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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說累了,就到了三樓的餐廳裏,叫了幾樣菜,喝了點湯,吃了些飯。回到房間裏,接著嘮。直到日落西山,夜色蒼茫的時候,才興致已盡。吃了點晚飯,於豔梅打來電話,問王一鳴,什麽時候回家。小龔來家了,正在收拾明天要帶的東西。小龔說,明天的飛機是上午十點起飛,所以還是要提前準備。

王一鳴說:“很快了,等一會兒就出發。”於是就看著魏正東說:“老哥,怎麽樣,該說的都說了,我們就此回家,怎樣?”

魏正東說:“好,就是這個房間,確實可惜,白白閑著,一個晚上沒有人住,浪費啊浪費!”

王一鳴開玩笑的說:“要不你就趁勢腐敗一下,在這裏住一個晚上,也算是廢物利用嗎!”

魏正東說:“我才不呢!偌大的一個房間,就我一個人呢,孤零零的,有什麽意思。人嗎,睡下不就是一尺寬大的地方,要那麽大的房間,怎麽睡!我不能一夜換四五個地方吧,那不是瞎折騰嗎!”

王一鳴說:“要不,我把小曾給你接過來,你們兩口子,就算是好好過一個周末。浪漫一下!”

魏正東說:“算了吧,明天一早,我還有課,她還要上班,都是小人物,有什麽譜可擺的。等你當了省委書記,我去看你,到時候給我們找個地方,再好好浪漫一下,就算可以了。”

王一鳴說:“那簡單,簡單,到時候一定邀請你去,帶著嫂夫人一起。”

魏正東說:“好吧,就這麽說定了啊。”

回到家裏,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鍾了,小龔在家裏,正在收拾出門要帶的東西。西服、襯衫,貼身的衣服,都準備了五六套,裝了滿滿兩個大皮箱。看王一鳴回來了,連忙站起來,打了招呼,征求王一鳴的意見,看還有什麽需要帶的。

王一鳴想了想,說:“帶上一套《毛澤東文集》吧,那套八卷本的,到那裏有時間了好好看看,這樣的書,耐讀,每次讀,都有新的收獲。估計到了西江那裏,不知道好找不好找。放在床頭,想翻了就翻翻,方便。其他的東西,沒有了到那裏再買。”

小龔又說:“西江省駐京辦的汪忠主任來電話了,他那邊已經安排好了,中組部的是梅誌宏部務委員去,我們的機票,汪忠負責,他明天八點,準時到小區裏接我們,去機場通過貴賓通道,上飛機。”

貴賓通道,是機場特意為各個方麵有影響的大人物準備的通道,這裏人少,基本上不用排隊,還有專門的休息間,裏麵有電視、沙發、電腦、食品等,坐在裏麵,消磨等飛機的這段時間,在機場這個人流攢動的環境裏,鬧中取靜,又方便又顯得有麵子。以往王一鳴隻有陪同中央領導出國訪問的時候,才有機會,享受這樣的待遇。部裏雖然有十幾個部領導,但中央領導一大堆,黨中央、國務院、全國人大、全國政協,隨便哪個單位,國家領導人都是一大串。他們每年都有出國訪問的機會,有的關鍵崗位的領導人,不知道一年要出去多少次,要參加沒完沒了的國際會議,還要到發達國家取經,到發展中國家慰問,總之,整個地球,都需要他們實際考察一下,把中國人的熱情,好客,友好,帶給世界人民,展示我們大國的風采。時代不一樣了,中國要以更加開放的胸懷,擁抱整個世界,作為高級領導人,誰也不能學毛主席當年了,就是一輩子呆在自己家了,不出去交流交流,訪問訪問,那樣怎麽會有國際化的眼光呢!

大領導出去訪問了,都是專機伺候,你想偌大一架飛機上,空空****的,也不好看是吧,和外國領導會見的時候,更不能孤零零的一個人帶著秘書、翻譯就去了,那像什麽樣子!還是需要跟國內一樣,前呼後擁才顯得氣派,於是就需要帶著一批隨員。那像王一鳴這樣,各個部委的正部級和副部級官員,就扮演的是這個隨員的角色。外事部門特意為每個人定製了西服,清一色的黑;襯衫也是一個牌子的,清一色的白。領帶也是一個牌子,花色基本上大同小異。這樣的一批人穿的基本一樣,到了國外,陪同大領導一個一個走下飛機的旋梯,服裝一樣,提包一樣,連臉上的表情都一樣,都是莊重的木然的表情,走在領導後麵,像是跟了一長串的保鏢。

領導的日程都是外事部門提前準備好的,什麽時間到什麽地方,會見誰,在哪裏吃午餐、晚餐,都經過嚴格慎密的考慮。會見外賓的講話稿,也是提前準備好的,說什麽話,也都是按部就班。像王一鳴這樣的陪同,隻是一個標準的陪襯,坐在旁邊,一天下來,也輪不上你說一句話。你能做的,就是對著鏡頭,或者看著外國人的臉,微笑,微笑,還是微笑。人家外國的領導,一天握了那麽多人的手,他們也不會記得你是誰。

這樣的一趟外事活動下來,有時候是十幾天,要跑幾個國家,陪著領導,把地球轉了一個圈,回到家裏,想一想,自己也沒有做什麽事情,就是湊個人場,算是免費出國旅遊了一趟,雖然是走馬觀花,但也算是看了一下國外的風景。因為上麵的領導實在是太多了,我們參與的國際行動又與日俱增,什麽國際會議,都邀請中國領導人參加,所以導致像王一鳴這個級別的幹部,就是當陪襯,也不勝其煩。部裏領導十幾個,有的時候,竟然安排不過來。但即使這樣,也不能安排其他的司級頂替,他們的級別不夠,上級領導會不高興,以為你這個部不重視他,也不會通過外事部門的批準。所以,部領導們,還得辛苦辛苦。所以一年下來,每個人都要把地球轉幾遍,算是為世界人民的大團結做出了貢獻。

