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從機場到城市中心,大約要行駛半個小時,王一鳴透過窗外,看著外麵的風景。西江這裏,和北京相比,確實是另一番景象。到處是青山綠水,機場高速公路的兩邊,一個個山頭、丘陵,上麵樹木蒼翠,鬱鬱蔥蔥。公路兩邊的山坡支護上,也經過精心修建、維護。說是花草遍地,到處鳥語花香,是一點也不過分的。這裏自然條件並不差,降水充沛,氣候溫暖,樹木茂盛,到處是綠油油的。不像北方,到處是光禿禿的山頭,大風一起,飛沙走石,遮天蔽日,走在外麵,連眼睛都睜不開。這幾年,北京城裏的沙塵暴是越來越厲害了,每年都有一段時間,黃沙漫漫。最厲害的幾天,沙塵實在是太厲害了,把太陽也能夠完全遮住,弄得大白天的,像是黑夜來臨了一樣。居民哪裏也去不了,隻能乖乖的呆在家裏。第二天下樓,看到整個路麵上和所有的建築物上,積滿了黃土,最厲害的時候,路麵上的黃土都積存的有十個厘米厚。等於一夜之間,整個北京城裏,從天而降了幾萬噸黃土,用大卡車不知道要拉多久。

所以每當聽到別人說還是北京好的時候,王一鳴就說:“什麽都是一分為二吧,北京有的地方是不錯,但有的地方也實在是說不上好,比如這沙塵暴和缺水,就不好。那麽多的人,都擠在一個嚴重缺水的城市裏,要是哪一天鬧了嚴重的水荒,供應不上,市民連喝的水都沒有,那就會出嚴重的社會問題了。”

現在陡然來到這風景優美、到處樹木蔥翠的西江省,王一鳴感到,這像換了一個天地,說不出的新鮮和舒服。

旁邊的高天民指著這到處蔥綠的山頭,對梅誌宏和王一鳴說:“我們這條機場路,可以說是全中國最漂亮的一條機場高速公路了,路邊的山坡、山頭,隻要你眼睛所看到的地方,都經過了精心的設計。去年有個非洲國家的總統,到西江來訪問,他稱讚說,這是他這一生見到過的最美麗的機場高速路。他到過世界上許多地方,包括那些發達國家,但都沒有見到過這樣漂亮的高速公路。所以我們的春風書記和放明省長都說,機場高速就是我們西江的一張名片,我們一定要維護好,讓每一個來到西江的人,一下飛機,首先就有一個好的心情,有一個好的第一印象。”

梅誌宏說:“好,是好,我是第一到西江,想不到這裏竟然是這樣美麗。原來以為你們是落後地區,基礎設施比著沿海發達地區,應該是有一定的差距的,現在看來,一點也不落後,甚至有的地方,比他們還強啊!”

秦大龍說:“平心而論,西江的自然條件和資源條件都不差,甚至比著別的地方,還有很大的優勢,但長期以來,和先進地區的差距越來越大,最關鍵的是,還是腐敗,領導班子不得力,不幹正事,弄得下麵的人無所適從。火車跑的快,全靠車頭帶嗎?領導帶頭胡來,下麵的人更是無法無天了,所以大官大貪,小官小貪,人心渙散,不幹實事,於是和先進地區的差距被越拉越大。”

秦大龍是外地人,剛交流過來做西江省的組織部長兩年,他是管幹部的,對西江省的幹部情況有一定的了解。他知道,在這裏,能喝酒的就是好幹部,大家推崇的是能喝,能吹,能拍,能沾的幹部,會跑,會送,能接近領導,和領導千方百計拉上關係,有強大的社會活動能力的幹部。至於這樣的幹部能不能幹事,會不會幹事,老百姓也不知道,反正就知道這樣的人,會官運亨通。官當大了,自然會有人為你吹喇叭。

秦大龍從發達地區交流過來,雖然努力壓抑自己的性子,適應這裏的環境,但有時候見了外地人,談起西江的事情,還是嘴上把持不住,愛拿西江和別的省份比,嘴上一跑馬,就會說出一些西江本地官員聽了不舒服的話來。

整個車上,除了開車的司機,現在聽到秦大龍講話的,其實就隻有高天民一個本地人。他是土生土長的西江人,本地派。再說了,他就是非常符合西江特色的幹部,能喝酒,能吹牛,當然也能幹事,不然楊書記不會提拔他這個本地人,做省委秘書長的。

高天民聽了秦大龍的話,心裏有些不舒服,但同著兩位剛到的客人的麵,他也不好發作。再說了,秦大龍也是省委常委,級別和自己一樣,自己就是發作,也不好當著他的麵,傷了和氣,今後有些事情不好辦。他知道,秦大龍平時也是非常小心謹慎的人,做組織工作出身的嗎,都有那個職業特點,他這就是為了和梅誌宏套近乎,一得意忘形,就嘴上跑馬了,他的目標,又不是對著我高天民的。他是對著謝青鬆和錢名貴他們那些犯事的官員說的,那些都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情,用不著我高天民來承擔責任,自尋煩惱。於是高天民就裝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看著窗外的風景,沉默不語。

大家都是聰明人,他臉上的表情,還是讓大家捕捉到了,秦大龍也陡然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妥當,但已經說出了口,就沒辦法補救了,於是隻好掩飾過去,換了一個話題,繼續和梅誌宏聊天。

王一鳴掃了一眼,就把他們的一舉一動捕捉到了自己的腦海裏,他在心裏笑了一下,想到一句話“言多必失”。在官場上混,嘴巴是生是非的地方,一不小心,就把誰給得得罪了,你自己有時候還不知道。

王一鳴來過西江多次了,自然沒有梅誌宏那樣的興奮,他看著窗外的風景,腦子裏卻想著另外一件事情。這五輛汽車排成一排的車隊,拉著警笛,有沒有必要這樣轟轟烈烈的進城。

要是按王一鳴的想法,就來這一輛中巴車,已經是遠遠超標了。上麵有十七八個座位,就是放行李,也能坐下十幾個人,這樣一個車子,連接人帶裝行李,就完全可以了。但那樣就顯得不那麽氣派了。

