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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李耀到北京開會,就點名要潘琳琳陪同負責接待和財務工作。在北京的一家五星級酒店裏的豪華套房裏,晚上十一點鍾,潘琳琳主動到李耀的房間裏說:“李書記,我給你按摩按摩吧,你開會坐了一天,肯定累了。”
李耀說:“好的,好的。”於是眯著眼睛,坐在沙發上,潘琳琳的小手在李耀的肩膀上輕輕地按壓了一會兒,然後按摩著李耀的頭、太陽穴、脖子,李耀感到身體裏一陣酥麻,他的手就伸出去,順勢抱住了潘琳琳光溜溜的大腿。潘琳琳穿的是裙子,光溜溜的,剛洗過澡,噴了很好聞的進口的法國香水。作為一個二十八歲的女人,她是知道今天晚上他和李耀之間一定會發生些事情的。她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
這一夜,李耀重振雄風,把潘琳琳徹底征服了。
潘琳琳也拿出渾身的本領,伺候得李耀欲仙欲死。
從此,潘琳琳就成了李耀的固定情人之一。潘琳琳雖然二十八歲了,由於一直單身,沒有固定的男朋友,自從和李耀好上以後,就更不敢隨隨便便地交男朋友了。李耀告訴她,不要和任何男人來往,一心一意地給我做情婦,今後有你的榮華富貴享。
潘琳琳很快就被提拔成了市委辦公室的副主任,李耀出差到外地的時候,經常是由她和秘書範誌鵬陪同。
李耀到了省政府當了省長,兩個人隔三差五還來往著。有時候李耀住在西江飯店的總統套房裏,有情緒了,就打潘琳琳的電話,兩個人在那裏幽會。
自從跟上了李耀,潘琳琳身價倍增。一些官員和老板知道她在李耀心中的分量,就千方百計巴結她,送錢送物的多了去了。
潘琳琳隻要在李耀耳朵邊吹上幾次枕邊風,那些送錢送物給她的官員,很快就會升官;那些老板需要辦的棘手的事情,很快就會辦好。自然,潘琳琳今後也會有更大的好處可以撈。
給李耀當了兩年多的情婦,潘琳琳的車子換成了一輛白色的寶馬轎車,在江城市的高檔住宅區買了一套樓中樓,兩百多個平方的,花了一百多萬。逢年過節,李耀隨手給她的錢就是幾十萬。這個女人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值得。
李耀在外麵有女人,他老婆高金枝也是心知肚明的,但是,她知道也沒有什麽辦法,隻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高金枝有自知之明,自己的男人位高權重,巴結他的男人多了去了,討好獻媚的賤女人更是遍地都是,而自己早已經是年老色衰了,說實話,她年輕時長得也並不出色。李耀當時找她是沒有辦法,是窮不擇妻。現在李耀發達了,那麽多年輕漂亮的女人圍著轉,想要不動心,也難啊!想開了,也就釋然了,高金枝每天打打牌,散散步,做些家務,十天半月見不到李耀,也不想他。有時候她心裏也吃醋,但沒辦法。
對於李耀和潘琳琳的關係,徐萬春是非常清楚的。這個時候把潘琳琳調進省政府辦公廳,安排個副處長,也是沒什麽問題的。關鍵是今後出去,可以名正言順地帶著潘琳琳做好服務工作了。
李耀安排完畢,對徐萬春擺了擺手說:“好的,你去辦吧,讓小範進來。”
徐萬春連忙走到外麵的秘書室,對範誌鵬說:“範秘書,省長叫你進去。”
範誌鵬連忙去了李耀的辦公室,問:“老板,有事情?”
李耀看了他一眼說:“你立即聯係況書記,讓他用辦公室的保密電話打過來。”
範誌鵬說:“好的,好的。”
連忙走出來,打通況遠征的秘書常軍的電話,說:“常秘書,李省長有急事找況書記,讓他用保密電話打過來。”
常軍說:“好的,好的。”連忙走進況遠征的辦公室,說:“老板,李省長有急事找你。讓你用保密電話打過去。”
況遠征正在辦公室裏審閱文件,於是就拿起辦公桌上的紅色話筒,常軍連忙在玻璃板下找到李耀辦公室的號碼,撥通後就轉身出去了,順便把門關好。
電話接通後,況遠征就聽見話筒裏“喂”了一聲,傳來熟悉的李耀的聲音,連忙笑著說:“李省長,您找我啊?”
李耀說:“遠征老弟啊,我有事求你啊!”論年齡,李耀比況遠征大了好幾歲,稱呼老弟,顯得親熱些。
況遠征說:“李省長,老哥哥,快別這麽說了,我是你的下級嗎!有什麽事情,您就吩咐吧!”
李耀說:“您老弟既然這麽客氣,還給我麵子,那我就開門見山了。是這樣,我聽說市裏要調整幹部了,這一次動作大不大?”
況遠征說:“大,大,準備進行大調整。”
李耀說:“這一次我兒子順平的事情考慮沒有?”
況遠征說:“考慮了,考慮了,您老哥安排過的,我能不重視嗎!”
李耀問:“順平的事情,究竟怎麽安排的?”
況遠征說:“初步考慮提名他當江北縣的縣長,江北縣的基礎較好,發展前景大,離市區又近,順平去那裏,我想比較合適些。省長您看這樣安排您滿意嗎?”
對江北縣的情況,李耀自然是非常熟悉的,江北縣和江城市城北區接壤,是一個工業大縣,縣城到江城市市區的距離,也就是三十多公裏,是離中心城區最近的縣城。在這裏工作,是比較合適些,回家二十多分鍾就到了,和在城區工作區別不大。
李耀說:“很好,很好。這我就放心了。”
況遠征說:“省長隻要滿意就行,你放心,順平的事情,我這個當叔叔的操著心呢!過個兩年多,我就讓他當一把手--縣委書記。”
李耀看況遠征這麽給自己麵子,於是很高興,說:“謝謝遠征老弟了!”