媒體上一說就是公款出國,一年花費幾千億。老百姓哪知道,不是每一個官員,都喜歡沒完沒了的出國的。出國當陪襯,一回兩回,還有點意思,時間長了,誰都煩。但煩有什麽辦法呢!這是工作嗎!所以有的時候,也是身不由己,不是他們想刻意浪費納稅人的錢。

一個人出差開會的時候,王一鳴都是堅持走普通旅客通道,在大廳裏排隊安檢。他不想麻煩那麽多的人,再說了,體會體會普通人的生活,有時候倒是更有意思。這一次,到西江省報到,王一鳴就沒有安排小龔聯係部裏的外事司,本來外事司也可以安排走貴賓通道的。沒想到汪忠這樣細心,會辦事。這些駐京辦的人,個個都是神通廣大啊,怪不得社會上流傳,現在幾乎沒有駐京辦辦不成的事情了。他們長期在北京,依托各個省市雄厚的資源,在北京各個方麵,拉關係,建立感情,為本省市的領導到北京辦事,提供方便。這些駐京辦的主任,都是八麵玲瓏,社會關係非常廣泛的人,一個個都是手眼通天,在他們眼裏,沒有他們結識不了的人,辦不成的事。

既然明天一早,汪忠來接,王一鳴就吩咐小龔,告訴小吳,明天早上他就不用送我們去機場了,免得空跑一趟車,浪費。

小龔說:“好,我告訴他。”

對於自己的司機小吳,王一鳴倒有一種難以割舍的情結,小吳跟著自己,開車有五年多了。原來王一鳴剛到部裏,做辦公廳主任的時候,小吳還沒來。過了兩年,小吳從部隊轉業,安排在辦公廳的車隊,還是王一鳴,從軍轉辦挑選的他。那些年,部裏每年都要遵照人事部門的要求,按比例安排軍轉幹部。小吳轉業的時候,已經在部隊為軍首長開過幾年車,王一鳴看他條件不錯,就選了他,放在辦公廳,開機動車。

等王一鳴當了專職的副部長,需要挑選一個自己的司機和秘書了,他就挑了小吳和小龔。小吳轉業前,已經在部隊提了幹,好歹也是個排級幹部了。安排在辦公廳後,還得從副主任科員幹起。跟著王一鳴開車幾年,現在已經是主任科員了。秘書、司機,都帶著到西江省,顯然太麻煩。王一鳴征求了小吳的意見,小吳覺得,自己還是待在北京好。已經娶了媳婦,生了孩子,家也有了,房子也有了,他不想再折騰了。

王一鳴等的就是他這句話,他自己認了,自己就沒有心理負擔了。說實在的,一個司機,到哪裏都是做司機,領導就是再有權力,他不可能把你一個司機,提拔成廳級幹部吧。因為你的文憑、閱曆,都不符合當今社會的幹部任用條件。既然到哪裏都是做司機,就不如還是呆在北京,說出來也好聽些。

王一鳴隻能對小吳進行口頭安慰,說:“行吧,這樣也好,跟著我漂泊,造成你們兩口子天南一個,地北一個,小孩還小,沒辦法照顧家庭,我也不忍心。說不定我到下麵幹個五六年,又回北京了,到時候再議吧!好好幹,我向辦公廳的主任打過招呼的,讓他繼續關照你。等你年限到了,再給你提一級,做個車隊的隊長副隊長什麽的,我的麵子,他還是給的。有什麽事,需要我辦的,隨時給我打電話,不要客氣,我們還是好兄弟。”

王一鳴的這些話,把小吳感動的眼淚都嘩嘩的流下來了,他說:“部長,太謝謝你了,感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這一輩子,都感激你。有用得著我的時候,請你開口,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絕不含糊。”

王一鳴也陡然動情了,眼睛濕潤了,說:“好兄弟,不客氣,我們的友誼長存,長存。以後常來家裏坐,不要生分了。我不在家,家裏有什麽事,還需要你幫忙呢。”

“好,我一定隨叫隨到。”小吳說。

當天夜裏,王一鳴和於豔梅都有點難舍難分的感覺。在北京八年,兩個人基本上沒有分開過兩個星期以上的時間。有時候王一鳴到外地開會或者視察,甚至陪同中央領導出國訪問,最長的時間,也就是半個月。這一次,到西江省,麵對的現實是,兩口子又一次要兩地分居了。

王一鳴在**動情的擁著自己的老婆依然美麗、光滑、細膩的身子。於豔梅這個人,皮膚好,又仿她父親,怎麽吃都不胖,身材保護的是不胖不瘦,依然是和剛生完孩子時一樣,微微豐滿,是一個成熟女人的樣子。

王一鳴說:“老婆,我們又要分開了,你舍得嗎?”

於豔梅說:“說實話,我舍不得,我現在就想和你一起去,你走到哪裏,我跟到哪裏。我實在是害怕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日子。下班回來,一個人呆在屋子裏,空空****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王一鳴說:“那有什麽辦法?要不我在西江那裏給你找個工作,你過一段也調過去?”

“那兒子怎麽辦?一個人讓他在北京,我又舍不得他。再說了,北京這個家,我住習慣了,也舍不得。”

“好吧,那我們隻能接受分居這個現實了,沒想到八年之後,我們又過上牛郎織女的生活了。看來這就是我們的命啊!”

