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把省城的事情處理完,王誌飛就到東亭正式上任了。離元旦還有兩個星期,這樣的日子幾乎是東亭最冷的。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往年冷些,還沒到元旦,已經紛紛揚揚地下了三場大雪。看著車窗外白莽莽的原野,王誌飛就想,第一件事就要看一看棉紡織廠那些下崗的工人,然後再到最落後的幾個縣的農村看看,具體了解一下老百姓的生活情況。

雖然這幾年王誌飛不在東亭,但對棉紡織廠的情況還是略有耳聞。當年它是全省著名的大企業,有2萬多職工,設備也是國內最先進的,有許多進口設備,能紡出國內一流的襯衫麵料,日子很是紅火了一陣子。但後來聽說換了幾任廠長,廠子就不行了。相反,在棉紡廠周邊卻誕生了許多小棉紡廠,生意很是紅火。懂得內情的人就說,那是一些廠領導自己幹的小廠,他們為自己進最好的原料,把最差的給了大廠,利用多年來大廠的銷售渠道,自己發了財,而大廠卻接近破產了。

是得改革了,報紙上不是講中國的改革進入了攻堅階段了嗎,怎麽改?說白了,還是得解決產權問題。國有企業不進行徹底的產權改革,其它的再怎麽改,都是小打小鬧。沒有產權,幹部就沒有積極性,甚至企業越紅火,幹部的位子越不穩。為什麽?想的人多啊!隻有企業搞垮了,欠了一屁股債,派誰誰不去,幹部的位子倒是穩了,但企業也接近死了。是得好好調研調研,拿出個解決辦法。王誌飛想到這裏,就給市委梁秘書長打了個電話,說要到棉紡織廠調研,讓常務副市長老牛陪同自己一起去。

車下高速公路,一出來路左邊就是棉紡織廠的生活區,到生活區的大門口,遠遠地就看到牛剛和梁秘書長已經等在那裏了。旁邊還有扛攝像機的,不用問,電視台和報社的記者也都到了。王誌飛就想起一個詞來——“作秀”。

自己這次視察被別人看來是不是“作秀”,還很難說。把記者們攆走吧,不合適,人家辛辛苦苦也是為了工作。再說了,自己作為市委書記兼代市長,節日前看望困難群眾也是理所當然的事。讓廣大群眾知道自己的工作作風,也是好事。想到這裏,王誌飛就平和了下來,問梁秘書長怎麽走。

梁秘書長說:“因為時間緊,也沒來得及安排,隻能是走到哪家算哪家了。”

王誌飛說:“沒準備更好,省得老百姓說我們做假,我們也可以看到些真實情況。”

這時候又接連來到了幾輛車,從為首的一輛淩誌轎車上下來一個人,衝著王誌飛跑過來,雙手握著王誌飛的手使勁地晃。梁秘書長告訴王誌飛,這是馬廠長,原來是市經貿委的主任,剛任廠長不到一年。王誌飛和大家一一握手,然後向一座居民樓走去。

這是一幢70年代的建築,樓道很窄,很暗,牆壁上到處都是亂貼的小廣告。敲開二樓的一戶人家,裏麵走出來一對知識分子模樣的人,一問,才知道是50年代支援建廠時,從南京一家大企業調來的技術員夫婦。老兩口已經70多歲了,兒女嫌這裏窮,大學畢業都回南京工作了。因為房子小,老倆口才沒有隨兒女去,暫時在這裏生活。

王誌飛問他們每個月還能夠發多少錢。

老頭說:“也就是700多吧,有時候還不能按時發。”

看看他們住的不到50平方米的小房間,家具都是破舊的,電視機還是老式的北京牌,王誌飛就想為他們做點什麽,手就向上衣口袋裏摸。梁秘書長一看就知道他要做什麽,連忙拉開隨身攜帶的皮包,從裏麵拿出一個信封遞給王誌飛。

王誌飛看到信封上寫著1000元的字樣,就握著老技術員倆口子的手說:“老人家,委屈你們了!你們為了支援東亭的建設,年輕時放棄在大城市生活的機會,來到這裏。現在老了,該安享晚年了,廠子卻要不行了。黨和政府對不起你們啊,讓你們受罪了。我們一定會盡快想出辦法來,救活這個廠子,讓你們安度晚年。今後有什麽困難,盡管到市委來找我,隻要我能夠做的,我一定為你們做。”