況遠征說:“省長的事情,就是我自己的事情嗎!”
李耀說:“還有一件事,我先向你打聲招呼。”
況遠征說:“你說,你說。”
李耀說:“哎呀,省政府辦公廳這邊,我缺少一個得力的筆杆子,想來想去,就想起一個熟悉的人,需要你老弟幫忙啊,你願意放,我才能要人啊!要不然不是不給你麵子嘛!”
況遠征說:“隻要是省長您看上的人,我都放,都放。”
李耀說:“是這樣,反正你那裏也要調整幹部了,走一個正處級幹部,你就好安排一大群人。賴震庭前幾天找我,說想到省政府,我就想了,正好我這裏也缺一個人,於是就答應他了,我考慮用他負責我的文字、材料,畢竟用慣了,熟悉情況。你看怎麽樣?”
況遠征一聽,李耀把賴震庭調走了,這是好事嗎!走了一個區委書記,他可以動好幾個幹部,於是就說:“沒問題,沒問題,還是那句話,隻要是你老哥看上的,我都放。到哪裏都是為人民服務嘛!”
李耀說:“那好,我馬上就安排省委組織部他們去考察賴震庭了。”
況遠征說:“沒問題,沒問題。”
李耀說:“好的,順平的事情你辦好後,我請你到家裏吃飯,讓你嫂子親自下廚,做幾個拿手的家常菜。”
況遠征說:“好的,好的。”
況遠征家住在市委大院的一棟別墅裏,鳳凰山下的省級幹部別墅區,他沒有要到。當時他還不是省委常委,沒有資格。
掛了況遠征的電話,李耀撥通外屋範誌鵬的電話說:“你讓秦部長用保密電話打給我。”
範誌鵬連忙打通省委組織部部長秦大龍秘書小文的電話,說:“兄弟,你老板在嗎?”
小文說:“在。”
範誌鵬說:“省長讓秦部長用保密電話打過來。打辦公室的座機。”
小文放下電話,連忙推開虛掩的門,進到秦大龍辦公室說:“部長,李省長讓你現在用保密電話打過去,打辦公室的座機。”
秦大龍拿起辦公桌上的紅色話筒,小文從玻璃板下的電話號碼上找到李耀辦公室的電話,撥通後就出去了。
電話響了一聲,就通了,裏麵“喂”了一聲,秦大龍一聽,是李耀熟悉的聲音,於是就說:“省長,你有事找我?”
李耀客氣地說:“大龍老兄啊,是這樣,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啊!”
秦大龍說:“省長,有什麽事情,請安排好了!”
李耀說:“是這樣,省政府這邊需要一個人,負責文字、材料工作,我就想了,用一個熟悉的人,文字功底好的人,於是就想起來一個人,他叫賴震庭,現在是江城市城南區的區委書記,原來做過市委副秘書長,是筆杆子,我想用他做省政府辦公廳的副主任,你這幾天就安排人到江城市考察考察,盡快上省委常委會討論。因為江城市很快就進行幹部調整了,我已經和遠征同誌打過招呼了,事不宜遲,你看怎麽樣?”
秦大龍一聽就明白了,連忙說:“沒問題,沒問題,我明天就安排人去。”
李耀說:“等何傑和王書記問了,你就說是我安排的。”李耀知道,每一個擬提拔的副廳級幹部人選,上常委會討論之前,秦大龍都要向省委副書記何傑、省委書記王一鳴匯報的。這是慣例。
秦大龍說:“好的,好的。”
李耀說:“那就謝謝你老兄了!”
秦大龍說:“沒問題,省長安排的,我馬上就安排。”
第二天,省委組織部果然就安排了一個幹部考察小組,到江城市城南區專門考察賴震庭來了。
賴震庭一看,心裏對李耀頓時感激得不得了,你看人家這個效率,說辦就辦,還是自己的老主子可靠啊。
賴震庭知道,用不了多久,自己就離開城南區了,最後一把,該撈的必須撈了,要不然今後就沒有機會了。至少把送給李耀的五十萬本錢撈回來啊!他知道,這個時候,動作不能太大,要不然會引起群眾的議論,萬一有人搗亂,寫舉報信,就影響自己的升遷了。錢既要撈,也要掌控在一定的範圍內。於是他就把自己的心腹--區委辦公室副主任馮壯叫到自己的辦公室。
馮壯三十二歲,是賴震庭大姐的兒子,大專畢業後就被賴震庭安排進了江南區下麵的一個鎮政府辦公室,五六年過後,當了副鎮長。等賴震庭當了區委書記,就把他調進了區委辦公室,提拔他做了辦公室副主任,雖然是正科級,但是,賴震庭的私事都是他出麵處理,是賴震庭最為信賴的鐵杆部下。
馮壯進來,笑著對賴震庭說:“二舅,祝賀你,要高升了吧?”
賴震庭笑了笑說:“很快了!”
馮壯說:“去哪?”
賴震庭說:“省政府辦公廳。”
馮壯問:“做什麽?”
賴震庭說:“估計是辦公廳的副主任。”
馮壯說:“不錯,不錯。”
賴震庭說:“小壯,是這樣,你私下裏找幾個信得過的朋友,把風聲放出去,就說我要高升了,看誰需要提拔的,趕快報個名,我好有準備。”
馮壯問:“那標準是多少?”