“是啊,嫁了個當官的,就是這個命。我爸爸在省裏,年輕的時候,不也是這個樣子的。他在下麵的一個縣裏,當縣委領導的時候,哪時候他還沒有專車,每次回家,沒有順路的公車的時候,他就乘坐公共汽車,路又賴,到了家裏,都是一身的黃土,就那樣的日子,他和我媽過了七八年,直到升了官,調進了省城裏,才算是結束了這樣的生活。”

“是啊,我那時候,剛到江北當市長的時候,條件就比爸爸當初好多了,雖然還是兩地分居,高速路還沒有通,但我還是有一輛進口的三菱越野車,那個時候,這就是地市級領導最好的車了。雖然路程有三百多公裏,但我想你和孩子了,到了周末,不管天氣如何,我還是想回趟家裏,吃吃你做的飯,睡在我們夫妻共同使用的大**,聞著你身上熟悉的味道,這樣我才心裏踏實,沒有了孤獨感,寂寞感。那個時候,血氣方剛,三十歲才剛剛出頭,正是對夫妻生活要求旺盛的時候,一紙令下,就把我發配到那麽偏遠的一個地方,擔任要職,其中的壓力和寂寞,是多麽大啊,晚上回到賓館的房間,我也是一個人,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孤零零的成了一個單飛的大雁,那種滋味,真是無法言說。”

“你這樣講就不對了,發配,怎麽是發配?那是趙老頭對你的重視,信任,他不這樣不拘一格的用你,你難道會有今天?”

“我隻是隨便這樣說說,對趙老爺子,什麽時候,我都是充滿感激的,沒有他,就沒有我的今天。我是怕自己不適應這樣分居的生活了。”

“不適應?不適應也要適應。人家常年駐守在邊疆的軍人怎麽了,不都是夫妻雙方兩地分居嗎?還有那千千萬萬在各地打工的農民工,他們一年到頭,都不得和自己的家人團聚,他們不是照樣過了。我們這個樣子,比著他們,簡直好到天上去了。你時不時的就回北京開會了,現在的會議那麽多,哪一個月北京沒有大的會議,各個省市的領導,他們的家屬,大多不是都安排在北京嗎!你回來一趟,連機票錢都是公家報銷的,公私兩便,還有什麽好抱怨的。我就是調進了西江,也不能天天陪著你啊!你看那當省級領導的,每天那麽多的會見,視察,陪同中央領導調研,一天到晚,也是忙的像個陀螺,我就是跟著你去了,也是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家裏。再說了,我在北京熟悉了,工作也自由,不想折騰了。說不定過了三五年,你的工作又變動了,還得麻煩。反正我在學校裏工作,有假期,你要是想了,我暑假或者寒假,都過去陪你,不就行了嗎!”

王一鳴說:“好,我現在四十多歲,快奔五十的人了,我就是再想,還能像年輕時那樣,猴急猴急的啊!我也已經老了,體力明顯的下降了,人過四十歲,不服老就不行了,不是年輕時那樣了,你就放心吧!”

“放心?我還就是有點不放心,現在你官越當越大,我也老了,不是說人都有點審美疲勞嗎!尤其是你們男人,一旦大權在握,就有女人主動的來投懷送抱。到時候我又不在身邊,你麵臨那麽多的**,美色,碰上比我長得好的,年輕的女人,一旦思想放鬆了警惕,上了賊船,僅僅是弄出些風流韻事還好辦,怕就怕的是,有的女人,你一旦沾了,就甩不開了。她們會千方百計的利用你,甚至會把你送上斷頭台的。說白了,她們就說利用自己的身體,抓住你們男人好色喜新厭舊的心理,把你們的把柄抓在自己手裏,控製你,為自己謀取利益。你看著是賺了個便宜,玩弄了她們;其實是她們早就算計好的,設的圈套,玩弄你。你看那出事的貪官汙吏,哪一個不是在女人身上出了問題。真出了事情,那些女人一個一個都消失了,到了鋃鐺入獄的時候,真正急的,還是他們的結發夫妻。所以我先給你打一個預防針,你可不能學那些貪官汙吏,錢咱不要,要那麽多錢幹什麽?咱有房子,有車子,要錢沒有用。女人也不能胡搞,到時候丟人,對不起我和孩子,也對不起提拔栽培你的趙老爺子。女人有什麽呀!再大的明星,再紅的演員,在鏡頭裏再光彩照人,到了洗澡間,退去化妝,說不定都是一堆豆腐渣。皮膚說不定都沒有我的好。你看我,都嫁給你二十多年了,身上的皮膚還是雪白,有彈性,甚至是能掐出水來,娶了我這樣的女人,做你老婆,你就知足吧你。”

王一鳴抱著自己的女人,說:“是,是,我知足,這麽多年,你發現我在任何女人身上出過問題嗎?我麵臨的**多了,我剛到江北市當市長的時候,三十二歲,是建國以來該市最年輕的市長,走到哪裏,都能吸引無數個漂亮女人的目光。那時候,我動心沒有?下水沒有?沒有啊!事實證明,我是經得起考驗的,什麽金錢的考驗,美色的**,證明我是能夠過這些關口的。”

“現在的情況又不一樣了,現在的女人,更加開放,看上自己喜歡的男人,她才不管你有沒有老婆,孩子,她都會主動進攻,尤其是你這種男人,大權在握,身居高位,前程似錦,年齡也不大,就是二十歲出頭的女人,她隻要有心,也是願意嫁給你,做你的老婆的。就是不能明媒正娶,她們也有人願意。你看那些曝光的官員,誰沒有這種情況的。有的竟然上百個都有,不知道你們男人,每天怎麽有那麽多的精力?這麽多的女人,我看什麽事情都不用幹了,真是腐敗透頂!咱可不能學他們!那女人有什麽好的?一個一個,**的要命,說不定身上都帶著病毒,他們能陪你,也會跟別的男人,不知不覺,就把病毒傳染給你了。萬一得了艾滋病或者別的性病了,你看你去醫院,都會成為轟動全國的新聞。到時候什麽都不會有了。還是自己的老婆好,幹淨,忠誠,一心一意對你好。不會出什麽問題。你可想好了,一旦你在外麵有了女人,你千萬告訴我,別再沾我的身子,我可不想糊裏糊塗得上那些髒病。到時候你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王一鳴說:“好,我記住了,我一定小心謹慎,遠離女色和金錢**,把事業做好,當大官,做大事,你就放心吧!”