說的老倆口幾乎要掉淚了,握著王誌飛的手一個勁地說:“謝謝,謝謝,太感謝了。”

從老技術員家裏走出來,王誌飛眼裏也有些濕潤了。大家看他情緒不好,都不敢說話。又敲開三樓一家,家裏隻有一個老太太帶著一個五歲的小男孩。一問才知道,這是祖孫兩代人。

老太太說她兒子、媳婦原來都是棉紡織廠的工人,前幾年下崗了,又沒什麽技術,隻好在外麵打打短工。兒子現在給一家私營企業當保安,每月有500多塊錢的收入;媳婦在一家餐廳的廚房刷盤子,每月也有500多塊錢的收入。因為收入低,小孩上幼兒園一年要700多塊,就不舍得,隻好把老娘從鄉下接來帶孩子。

老太太家裏還有3畝多地,老頭子在家裏守著,農忙時老太太就回鄉下,幫老頭子做飯幹活。王誌飛看看他們家,也是家徒四壁,甚至比那兩個知識分子的家庭設施更差些,於是又從粱秘書長手裏接過一個信封,告訴老太太,裏麵有1000塊錢,讓孩子去上幼兒園吧,別耽誤了他。你也抽空到鄉下看看老頭子,夫妻團聚團聚。

老太太接過錢,也忙不挺地說著謝謝。

又看了幾家,大同小異。東亭棉紡織廠的職工這幾年生活出了名的艱苦,在省城裏王誌飛就略有耳聞。有人甚至開玩笑的說,省城裏大量的夜總會、桑拿、按摩店和色情場所,幾乎都能夠找到當年的紡織女工的身影,或者她們的子女。

省城裏這幾年經濟飛速發展,建設了無數的高樓大廈,有許多高級的賓館、酒店和娛樂場所,這裏麵哪一個地方也少不了年輕女孩子的身影。東亭棉紡織廠原來有2萬多員工,其中絕大多數是紡織女工。她們中許多人是年輕的女孩子,有些是前些年紡織學校或者技工學校的畢業生,有些是城市裏的知識青年,有些是從農村招工招來的。當初為了能夠進入棉紡織廠當個工人,他們的父母一定托了不少關係,送了不少人情禮,才為自己的孩子找到一個吃飯的位子。

本以為這一下進入了保險箱,一輩子不愁吃不愁穿了,雖然幹活累點,但終於吃了商品糧,做了城裏人,有了一個不錯的飯碗。前幾年誰都不會料到,像東亭棉紡織廠這樣的國有企業的巨無霸,也會有突然麵臨倒閉的一天。因為它太強大了,最紅火的時候,曾經進入了中國國有大企業的前200強,是省裏出了名的明星企業,風光的不得了。

但是,它說不行就不行了,來的如此之快,如此迅猛,讓幾乎所有的人都沒有心理準備,感到猝不及防。

企業不行了,對領導可能沒有太大的影響,因為再窮不會窮領導,這是中國當代的現實。看看現在的棉紡織廠的領導,座駕還是進口的淩誌,一輛要一百多萬人民幣,在整個東亭也沒有幾輛。

但普通老百姓,就不一樣了,不管你是年紀大的,還是年紀小的,都一樣的要麵臨絕境,一日三餐的吃飯問題,已經讓許多人頭痛。

特別是在東亭這樣的內陸城市,好的企業不多,能夠發的下工資的,就已經是好樣的了,屈指可數。大批下崗的職工,沒辦法,男的大多出去打短工,找不到活的,就在大街上推三輪車,或者拉個架子車,為別人當苦力,辛辛苦苦,一天掙個十塊八塊的,能夠顧住自己的一張嘴,就算不錯。

而女的呢,年紀大的,就在家裏帶帶孩子,操持家務,實在過不下去,就到醫院裏當清潔工,或者到小餐館裏幫幫忙,多少掙幾個吃飯的錢,比閑著強。

年紀輕的小姑娘,嫌幹活太累,來錢太慢,就走了邪道。有的遠走高飛,到了大城市,像南方的城市或者省城裏,當了小姐或者別的有錢人的二奶,被有錢人包養起來,從此過上了錦衣玉食的日子,掙了大錢,穿金戴銀,回到東亭,就很是風光,引得許多人羨慕,當然這都是一些長相好的女孩子。