賴震庭說:“副科一般五萬,正科八萬,關鍵部門的正科,十萬。”
馮壯說:“好的,好的。”
賴震庭說:“事不宜遲,趕快操作,要不然就來不及了。”
馮壯說:“好的,我馬上就去辦。”
當天晚上,馮壯就聯係了十幾個想升官的,告訴了他們價碼,讓他們有需要的,趕快到賴震庭辦公室或者家裏送禮。
此後的幾天,有些人就開始行動了,有的到賴震庭辦公室送了錢,有的到賴震庭家裏送了錢。賴震庭總共收了一百二十多萬。還有大批的高檔煙酒、補品、冬蟲夏草之類的東西。
幾天後賴震庭主持召開了區委常委會,研究了一批幹部的提拔問題。大家都知道,他是最後的瘋狂了,這麽些年,都是這麽操作的,一旦有領導調走,不是提拔幹部,就是突擊進人。大家已經見怪不怪了。
一個晚上,城南區委研究了十六個副科級幹部,四個正科級幹部的提拔問題。
果然到了月底,省委開了常委會,研究了一批幹部的提拔問題。第二天報紙上就公布了消息,賴震庭擬提拔為省政府辦公廳的副主任,副廳級。公示期滿後,他就到省政府辦公廳走馬上任去了。
聽說在公示期內,有人寫了舉報信到省委組織部幹部監督處,說他違反紀律,突擊提拔幹部,大肆受賄。由於是匿名信,秦大龍看了看,就和李耀通了電話,征求李耀的意見。
李耀說:“匿名信,都是捕風捉影的事情,不要理他。”
秦大龍明白,賴震庭是李耀死保的人,於是就不再追究了。
這樣賴震庭就輕鬆過關,如願以償地升了副廳級。畢竟上麵有大官罩著,安全得很呐!
徐萬春從李耀的辦公室出來回到了對麵自己的辦公室,剛進門口,就對正在整理文件的秘書小戴說:“你讓沈棟梁立即給我來個電話,用保密電話打給我。”
小戴說:“好的,好的。”
沈棟梁小戴很熟悉,現在的職務是江城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徐萬春調走後,就是他接任了市委常委、秘書長的職務。他原來是江城市城東區的區委書記,也是李耀比較欣賞的幹部。就是在李耀的安排下,他才升了副廳級,當上了市委常委、秘書長,成了況遠征的大總管。
況遠征由於那個時候剛到江城市當市委書記,兩眼一抹黑,誰是誰的人還搞不清楚,隻能先接受這個安排。再說了,李耀剛剛升了省長,人家是正省級幹部了,況遠征才是省委常委,現在還沒有和李耀對抗的資本。中國的官場就是這樣的,你到了一個新地方,一切都要從零開始。前任留下的一切,你要全盤接受,雖然不符合自己的心意,也要慢慢來,反正今後有的是時間。要學會摻沙子,過了一段時間,情況熟悉了,誰是誰的人也看清楚了,你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套路出牌了。不喜歡的,能踢走就踢走。對方識相點的,看出來你不待見他,人家有路子的早就想辦法調動工作了。
沒有路子的,隻能是聽天由命了,你把他們從重要的崗位調整到不重要的崗位,甚至攆到人大或者政協養老去,他們也沒辦法。
反正現在誰是一把手,誰說了算。具體到一個市,誰是市委書記,誰就是名符其實的老大,老大說了算,是官場上的規矩。
小戴立即打通了沈棟梁的手機。
沈棟梁正在辦公室裏看文件,一看是小戴的電話,不敢怠慢,連忙就接了,用非常客氣的聲音說:“你好,戴秘書!”
小戴說:“秘書長,是這樣,我老板找你,讓你用保密電話打過來,打他辦公室的號碼。”
沈棟梁說:“好的,謝謝戴秘書。”
掛了電話,沈棟梁立即就用桌子上的紅色電話機,打通了徐萬春的電話。
徐萬春聽見電話鈴聲,知道就是沈棟梁的電話,於是拿起話筒,“喂”了一聲。
沈棟梁說:“秘書長您好,我是棟梁!”
徐萬春說:“棟梁老弟啊,是這樣,李省長早上剛安排我一個事情,想把潘琳琳調進省政府,做接待處的副處長,我就想了,先給你打個招呼,萬一況書記問了,你好解釋,畢竟是辦公室的一位副處級幹部,進出都要向況書記匯報一下的嗎!”
沈棟梁一聽就明白了,李耀和潘琳琳的關係,他們這些圈內的人,是誰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於是說:“沒問題,沒問題,況書記那裏,我會去解釋一下的。”
徐萬春說:“那好,今天我就安排人去辦組織關係,市委那邊,你協調一下好了。”
沈棟梁說:“好的,好的。”
雙方又寒暄了幾句,徐萬春話鋒一轉,問了一個比較敏感的問題:“你現在和況書記相處得怎麽樣?”
沈棟梁說:“怎麽說呢?我自己心裏揣摩,隻能算是一般般吧!畢竟我是李省長推薦提拔的,在別人看來,屬於是李省長的人,貼牌太明顯了。”
徐萬春說:“是啊,這樣有些工作你也不好開展呐!幹脆這樣,你找省長說一說,看有機會了,給你調整調整,到市政府當常務副市長去,分管幾個口,手裏有實權,也實惠得多。”
沈棟梁說:“我也想啊,這幾天就去一趟老板家裏,當麵和他說一說。”
徐萬春說:“這樣最好了,老板還是很體恤我們這些下屬的,隻要有機會,他會關照你的。”
沈棟梁說:“謝謝秘書長的提醒,也請你老哥在省長麵前多多美言啊!”
徐萬春說:“會的,會的。”
掛了電話,徐萬春立即拿起桌子上的另一個電話對小戴說:“你讓人事處劉欣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小戴說:“好的。”
立即找到劉欣辦公室的號碼,撥過去,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劉欣一看是小戴的電話,連忙笑著說:“戴秘書,您好!”