於豔梅這才放下心來,和王一鳴痛快淋漓的親熱了起來。

第二天一早,她早早就起來了,為王一鳴做好了早飯。王一鳴起來後,洗洗刷刷,吃了早飯,時間到了八點鍾,門鈴準時響了。於豔梅打開門,見是汪忠、小龔、小吳都站在門口。

汪忠一年到頭,總要來一兩次家裏,所以和於豔梅很熟悉,見了麵都是“嫂子嫂子”的叫著。於豔梅連忙熱情的把幾個人往屋子裏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於豔梅去倒水,汪忠說:“嫂子,不用了,我們替王書記拿著行李,就該出發了。路上怕堵車,這個時候,正是上班的高峰期,一堵車就是半個多小時,耽誤了飛機,事情大。”

王一鳴換好衣服,從臥室裏也走出來了,見了汪忠,老遠就伸出手去,說:“這麽早,麻煩老弟了。”

汪忠握了一下王一鳴的手,晃了晃說:“應該的,應該的,我沒想到,王書記會有機會,到我們西江省任職,真是緣分哪!我簡直是太榮幸了。今後家裏有什麽事情,千萬別客氣,辦事處就是為各個領導服務的,這就是我的工作。”

王一鳴說:“今後麻煩的事情,肯定是不會少了,辛苦了啊老弟!”

“不辛苦,不辛苦,應該的,應該的。”汪忠一再的表白說。

王一鳴看小龔、小吳已經在提著行李,準備下樓了,於是換好鞋,對於豔梅說:“我們出發了,你多保重,告訴兒子,我會時常回來看你們的,不要掛念,有小龔跟著我呢。”

於豔梅衝著小龔笑了笑,說:“實在是辛苦你了,小龔!照顧好一鳴啊,你們兩個,都身體健健康康的,我就放心了。”

小龔說:“好的,我會的,你就一百個放心吧!我們過個五六天,就回北京了,一年一次的全國人大和政協會議就要開幕了,到時候還得提前回來呢!”

於豔梅知道,王一鳴這一屆是全國政協委員,到時候要回北京,開十幾天的會,雖然會議上安排的有賓館,但像他這樣家在北京的,大部分時間還是住在家裏,雖然說是分居,隔三差五的開個會,王一鳴就回來了。畢竟社會現在進步多了,交通方便極了,尤其是像王一鳴這樣的官員,天天在天上飛來飛去,也不用花自己什麽錢,都是公務活動,都可以報銷的。

於豔梅衝老公笑了笑,說:“下了飛機,給我來個電話。”

王一鳴說:“好。”

走了幾步,一回頭,王一鳴看見自己的老婆於豔梅,還站在門口,微笑著看著大家。於是就揮了揮手,說:“好了,再見。”

於豔梅看了自己的男人一眼,說:“好,再見,一路順風。我就不送你們了。”

進了電梯,很快就到了樓下。

王一鳴看到,院子裏停了兩輛車,一輛是自己坐了幾年的奧迪,一輛是汪忠帶來的新車,一輛黑色的奔馳。

王一鳴知道,每個省裏的駐京辦,都有幾輛好車,西江省雖然是窮的省份,但再窮也窮不了駐京辦這樣的門麵,必要的裝備還是要有的。

汪忠親自拉開了車門,做個手勢,請王一鳴上他的車。

王一鳴看小吳把行李放好,特意走上前去,使勁的握了握他的手,說:“兄弟,辛苦你了,客氣的話就不多說了,我們後會有期。”

小吳紅著眼睛說:“老板,一路多保重!我就不送了。”

王一鳴坐進車子裏,放下車窗,車子發動後,他衝著站在旁邊揮手的小吳,揮了揮手,車子加速,一會兒就拐上了高架橋,向首都機場奔去。

星期一,又是上班的高峰期,所以在高架橋上,車子又堵了一陣子,走走停停,用了一個多小時,才到了首都機場。汪忠坐在前排,在堵車的時候,不斷的和王一鳴說著話,套著近乎。

汪忠說:“王書記,你看這北京,哪都好,就是堵車這一條最讓人頭痛了。現在的首都不叫首都了,外地人都叫它‘首堵’。出去辦事,是不是的被堵在路上,有時候一堵就是個把小時,一年下來,我算了算,我的時間,至少有四分之一,是被浪費在這堵車裏了。”