現在,有專門的警車開道,有空****的中巴車供來一路觀光,後麵還有一輛豐田越野,用來拉行李。最後麵是兩輛黑色的奧迪小轎車,是高天民和秦大龍的專門座駕。可以想見,他們是從不同的地點,不同的時間,乘著自己的專車,往機場這裏趕的。來接王一鳴的這輛中巴車,從城市裏出來的時候,是放空的,上麵可能就司機一個人。

這麽多人,這麽多的車子,燒了那麽多的油,還要交過路費,僅僅是為了接這樣區區四個人,浪費的時間就更不用說了,一個省委秘書長,一個省委組織部長,這樣高級別的官員,他們幾個小時的時間,就這樣在迎來送往中,白白流失了。這一切都是為了給上級官員營造一個麵子,讓人家對你留下一個熱情好客懂得禮節的印象。

這樣的習慣,付出的代價簡直是太昂貴了。

官員的時間,車輛的磨損,汽油的消耗,全國大大小小的官員,幾百萬的公車,都這樣幹,那將是多麽可怕的一個數字啊!

王一鳴看過報道,每年的公車花費幾千億元,這僅僅是車輛消耗一項,還有司機的工資,各種福利待遇,沒計算進去。最可怕的是,官員的時間,就這樣被無聲無息的消耗掉了,他們本來可以利用這些寶貴的時間,幹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的。

在部裏時,他也多次跑過機場,接人,送人,加上路上堵車消耗的時間,一天下來,碰上這樣一件事情,為了表示對上級領導的尊敬,就幾乎幹不成什麽事情了。

看電視新聞,他知道,中央領導也是這樣做的,接飛機,送飛機。等在旋梯下,送鮮花,拍照,握手,擁抱,上上新聞,就成了最重要的工作。看一個領導的日程,看新聞就知道了。內賓,外賓,都是這樣,為了表示我們的熱情,禮貌,禮儀之邦,泱泱大國嗎。

但這樣做的代價呢?我們消耗了多少本來不應該消耗掉的資源?貪汙和浪費是巨大的犯罪!老百姓要繳納多少苛捐雜稅,才能支撐這樣一個全世界最大規模的官僚集體的消耗呢?這或許就是老百姓長期勤勞但仍然不致富的原因之一吧!

官員,還是官員,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消耗了過多的社會財富啊!

車子進入市區了,這個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鍾,正是市民上班的高峰期,王一鳴看到,在一個個通過的路口,都是擁擠的人群,汽車,摩托車,自行車和行人,排起了長龍。

車隊為了保持速度,一進市區,就拉起了警笛,閃起了警燈,大喇叭裏傳出一聲聲嚴厲的聲音:“前麵的車輛,靠邊,靠邊!聽到沒有,說你呢!25926,你怎麽回事?還不讓路!靠邊,快靠邊!”聲音一聲比一聲嚴厲,隔著玻璃,都聽到一清二楚,估計這個聲音,可以傳出去幾百米遠。路邊的市民,都憤怒的抬起頭,眼睛裏冒出的是敵意,看著這一串車輛,心裏可能是在暗暗罵娘。“媽的,有什麽了不起啊!這些大官,整天瞎擺譜!耽誤老子上班走路!”

王一鳴看了一眼,前麵有一輛車牌號是25926的本地車輛,聽到喇叭聲,連忙急轉方向,靠邊減速,讓出快車道。一路上他透過車窗,收獲了無數個充滿鄙視、敵意或者羨慕的眼神。他知道,自己這個農家子弟,現在已經完全脫離了下層階級的生活,成了一個大人物了。

但這種生活,卻讓他越發不能心安理得。在別人看來,理所應當的事情,比如這場麵,這派頭,他卻絲毫感覺不到快感,甚至還有很深的負疚感,他覺得自己也就是趕個路,並沒有什麽緊急的事情,就無端的打擾了那麽多人的生活,讓他們心生怨言,這樣的事情,今後不能幹了。

要不是車子上有梅誌宏這樣一個中組部的領導,王一鳴早就發話,讓警車走開了。他覺得,自己悄無聲息的,遵守交通規則,多耗費個十幾分鍾,也沒有什麽。

像這樣,一長串的車輛,呼嘯而過,絲毫也不遵守交通規則,過去的每一個紅綠燈的路口,交通立即癱瘓,大街上亂成了一團,要交警出現,指揮好大一會兒,才能梳理清楚。自己簡直成了社會秩序的破壞者。

王一鳴覺得,自己當官這麽多年,還能夠體察民情,經常考慮問題,能夠以心換心,一是因為自己本來就來自社會底層,是小人物,能夠設身處地的考慮別人的想法,對這些事情也特別敏感,甚至是刻骨銘心。因為當年自己都碰到過這些問題,心理上受過觸動。

第二是自己還沒有完全忘本,脫離群眾。就是趙老爺子經常讚賞他的:“你小子,還有點農家子弟的本色,什麽時候,都不能忘記你的根在哪裏,沒有忘本!”

但現實生活中,許多人一旦身居高位,就忘了本了,他就大腦迅速膨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說的話,做的事情,徹底脫離了人民群眾,成了社會的蛀蟲,人間的禍害,最後落一個身敗名裂、遺臭萬年的下場。

警車一路都沒有放慢速度,中巴車緊緊跟進,七扭八拐,就進了一個大院子。這裏到處是參天的樹木,花草遍地,一棟棟樓房錯落有致,設計各有千秋,掩映在各種各樣的樹木之中,顯得幽靜典雅。

這個地方以前王一鳴曾經住過,這是著名的西江賓館,西江最有名的五星級飯店,用來接待國家領導人的。以前毛主席、周總理來西江視察,也是住這個飯店。目前來看,就是設施舊了點,但占地麵積大,位置好,緊靠著西江邊,風景優美,所以對外來的客人,還是有一定的吸引力的。