而那些長相普通的女孩子,就會學點按摩的本事,出入一些保健按摩的店麵,做了技師,憑自己的手藝吃飯。

那些不想掏任何氣力、長相又不太如人意的女孩子,索性放下臉麵,出入一些檔次非常低的路邊店,做起了皮肉生意。所以一段時間以來,在東亭,甚至在整個省城裏,都有些繁榮娼盛的意思。以前的所謂的醜惡社會現象,現在堂而皇之,正大光明的存在了,大家也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做小姐也不在是丟臉的事情,走在省城裏稍微偏僻一些的路邊店,都可以看到穿著暴露的按摩女,在路邊露出自己的雪白的胸脯和修長的大腿,在路邊招徠生意,這成了每個城市都有的風景。

甚至有人編了個順口溜,說:“下崗職工不流淚,挺身走進夜總會;誰給錢來跟誰睡,自己創業不繳稅。”

這樣的事情看多了,王誌飛總是感到心裏隱隱作痛,他同情這些姐妹們的遭遇,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雖然是重了點,但隻要有一線希望,都不能推卸責任,因為自己是堂堂的東亭市委書記。

王誌飛又到停產的車間看了看,設備保護的還不錯。王誌飛就問陪同的馬廠長,對廠子的發展有什麽辦法。

馬廠長說:“書記,我們現在最缺的就是資金。沒有資金,就進不來原料,也就無法恢複生產。隻要先給我2000萬的資金,讓設備先運轉起來,產品能出來,我就不愁了。”

王誌飛說:“好,過兩天市委就招集幾家銀行的行長開個會,看能不能再給你協調點資金。你也要拿出個方案來,看看下一步怎麽改革。不改革光靠銀行輸血是沒有出路的。救得了一時,救不得一世。”

馬廠長連聲說:“是,是,保證連夜傳達書記的指示,盡快著手拿出方案,上市委常委會討論。”

接下來幾天,王誌飛又馬不停蹄地跑了幾個縣,看望當地的老百姓。東亭電視台和《東亭日報》每天都把他下基層調研作為頭條新聞播出。一星期不到,他在東亭可謂是家喻戶曉了。因為自己本來就在東亭呆過6年,對當地的情況不陌生,心裏的思路很快就有了,隻是需要征求一下別人的意見,再完善一下而已。王誌飛決定抽時間和方圓和牛剛分別談談,看看他倆有什麽意見。他們一個是市委抓組織的副書記,一個是常務副市長,幹活還要靠他們兩個。自己剛來,一定要給足他們麵子,這樣大家才能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

想到這裏,王誌飛就對組織部門選派幹部有點牢騷。根本就是不搭界的幾個人,從來就不了解或不熟悉,個性各異,組織部門一聲令下,硬要往一個壺裏尿。怎麽可能?

作為班長,自己除了幹好事,還要帶好一幫人,難啊!你看那倆口子在**的配合,那才叫勁往一處使,汗往一處流,心裏痛快,幹活才不累!幸虧老牛自己熟悉,是個直脾氣的人,沒有什麽城府。方圓就不同了,比自己年紀輕,上麵又有關係,這一次也是市委書記的熱門人選。因為他沒有在地方上做一把手的經驗,才輸給了自己,但王誌飛知道,方圓肯定心裏有些不服氣。眼看到嘴的魚,讓王誌飛搶跑了。王誌飛覺得,自己對老牛更放心些,老牛年紀快到站了,也沒有什麽想法了,對自己已經構不成威脅,可以放手讓老牛大幹;至於方圓,自己要先拉再打,拉打結合,讓他接受現實,找到自己的位置,為自己拉套。配合得好了,自己不做市委書記了,推薦他接任不是沒可能。這一點甚至可以在私下裏講透,鼓勵鼓勵他。如果他小子不識抬舉,那我也就不心慈手軟,畢竟自己是一把手,主動權還是在自己手裏。東亭今後這幾年,還是我王誌飛說了算,誰不配合就讓他滾蛋。