王一鳴笑了笑,說:“堵車也是個世界性難題,尤其是北京這樣的國際化大城市,人多車多,解決起來,確實有難度,有關部門也是想方設法,但現在看來,效果不大。誰能想到,以前我們隻能在電影裏看到的現象,一排排長龍像甲殼蟲一樣,在大路上蠕動,這樣的情況,很快就在我們的生活中出現了。我們也進入了汽車社會。原來西方發達國家的生活方式,我們羨慕,但現在我們一部分發達地區,基本上已經趕上西方的生活水平了,我們才發現,原來現代化也是有問題的。就像這堵車,就是發達地區的頑疾。我現在就想啊,中國這麽多人,如果我們的生活水平完全趕上美國,十幾億中國人,每人一輛汽車,那將是一幅多麽恐怖的樣子?我們的960萬平方公裏的國土,成了全世界最大的停車場。全世界所有的油田,都為中國的消費者生產汽油。整個海洋上,是川流不息的向中國運送原油的船隻,我們中國的有車一族,就要消耗掉全世界大部分的原油,這樣的情況,西方國家會答應嗎?所以我覺得,這樣的情況不會出現,西方發達國家也絕對不允中國這樣消耗世界的資源,到時候他們就會通過控製石油價格,讓中國人買的起車,燒不起油。就是有一天,中國人都有錢了,都買的起油了,但我們的路,也不夠用了,到那個時候,開車出門,就沒有走的快了。”

汪忠說:“王書記高見,高見,你到了西江,就知道了,我們那裏,也開始堵車了,但和北京,還是沒法比,我們一堵也就是十幾分鍾的樣子,平常裏,還是沒有多少車,最大的城市江城市,才200多萬人,還比不了北京的一個區。”

小龔這個時候插話說:“要我看,堵車也是一種待遇,說明你有車可開,有車可坐。比著沒有車的人,你還是強勢群體。現在,在城市裏,你要是沒有車,連走路都成了特別危險的事情了。特別是在那些沒有設置紅綠燈的小街小巷裏,車和人都擁堵在不寬的路上,大家誰也不想讓誰,開車的就開始使壞,不住的踩油門,刹車;再踩油門,再刹車,那車開的都貼著前麵行人的屁股了,讓你連走個路,都感到心驚肉跳。尤其到了過路口的時候,那一輛輛車呼嘯而過,根本就不減速,甚至有的司機,見有的行人要和他搶道,可能會耽誤他幾秒種,於是猛踩油門,車子像箭一樣,把行人嚇得夠嗆,隻能乖乖的退回去。我在街頭,就經常碰到這些情形。有一次我看到幾個老外,可能是到中國旅遊的,站在那裏,前進了幾次,被呼嘯的車又嚇了回來。然後,再嚐試,又被嚇退了回來,站在那裏,好一陣子發呆。我就猜測,那些老外心裏會怎麽想?在國外,都是車讓行人;我們這裏,卻是行人讓車。你硬要過馬路,還非得有點不怕死的精神。就像那些闖紅燈的行人,翻越城市隔離欄杆的人,他們為了少走一段路,竟然可以在川流不息的車流裏,用血肉之軀,和鋼鐵之身抗衡。所以現在中國的馬路,已經成了殺手雲集的地方,你也不知道,你好端端的,走在馬路上,也沒有招惹誰,但一個酒鬼,多喝了二兩酒,一踩油門,就可能要了你的性命。我以前愛在街道邊散步,現在看了那些報道,不敢了,那些家夥,開汽車像開裝甲車一樣,瘋狂的很,有的人一氣撞死幾個人,還不知道刹車,直到把車撞報廢為止。我現在買了一個跑步機,放在家裏,想跑步了,自己練練。這樣至少安全些。我就想啊,唐朝的大詩人李白要是生活在現在,他會不會再寫一首新的《行路難》,‘行路難,行路難,一不小心被撞殘’。”

小龔的話把大家都逗笑了,汪忠總結說:“龔秘書深刻啊,深刻。”

大家說說笑笑,在路上堵車的時候也不感到無聊了。

車到機場候機樓的大廳門口,車子停穩,汪忠連忙從副駕駛的位子上下來,為王一鳴開車門。原來這個動作,都是小龔的專利。王一鳴原來為趙書記拉了幾年車門,不當秘書了,就成了領導,就換了別人為自己拉出門。一開始他不習慣,覺得還是自己開車門好,年紀輕輕的,又不是沒有力氣。但後來他想通了,人家那是對自己表示的尊敬,你自己拉車門,就等於剝奪了別人向你獻殷勤的一次機會,於是才心安理得,接受別人的殷勤。

當了大領導,就是好,什麽也不用帶,空著手就行了,連行李都有人為你提。到了哪裏,什麽都有人提前為你安排好了,這樣長此以往,一個人的自理能力會大大降低。王一鳴就覺得,現在讓自己再一個人出差,自己從哪裏定票,到哪裏乘車,從何處安檢,怎樣上飛機,取行李,這些別人司空見慣的事情,自己可能一時還摸不到地方。看來,用秘書多了,圍著你轉的人多了,你自己就會越來越低能。連一些最簡單的生活常識,你都無法自己應付了。

下車還沒有站穩,就見一個穿戴整齊西裝筆挺的男人站在自己麵前,看年紀也是三四十歲的樣子,衝著王一鳴一個勁的點頭,微笑。

汪忠忙介紹說:“王書記,這是辦事處的副主任李誌強,剛上任幾個月,你可能還不認識。”

李誌強連忙雙手握著王一鳴的手,說:“王書記好,王書記好。”

王一鳴仔細打量了他一眼,看他中等個子,白淨的麵皮,鼻梁上戴一副眼鏡,眼睛不大,但很有光,腦門光光的,一看估計也是個聰明人,要不然也不會到了駐京辦這個地方。於是就象征性的握了他的手,晃了一下,說:“好,好,小李不錯。”

李誌強連忙彎腰幫助小龔拿行李,幾個人前呼後擁的,往貴賓接待室走去。邊走就聽李誌強匯報說:“中組部的梅部務委員和他的秘書已經到了。”