車子在一棟新的樓房前停穩,王一鳴看到,下麵已經等了一大批人,在那裏迎接了。

高天民先下了車,向隨後下車的梅誌宏和王一鳴,介紹等在旁邊的人。

一個穿著西服的男人走上來,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大大的眼睛,個子中等,胡子鐵青,腰板挺直。高天民介紹說:“這是省接待辦主任翟俊明。”

後麵一個,是位四十歲上下的女同誌,身材高挑,皮膚白淨,穿著深藍色的毛料套裝,大大的眼睛,鵝蛋臉,顯得漂亮而有氣質。

高天民介紹說:“這是瞿麗雅,西江賓館的老總。”

大家依次握手,互致問候。

寒暄完畢,瞿麗雅就帶著大家,往大廳裏走。

王一鳴抬頭看到,這棟樓的上麵有一個匾額,上麵寫著“望江樓”三個鎦金的大字,書法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遒勁有力,非常氣派。

進到大廳裏,才知道這是一棟新建成的別墅。裏麵是三層樓,每一層樓都有十幾個房間。靠近樓梯的盡頭,都有一個大套間,裏麵就是大家通常所說的總統套房。王一鳴被安排到二樓的套房,梅誌宏被安排到三樓的套房。

到房間裏看了看,放下行李,洗了洗手,瞿總就來招呼大家,到一樓的餐廳吃午飯了。

一樓有五六個包廂,還有一個200多平方米的大餐廳,可以供幾十人吃飯。王一鳴和梅誌宏、高天民、秦大龍進了一個大包廂,由翟俊明和瞿麗雅陪同。王一鳴的秘書小龔和梅誌宏的秘書小魯,看了領導的包廂一眼,覺得不合適,兩人就進了隔壁的房間,和司機、工作人員一起,準備吃飯。

瞿麗雅連忙站起來,到了隔壁,把兩位秘書拉進了領導們的房間,說:“都安排好了,你們的位子在這裏。”

兩位秘書也就不再謙讓,坐了下來。

小龔看了看,今天是梅誌宏坐主賓的位子,王一鳴副賓。高天民主陪,秦大龍副陪。小龔和小魯挨在一起,方便說話。翟俊明和瞿麗雅忙著張羅上菜,倒酒。

菜一會兒就上來了,都是西江這裏比較有名的菜,江裏的野生魚,野生的雞、鴨,從外地空運的海鮮,野山豬肉,琳琅滿目,擺了一桌子。

酒是五糧液,還有上好的紅酒,打開的都有,服務員往每個人的麵前,都放有白酒杯、紅酒杯,還有飲料杯。

高天民端起一杯五糧液,站了起來,說:“首先我代表省委楊書記,對梅部務委員和王書記的到來,表示熱烈的歡迎!大家路途勞頓,我就不多說了,先吃飯,喝酒,因為是中午,我看就隨意吧!大家幹了這一杯,多吃菜,好好休息休息。”

大家一起站了起來,喝了麵前的白酒,放下杯子,開始吃菜。

王一鳴喝幹自己麵前的白酒,吃了些菜,和高天民單獨碰了一杯,和秦大龍碰了一杯,又專門和梅誌宏碰了一杯。然後就放下酒杯,不喝白酒了。他喝酒,一向非常節製,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絕不多喝的。像上一次在部裏,那是不得已,被別人逼的,抹不開麵子。

等翟俊明和瞿麗雅再來敬酒的時候,王一鳴就不想喝了,於是端起了飲料杯子。翟俊明還好說話,一看王一鳴不喝,也換成飲料杯子,碰了一下,就不再多說話,坐回到位子上。

而瞿麗雅,別看是女流之輩,卻不好應付,她這樣的人,也是久經沙場的,大大方方,不卑不亢,站在了王一鳴身邊,說:“王書記,我敬你一杯酒,你一定要給我這個女流一點麵子。”

王一鳴不好意思再拿飲料杯子,隻好端起空空的酒杯,讓服務員倒滿酒,和她碰了一下杯子,說:“好,我喝白酒,男女不平等,應該特別照顧你。”

瞿麗雅看王一鳴這麽給自己麵子,臉上馬上興奮了起來,說:“既然王書記這麽看得起我,我就和你喝個交杯酒如何?”

王一鳴知道,她這樣的女人,潑辣慣了,久在官場上混,用這個辦法,和大官接近,可能也是屢試不爽了。你想啊,在酒桌上,誰會不給一個漂亮女人麵子。

高天民和覃大龍說:“好,好,這樣氣氛才熱烈。小瞿,等一會兒你也要和梅部務委員來一個,這樣才公平。”

瞿麗雅說:“沒問題。”說著主動伸出胳臂,繞過王一鳴伸過來的胳膊,緊緊的跨在一起,眼睛注視著對方的眼睛,把酒杯放進嘴唇的旁邊,一飲而盡。

王一鳴看她的眼睛,這個女人,真是頗有風情。大大方方,漂亮迷人,不知道曾有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瞿麗雅雖然是第一次見王一鳴,但看王一鳴年紀輕輕,風度翩翩,最關鍵的是王一鳴這個年紀,已經是身居高位,雖然他對王一鳴的背景還不太了解,但憑女人的直覺,她覺得,這個男人肯定是來曆非凡,舉手投足之間和那些西江土生土長的官員,自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差別。

王一鳴身上的氣質,陡然見麵,給人的第一印象往往是不溫不火,內斂沉穩,其實這僅僅是表麵現象,其實在他的內心,他是非常感性的一個人,有時候甚至是**似火。

王一鳴和瞿麗雅,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但相互之間,頗有好感。王一鳴覺得這個女人大方潑辣,風情萬種;而瞿麗雅覺得王一鳴文質彬彬,儒雅沉穩,是自己從來就沒有接觸過的官員類型,好奇心驅使瞿麗雅,有進一步和王一鳴接觸的想法。