小戴說:“劉處長,秘書長讓你現在到他辦公室來一趟。”
劉欣說:“好的,好的,謝謝戴秘書。”
放下電話,劉欣連忙馬不停蹄地趕往省長樓。
辦公廳人事處的辦公室在另外一棟樓上,離省長樓有幾十米遠。
劉欣四十五歲,個子不高,胖胖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見了誰都是笑眯眯的,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顯示出他為人的精明和狡猾。
劉欣也是辦公廳的老人了,大學一畢業就進了辦公廳,在這裏工作了二十多年,從科員幹起,一步一步,做到了文電處的副處長、人事處的副處長,幾個月前,剛提拔做了人事處的處長。為了當上這個處長,他可是沒少下血本,到徐萬春家裏送了二十萬的現金。
二十萬對一個年薪才五六萬的副處長來說,確實不是一個小數目,要靠從牙縫裏節省多長時間,才能攢到二十萬啊!實際上光靠那幾個死工資,根本是不可能的。劉欣家境比較好,父母都在金融部門工作,他父親退休前還當過省農業銀行的副行長,也屬於是副廳級幹部。劉欣當年大學畢業的時候,就是靠他父親的關係,才進了省政府辦公廳工作。
劉欣愛人龍麗霞是省農業銀行的副處長,年薪二十多萬,靠著家裏的經濟支持,他才能拿出二十萬,為自己買官。要是不送錢,他這個副處長恐怕就是熬到退休,也升不上去。辦公廳裏有很多這樣的老人,五十多了,還是副處級幹部,熬到接近六十歲,再過幾個月就要退休了,組織上才格外開恩,解決了一個正處級調研員的職務。一輩子的結局就這樣,你說可憐不可憐!
那樣的日子劉欣可不想過,他還想著在辦公廳很快升上去,今後有機會,到下麵的市裏當個副市長什麽的。隻要你有人,或者敢於砸錢,在辦公廳升遷的機會還是比別的地方多得多的。因為這裏的人員變動快,都是領導的身邊人,省長、副省長五年一輪換,你把握住一次機會,能夠巴結上一個大領導,他隨便為你說句話,你就升上去了。
劉欣明白,在省政府裏混,這裏最關鍵的有兩個人,一個是省長,一個是秘書長。你巴結住哪一個,隻要他們肯為你說話,你今後在官場上都可以飛黃騰達。現在的徐萬春,就是省政府大院裏一個炙手可熱的人物,劉欣巴結他,順理成章。
再說了,徐萬春剛到省政府辦公廳不久,對這裏的幹部也不熟悉,自然是誰送的錢多,誰就有好位子;誰的關係硬,也有好位子。除此之外,你要是個美女,肯主動投懷送抱,讓徐萬春玩舒服了,也有好位子的。
劉欣誠惶誠恐地到了徐萬春辦公室,給小戴打了招呼,說:“戴秘書好!”
小戴忙站起來,和他握了握手,說:“劉處長,請進,請進。”然後推開門,把他送到徐萬春的辦公室,關上門出去了。
劉欣臉上堆滿了笑,對徐萬春討好說:“秘書長,找我啊?”
徐萬春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笑著說:“小劉啊,是這樣,安排你一個事情,你到江城市市委組織部和市委辦公室親自跑一趟,把潘琳琳的工作關係調過來,安排在辦公廳接待處,做副處長。”
劉欣說:“好的,好的。”
徐萬春說:“好了,去辦理手續吧。”
劉欣說:“好的,我馬上就去辦。”
劉欣不認識潘琳琳是誰,為了怕弄錯了,就對徐萬春說:“秘書長,潘琳琳這幾個字怎麽寫?”
徐萬春隻好親自在一張便條上寫下“潘琳琳”幾個字,交給劉欣,劉欣拿著便條,說了聲:“謝謝秘書長,謝謝秘書長。”然後轉身就離開了。
回到辦公室,立即安排手下人辦理各種調到手續,然後找徐萬春簽了字,就開始聯係江城市委辦公室、市委組織部,辦理潘琳琳的調到手續。
沈棟梁放下徐萬春的電話,立即去了對麵況遠征的辦公室。常軍一見秘書長沈棟梁過來了,連忙站起來打招呼,說:“沈秘書長好!”
現在常軍的職務是市委副秘書長,也是正處級幹部。
沈棟梁笑著對常軍說:“老弟,況書記裏麵沒有其他人吧?”
常軍說:“沒有,況書記正在批示文件。”
沈棟梁說:“那就好。”於是直接就推門進去了。
況遠征的辦公室很大,裏麵有八十多個平米的樣子,在一張寬大的老板台後,況遠征正坐在老板椅裏,一個一個地看文件。
看見沈棟梁進來了,他抬起頭,放下手中的文件,問了沈棟梁一句:“秘書長,你有事情?”
沈棟梁笑著說:“是這樣,況書記,剛才徐萬春秘書長打電話來,說是想把潘琳琳調到省政府去,讓我給您先打個招呼。”
況遠征怔了一下,說:“潘琳琳,就是那個漂亮的辦公室副主任?”
沈棟梁說:“是的,就是她。”
況遠征喔了一聲,問:“徐萬春調她到省政府做什麽?”
沈棟梁說:“接待處副處長。”
況遠征早已經注意到了漂亮的潘琳琳,年紀輕輕的就在辦公室當上了副主任,什麽來頭啊?他有一次私下裏問自己的秘書常軍。
常軍說:“我已經打聽過了,這個潘琳琳是李耀的情人之一,李耀到外地出差開會的時候,一般情況下,都是秘書範誌鵬和潘琳琳陪同。”
況遠征點了點頭,說:“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她那麽傲氣!”
潘琳琳自從成了李耀的情婦之後,走到哪裏,都是一副盛氣淩人的摸樣,好像不這樣,顯示不出她的身價似的。
況遠征剛到市委,就發現這個與眾不同的女人,果然是頗有幾分姿色,那身材,那氣質,尤其是走起路來扭來扭去的水蛇腰,誇張擺動的豐滿的臀部,自然是別有一番風情。這樣的女人,在這樣的機關裏出現,實在是太惹眼了。
況遠征心想,要是潘琳琳還名花無主,自己一定要想辦法把她拿下,以自己目前的地位,要玩弄一個漂亮女人,還不是小菜一碟嗎!
但他聽常軍說,潘琳琳早已經是李耀的人了,就隻好放棄了占有潘琳琳的想法。和省長李耀搶女人,他況遠征目前還沒有那個實力。再說了,別人搞過的破鞋,自己犯不著下那麽多的心思去,現在的社會,對於況遠征這樣大權在握的高級幹部,想要玩女人,機會多得是,光是主動送上門的女人你都玩不過來的。
況遠征對沈棟梁說:“調就調吧,我們歡送!”