對於梅誌宏,王一鳴並不熟悉,隻是在參加幾次會議的時候,碰過麵,雙方隻是象征性的握過手,平時裏並無來往。但王一鳴知道,趙經天大哥和梅誌宏是高中時的同學,他們私交很好,經常來往,趙經天也多次向王一鳴提起過。王一鳴知道,趙經天這個人,交際能力很強,在各個方麵,都有他的朋友。他也有資源可以利用,所以在京城裏,方方麵的關係,都能夠疏通。

梅誌宏雖然是部務委員,論級別也隻是個副部級,和王一鳴一樣,但因為位置關鍵,待的是中組部,就比一般的副部級幹部,令人高看一眼。畢竟是管幹部的單位,所有的副部級幹部,都屬於他們管理。在眾人眼裏,他們是高幹中的高幹。因為省部級幹部的提名、考核、選拔、任用,都是他們具體操作的。任職年限滿了,是交流,是提拔,是降級,是免職,都是他們出意見,他們的一紙公文,就可以決定一個人的命運,所以在官場上混的人,沒有人不明白,組織部的幹部是不能得罪的。你也得罪不起,除非你不想幹了。

穿過一個個熙來攘往的候機大廳,他們來到一個特殊的地方,這裏是一個個隔開的房間,像是賓館,又像是會議室。在一間掛有103的牌號前,他們站住了,汪忠輕輕的推開門,熱情的迎上前去,和梅誌宏打招呼。

梅誌宏忙站起來,一眼就看見王一鳴,忙向前跨一步,握住王一鳴的手,使勁的晃了晃說:“你好,一鳴老弟,好久不見。”

王一鳴看梅誌宏高高的個子,身材魁梧,腰板挺直,很有軍人的氣度,握著他的手,說:“你好,老兄,不好意思,經天大哥經常向我說起你,說找個時間,大家聚一聚,但一忙就錯過了,沒想到,今天是你親自送我去上任,榮幸啊榮幸!”

梅誌宏忙招手,示意大家坐下來,然後扭過頭,對王一鳴說:“經天昨天晚上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他說了你們兄弟之間的關係,我明白了明白。今後我們就是好兄弟了,不要客氣。”

因為屋子裏人多,雙方不便就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於是就立即轉了話題,談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這個時候,小龔也開始和梅誌宏帶的秘書,聊著天,交換著電話號碼。做秘書的,老板相互之間是朋友,秘書之間理所當然的就是朋友,大家有什麽事情都互相聯係,目的是為了方便為老板服務。李誌強和汪忠,拿著機票,去辦理大件行李的托運。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一會兒,一個工作人員過來告知,他們這個屋子裏的人,可以安檢上飛機了。於是眾人拿行李的拿行李,提包的提包,梅誌宏在前,王一鳴第二,大家魚貫而出,到了專門為貴賓安排的安檢通道,順利通過了安檢。

汪忠和李誌強站在外麵,衝著大家揮手,說著:“再見,再見,一路順風。”

王一鳴向他們倆微笑著,說著:“謝謝,辛苦你們了。”

等到了飛機上,王一鳴才發現,自己這一次坐的是頭等艙。看來這個汪忠還真是會辦事。

從北京到西江的省會江城市,飛機在空中要飛行三個多小時,王一鳴和小龔並排坐著,感到百無聊賴,拿著飛機上準備的《西江日報》翻了翻,他看到,一版上有省委書記楊春風的照片,他在參加農村勞動,戴著草帽,上身穿白襯衫,下身是綠顏色的軍褲,高高挽起的褲腿,腳上穿著一雙黑色的雨鞋,正站在水田裏,一手拿著水稻的秧苗,往田裏插秧呢!文章的標題是《省委書記楊春風在沙崗村參加春種》。

沙崗這個村,是個全國有名的地方,是全國第一批實行大包幹的村子。按報紙上的報道,說沙崗的二十多個農民,幾乎在同一個時間段,和安徽的小崗村的農民一樣,走上了分田單幹的路子,他們迅速改變了農村的麵貌,家家的糧食吃不完。但此後的幾十年,他們也和小崗村一樣,成了遠近聞名的參觀聖地,但老百姓的日子卻沒有大的改觀,依然是貧窮,許多村民靠出去打工生活。

原來是各級部門不遺餘力樹立的標兵,哪知道發展了幾十年,還這麽不爭氣,依然要靠各級部門輸血,才能過活。倒是那些原來沒有分田單幹,堅持走集體經濟發展的華西村,南街村,徹底擺脫了貧窮,走上了富裕的道路。

華西村王一鳴特意去參觀過,那個村子,哪裏像是農村的樣子,家家戶戶住統一建設的別墅,都是三四百平方米的,三層樓,家家有汽車,每家每戶都是百萬千萬的家產。村子裏辦的集體企業,每年的收入幾十個億,在這裏村民個個有工資,有分紅,看病不要錢,上學不要錢,養老不用愁,簡直是實現了共產主義了。

曆史真是奇怪,他喜歡轉大圈子,原來我們都認為集體經濟不行,大鍋飯沒前途,隻有分田單幹一條路,但現在事實證明,我們言之過早。真正在農村實現了共同富裕的,還就是那幾個實行集體經濟的村子。真是讓人感慨萬千哪!