當然這種接觸不是勾引,她瞿麗雅還沒有下賤到那樣的程度。一見到身居高位又長相儒雅的男人,就把持不住,她瞿麗雅也是有身份有骨氣的人。

瞿麗雅也是高幹子弟出身,她的父親,曾當過西江省軍分區的政委,正軍級幹部。瞿麗雅從小就像自己的母親一樣,能歌善舞。瞿麗雅的母親曾當過西江省軍分區歌舞團的副團長,所以對自己這個小女兒,從小就用心培養。瞿麗雅尤其在跳舞上麵有天分,上小學的時候,就曾經參加過全國青少年的舞蹈大賽,獲得過全國大獎。

初中畢業,她就被父母送到北京的一所舞蹈學校,進行專門訓練,後來她如願考取了軍內的一所著名藝術院校,畢業之後,為了照顧自己的父母,又回到了軍分區歌舞團,擔任舞蹈演員。

在歌舞團裏,她和自己的一位男同事談了戀愛,以後又結了婚,生了一個女兒。這個時候,他的父母都因為年紀大了,退休了,在西江的政壇上,越來越沒有影響。瞿麗雅是個爭強好勝的性格,自以為自己在藝術上有點天賦,就想在團裏標新立異,搞出點有影響的作品來。豈不知人家團長早就對她有意見了。團長姓霍,是個四十歲出頭的男人,原來也是搞舞蹈的,在西江省的舞蹈屆很有名氣。

霍團長比瞿麗雅要大個十幾歲,是個離過婚的單身男人,原來還是瞿麗雅媽媽的學生之一,但霍團長對自己的這位漂亮的小師妹,心裏早就是有想法了,原來隻是礙於瞿麗雅父母身居高位的麵子和在軍分區大院的影響力,才沒敢造次。但現在瞿麗雅的父母都退休了,越來越沒有人在乎了,於是霍團長就想把手伸向自己的小師妹,看她接不接自己這個茬子。

瞿麗雅本來就是大大咧咧的個性,和霍團長交往,他根本就沒有想到人家還有這些心思,壓根就沒有理睬人家的好意。等她和另外一個男同事談戀愛的事情曝光後,霍團長才徹底是泄了氣,另找了團裏的一個舞蹈演員,結了婚。但心底裏,對瞿麗雅還是有些想法。

一次出差到外地參加研討會,瞿麗雅和另外一位女同事,被安排陪同霍團長開會。到了晚上,瞿麗雅回到自己的房間,準備洗澡睡覺,這個時候,房間裏的電話響了,一接,是霍團長的。

霍團長要求她到自己的房間來,有些會議上的事情,要交代一下。

瞿麗雅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鍾了,這個時候,孤男寡女的同處一個房間,可能不太合適,於是就有些遲疑。

霍團長再三要求她,事情緊急,不商量完畢,睡不著覺的。瞿麗雅想想沒辦法,隻好鎖好門,去了霍團長的房間。

敲開門,進了房間,瞿麗雅才發現,霍團長穿著睡衣,臉上是一副從來就沒有見過的笑容,笑嘻嘻的,不住的向瞿麗雅獻著殷勤。

瞿麗雅就很反感他的舉動,想扭頭就走,但又覺得不合適,人家畢竟是自己的頂頭上司,說不定真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才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請自己。於是就強壓著不快問:“團長,還有什麽當緊的事情?”

霍團長說:“是有事情,我明天的發言,辦公室裏給準備了個提綱,我看了一遍,不太滿意,所以想和你交流一下思想,看妥當不妥當,我想聽聽你的意見。”說著指了指茶幾上放著的一個文件,讓瞿麗雅坐下,好好看看。

瞿麗雅一看真是有事,於是就坐下了,認真翻看,準備提些建設性的意見。

霍團長熱情的把一個杯子遞上來,說:“不急,不急,你先喝口水,我剛才就倒好了,你仔細看看,我看他們寫的確實不怎麽樣。”

瞿麗雅一邊看文件,一邊不由自主的喝了那杯水。

看著看著,她就覺得,自己的身體裏有些異樣,一股壓抑不住的燥熱感,開始爆發。自己的臉先紅了,渾身如坐針氈,接著渾身開始發熱,有想脫光衣服的感覺,到最後臉開始發燙,身體也開始壓抑不住的發抖起來。

她以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所以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想站起來,回自己的房間,但發現全身無力,身體已經綿軟了,像是一灘泥,堆在了沙發裏。但此時大腦還有一點清醒,他望著霍團長,說:“你,你,是不是給我的水裏,放了什麽東西?”

霍團長看著她,隻是笑,笑,到最後看她實在是堅持不住了,就上來扶她,瞿麗雅這個時候才明白,自己中計了,沒有防備,著了這個男人的道。

自知不能逃脫這一次羞辱了,瞿麗雅說:“你要是敢侵犯我,小心我告你。讓你進監獄,身敗名裂。”

霍團長說:“小妹,你不會那樣絕情的吧,我是真的太喜歡你了,誰讓你長那麽漂亮,天天在我眼前晃,都是嘴邊的肉了,不吃能受得了嗎?我不怕,女人都要臉麵,我就不相信,你真敢把我送上監獄。”說著就開始撕扯瞿麗雅的衣服。

瞿麗雅這個時候,已經是全身癱軟,沒有了任何的抵抗能力,為了怕他霸王硬上弓,把自己的身體弄的更受傷害,於是隻好采取了部分迎合的態度,配合他把該完成的工作徹底完成。

霍團長邊動作,邊拿瞿麗雅開玩笑說:“你不是挺知趣的嗎?女人嗎,有什麽啊?不就當老公多弄了一回嗎,能損失你什麽東西?一點肉都不會少!換了別人,多新鮮刺激啊!你這麽識相,我明天送你幾件好衣服,算是我的賠償。今後有什麽事情,我都配合你,團裏的事情,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你就是我的親姑奶奶!”

瞿麗雅忍受著內心裏的恥辱和煎熬,心裏說:“你這個王八蛋!你就等著吧,姑奶奶是你能夠惹的起的嗎?”

霍團長該瘋狂的瘋狂了,該發泄的發泄夠了,看瞿麗雅也逐漸恢複了體力,到洗手間裏去乖乖的洗澡,把自己收拾幹淨,這個時候,已經是早上三點鍾了。

瞿麗雅收拾一新,臉上又恢複了一往的平靜,她看了霍團長一眼,說:“怎麽樣,我可以走了吧?你該得到的也已經得到了,該死心了吧!”