沈棟梁說:“是啊,到哪裏都是為領導搞好服務嗎!”
況遠征心說:“在這裏也是閑著,我也不敢讓她為我服務,還是走了好,眼不見為淨。一塊大肥肉,天天在嘴巴邊上,就是不能吃,你說難受不難受!”
況遠征揮了揮手,說:“你去辦吧。讓他們滿意為止!”
沈棟梁心知肚明,這個“他們”,是指李耀省長和徐萬春、潘琳琳三個人。最關鍵的是李耀,李耀滿意了,大家才能都滿意。
一個星期都沒有用,潘琳琳的工作關係就調進省政府辦公廳了,她被任命為接待處副處長。
現在接待處的處長是錢芳華。前一段辦公廳調整幹部,徐萬春權衡來權衡去,錢芳華想要的第四秘書處的處長,還是給了方誌剛,畢竟方誌剛是前省長劉放明的秘書,安排得好了,對劉放明也是一個安慰。
原來的接待處處長提拔了,到省外辦當了副主任,於是徐萬春就提名錢芳華當了接待處的處長。
接待處也不錯,和省長、各位副省長接觸的機會多,尤其是出國、出差的機會多,每年都能撈到幾次出國的機會,出差就更是家常便飯了,可以報銷不少票據,自然比在秘書處裏當一處長,油水有時候還大些。尤其是錢芳華這樣的女人,喜歡風光,喜歡和大人物接觸,最合適不過了。
潘琳琳正式到省政府上班後,兩個女人一見麵,就嘰嘰喳喳地聊了半天。
錢芳華自然是知道潘琳琳和李耀省長的關係的。前幾天她和徐萬春在西江飯店的時候,一番纏綿之後,徐萬春在錢芳華身上得到了滿足,他躺在**,平靜了一會兒說:“小錢啊,你們接待處很快就會來一個女的副處長。你一定要和她搞好關係。這個人很重要。”
錢芳華問:“為什麽?”
徐萬春說:“因為她是省長的女人,你伺候好她,省長才不會找你的麻煩。”
錢芳華一下子就明白了,說:“我記住了,記住了。”
徐萬春又愛撫了一下錢芳華的身子說:“好好幹,過幾年有機會了,我就推薦你升副廳級,省長那裏,我還是一言九鼎,但是,他的女人你一定不能得罪,不能像對待一般的人,給人家穿小鞋。”
在省政府辦公廳,官大一級壓死人,處長有時候可以隨便找個理由,收拾自己的手下的。穿小鞋是家常便飯。
錢芳華嗲裏嗲氣地說:“我明白了,明白了。”
錢芳華現在對徐萬春也是死心塌地了,她現在隻能是抱住徐萬春這個粗腿,千方百計地討好他,隻要徐萬春需要了,她就滿足他,想方設法迎合他。她老公本來就比較花心,在下麵縣裏有自己的情人,十天半月也不回省城一趟,兩口子的感情一天天淡薄。
她老公也是個聰明人,看到了她身上出現了一些比較明顯的變化,又聽說她當了接待處的處長,雖然兩口子沒有把話挑明,她老公也知道,這個女人肯定是又把自己送出去一回。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在官場上混,本來就是特別殘酷的事情。狼多肉少,那麽多男人盯著呢!反正在她老公心裏,兩個人離婚是遲早的事情。自從錢芳華的叔叔錢明貴出事後,失去了靠山的錢芳華就注定會走到今天這一步,除非她不想升官,不想發財,一輩子安心做一個小小的科級幹部,沒有虛榮心。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又有誰能做到超凡脫俗呢!
賴震庭升任省政府辦公廳的副主任後,江城市城南區區委書記的位子就一直空缺著,按照況遠征的安排,由現在的城南區區委副書記、區長趙堅同誌代理區委書記,主持區委、區政府的全麵工作。
這個安排真是可進可退,可圈可點。對趙堅來說,是個不大不小的折磨。趙堅心裏明白,自己這一段時間如果表現得符合況遠征的心意了,他這個代理區委書記,那“代理”兩個字,很快就會去掉,成為名正言順的區委書記。如果這一段時間不能獲得況遠征的信任,那接下來他要去哪裏,就非常難說了。說不定區長也幹不成了,得卷鋪蓋走人,給別人騰位子。一切都是未知數,現在的官場上,這些生活在基層的官員,命運隨時都在人家手上捏著呢,想讓你去哪裏,你就得去哪裏。要不然你就辭職、下海,幹個體戶去,那樣你又不願意了,風險更大,說不定你會傾家**產,被擠壓到社會底層。
趙堅想了又想,論資曆,自己也夠了。趙堅今年四十五歲,曾經在市規劃局當過科長,到市政府辦公室當過副主任,以後下派到城南區,做了區委常委、常務副區長,四年前升了區委副書記、區長,當時江城市的市委書記是老裘。
老裘和趙堅的父親趙洪山私交一直很好,趙洪山也是江城市的副廳級老幹部之一,曾經做過市財政局的副局長,市政府副秘書長,財政局局長,市政府副市長,市政協副主席。
老裘當市長的時候,趙洪山是市政協副主席,作為老資格的副廳級幹部,他在老裘麵前也是可以說得上話的人。
有了父親的斡旋和老裘的多年關照,趙堅才一步一步做到了這個區委副書記、區長的位子。
官場上,誰是誰的人,大家心裏還是非常講究這個的,所以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趙堅是老裘的人。
後來老裘去了省人大,當了副秘書長,李耀以省委副書記的身份兼任了江城市市委書記,趙堅上麵一下子沒有了大領導關照,升遷的速度一下子就停滯了,四年沒有任何起色。
中間本來有一次升區委書記的機會,但誰知道賴震庭從天而降,一下子就占住了區委書記的寶座,沒辦法,誰讓他是李耀書記心中的紅人呢!