做一把手和做二把手就是不一樣。王誌飛覺得,自己天生就是做一把手的料。當年在省委辦公廳當秘書時,自己就有這樣的雄心壯誌,等待20年,終於等到可以自由發揮的機會了,一定要好好表現一番。為老百姓做點事,也不辜負自己的滿腹才學。

想到這裏,就想到自己剛到桃園縣的時候,也是這樣躊躇滿誌的樣子。這幾天在下麵跑,就是沒有去桃園縣,他是怕別人說閑話,說自己偏心。更確切的說,他是怕見趙豔。幾年沒見了,陡然見麵,不知道兩人怎麽開始。命運真是不可捉摸,原以為分開後倆人就不會再續前緣了,但自己偏偏又來到了東亭。說心裏話,他還是喜歡這個女人的,美麗又善解人意。正想著,電話響了,拿起話筒,裏麵傳來一個熟悉的女人聲音。

電話是趙豔打來的。王誌飛感到很驚奇,說:“我剛來東亭幾天,你個鬼機靈的丫頭,怎麽就知道我房間的電話了。”

趙豔爽朗地一笑說:“大書記,你別忘了,東亭可是我的老家,我在這混了快四十年了,還沒有點路子?實話告訴你吧,市委的梁秘書長,是我初中時的同學,我一問他,不是什麽都知道了。大書記剛來,新官上任三把火,燒得東亭的大街小巷都哆嗦了。從電視上看到大書記馬不停蹄地考察民情,真是讓小女子感動啊!小女子也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大書記就不想著關心關心我。現在是不是日理萬機,把小女子忘了?”

王誌飛忙說:“你個死丫頭,還學會了跟我饒舌。我原打算把全市其它的11個區縣先跑遍了,再去桃源,到時候見你們縣委、縣政府的班子成員時再和你見麵。三年多沒見了,你過得還好吧!”

趙豔說:“還不是那樣,做這個鳥副縣長,整天瞎忙,也沒有什麽成就。現在的桃源不比你主政的時候,那時大家都覺得有盼頭,幹活也來勁。現在我感到大家都在混日子而已。”

王誌飛就說:“我還是真想聽你說一說基層的真實情況,你這兩天能不能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趙豔說:“我現在就在臨河區辦事,順便給你打了個電話,問候一下。”

王誌飛說:“你來吧,我讓司機小韓去接你。”

趙豔說:“不用,我自己開車來的,東亭賓館高幹樓我也知道,十分鍾以後到。”

放下電話,王誌飛心裏很是激動。又可以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了,想起趙豔曲線玲瓏的身子,王誌飛下麵就有些衝動。

兩人最後一次**還是三年前,王誌飛還在定州做市長。趙豔有一次給他打電話,說有重要的事要和他商量,請他務必回一趟省城,她已在國際大酒店開好房間等他。

王誌飛慌稱北京有個同學來了省城,要去見一下,就匆匆趕回省城了。到了省城,他就讓司機另找一家賓館住下,自己單獨去了國際大酒店。到了趙豔的房間,關上門,兩人來不及說話,嘴巴就親到了一起,王誌飛一把抱起自己的女人,迅速給她脫去衣服,兩人相擁著走進了洗手間。在蒸騰的霧氣中,王誌飛看著自己的美人,一頭青絲盤在頭上,白色的浴帽下是一張無可挑剔的臉。光滑的皮膚上流淌著水珠,性感的身子像是鼓勵著男人的進攻。王誌飛從後麵抱著自己的女人,使勁地愛撫著,不一會趙豔嘴裏就發出了哼哼唧唧的聲音。

在**,王誌飛很是賣力了一回,好久不做,兩人都有些激動,動作很是誇張。看著王誌飛有點累了,趙豔就讓他下來,自己上去,一上一下地做了起來,讓王誌飛很是受用。看著趙豔飄逸的頭發晃來晃去,一臉陶醉的樣子,王誌飛就非常衝動,一把把自己的女人扯下來,整個身子狠狠地壓下來,一陣猛衝猛打,雙方很快達到了**。