霍團長這個時候,一個勁的向她陪不是,說:“都是我不好,我欲火攻心,我不是人,我是禽獸,我禽獸不如,你千萬原諒我這一次,從今以後,我什麽都聽你的,你讓我正東,我絕不正西。你可千萬千萬不能告我啊,那樣我完了,你也完了,一個女人,傳出去,名聲多不好啊!你老公也不會原諒你,你就聽我一句話,把這事忘記吧。就算我求求你了。隻要不告我,你今後要想怎麽樣都行!”說著看著瞿麗雅,一個大男人,生生跪了下來。

瞿麗雅看著他這個可憐相,心裏是又氣又恨,對他說:“起來吧,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擔,如果你是個男人的話,就該管住你那不爭氣的東西。人家不願意,你不能來硬的。”說完,頭也不回,轉身快速的回了自己房間,關上門,把門鎖死。

在屋裏平靜了十幾分鍾,她還是壓抑不住自己的憤怒,她這一輩子,還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樣的羞辱,莫名其妙的,就把自己的寶貴的身子,讓一個毫不相幹的男人糟蹋了,這樣的羞辱,是她那高傲的性格永遠無法承受的。她思前想後,眼睜睜的坐到天亮,決定還是選擇報複。她收拾好證據,打了報警電話。

結果可想而知,霍團長連會議也無法參加了,就被捉進了看守所。後來被以強奸罪判處四年有期徒刑,公職也被開除了,成了社會上的無業遊民。在監獄裏,他發揮自己的特長,教犯人唱歌、跳舞,辦文工團,多次受到嘉獎,獲得減刑,在監獄裏呆了兩年多,就出獄了。

出獄後,因為沒有了正式的工作,他就在省城裏辦了一個舞蹈培訓班,教孩子跳舞,自己解決生存的問題。生活過的不好也不壞。

而瞿麗雅,回到團裏,成了名人,倒生活在眾人異樣的眼光中,霍團長的女人找上門來,撒潑耍賴,罵了好幾次,說她是先勾引自己的男人,自己的男人才把持不住,女人都是禍水,母狗不**,公狗哪會猴急?鬧得實在是受不了,瞿麗雅的哥哥找了幾個黑道的兄弟,到了霍團長家裏,嚇唬了嚇唬,又三更半夜,砸爛了她家的幾塊玻璃,才徹底是嚇唬住那個女人,不上門鬧事。

但經曆了這樣一場大風波,瞿麗雅的生活再也恢複不到以往的平靜了。瞿麗雅的男人自從知道自己的老婆被強奸後,也是對她沒有好臉色,一天到晚,陰沉著臉,橫挑鼻子豎挑眼,不管瞿麗雅做什麽,他都不滿意。夫妻生活,更是沒有了任何興趣。兩個人誰也不碰誰,視若路人。這樣過了幾個月,瞿麗雅主動提出,和自己的男人離了婚,家產、孩子什麽都沒要,提著自己的衣服包裹,回來娘家父母的將軍樓。

這件事情給瞿麗雅一個沉痛的教訓,讓她認識到,這個世界是多麽的殘酷!作為一個女人,活在世上,難。一個漂亮女人,比著相貌平平的女人,所麵臨的威脅更多,有時候更不容易。

歌舞團是不能呆了,但為了女兒的前途,瞿老政委就舍下自己的老臉,又一次托關係,找了當時的省委領導,為自己的女兒調動了工作。瞿麗雅被安排在省接待辦,做了一個正科級的工作人員。

這裏的工作都是迎來送往,接待四麵八方的各級領導,貴賓,倒非常適合瞿麗雅外向的性格,她漂亮熱情,又能歌善舞,往往給客人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她的職務,也逐年提升,直到做了接待處的處長。

等謝青鬆擔任西江省省長後,在一次接待中,就認識了時年32歲的瞿麗雅。當時的瞿麗雅身材修長,氣質高雅,渾身上下,透露出一種成熟而又非常攝人魂魄的女人味。在那些循規蹈矩的公務人員中,顯得鶴立雞群,非常引人注目。

一問才知道,瞿麗雅的父親是當年名震西江的瞿老政委。謝青鬆是西江土生土長的幹部,從一個縣委宣傳部的幹事做起,先後擔任過鄉長,鄉黨委書記,縣委宣傳部長,縣委副書記,書記。一路升遷,直到到了省城,擔任省委常委、江城市委書記。在五十四歲的時候,當上了西江省的省長。他仕途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對於漂亮女人,雖然是萬般的難以割舍,因為他的老婆,還是他在縣城裏當宣傳部幹事的時候,娶的縣土產公司的售貨員,長相自然是普通的很,放在人堆裏了,屬於那種沒有一點特點的人,和瞿麗雅這樣的公認的漂亮女人,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但仕途的**,相比漂亮女人,對他更有吸引力。在沒有謀取到西江省一把手的位子前,他還是非常小心的壓抑住自己的欲望,裝著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

對於瞿麗雅這樣的女人,他采取的是先施恩的做法,沒有先要求瞿麗雅做自己的情婦,用身體從自己這裏交換官位,他想放長線釣大魚,先獲得這個女人的好感,然後讓她死心塌地,主動的投懷送抱,這樣自己再順水推舟,占有她的身體,那樣才更有成就感,也安全。獲得了女人的情感認同,再獲得女人的身體,那是多麽令人快慰的事情啊!