王一鳴仔細看了楊春風的樣子,研究了一下他的肢體語言。對這個,王一鳴有些心得,他長期愛好心理學,喜歡揣摩古今中外那些大政治家、陰謀家發跡的曆史和他們留下來的畫麵。從他們的表情和語言上,發現一些有價值的東西。看的多了,研究的多了,又在官場上待了那麽久,王一鳴漸漸就有了自己所謂的獨特的慧眼,他擅於從一些細節上,推測出一個人的內心世界和思維習慣。王一鳴覺得,大自然才是真正神奇的,莫測高深,我們直到今天,科技這麽發達,仍然有很多的未解之謎,我們對這個居住的星球的認識,還是一知半解,不完整的,而具體到個體的人類,卻是膚淺的,隻要你靜下心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不管一個人多麽老道,狡猾的像個狐狸,他還是會露出馬腳。特別是每個人的那張臉,簡直是每一個人的天氣預報,所有的內心世界,在上麵都有反映。不管你是多麽成熟、狡猾的政客,多麽善於表演的騙子,你就是使勁渾身解數,想迷惑所有的人,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因為不論你如何掩飾,你的眼睛和表情,你的肢體語言,會透露出你內心的秘密,大自然給了每個人一張無法掩飾的臉,他讓你時刻都是**裸的,接受別人的過濾。尤其是現在,政治人物每天都生活在聚光燈下,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公眾看在眼裏,他們一個個其實都是透明的人,沒有了任何秘密可言。所以誰是什麽樣的人,要不了多長時間,公眾就心中有數了。

王一鳴覺得,自己雖然和楊春風從來就沒有打過交道,但從楊春風臉上的表情和他手中的動作看,王一鳴判斷出,這是一個非常有個性、權力欲極強的人。對於楊春風,王一鳴久在官場,也略知一二。

楊春風這個人,早年出身很低,從一個鄉長做起,一步一步,當了東部某省省會城市的市委書記。他當一把手的時候,所有和他搭班子的人,都感到非常頭痛。當市長的,都和他尿不到一個壺裏去。所以他在哪裏,就不停的換市長。以至於誰聽說要和他搭班子,心裏就涼了半截。

做了省長,他又和省委書記鬧矛盾,繼續我行我素,中央看這樣下去不行,就準備把他調出來,交流到外省去。恰好趕上西江發生了官場地震,省委書記謝青鬆和省長錢名貴,都先後出事,這個時候,楊春風才因禍得福,臨危受命,做了一把手的省委書記。其實官場上大家都議論,中央就是考慮到他有發達地區執政的經驗,想利用他的衝勁,改變一下西江省在全國的落後局麵。

和楊春風在今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處好關係,是自己首要的任務,王一鳴想。

飛機加速起飛時,王一鳴感受到那劇大的轟鳴聲和強烈的震動聲,透過窗戶,他看到飛機已經離開地麵,像一隻大鳥,張開翅膀,一下一下向高空爬升。北京城的高樓大廈,從空中望去,已經變成了一個個小矮人,下麵是被道路分割開的綠油油的麥田,河流,道路縱橫交織,一個個城鎮、村莊,鋪開在這一望無際的大平原上。這裏就是共和國的心髒,自己工作生活了八年的地方。

整整八年了,王一鳴想,自己不知道這一輩子還有沒有可能,重新回到這裏,工作生活,自己的前麵,是充滿希望而又難免坎坷的仕途,每一步都蘊含著機遇和挑戰,是成功的起點,但一旦有了重大失誤,就會轉化為官場的終點,許多人折戟沉沙,隻有少數的幸運兒,才能夠最後勝出。“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林則徐的這句話,久久回**在王一鳴耳際。他又回味起魏正東的話:“要做政治家,不要做無恥的政客。中國最不缺的就是無聊的政客,自以為聰明,每天不住的表演啊表演,你那麽愛表演,幹脆去做演員好了,不要占著茅房不拉屎。中華民族的大好時光,耽誤不起啊,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國歌裏不是每天都唱著嗎?環顧今天的世界,我們決沒有理由掉以輕心。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中華民族這麽多人,人家會讓你舒舒服服實現崛起嗎?簡直是癡人說夢!政治家啊,政治家,今天中國最缺乏的,就是大政治家。一個缺乏大政治家的國家,就像是一群沒頭蒼蠅,前途堪憂。”

因為坐的是頭等艙,空姐們從王一鳴和梅誌宏的表情和裝束,還有他們帶的秘書身上,就可以判斷出,這是兩位大人物。於是殷勤備至,一會兒送水,一會兒問候,拉拉窗簾,送些食品,她們都是帶著最燦爛的微笑,把自己最美麗、最迷人的一麵,展現給這些貴賓。她們天生麗質,身材姣好,連走路說話都受過專業訓練,這樣的女性,在這樣的環境裏,真是讓人賞心悅目。

女人啊,女人,多麽可愛的精靈,但作為一個現代人,一個官員,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有自己的老婆,就要忠誠到底,任何時候,都不能越雷池一步,確實是一個巨大的考驗,這個東西比金錢還具有**力。這是人性的本能,是燃燒的欲望,是動物對換偶的期待,是動物性的滿足。這要完全克服住,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對於一個每天都麵臨**的公眾人物,一個所謂的成功人士,一個政治明星。

人本來就是動物,不過是高級動物。人性一旦放縱起來,那是比動物性還要可怕的東西。王一鳴曾在網上看過一個報道,說美國一個世界級的頂尖富豪,他每年都換一個女性,做自己的情婦,這些女性都是膚色各異,來自於世界上各個不同民族。他在有生之年,會把這個地球上所有民族的女性,玩弄一遍,反正他有的是錢,玩弄每個女人,都簽訂的有合同,女人陪他一年,都會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金錢回報,這樣一個願打,一個原挨,兩廂情願,也不觸犯任何法律。這個老流氓,絕對是這個地球上性最放縱的動物,別的任何物種,和他的好色相比,都是沒辦法比擬的。隻不過他有錢,又有名氣,世界上有數不清的女性期待著和他有**,他能夠規避了法律,滿足了自己的欲望,還皆大歡喜。這個老家夥,這一輩子,算是太值了。