平靜之後,倆人躺在**說話,趙豔說她要結婚了,對方是個醫生,追了她幾年了。自己快35歲了,再不結婚,想生孩子的話就有點晚了。我也知道你喜歡我,但你是市長,離婚的話影響自己的前途,我也不希望自己的男人為了我放棄自己的事業。你是一個有才華的人,上天應該給你更多的機會為老百姓做事,能夠做你的情人,我已經很滿足了。我也不想逼你,我也不是小姑娘了,我懂你這樣的男人的心裏。你是才子,才子哪有不風流的!我也不奢望霸占你一生,我隻希望你有時間的話給我打打電話,聊聊天,我這一生很難再愛別的男人了,因為我的心都被你占滿了。我結婚隻是想生個孩子,我覺得像我這樣漂亮的女人,智商也不低,不生一個孩子總覺得是個遺憾。和那個醫生能過多久算多久,過不下去再離婚,我帶著孩子自己過。你不用擔心我,我會處理好自己的事情的。

看著這個可愛的女人,王誌飛真是不舍得放棄。想著這個**逼人的女人今後就不再屬於自己了,就要在另一個男人的身子下扭來扭去,王誌飛感到非常無奈。他把頭深深地埋在趙豔的胸脯上,抬起頭時,已經是滿臉淚水。該結束了,倆人都戀戀不舍,好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王誌飛不知為什麽,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趙豔也極力迎合他,倆人做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全身濕透,趴在**動不了為止。

第二天王誌飛又回了趟家,肖麗看到自己的男人臉色不好看,以為他生病了。往他頭上摸了摸,知道他不發燒,擔心他是不是有別的病,勸他到醫院看看。王誌飛說沒事,自己這是工作忙累的。休息一下就好了。再說檢查也不在省城,到處都排隊,還得找熟人。不像在定州,自己說了算,打一個電話,醫生都等著呢!肖麗想想也對,就安排他到**休息,自己連忙到超市去買菜煲湯,給自己的男人補補身體。

晚上伺候完王誌飛吃完飯,肖麗洗完澡換上粉紅色的睡衣,顯得更加性感迷人了。休息了一個下午,王誌飛又來了精神,抱著老婆就親了起來。親了幾分鍾,王誌飛的手就不老實了,想要進一步的動作。

肖麗輕輕把他推開說,不要命了,讒貓,剛休息好就來,像三年沒見過女人似的。你不心疼自己,我還心疼呢!我們娘倆還想多用你幾年呢!今天晚上隻許看看,明天早上休息好了,看情況可以的話,我給你一次,省得你在外麵憋不住偷腥!

王誌飛心裏頓時一驚,雖然自己每次回家時都做了精心準備,理由都是冠冕堂皇的,也沒有露出什麽破綻,但他還是佩服女人的直覺。

作為一個成熟的女人,肖麗知道自己的男人在憋不住的時候,可能也會在哪個女人的肚皮上發泄一番,但自己的老公是個明白人,絕對不會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逢場作戲解決生理需求才是正理,所以她對自己的男人就沒怎麽管。

再說了,一個在省城,一個在下麵的市,一星期才見一次麵,想管也管不住啊!隻要他不太出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古人講,悔叫夫婿覓封侯!男人嗎,不能太得誌,太得誌了就不屬於一個女人了。丈夫丈夫,一丈之夫。一丈之內,屬於自己;一丈之外,就管不了了。男人嗎,都是好色的動物,誰不喜歡美女!讓他玩一玩,玩膩了,就知道還是自己的老婆好,幹淨,放心,是真心疼他!所以肖麗從來也不幹預自己的老公,更沒有像別的女人,整天像搞特務工作的,秘密偵察老公的行動。王誌飛對老婆的這一點十分滿意,說明了肖麗的自信。做女人嗎,你不怕失去,才能不會失去;你越招呼得緊,老公跑的可能性就越大。世界上的道理有時候就是那麽怪!

趙豔敲門時,王誌飛還在發愣。想著這一生自己擁有兩個別人豔羨的大美人,豔福還真是不淺。自己少年得誌,年紀輕輕時就做了省委書記的秘書,四十剛出頭就做副市長了,可謂是官場得誌、情場得意,兒子也聰明爭氣,父母年齡雖大了,但身體還好,都是70多歲的人了,腰板還硬朗,更是以生了他這個寶貴兒子為驕傲。王誌飛現在已是王家這個大家族裏官做的最大的了。上天對自己還真是夠好的。想起自己的鄉下老家,王誌飛就覺得自己能從裏麵爬出來走到今天,確實也算個奇跡!