所以在瞿麗雅的提拔任用問題上,他作為省長,是說過話的。這樣,瞿麗雅才在擔任處長的位子剛剛三年之後,就被提拔為省接待辦的副主任,兼任西江賓館總經理。

瞿麗雅也知道,自己的這個位子,是謝青鬆給的,這個位高權重的男人,看自己的眼神,是有點異樣的。憑女性的敏感,她知道,謝青鬆對自己是有些意思的,如果自己主動投懷送抱,他是經受不住自己的**的。

但瞿麗雅是個出身高幹家庭的女人,從小就耳濡目染,對於權力,她沒有普通人那樣的向往和渴求,一切對於她,都是自自然然的。她對權貴人物,也沒有特別強的崇拜和尊敬,在他眼裏,這些身居高位的人,也和自己一樣,是凡胎肉體,說不定還有大毛病,或者是生理缺陷。別看在人前是風光無限,其實到了家裏,脫下麵具,回歸自然,都是風燭殘年的老人,一副老朽的樣子。所以對於謝青鬆的關照,她隻是采取了相當低調的表達,到辦公室裏,匯報匯報,表示感謝。謝青鬆住在西江賓館休息的時候,她也是安排好地方,就退了出去,從來就沒主動,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主動到謝青鬆休息的房間,以匯報工作為名,和領導單獨接觸,為領導創造和婦女幹部談心的機會。她也知道,許多人就是這樣幹的,才獲得了一次次的升職提拔的機會,世間自有公道,付出總有回報嗎!隻要你舍得上,沒有得不到的東西。

但瞿麗雅骨子裏是個非常自尊有個性的女子,她不想用自己的身子交換任何東西,即使是那個人見人愛、心馳神往的權力。不是自己喜歡的人,她絕不會采取任何主動。再說了,她知道,謝青鬆自己有老婆,他這樣的政治人物,是把權力看作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的,女人在他們的心裏,隻是權力帶來的副產品而已,供他們消遣罷了。他們不會給一個三四十歲的女人,任何承諾的,你就是他手中的獵物,玩過了,嚐過了味道,就不稀罕了,隨後就忘記了。

再說了,還有那麽多競爭對手,那些更年輕更漂亮更放得開的女人,一抓一大把,人家身邊根本就不缺你這一個。所以,瞿麗雅始終沒有走出第一步,把自己主動送到領導的懷抱裏。見了謝青鬆的時候,謝青鬆也會有意無意的提醒她:“小瞿,好久沒見你了,有時間的話,我們好好聊聊?”

瞿麗雅總是回答說:“好,好,有時間了我去匯報,但省長的工作那麽忙,一天到晚身邊不斷人,我找不到時間啊!”

謝青鬆知道她是敷衍自己,於是笑了笑說:“你這個小瞿,真是的。”但作為一個大省長,他又不能采取霍團長那樣粗暴的辦法,看上哪個女人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上,那樣顯得也太沒有情調,沒有素質,更沒有麵子,於是隻好裝聾作啞,對瞿麗雅采取了冷處理的態度。

機遇總是青睞有準備的人,隨著前任省委書記的退休,被調回全國人大任職,五十七歲的謝青鬆如願以償的接任一把手,出任西江省委書記。這個時候,他大權在握,在整個省裏,成了老大,再沒有任何人製約了他,他的大腦也開始空前膨脹起來,做什麽事情,不再謹小慎微,身邊的女人更是換個不停。他越是年齡大,越是喜歡年紀小的女生。甚至連高中女生,他都不放過。有一個女生,竟然是他朋友的孫女,平時見了他,都把他喊作爺爺的。人家女孩子,才十七八歲,他也想方設法,把人家搞到手,做了小情人。那個女生的回報就是得到了一輛自己喜歡的白色佳美轎車,開著在省城的大街上,天天兜風。

有更加年輕的女人源源不斷的補充過來,謝青鬆漸漸就對瞿麗雅失去了興趣,所以在謝青鬆當政的那些年裏,瞿麗雅得以安然無恙,潔身自好。

謝青鬆省長的位子,此後由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錢名貴接任。錢名貴就是再好色,他也不敢公開和省委書記叫板,搶一個女人。雖然他也在西江賓館常來常往,但這裏是謝青鬆的老巢,他是不敢造次的。他有自己的地方,西江假日大酒店,也是省城裏出了名的五星級飯店,設施比西江賓館還要先進,上檔次。他對於瞿麗雅,隻是眼饞一下,就回過神來,掂量一下這個女人的背景過於複雜,說不定自己會吃不到一片肉,還徒惹一身騷,於是就隻好作罷。

因為是中午,還不算是正式的接風宴,幾輪敬酒完畢,大家就開始吃菜、喝湯。王一鳴在飛機上,已經吃過上麵配送的盒飯,雖然不好吃,裏麵也就是幾塊小麵包和一些熟食之類的東西,但王一鳴是個窮孩子出身的人,對於食物,他有刻骨銘心的感受。小時候在農村,還是生產隊的時候,家裏分的糧食,經常是不夠吃的。一年到頭,都是雜麵饅頭,隻有逢年過節或者有親戚登門的時候,全家人才能夠吃上一頓白麵條或者白麵饃。有的年景,碰上了旱災和澇災,莊稼收成不好,除了向國家交的公糧後,各家各戶能夠分到手裏的糧食,更是少的可憐。這個時候,糧食就顯得特別金貴,糧食是莊稼人的**啊。不夠吃的時候,就吃紅薯,吃瓜菜充饑。王一鳴知道,自己的父親每次看到有個麥子或者玉米籽掉在地上,都要彎腰揀起來的。有一次他趕集,發現地下有人不小心掉下的幾粒黃豆,他就彎腰揀起來,放在衣服兜裏,他怕走路的時候再晃出了,於是生生用手心,攥緊了走了四裏地的路,拿回了家裏。那個時候,每到地裏莊稼收割的時候,地裏就會出現一批又一批的孩子,他們像電影裏出現的日本鬼子的掃雷兵一樣,在地裏搜尋著每一個角落,發現那些大人遺留的麥穗、玉米棒子。一個早上,能夠揀到半竹筐麥穗,就是非常興奮的事情。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許多農村孩子,為了減輕父母的家庭負擔,都是小小年紀,就學會了幫助家庭幹活,燒鍋、喂牛、割草、砍柴,甚至撒化肥,耕田、耙地。大人幹的活,也早早學會了。根本沒有多少家庭會把孩子的學習放在心上。再說了,農村小學和初中的教學質量不高,能夠考上縣高中學生的寥寥無幾。王一鳴從小就聰明好學,母親看兒子是塊讀書的料,就不在乎他幹什麽農活。別的孩子都幫助父母割草養豬,幹農活,幹家務什麽的,王一鳴的母親卻都是讓自己的兒子專心讀書,隻要看到兒子手裏拿著的是書,搬個凳子,坐在屋簷下學習,再苦再累,她也心甘情願。

鄰居大娘大嬸的看她這麽累,都勸她,讓孩子分擔一點,不要讓他們看那麽多書,有什麽用,農村孩子,有幾個能考上大學的?我們就是莊稼人,兒子養大,好歹給他找個媳婦,成了家,就算完成任務了。那麽累,幹什麽啊!

