道該如何辦才好。本來還可以讓小叔子蒲曲周幫助,可蒲曲周一聽蒲曲陽被抓就逃往國外了。現在公司的業務一落千丈,更讓她難受的是,還不知道蒲曲陽什麽時候能出來。如果一拖再拖,甚至在監獄裏關到老,她該如何是好?還有兩個孩子,該如何辛苦地把他們帶大?

諸赤城邊說邊搓揉著腦血管,抬頭一看,辛集已經是淚流滿麵。她要求諸赤城介紹一下蒲曲陽現在的情況,諸赤城就把整個走私案的經過作了簡要的陳述。然後,他圍繞著取證一事,勸她道:“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我可以告訴你,你們夫妻倆的心情都是一樣的,都是想讓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現在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從目前的案情來看,小事化了是不可能的,但大事化小,完全有可能,而且蒲曲陽正在往這個方麵努力。但是,他的努力能否成功,不能光憑他一人之力,靠他一個人是遠遠不夠的。”

“需要我做什麽?”辛集不停地擦著眼淚,說:“我隻希望讓他早點出來,究竟要怎麽做,他才能早點出來呢?”

“別著急。”諸赤城勸道,“現在的情況是,蒲曲陽的走私問題非常嚴重,按祖國內地的法律,會被判重刑,比如死刑或死緩。但是,刑法也規定了,如果有立功表現,是可以減刑的。蒲曲陽在看守所裏表現很好,一直想立功。他先是交代了河東省薄州市委書記牛萬全的問題,繼而又交代了河東省常務副省長蒲承德的問題。如果他交代的這些事情能夠被核實,那我們的司法部門肯定會給他記功,即便被判刑,他的刑期也會被大大縮短。現在的問題是,蒲曲陽交代的問題還沒有被核實,還不能算立功表現。”

“所以你們想到我這裏核實一下,是吧?”辛集明白了諸赤城的意思,著急道:“可是,我對蒲曲陽的事了解得並不多。他在內地經商的事,我並沒有參與過呀?”

“沒關係,你知道多少說多少。”諸赤城拍了拍左眼旁邊的動脈說,“剛才我們已經通過你們公司的財務部,掌握了蒲曲陽給蒲承德送錢的相關票據,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物證。現在,我們還想請你作個旁證。你回憶一下,蒲曲陽給蒲承德送錢的事,你知道不?他回到你身邊時,是否和你談起過?”

“知道一些,但並不很多。”辛集的眼睛看著窗外,似乎馬上進入了記憶深處,要把蒲曲陽送錢的片言隻語全部找尋回來。“我第一次聽到蒲承德三個字的時候,是在河東省在香港開貿易洽談會期間。當時蒲曲陽告訴我,說這幾天他會很忙,因為蒲省長來香港開會,他讓我不要等他吃飯。使我進一步了解蒲省長,是在公司最困難的那段時間,記得那幾天蒲曲陽在家裏特別不開心,一直不停地抽煙。我問他出了什麽事,他說:蒲省長開口要30萬美元,給還是不給,非常為難。給吧,公司現在這麽困難,去哪裏籌這筆現金?不給,又得罪不起。以後,我們還要在河東發展。我看他這麽為難,也替他難受,可又想不出什麽辦法。”

“他後來怎麽給的錢,你知道嗎?”諸赤城問。

“不知道。”辛集搖了搖頭,堅定地說,“後來發生什麽事,有沒有送錢,他就沒有再和我說過,我也沒再問。但是,我知道他確實送過蒲省長30萬美元。如沒有記錯的話,是從蒲曲陽和牛萬全在公路轉讓上鬧得很不愉快開始的。記得有一年節日的晚上,不是聖誕就是春節,我們全家約好一起吃晚飯。可是,那天晚上我們等了很久,直到九點多才見蒲曲陽回來,我就很生氣地說:好不容易全家人聚在一起吃飯,你這麽遲才回來,飯菜都涼了,小孩也要睡覺了,真沒趣!蒲曲陽就安慰我說:老婆,不要生氣,男人在外做事,並不是像你想像那樣簡單。我們在外麵非常辛苦的,剛才,我就為了金薄公路轉讓的事和牛萬全吵了一架。你猜他怎麽說?他說讓我有什麽不滿,告到總理那裏去,他不怕!這人為了把公路給我時收了我20萬美元,現在為了讓我把公路轉賣給另一個老板,逼著我壓價出售,想從中再賺一筆,你說這種人黑不黑?我說:你不是認識蒲省長嗎?為什麽不向他反映,讓他幫忙呢?蒲曲陽當時一臉無奈的樣子,欲言又止,我想他可能是怕我擔心,不想讓我知道太多商場上的秘密。我就沒再問。可他突然冒出一句:蒲省長向我要過錢,我給過他30萬美元,我想他不會不管我的,我一定要讓他好好講講牛萬全!就是這個時候,我才知道蒲省長已經拿到了我們蒲曲陽的30萬美元。”

除了辛集以外,辦案人員還對公司財務部老李、辦公室秘書小魏、司機小黃等人的口供都一一製作了筆錄。

晚上,齊隆堯看到諸赤城在看筆錄時敲著腦袋,笑道:“諸主任,又把你忙得缺氧啦?”