那是一個小山村,雖然屬於省城管轄,但屬於邊緣地帶,離省城有60多公裏,又是山路。王誌飛小時候,村裏連一個高中生都沒有。王誌飛的大伯是村裏學問最高的,高中沒畢業,60年代就參加了工作,當過公社書記,後來到縣裏做了副縣長,是王氏家族裏第一個從政的。王誌飛從小就有誌氣,發誓一定要超過自己的大伯,讀好書,做大官,做大事。老爸老媽看他是個好苗子,就精心栽培,有什麽要求都滿足他。80年代初王誌飛考上北京一所著名的大學時,成了全縣轟動性的新聞。畢業後他又分配回了省委辦公廳做秘書,所有的人都以為,王家這回又該出一個大官了,害得許多風水先生老去看他家的祖墳,說占住風水了,該出貴人。

誰知道王誌飛到了辦公廳一呆十年,還是小秘書一個,村裏人就沉不住氣了,紛紛議論說風水不靈了,看來王家的地氣用盡了,言談話語之間就流露出不屑的意思。王誌飛的父親曾做過鄉裏信用社的主任,在當地也算是個人物了,肝火又旺,時不時地因為別人議論自己的兒子,就跟別人吵架。誌飛的媽媽是個謙和的農村婦女,一輩子沒有大言語,在家裏相夫教子,做的是積德行善的事。常常開導老頭子,自己的兒子不錯了,端著公家的飯碗,官雖然不大,好歹還是個副處級,媳婦漂亮,孫子聰明,應該知足了。但王誌飛的老爸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在他心裏,自己的兒子是最棒的。論學問、論能力,都是應該受到重用的。之所以現在還是個小秘書,那是因為上麵沒人。隻要有人給兒子說句話,兒子會飛黃騰達的。果不其然,省委書記看上了自己的兒子,消息傳來,老人家高興啊,當天晚上喝了半斤白酒。第二天再出門,腰板又挺直了許多。說風涼話的人眼裏又露出了混合著羨慕和嫉妒的眼神。

人性啊,就是這樣,你混得不好吧,看不起你;你混得太好吧,嫉妒你。

趙豔進來時,王誌飛還是覺得眼前一亮。幾年沒見,趙豔更有風韻了。黑色的尼大衣襯托出她依然動人的身段。畢竟好久不見,雙方都有些拘謹。

王誌飛把門輕輕關上,給趙豔倒上一杯茶,兩個人坐下來,天南海北的說了一會兒話。

王誌飛問了一下桃園縣現在的情況。

趙豔說:“桃園縣現在的情況也不好,最好的廠子桃園酒廠接近垮了,銀行貸款就有5個億,銀行已經不敢再放款了,沒有了錢,停產就是早晚的事。鄉鎮企業前兩年有點起色,因為汙染大,引起下遊不滿,告到了《焦點訪談》,電視台一報道,就引來了國家環保局的重視,要求全部關停並轉。要不是你當書記時和香港簽定的有合同,農民一年還有幾個億的收入,那日子就過不下去了。”

王誌飛又問了現在桃園縣的班子情況。

趙豔說:“亂的很,別說桃源,就是整個東亭的所有區縣,都是這樣,大同小異。前任市委書記和市長鬧不團結,但在提拔幹部方麵卻驚人的一致。用自己的人,用有關係的人,不送禮不拉關係,再有本事也輪不上。隻要敢送錢,有可靠的關係,再笨再差的人都可以提拔。

就拿現在的桃園縣委書記賴春平來說吧,標準的一個無賴,說話粗俗的很,就是因為他有一個哥哥在中組部幹部局,聽說隻是個處長,但能辦些事,曆任東亭市委書記和市長去北京開會或辦事時,都和他聯係,賴春平就得到了提拔,從市委接待辦主任成了縣委書記。他是伺候人的料,哪是當縣委書記主政一方的料。整天就知道跟在領導屁股後麵跑,哪個領導要是到桃園縣視察,他比見到親爹都親。