趙堅隻好忍氣吞聲,強作歡顏地配合著賴震庭開展工作。
李耀那邊,為了維持關係,他逢年過節也要到李耀辦公室或者家裏拜訪,一次孝敬個三萬兩萬的,多了吧,怕李耀不要,畢竟自己和他沒有多少淵源,雙方還沒有建立起彼此的信任。這個錢也就是掛個號,讓領導記住你來了,逢年過節沒有忘記他,讓他對你心存一絲好感,不會沒事找事,隨便找個借口拿下你的烏紗帽。
官場上,這叫保官的錢,雖然不多,但是經久不息,細水長流。這樣的下級官員多了,幾百個人都這樣幹,上級領導收錢也收得心安理得,反正不多,大家都是這樣幹的,這也是潛規則之一。
李耀剛幹了三年多的市委書記,又走了,升了省長。市委書記換成況遠征了。
對於基層的官員來說,上級領導換得越快,他們越遭殃,大家都私下裏議論說,剛把一頭豬喂肥了,本來以為今後幾年可以鬆口氣了,誰知又來了一頭瘦豬,又要喂多少食物才能喂肥啊!
如今趙堅就麵臨著這樣一個尷尬的局麵,他和況遠征素昧平生,現在況遠征又用一個區委書記的位子,吊著很多人的胃口。在這眾多的候選人之中,他趙堅從表麵上看來,就是離這個桃子最近的,似乎伸手就可以摘到。“代理區委書記”,這幾天來,趙堅在心裏反複琢磨這幾個字,到底琢磨了多少遍,他也記不清了,反正晚上睡覺的時候,在睡夢中還在憤憤不平,說起了夢話:“他媽的,什麽代理區委書記?!這不是吊老子的胃口嗎!”
他老婆看他又說夢話了,於是輕輕地推醒他說:“看你,對這個區委書記還是很上心吧!說是不在乎,誰信呐!”
趙堅清醒過來後,對他老婆嘟囔了一句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老婆說:“那就快想辦法吧,該送的送,不要舍不得錢財,人家都送你不送,到時候還是沒有你什麽戲。”
趙堅說:“那到底送多少呢?”
他老婆羅金萍在市婦聯當副主任,是副處級幹部,對行情也有一定的了解。
羅金萍說:“送少了吧,肯定辦不成事情,要想當上這個區委書記,我看怎麽也需要送個三五十萬。”
趙堅說:“三十萬還是五十萬?”
羅金萍說:“憑你的資曆,當區委書記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送三十萬差不多了,五十萬有些多。就送三十萬吧,說不定就辦成了。”
趙堅說:“好,你明天就給我準備好,放到家裏,我晚上聯係一下常秘書,看況書記晚上有沒有時間接見我。”
第二天上午,羅金萍就到了銀行,取出三十萬的現金,用禮品袋裝好,放在家裏的保險櫃裏。
上午,趙堅就打了常軍的電話,說:“常秘書您好,我是趙堅。”
常軍說:“趙區長啊,您好,您好!”
趙堅說:“常秘書,我有一個事情要拜托你請示一下況書記,晚上我想到況書記那裏坐一坐,匯報一下思想情況,看能不能安排過來?”
常軍說:“現在還說不好,到晚上八點鍾我再打你電話吧,那個時候況書記一般已經吃過晚飯了,正是休息的時候,我請示一下他,再告訴你。”
趙堅說:“好的,好的,那就太謝謝常秘書了!”
常軍說:“趙區長就不要客氣了,大家都是兄弟嗎!”
趙堅說:“是的,是的,大家都是兄弟。”
晚上八點鍾,常軍陪同況遠征參加完一個宴請,回到江城大酒店的總統套房裏休息,江城大酒店是江城市委的接待飯店,這裏的一套總統套房被況遠征長期占用著,他有時候就在這裏休息。
況遠征點了點頭說:“讓他來吧。”
常軍連忙撥通趙堅的電話,說:“趙區長,況書記讓你現在趕快來,到江城大酒店二十六樓2601號房。”
趙堅說:“好的,好的。多謝了常秘書。”
連忙掛了電話,從家裏拿出來準備好的禮品袋,又拿了兩盒西湖龍井,急匆匆上了司機的車,往江城大酒店開去。
江城大酒店位於西江邊上,是一座四星級酒店,二十六層的主樓,矗立在江邊,到了晚上,霓虹燈閃爍,非常引人注目。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酒店的大堂門口,趙堅下車,提著沉甸甸的禮品袋和茶葉盒,急匆匆地走過大堂,上了電梯,這個時候,他加快步子,生怕碰見什麽熟人了。
還好,沒有碰見什麽熟人。本來這裏人來人往的,是非常容易碰見熟人的。市直機關的幹部,喜歡在這家酒店吃飯,應酬,反正都是公款消費,各個部門都和酒店有長期的合作關係,可以簽單的。
電梯很快就到了26樓。況遠征這個住處,趙堅還是不陌生的,原來李耀當市委書記的時候,這裏的總統套房是屬於李耀的,市委辦公室為李耀長期包租著。李耀走了,況遠征來了,現在就由況遠征使用。
趙堅到了2601房間門口,站著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後輕輕地摁了一下門鈴,剛響了幾聲,門就打開了,常軍笑眯眯地站在門口說:“趙區長,快請進!”
趙堅點了點頭,說:“謝謝常秘書!”順手把一個信封塞進常軍褲子的口袋裏。領導的身邊人,也需要打點打點,這個規矩趙堅懂的。
常軍關上門,為他倒了一杯茶水,然後就出去了,回到對麵自己的房間裏,掏出信封一看,裏麵是一張江城百貨大樓的購物卡,一千元麵值的。。
況遠征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對常軍揮了揮手,說:“小趙,坐吧!”
趙堅誠惶誠恐地坐下,把手中的東西放到況遠征麵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來的匆忙,也沒有準備什麽東西,這是一點心意,請況書記千萬別客氣!”