每次母親聽到別人說三道四,都是笑一笑,也不辯駁,回到家裏,關上門,把幾個兒女叫到跟前,說:“我沒有多少文化,好歹就上到了小學畢業,認識幾個字。你爹還不如我,連小學都沒有畢業。但我覺得,什麽時候,都是有文化了好,你看那戲曲裏唱的,當個狀元郎,多威風啊!你們都給我聽好了,人家越是看不起我們,我們越是要爭氣,人活一口氣,樹活一張皮!我們家就是要出大學生,出有文化的人,讓他們都看看,我們莊稼人,不比他們城市人差。隻要你們用心讀書,我就是再苦再累,砸鍋賣鐵,也要供養你們學下去,我和你爹,願意把苦替你們吃完。”

當然,這樣的經曆也會導致另一個極端,就是一旦闊了,有的人會瘋狂的揮霍浪費,以補償自己童年的損失,這在心理學上,被稱為補償心理。那些早年極其貧賤的人,一旦當上了大官或成為了巨富,就會出現好多讓人匪夷所思的瘋狂行為,他們到處擺譜、擺闊,追求奢侈、豪華,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一擲千金。甚至有的官員,大肆的貪汙浪費,揮霍金錢,玩弄女人,欲望像是宇宙間的黑洞,愈填愈深,最後徹底吞噬掉他們自己。他們就是一些抵抗不了糖衣炮彈進攻的意誌薄弱的人,他們從飛黃騰達到身敗名裂,隻是一念之間。

因為考慮到旅途勞頓,坐了那麽長時間的飛機,王一鳴和梅誌宏還是要休息一下的。看大家都放下了筷子,高天民覺得,飯局這樣也差不多了,於是就扭過頭,征求了一下王一鳴和梅誌宏的意見說:“都吃好了吧?坐飛機累了,反正下午沒什麽事情,要不梅部務委員和王書記,你們先休息休息,養養精神。晚上楊書記和劉省長,還要在西江帝豪大酒店宴請大家,算是正式接風。晚餐定在七點,我和秦部長六點半會來接二位領導。全省的幹部大會,定在明天上午八點半,今天晚上,各個地市的一把手,才開始來省城報到。這樣的安排,不知二位領導還有什麽意見?”

梅誌宏和王一鳴,都知道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按照日程,梅誌宏的使命就是在全省幹部大會上,宣布宣布任命文件,明天下午,他就乘飛機回北京了。今天晚上不接風,等明天就沒有時間了。按級別,像梅誌宏這樣的高官,又是在中組部這樣的關鍵部門,到了哪一個省份,如果是進行考察的話,那裏的省委書記都是要親自接見接見的,還得上上當地的省電視台,發一條新聞,才算是高規格接待。

但是入鄉隨俗,到了這裏,就要聽從當地主人的安排,要不然會給人留下事情多,不好伺候的印象,得不償失。梅誌宏和王一鳴不約而同的說:“沒有意見,挺好的,挺好的。”

大家吃飽了,也喝好了,於是站起來,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間準備休息。高天民和瞿麗雅把王一鳴送到房間門口,秦大龍和翟俊明把梅誌宏送到房間門口,這是待客的規矩,一定要這樣,才顯示了對上級領導的尊敬。

瞿麗雅掏出一張名片遞給王一鳴,說:“王書記,我就在前麵的辦公樓的二樓辦公,有什麽事情,可以隨時打我的電話。”說著又遞給小龔一張名片,說:“書記的生活,有什麽要求,你跟我說,不要客氣,我們共同為領導做好服務。”

小龔接過名片,說:“好,好。”

進到房間裏,關上門,脫下西服,王一鳴才感覺到,這幾個小時的折騰,確實也有些累了。

小龔趁王一鳴去洗手間的機會,已經打開了行李箱,把該換洗的衣服放在了主臥室的床頭,把帶的西裝、夾克、襯衫、羊絨衫和褲子,都在櫃子裏掛好,皮鞋擺放整齊,該收拾的東西,收拾的妥妥當當,才對王一鳴說:“老板,你休息吧,我的房間在隔壁,你有什麽事情隨時叫我就可以了。”說著把王一鳴的手機放在床頭櫃上,隨身攜帶的公文包,放在桌子上。做秘書的,長期跟隨老板,已經知道了老板的生活習慣,他們如影相隨,考慮事情,比自己的主人還細心。要不做大領導的,在自己的生活中,越來越離不開秘書的伺候。

王一鳴看過房間,知道這個套房有三個臥室,小龔就是住在裏麵,也可以。但畢竟兩個大男人,住在一個套房裏,不太好,再說了,酒店一層就有十幾個房間,閑著也是閑著,大家有一個私人空間,打電話什麽的也方便。於是就對小龔點了點頭,說:“你也休息吧,我有事會叫你。”

小龔把門反鎖上,走了出去,回到房間,給自己的老婆方小曼打了個長途電話,報了平安。

王一鳴下飛機的時候,已經和於豔梅通過電話了,這個時候,正是眼睛發困的時候,於是抓緊時間,閉上眼睛,準備休息了一會兒。躺在**,他卻翻來翻去,不能入睡。原來王一鳴也有個怪毛病,每到新的地方,要有一段的適應過程。就像這新的床鋪,新的房間,新的環境,就讓他潛意識裏,有點不熟悉,無法很快入睡。