有一次,市委書記林懷水在東亭調研,住了一個晚上,賴春平就在門口整整站了一夜崗,說是不放心,他要和保衛人員共同值班,保衛領導安全,肉麻極了。

“為了能夠提拔,現在有些幹部簡直到了不要臉的地步。桃源如今的縣長是吳正義,別說是正義了,他簡直就是不要臉的典型。為了能和前任市長鄭作民套上近乎,因為他和市長的兒子是同學,就老往市長家裏跑。看看還不解恨,就幹脆叫鄭作民兩口子幹爸、幹媽。沒辦法,人家也隻好認下這個幹兒子。做了幹兒子就是不一樣,不到兩年就成了縣長了。許多人還佩服他這個幹兒子當得值!”

東亭的幹部隊伍是這樣一種狀況,王誌飛還真是沒想到。看來不動大手術,光靠小打小鬧,解決不了東亭深層次的問題。要抽時間和方圓好好談談了,作為抓組織的副書記,他又在東亭呆了五六年了,應該看的更清楚。聽聽他的意見,拿出切實可行的辦法來,從根本上解決東亭的幹部問題,才是當務之急。沒有一支素質高能戰鬥的幹部隊伍,再怎麽改革,都是一句空話。

已是晚上12點了,兩人還意猶未盡。趙豔起來穿上衣服,說自己該走了。

王誌飛問她:“去哪裏?是不是老公等你?”

趙豔一笑,說:“我離婚了,現在是自由人,沒人管。我是擔心你受影響,你剛上任,晚上有個漂亮的女縣長匯報工作,已經夠引人注目的了。我在東郊的別墅區買了一套房子,別擔心,我沒有貪汙多少錢,當然賺點小便宜的事情是有的。我當這麽多年副縣長,前兩年抓鄉鎮企業和招商引資,有些獎金和提成,加上我節餘的還有40多萬,這裏不比省城,房子便宜,買棟別墅還用不完。有時間邀請你去看看,體察體察民情如何?”

王誌飛說:“好,等忙過這一段,我就去看看。”

此後的兩天,王誌飛分別約方圓和牛剛談了話。對前任市委書記和市長在任用幹部上的作風問題,方圓本來就是一肚子氣。他這個市委副書記,當時一點用人權都沒有。書記市長讓考核誰,就考核誰,他這個市委副書記簡直成了跑腿的,沒人找他,人家知道找他也沒有用。一般提拔十個人,書記提名的占一大半,剩餘的都是和市長有關係的。市委常委會簡直成了表決機器,隻要一上會,除非特別原因,幾乎都通過。沒有人敢反對,因為大家心知肚明,誰是誰的人心裏清楚的很。

對於東亭的幹部到底怎麽動,方圓早就有成熟的考慮,就等著王誌飛問了。書記不問,你先講,顯得沒城府。書記問了,你拿不出好的辦法,顯得沒能力。這點方圓懂。既然現在王誌飛問了,看來也是想在幹部任用上來個突破,方圓索性放開了講。

他說:“東亭的幹部問題,不是一天兩天了。東亭這個地方,你別看窮,但人可不笨。尤其是那些當個小官的,幹事的本事可能很差,但拉關係、走後門的本事可是不小。小小的一個科局長的變動,背後可能都有級別相當高的大人物給他說話。在省城裏一到周末,就發現會有許多東亭牌照的車亂竄,大部分是一些官員拉關係的。不從根本上解決,不動大手術,幹部問題解決不了。動哪一個人都有人說情,我們也沒有那麽多精力應付,有時候可能還頂不住。我初步設想,等過完春節,在全市幹部大會上先吹吹風,定定調子,讓廣大幹部知道規則變了,找關係也沒有用,這樣我們的壓力小點。我計劃先對十二個區縣的黨政一把手進行考核,摸清楚情況,換掉一部分人。如果都不滿意,就全部換掉。隻要選對了這24個幹部,東亭的事情就好辦了。下一步我還打算在全市範圍內公選一大批年紀輕有幹勁有辦法的處級幹部,充實到各個崗位上,把一些年齡大的知識結構陳舊的幹部換下來,提前離崗或變成非領導職務。選拔100多幹部,隻要有百分之八十是能幹的,東亭的局麵就將大為改觀。”