諸赤城也笑了,道:“你也要注意身體。看你這幾天眼睛眨得厲害,也得小心些。”

經過幾天的努力,已經掌握了包括蒲曲陽用來為蒲承德購買衣物的美國運通公司信用卡消費記錄、大蒲公司在金誠銀行賬戶內支取30萬美元的銀行書證、公司賬證、蒲曲陽赴金家莊送錢時訂購機票記錄在內的一係列書證及證人證言。

辛集是個聰明了,當諸赤城希望她勸說蒲曲周作證後,她馬上聯係上已在英國攻讀博士的蒲曲周。中央紀委的政策經過她的消化,轉到了蒲曲周的耳朵裏:“現在你哥已經交代出送錢給蒲承德的事了,隻要這事確實,你哥就能立功減刑。還有,中央紀委是主張抓大放小的,隻要你哥的事弄清楚了,將來也不一定會再找你。他們說了,隻要你努力配合,把送錢給蒲承德的事說清楚,可以不再找你的麻煩。”

蒲曲周擔心辛集的電話是被脅迫下打的,因此始終不肯回香港作證,但他表示,可以將自己的證言從倫敦傳真到香港。

蒲曲周指證,蒲承德除了收受他們兄弟倆的30萬美元外,還在蒲曲周這裏開銷了130多萬元人民幣。其中有幾筆他記得比較清楚。

盡管傳真不夠清晰,但諸赤城等辦案人員仍然逐字逐句看清了全部的證言——

蒲承德在香港招商期間,我哥曾對他說過,有什麽開支可以找弟弟蒲曲周,我當時管著北京的分公司,離河東也比較近。所以,蒲承德常到北京來找我開支,次數多得數都數不清,我越來越覺得吃不銷。

那次蒲承德住在北京河東飯店,原因是他妻子在協和醫院動手術要花錢。江淶源給我哥蒲曲陽打電話說:老板的太太住院,你來關心一下吧。我哥就打電話給我,讓我給蒲承德送錢去。一天中午,我把7萬元人民幣裝在一個黃色牛皮紙大信封裏,與江淶源聯係後,開車從公司駐地趕到河東賓館。我下車後,看見蒲承德的車發動著停在賓館左邊的通道上,我就問司機康保,老板是否就要外出?康保說是的。我上樓後,江淶源帶我到他自己住的房間,我從夾包裏拿出裝錢的信封交給江淶源。江淶源說,現在老板可能在休息,他去看一下。然後拿著裝有7萬元人民幣的信封去了蒲承德房間。幾分鍾後,江淶源空手回到房間,我就告辭了。

蒲承德在北京期間,經常讓秘書江淶源找我開支。比如,讓我購買高級禮品送人,讓我為他在中國大飯店、王府飯店、北京飯店等處安排豪華套房,每次在總台結賬時,看到的落款都是“河東客人”。更重要的是,他們還多次向我索要現金。比如,蒲承德妻子住院動手術後不久,我就接到我哥蒲曲陽的電話,要我給蒲承德送15萬元人民幣,說有急用。那次在北京飯店,我讓公司司機小劉將一隻裝有15萬元錢的白色大信封轉交給江淶源。還有一次,我到北京飯店給蒲承德送葡萄酒時,也給了江淶源一信封,裏麵有不超過5萬元的現金。記得在出事前一年的三四月份,我讓公司財務部經理老張把蒲承德在北京公司開支掉的費用統計一下,老張告訴我說,如果全部算進去,可能超過130萬元人民幣。我聽後嚇了一跳,就馬上打電話告訴我哥,我哥說情況是有些嚴重,得想個法子把此事告訴蒲承德。幾天後,江淶源給我打電話,說他在北京書店,蒲承德想買線裝古書,大約要花四五萬元。我說公司賬上沒這麽多錢,江淶源說讓老張過去用信用卡結賬。我就解釋說,信用卡也沒法結,同時告訴他蒲承德在我們公司的消費總額。江淶源聽後說,沒想到數目這麽大。然後他說,我一定轉告老板。從那以後,蒲承德就再也沒到我們公司開支過。

收獲頗豐。諸赤城的臉上開始出現笑容了。由大名見時機成熟,突然又來了個“但是!”然後向張北處長建議道:“來一趟不容易,應該去看看維多利亞海灣的夜景啊。”張北向諸赤城匯報了,諸赤城說:“沒問題,大家看看手頭還有什麽事?”