這個地球上,對有錢人,有著太多的寬容,他們不論是怎樣的胡作非為,都有機可趁。社會對他們也有足夠的理解。而政治人物,就沒有那麽幸運了,因為不論你的權力來自何方,是繼承得來的,還是通過選票得來的,你都要受到輿論的監督,民意的製約,你的一言一行,都要符合一個政治人物的身份。你的一個個潛在的政治對手,也正在尋找你身上的弱點,以作為他們進攻的突破口。所以官場險惡呀,一不小心,就會翻船,尤其是在這女人身上,最高人民檢察院的報告說,90%以上的貪官都包養情婦。一個官員,一旦迷戀上年輕的女人,放縱自己的性欲望,就會成為色中餓鬼,永不滿足,這種欲望,最終也會把他本人毀滅掉。

坐在飛機上,窗外是大團大團的白雲,王一鳴看一會窗外,閉上一陣眼睛休息,但腦子一直沒閑著,不斷的胡思亂想。

下午一點多的時候,飛機已經飛臨江城市上空了,王一鳴感到,飛機開始下降了,透過窗戶,可以看見環繞江城市的西江,像是一條玉帶,在城市盤旋了幾個大彎,穿城而過。一座座橋梁,溝通南北東西。整個城市,掩映在翠綠的樹木和明鏡的湖波中,真是一派江南水鄉的風貌。

飛機停穩後,空姐們通知大家,可以下飛機了。四五個空姐站在出口兩邊,不住的向每一個乘客點著頭,說著:“謝謝您,祝您旅途愉快!”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燦爛的職業笑容。這就是長期推行的微笑服務吧。雖然明知道都是上麵要求的服務規範,但大家還是感到很溫馨。

梅誌宏在前,王一鳴第二,後麵跟著的是兩個人的秘書小魯和小龔。四個人是最先走出飛機的。

走出飛機的時候,王一鳴特意向空姐們點了點頭,說:“謝謝你們了,辛苦大家了。”

空姐們一律對他還以最燦爛的笑容,最甜美的微笑。她們的眼神裏,表示的是對這個大人物說不出的尊敬。能夠乘坐她們的飛機,她們表示非常榮幸。

穿過長長的通道,走出去,就到了二樓的出口處。王一鳴看到,在七八米外,已經站了四五個人,在那裏伸長脖子,不住的在向這邊張望著。看到梅誌宏和王一鳴一前一後出來了,立即臉上帶著燦爛的微笑,招著手。

梅誌宏一看認識,其中一個是西江省的省委組織部長秦大龍,兩個人都是一條戰線的,長期做組織工作,開會的時候,就經常碰到。梅誌宏連忙走上前去,握著秦大龍的手,使勁的搖著。

秦大龍連忙介紹身邊的那個男人給梅誌宏說:“梅部,這是我們西江省委的高天民秘書長。”

高天民忙握著梅誌宏的手說:“梅部委委員,歡迎啊歡迎,旅途辛苦了,辛苦了。”

梅誌宏還沒有來得及介紹,高天民就握住了王一鳴的手,說:“是王一鳴書記吧?我是高天民,楊書記特意安排我和秦部長,來接王書記和梅部務委員的。”

王一鳴迅速的打量了一眼高天民,看他年紀似乎比自己大五六歲,個子不高,胖胖的,肚皮老高,大腦門,大眼睛,蒜頭鼻,臉上一臉橫肉,一看就是一副洪福齊天的樣子。按王一鳴的經驗,官員長成這個樣子的,都是一些福氣特別大的人,他們能吃能喝,能吹能拍,在官場上順風順水,看似粗魯,不修邊幅,其實他們都是粗中有細,內心精明無比,這樣的人,外表是一副憨厚的樣子,其實最不好對付。

後麵的乘客已經陸陸續續的走出來了,這裏人多嘴雜,不好久留,高天民忙招呼大家,從貴賓通道出去,到休息室先坐一下,等著拿托運的行李。

王一鳴先去了一趟衛生間,放鬆了一下,旁邊跟著自己的秘書小龔。等出來後,門口等的工作人員,連忙帶路,把王一鳴帶到一個專門接待領導的大會客室。在那裏休息了十幾分鍾,大家氣氛熱烈的談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不管王一鳴說什麽,大家都是笑,反正都是笑嗬嗬的,也不知道什麽問題,這麽好笑。現在在官場上混的人,什麽沒學會,就學會了一個笑,隻要見到上級領導,都是笑臉相迎。

行李拿好後,大家就出了休息室,走出機場的候機大廳。王一鳴看到,在大廳門口,停了幾輛汽車。為首的是一輛白色的警車,上麵裝的是專用的喇叭,看起來是一輛警用開道車。

中間是一輛進口的豐田中巴車,大窗戶,視野非常開闊,是電視上那些中央大領導下去視察的車輛。

後麵還跟著一輛越野車,用來放行李。

行李車的後麵,是兩輛黑色的奧迪轎車,估計是高天民和秦大龍的專車。他們分別乘坐自己的小車來,到機場會和,在這裏接上梅誌宏和王一鳴,一起乘坐中巴車回城,他們的小汽車,隻能放空,由司機開著,跟在後麵。

梅誌宏和王一鳴坐到中巴車的第一、第二排。右側靠近窗戶的單個座位上,坐著的是高天民和秦大龍,幾個秘書和其他工作人員,坐到了後麵。前麵的警車緩緩開動,後麵的四輛汽車,依次跟隨,閃著車隊燈,開下了機場的彎道,來到大路上,排成一排,按照既定的速度,勻速行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