王誌飛說:“好!就按你的思路辦。最好新上任的12個區縣的黨政正職,我們統一搞個答辯會,讓他們麵對所有市委常委說明自己的施政辦法,接受質詢。一來看一看他們的本事,二來也鍛煉一下,從中可以發現一些苗子。”

對王誌飛的交代,方圓答應馬上落實。方圓覺得王誌飛還是給足了自己麵子,看來這個副書記不再是個小媳婦的角色了,得好好的把這件事做成,配合好王誌飛,目前是自己最好的選擇。

王誌飛又約老牛談了談,講的主要是如何發展東亭的經濟。老牛說,當前東亭發展,麵臨最大的問題是沒有支柱產業。農業增產不增收,人多地少,隻能解決吃飯問題,靠農業不可能富裕。工業也不景氣,三產更不用說,城市小,沒有什麽人來消費。要發展,最立竿見影的就是發展打工經濟。東亭有900萬人,成年勞動力有300萬左右,如果每年能組織100萬人出去打工,每人每年掙1萬元錢,100萬人就是100億。除去在外地消費的,隻要帶回來一半,也有50個億。東亭市級財政預算一年才有12億,50個億對別人可能不算什麽,但對東亭可不是小數目。老百姓有錢了,才敢消費,商業餐飲業才能發展起來,東亭的第三產業就會逐步發展壯大。我們再把城市規模做大,重點是發展臨河區和桃園縣,進行新區建設,大力發展房地產業,把這兩個重點做漂亮,穩紮穩打,隻要能幹上5年,東亭的局麵就徹底改觀了。

對老牛的意見,王誌飛給以充分的肯定。同時他也補充說:“光靠打工經濟隻能保證把日子過下去,但決不能過好。要想富裕,這麽一個大市,不發展工業不行。還是要樹立工業興市的思想。東亭的工業今後要發展,有兩步棋要走,一是抓好現有的工業企業改製,重點確保幾個大企業,像棉紡織廠、桃園酒廠、電廠、製藥廠,能股份製的股份製,要給經營階層一定的股份,在確保國有控股的情況下,充分調動經營管理人員的積極性。做大做強一兩個企業,時機成熟的話果斷上市圈錢,隻要有了錢,就實行多元化,如果產值超過30億元的企業超過五個,東亭在全省的地位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二是做好農產品加工這個大文章,東亭有豐富的糧食資源,可以發展食品業。我們現在的問題是缺乏著名品牌,缺乏龍頭企業。隻要我們能扶持一兩個企業做大,就會帶動一大批小企業。東亭食品總廠不是還可以嗎,我們再重點扶持一下。

“此外對民營企業也要給予充分的重視,在江浙發達地區,民營企業的產值已經超過國有企業,不是前幾年的半壁江山了,而是一大半江山。東亭是落後地區,但從長遠上來說,還是要鼓勵全民創業,大力發展私營經濟。隻有民營企業發展的好了,東亭的老百姓才算真正富裕了,我們政府才能改變吃飯財政的狀況。”

對王誌飛的看法,老牛也表示讚同。

他說:“誌飛啊,聽說你來東亭主政,老哥我激動得半夜沒睡著覺。前幾年跟著他們幹,我心裏憋氣啊!書記市長胡來,下麵就是再努力,也是白搭。但想到我已經55歲了,也沒什麽盼頭了,就跟著混吧。這次你來了,我又有了幹事的勁頭。我早說過,我們還會搭班子幹活呢,有你掌舵,老哥我就再陪你練幾年,好好給你幹出點政績,你也好再上一個台階,當個省長副省長的,也給東亭人民長長臉。東亭窮啊,人一窮就沒有人看得起,這十幾年,東亭就沒有提拔什麽副省級幹部。做一屆書記或者市長,能夠平安回到省城,當個廳長已經是不錯的安排了。希望你能夠發發市,上一個台階,你有這個能力,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老牛一番話,說的王誌飛心裏熱乎乎的。倆個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眼睛裏都彼此注視著對方,充滿了理解和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