況遠征看了一眼幾個禮品袋,也不知道裏麵放了什麽東西,隻好笑了笑說:“來了就可以了,不用見外的。說吧,你什麽事情?”
況遠征是個痛快人,當大領導的,時間緊張,不喜歡兜圈子,喜歡直來直去,開門見山。
趙堅說:“況書記,是這樣的,你看,賴震庭已經高升了,我現在這個代理區委書記也已經代理一段時間了,下一步市裏的幹部要大調整,我就想了,是不是請況書記關照關照,考慮由我出任區委書記一職?”
況遠征笑了笑,說:“調整方案市委組織部那裏正在初步擬定,還沒有上常委會討論,你嗎,也是一個比較得力的人選,但是,區委書記這個位子很重要啊,想要的人多,有些人都驚動省領導了,到處都是給我打招呼的,擺不平啊!小趙,我也難啊!僧多粥少,沒辦法啊!你的事情,說實話,我現在還不能保證!”
趙堅心想,看起來自己這一次是來對了,要是不管不問,聽之任之,這個區委書記的位子,真沒自己什麽戲了。
趙堅說:“況書記,我也是懂禮數的人,請您放心,今後該做的我也會做,隻要況書記幫了我,我就是況書記的人,今後一定會知恩圖報的!”
況遠征還是笑著說:“我看你小趙也是一個明白人。你家教好啊,你父親身體還好吧?”
況遠征對趙堅的背景也搞清楚了,順便和趙堅拉起了家常。
趙堅說:“還好,還好。每天散步,打球,硬朗著呢!”
況遠征問:“你父親打什麽球?”
趙堅說:“乒乓球。每天都去老幹部活動中心。”
況遠征喔了一聲,心裏說:“我還以為打高爾夫球呢!”
況遠征又問了一下趙堅的家庭情況,才知道羅金萍和他是兩口子。於是說:“小羅也不錯,有前途,有前途。”
說著話,況遠征故意打了一個哈欠,露出一副很疲勞的樣子。
趙堅很知趣,知道自己該表達的已經表達清楚了,於是站起來告辭說:“況書記累了,該休息休息了。我先告辭,不打擾了。”
況遠征擺了擺手說:“好,你的事情我會考慮的,工作了一天,累了,你先去吧!好好幹!”
趙堅答應一聲,就拉開門出去了。
趙堅走後,況遠征才把他帶來的東西放進臥室的保險櫃裏。沉甸甸的,估計是大捆的鈔票。
晚上睡覺之前,他關上門,打開保險櫃,又數了數,總共是三十萬的現金,都是一捆一捆的鈔票。
他在心裏思忖一下,這個錢要是別人送的,要想弄個區委書記當當,按照現在的行情,是有些少了,但是,趙堅送的,就基本上可以了。因為他論資曆也足夠做那個區委書記了,他由現在的區長接任區委書記一職,順理成章,誰也看不出有什麽不妥,在當今的官場上,這是風險最小的,神不知鬼不覺的,況遠征錢也收了,大家看來,這次用人還顯得公平合理,反正是論資排輩嗎,誰也說不出什麽來。
從另外一個方麵來說,趙堅錢送了,事情辦成了,也會對他況遠征心裏充滿感激,這叫雙贏,這樣的錢,收了最安全,幾乎沒有什麽後遺症。送的人心安理得,收的人也心安理得,大家是心照不宣,各取所需。
所以,況遠征就決定,提名趙堅接任賴震庭留下的城南區區委書記的位子。
回到家裏,趙堅和老婆羅金萍商量了半天,兩口子的一致意見是,況遠征那裏,估計是沒有什麽問題了,現在的問題是,影響趙堅接任區委書記的,還有哪幾個關鍵的人物需要打點。
這些人中間,排名第二的就是市長崔天健。崔天健是市委副書記、市長,正廳級,在江城市裏,是僅次於況遠征的實權人物,對處級幹部的任用,他是有發言權的。一般他看上的人,就是市委書記況遠征也要給他麵子的,所以有的幹部幹脆就走崔天健的門子,也可以辦成事。
第三個關鍵人物,就是市委副書記郭小東。郭小東是唯一的市委專職副書記,分管組織、人事工作,正廳長級,雖然是新來乍到,但是郭小東背景非同尋常,他說句話,況遠征和崔天健都得給麵子。
最後一個,就是市委常委、組織部長蘇進了。因為全市幹部調整的方案就是他具體負責的。他把你放在哪個崗位上,後麵的領導就是想動,也得費很大的勁。
所以,這幾個人的門檻是必須踢的。漏了任何一個人,最後都有可能前功盡棄。
趙堅兩口子商量了半天,決定再投入七萬塊現金,具體的分配是,市長崔天健那裏,送三萬意思意思;郭小東那裏,送兩萬意思;蘇進那裏,也送兩萬。此外再送些高檔煙酒、茶葉之類的東西,差不多也要幾萬塊。好在家裏煙酒、茶葉有的是,都是逢年過節那些下級和老板送的。
最近一個多月,崔天健的家裏和辦公室裏也是人頭攢動,來來往往的大部分都是江城市各區、縣和市直機關各委、辦、局的一把手。他們到崔天健家裏或者辦公室裏,坐下聊一會兒天,臨走的時候,不忘記送上一個大信封或者禮品袋,裏麵或者是三萬兩萬的人民幣現金,或是三千、五千的歐元、美元,還有送港幣的,三萬五萬,稀鬆平常。
這些人坐下沒說幾句話,就會直奔主題,因為他們知道,市長的時間寶貴,沒耐心陪他們聊天的。他們說:“崔市長,我的事情到時候還請多多關照啊!”