但畢竟累了,閉目養神,也要賴夠時間,算是休息。在半夢半醒之間,他的腦子裏,一會是飛機起飛的情景,一會是老婆於豔梅送出門招手的情景,一會是宴請時的情景,一會又是高天民的笑臉,瞿麗雅的眼神,腦子裏亂七八糟了好一陣子,才暈暈沉沉的過了兩個小時。

到了五點鍾的時候,他看再睡下去,也沒有多少意思了,於是就起來,洗漱完畢,敲了小龔房間的門,讓他陪自己,到下麵院子裏走一走。

小龔連忙收拾了一下,把貴重物品都拿在手上,他手中提著王一鳴的大大的公文包,自己背著一個黑色的挎包,做秘書的,什麽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老板的東西不能丟,自己的錢包、電話,各種電話號碼本也要隨身攜帶,所以陪老板散步,也不得消停。老板可以空手前行,你做秘書的,就是隨時跟著的保姆。你要是想懶省事,把貴重的物品放在房間裏,萬一用著了找不到,耽誤了事情,或者被小偷撬門開鎖給偷走了,後果就更不堪設想。所以萬事要靠自己,靠別人是不行的。當秘書幾年,小龔也是得心應手,很少再出現失誤了。

這個賓館王一鳴以前來西江的時候,雖然住過,但這棟樓是新建的,王一鳴以前沒有見到過,對周邊的情況,還不熟悉,他們隻好順著路,向前走,反正到處是花草,是參天的樹木。

王一鳴和小龔圍著大院子,走了一個小時,把院子裏的幾十棟樓都掃視了一遍,感到累了,才回到房間裏,看電視休息。到了六點的時候,瞿麗雅先來了,還帶著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姑娘。姑娘的手裏,端著一個大大的果盤,裏麵都是洗好的新鮮的水果。

瞿麗雅說:“這是小陸,是這棟樓的主管,以後王書記的生活,就由她具體負責。”

小陸放下果盤,大大方方的看著王一鳴說:“王書記好!請多提寶貴意見。”

王一鳴站起來,和小陸握握手說:“好,好,那就辛苦你了!”

小陸說:“不辛苦,這是我的工作,應該的。”

王一鳴招呼大家坐下來,吃水果,聊天。

王一鳴看瞿麗雅,又換了一套衣服,這是一套質地很好的套裙,穿在她身上,更顯得氣質高雅,身材勾勒的曲線玲瓏,修長的雙腿,穿著絲襪,腳上是一雙黑色的高跟皮鞋,走起路來,身材搖曳多姿,更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王一鳴看她坐下來,雙腿夾緊,擺出一副淑女的樣子,小龔這個時候,已經回了自己房間。小陸也早就關上門,幹自己的工作去了。房間裏隻剩下王一鳴和瞿麗雅兩個人,兩個人坐在對麵的沙發上,都側過身子,看著電視機的屏幕,不敢過多的進行目光碰撞。

還是王一鳴首先打破沉默,他站起來,用牙簽紮起一片蘋果,遞給瞿麗雅說:“吃點水果吧,女人都是水做的,要漂亮,就要多吃水果。”

王一鳴說:“領導也是人啊!誰不是從小人物過來的,都有妻兒老小,照顧女人,是男人基本的修養嗎!”

瞿麗雅說:“不是每個領導都是你這樣子的。”

王一鳴說:“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不可強求一致。反正有時候,我就沒覺得我是領導。有時候我做夢,還是剛大學畢業時的樣子,每天一上班,就是為各個同事擦桌子、拖地。壺裏沒水了,他們也不去打,都是喊我;‘小王,沒水了。’我放下手中的活,連忙去打。醒了才知道,又回到夢中了。”

瞿麗雅放下咬了一小口的半片蘋果,笑的身子都晃起來了,王一鳴看到,她的胸脯高高的,比自己老婆於豔梅的,豐滿了許多。一拿東西,伸出胳膊,衣服就被扯動的變形。這個女人,長的真是夠性感的。

王一鳴知道,自己是初來乍到,對西江這裏的情況,還一點都不熟悉,對這個漂亮女人的好感,隻能是停留在好感的階段而已,現在絕不是自己造次的時候。況且自己從政這麽多年來,從來沒有在女人這個方麵,出現過任何問題。自己結婚前是清白的,在大學裏沒有談過戀愛。參加工作後,談的第一個女朋友,就是於豔梅,這一生,除了於豔梅他動過,別的任何女人,對他都是未知數,他從來就沒有接觸過任何別的女人。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剛參加工作時,他是個小人物,除了於豔梅,也沒有別的女人看上他。等當上了趙書記的秘書,有別的女人向他表示好感,眼睛裏流露出想和他結交的意思,甚至有的女人,曾經主動給他打過電話,但王一鳴都是裝糊塗,逃避了。他害怕自己玩火自焚,萬一弄出事情來,不但毀了自己的前途,還會毀掉自己剛剛建立的家庭。等當上了江北市的市長後,他大權在握,春風得意,也正是年輕氣盛,精力充沛的時候,又是遠離省城自己的老婆,身邊不斷的有女人,向他暗示,甚至主動挑逗他,想讓他上鉤,但王一鳴意誌堅決,多次抵抗了美色的**,終於沒敢越雷池一步。等到了北京,當上了副部長,接觸了更高的層次,見識了形形色色的人,他才知道,原來在地方上威風八麵的人物,一到了北京,就成為不起眼的角色了。真是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小。在這裏,像他這樣的副部長,根本就算不了什麽,在各個關鍵部門的大門口,進進出出的車輛裏,說不定坐的都有副部長級以上的官員。尤其是開車走在長安街上,那一輛輛的豪華奧迪、奔馳和掛著軍牌的車輛,說不定裏麵坐的都是大人物,隨便下來一個,都比副部長大好幾級,不是國家領導人,就是上將中將什麽的。在這個全國的政治中心城市,除了權力人物紮堆之外,各個行業的風雲人物,尤其是那些明星、名人、大家、大腕更是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