張北讓辦事處的同誌聯係一下,準備去幾個重要景點走走。

這時,諸赤城想到得向領導匯報一下,就通過電話把這裏的簡要情況向領導說了。

領導在電話裏表揚了他們一行,忽然又想到一件事,說:“別忘了牛萬全,牛萬全的事,你們也一起取個證回來,省得到時候河東省紀委的同誌再跑一趟。”

按照幹部管理權限,牛萬全這個地廳級幹部歸河東省紀委管,中央紀委隻要把牛萬全的部分證據轉交給他們即可。可是,現在領導作了指示,還說這事與蒲承德的案子有關聯,得一起辦結。

這下,大家又忙開了。由於牛萬全的女兒牛江親自來香港取錢、後麵的錢也是公司直接匯到日本的。調查這件事相對簡單一些,而且證據非常充足。

據查,那年3月13日,蒲曲陽讓財務部老李先準備好5萬美元。老李馬上到金城銀行取了款,回公司後,先放保險櫃裏,等牛江來時再給。3月15日,牛江抵達香港並由大蒲公司安排住進富豪酒店。當晚,蒲曲陽夫婦請客。3月16日,蒲曲陽讓老李再次到銀行取出5萬美元。然後,老李將兩次取出的共計10萬美元送給住在香港銅鑼灣富豪酒店的牛江。老李回憶說,那天他到酒店按蒲總提供的房號敲開房門,他問清是否牛江後,進屋坐在客椅上,將錢從袋子裏取出,並告訴牛江這是10萬美元,讓她點一下。因為是牛皮筋一捆捆紮著的,牛江隻點了捆數,就對老李說了聲謝謝。到了4月底,蒲曲陽讓老李準備匯10萬美元給日本牛江,並告訴他具體匯款資料4月21日,牛江從日本發來一份英文傳真,將其在日本的收款地址、收款人姓名和兩家銀行的三個賬號通知大蒲公司,並在傳真中注明“請分寄入三個戶口”。與此同時,牛江從日本打電話來,問老李是否收到傳真,並讓老李按照傳真上的三個賬戶匯款,並指定在第一個和第二個賬戶上各匯3萬美元,在第三個賬戶上匯4萬美元。4月29日,辦公室秘書小魏填好了匯款通知書,經蒲曲陽簽字後,到銀行辦理了匯款。匯完款後,老李按牛江要求和所提供的傳真號,將匯款單傳真給了牛江。

此事除了老李、小魏的口供外,還有以下物證:那年4月21日牛江用漢語拚音作的簽名,從日本電傳給大蒲公司的收款人地址、開戶銀行及銀行賬號傳真件;大蒲公司為牛江支付的3月15至18日在香港富豪酒店住宿費的憑證;大蒲公司提供的蒲曲陽等人的簽名;4月29日分別給日本東京三家銀行共三筆(分別為3萬、3萬、4萬)共10萬美元的匯款申請、匯款單客戶收據以及相關財務記賬憑證等。

事情辦得很順利,小由又提起香港重要景點一事。諸赤城、齊隆堯、張北等人也都有興致,決定好好獎賞一下自己。不料,領導突然打來電話,讓諸赤城等人立即回京,主要任務有:“一是委領導想聽一聽蒲承德案件的匯報,可能是中央主要領導有指示;二是室裏負責查辦的另外兩起案子,也要加大調查力度。”

中央紀委總共有八個案件檢查室,該室隻是其中之一,室裏現在接手的省部級大案就有三起,力量上捉襟見肘啊。諸赤城搖了搖頭,對大家笑道:“對不起大家了,下次吧。”

由大名皺了皺眉頭,“但是!”

但是,他沒敢繼續“但是”下去。

這時,站在一旁的經濟學博士、張北處長酒癮上來了,他左手挪了挪眼鏡架,右手推了推由大名說:“算了,你哥我請你海海地喝兩口,算是彌補。”

齊隆堯聽後抿抿嘴,搖搖頭。他的酒量不錯,但醫生不讓他喝酒。

諸赤城回到北京匯報案情進展,同時讓副主任齊隆堯再去一趟浮州,找蒲曲陽作一次補充核實。

蒲曲陽聽了案件調查情況,以及辛集和孩子的近況後,心情更好了些。

最後,齊隆堯讓蒲曲陽再談談對蒲承德的總體印象。蒲曲陽開始和齊隆堯瞎聊了起來,把兩人交往時的吃喝玩樂都回憶評述一通。比如,每次都是主動要錢要開支,次次都催得很緊,像個索命鬼似的。還有,他這個特別愛玩女人,而且玩法奇特,花樣翻新。更特別的是,他最近突然洗手不幹,對一般的美女統通不玩了,不知他雞巴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最後,他總結道:“這個蒲承德,我看至少有兩條很特別。”

齊隆堯眨了眨眼睛,算是用眼皮給眼球按摩了一次,問道:“哪兩條?”

蒲曲陽吐了口三五煙,異常堅定地道:“一是要錢要得特別狠,二是玩女人玩得特別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