這些人有的是想升官,有的是想保官,有的是想從一個不好的位子調整到一個好位子,最不濟了,原地不動,也要到崔天健這裏掛個號,因為如果你不懂禮數,該拜的門子你沒有拜,那到時候崔天健較真起來,可能真沒有你的位子了。他是堂堂的江城市市長,市政府一把手,他要是下定決心收拾一個處級幹部,除非況遠征死保你,要不然你絕對會完蛋的。
這一次江城市處級幹部大調整,對於崔天健和他的一幫鐵杆兄弟來說,也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遇。雖然從河東市交流到江城市當市長還不到一年,崔天健已經從各種渠道,安排了二十多個兄弟,都在各個關鍵的崗位上。這一次,他要確保自己的兄弟把持住十幾個關鍵的崗位,在這塊大蛋糕的分配中,不能讓況遠征全部霸占了,自己雖然不希望得大頭,但是,最起碼也要占三分之一吧,不能好處都讓況遠征一個人落完了。
為了自己這一個幫派的利益,他已經和手下的一幫子鐵杆兄弟謀劃很久了。
當今官場上的規矩是,誰用誰的人,誰的孩子誰疼。崔天健是河東市土生土長的幹部,在河東市從河東鋼鐵廠的技術員做起,一步一步做到了車間副主任、主任,鋼鐵廠的廠長助理,然後調到河東市經委,當了經委主任,此後一路升遷,做了城東區委書記,城北區委書記,市委常委、組織部長,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市委副書記、市長。
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幾十年,崔天健在河東市積累了深厚的人脈資源,去年組織上一聲令下,他被交流到省城江城市當市長,從自己的仕途發展上來說,無疑還是在走上坡路,因為同是當市長,在省城當市長和在河東市當市長,地位還是明顯不一樣的。按照慣例,在省城當市長,意味著崔天健已經把副省級幹部的位子拿到手心裏了。不出意外,過了三五年,他就是副省長或者省委常委了,最差了,也會安排個省政協副主席或者省人大副主任的幹幹,副省級基本上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到省城當市長,兩眼一抹黑,手下沒有可以完全信賴的小兄弟哪行啊!於是,過去的八九個月,崔天健從河東市調來了二十多個兄弟,有的是正處級,有的是副處級,都被崔天健安排在市政府各個部門或者是各城區機關關鍵的崗位上,有的當副局長,有的當副區長,他們都是崔天健提前布好的棋子,就等著機遇一到,就會脫穎而出,上位當一把手。
這一天晚上八點鍾,在江城市濱江大酒店的總統套房裏,崔天健召集了幾個得力的部下在開會,大家商量怎麽應對這一次的處級幹部大調整,爭取拿下哪些關鍵的崗位。
按照約定的時間,大家都準時到了,參加會議的有市政府副秘書長肖萬全,市財政局副局長林建明,市規劃局副局長侯洪兵,城中區副區長江波。
這幾個人都是崔天健多年提攜的小兄弟。
崔天健的秘書葉治平負責會議的聯絡和記錄工作。為了防止泄密,給人留下個搞非組織活動的把柄,崔天健要求,大家隻能用心記,不得用任何文字記錄。
雖然是自己的鐵杆兄弟,崔天健還是萬分小心,中國的官場上,留下一個搞非組織活動的把柄,那絕對是非同小可的,說不定自己的前程就徹底完蛋了。
肖萬全在河東市的時候就是市政府副秘書長,是崔天健最為信賴的鐵杆兄弟之一,崔天健在河東市經委當主任的時候,肖萬全是經委的辦公室主任,從那個時候,兩個人就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崔天健到城東區當區委書記,就把肖萬全調過去,當了區委辦公室的副主任,以後提拔他當了區委常委、副區長。
肖萬全的仕途一下子就出現了一個拐點,要是不走,還在河東市政府呆著,現在的市長換成了蔡名揚,他和蔡名揚一點關係都沒有,還在市政府呆著,今後還有什麽意思嗎!
為了自己的前途,他專門到省城裏跑了好幾趟,對崔天健訴苦說:“老板,你一走,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在市政府辦公室,現在我成了一個多餘的人。我現在的工作就是協助秘書長分管後勤工作,市領導的吃喝拉撒睡都成了我的工作,成了後勤部長了。我才四十五歲,這多沒有意思啊!”
崔天健想了想說:“既然這樣,你就調過來吧,我這裏也缺少一個大總管。”
為了肖萬全的工作安排,崔天健向市委書記況遠征、組織部長蘇進都打了招呼。
於是,肖萬全的工作關係很快就辦好了,安排在江城市市政府當了副秘書長。由於大家都知道他是崔天健的人,肖萬全在市政府的地位一下子看漲,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連那些副市長見了他,都是笑容可掬。市政府秘書長廖斌見了他,也是笑眯眯的,有什麽事情都是先和他商量商量,大家都是聰明人,知道用不了多久,肖萬全就是市政府的秘書長了。廖斌早晚得為他騰位子的。
廖斌是前任市長範照斌的鐵杆兄弟,現在範照斌成了省政協的副主席,沒辦法繼續關照廖斌了,所以廖斌的仕途一下子就灰暗起來。
按照慣例,他這個市政府秘書長,一般情況下都會升任副市長的,安排得差一些,也會到市人大或者市政協,當副主任或者副主席去,總之,會為你解決個副廳級的位子,讓你升一級,再交出目前這個位子。這一切的關鍵是,高層要有人為你說話。具體到江城市,就是市委書記或者市長有一個人為你說話,在向省委組織部推薦副廳級幹部人選的時候,可以把你的名字報上去。
但目前廖斌的處境就非常尷尬,他的主子範照斌調走了,市委書記況遠征和市長崔天健,沒有一個人拿他當兄弟,這樣熬下去,等待著他的命運隻能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他想好了,自己的去處隻能是這樣幾個地方了,第一,到城區或者縣裏,當區委書記或者縣委書記,這還算是給了自己麵子。第二,到城區或者縣裏當區長、縣長,這個隻能說是一般般,區長、縣長,和市政府秘書長還是沒辦法比的。第三,到市政府部門當一把手,比如當交通局的局長、國土局的局長,也算是一般般,和在區、縣政府當區長、縣長差不多。第四,到市人大或者市政協,當秘書長、副秘書長,這個就是很差的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