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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通大酒店是交通廳自己投資建造的,雖然是四星級,但在省城裏也是一家上檔次的酒店了。這裏的菜特別有名,以正宗的粵菜見長。
王一鳴看粟強肥頭大耳的,腆著一個大肚皮,個子不高,但肩寬背厚,兩隻眼睛像是銅鈴,比一般人的都要大一號,一看就是能吃能喝、能吹能拍的幹部。看王一鳴的車子停穩,大家都笑著,點頭哈腰地迎接王一鳴。
小龔先下來為王一鳴拉開車門,王一鳴緩緩地從車子裏鑽出來,和大家笑著點了點頭,和胡方達和粟強握了握手,就在他們倆的陪同下,走進了大廳,坐上電梯上了三樓。省交通廳的辦公室主任、酒店的經理、餐廳的經理都笑容滿麵地跟在後麵,把王一鳴一行人送上電梯,他們換乘另一班電梯,也隨之上了三樓。
宴請安排在一個裝修豪華的大包廂裏,中間是一張大桌子,上麵琳琅滿目地放著三套餐具,大家一看就明白了,這個包廂裏,一共就安排了三個人用餐,其他的人,包括龔向陽和胡方達的秘書小覃,都被交通廳的辦公室主任安排在隔壁另外一個包廂裏。這是為了領導們談話方便,粟強特別交待的。
因為是中午,時間緊張,所以賓主很快就落座了。
一會兒就開始上菜了,自然是山珍海味、名貴佳肴擺滿了一桌子。
大家先喝湯,吃菜。然後胡方達問王一鳴:“王書記今天想喝什麽酒?”
王一鳴說:“喝點葡萄酒吧,中午還是盡量不喝高度酒。”
胡方達問粟強:“你準備了什麽酒?”
粟強說:“我特意從家裏拿了兩瓶拉菲,1998年的。”
胡方達說:“好,就喝這個吧!”
服務員打開酒瓶,把紅酒倒進酒杯裏,在一人麵前放一個高腳杯,轉身就關上門出去了。
胡方達端起酒杯,看了粟強一眼,轉身對王一鳴說:“王書記,首先表示感謝,你工作那麽忙,還能夠給老兄這個麵子,我實在是感激不盡啊!來,為你的步步高升,為了西江省更加輝煌燦爛的明天,我和粟強敬你這一杯!”
王一鳴隻好端起酒杯,和他們碰了一下,說:“謝謝,謝謝你們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家該表達的都表達了,氣氛也活躍起來,心情也放鬆了,於是就開始言歸正傳。
胡方達說:“王書記,你看粟強的情況,這一次能不能給他安排個副省長當當?”
這是胡方達和粟強提前商量好的,機會合適的時候,由胡方達破題,把要求提出來,看王一鳴如何答複。
王一鳴知道他們兩人此前已經溝通好了,於是就不緊不慢地說:“粟強不錯,當副省長現在看來隻能說是有希望,但把握卻不大,因為競爭激烈得很,最終的結果還是要看上麵。中組部那裏他們才有最終的決定權。”
胡方達說:“王書記這裏也很關鍵,到時候你說句話,比什麽都強。”
王一鳴說:“到時候看吧,再過半個月就該定盤子了,這個事情不搞掂,大家心裏都不穩。也該定下來了。”
粟強說:“我的事情就拜托王書記了。實在不行,安排到省政協當個副主席,我就滿足了。”
王一鳴說:“這個可以考慮,我記著你這個事情。”
粟強說:“那太感謝王書記了,我一定一輩子記著王書記對我的恩情、關照。”
酒宴進行了一個多小時,該表達的表達了,粟強和胡方達的目的也已經到達,於是就在歡快的氣氛中結束了。
送大家下樓的時候,交通廳的辦公室主任悄悄地走到龔向陽身邊,往他的口袋裏塞進去一個東西。龔向陽一摸,是一個折疊起來的牛皮紙信封,一下子就明白了,於是扭頭看了他一眼,說:“多謝魏主任!”
魏主任看年紀也就是四十多歲,個子不高,但眼睛滴溜溜亂轉,一看就是個精明能幹的人。魏主任笑嗬嗬地拍了拍龔向陽的肩膀,說:“龔秘書,年輕有為,老兄今後還需要你關照關照呢!”
龔向陽說:“老哥客氣了,客氣了。”
大家下樓,粟強的司機早已經把準備的禮物,放到了王一鳴奧迪車的後備箱裏。粟強的司機交待過小邵了,說這是粟廳長送給王書記的,這是龔秘書的,這個是你的。
小邵看了看,送給王一鳴的是三個手提袋,裏麵一個裝的是冬蟲夏草,一個是高級茶葉,一個是大熊貓香煙。下麵還有一個信封,因為時間緊張,小邵來不及看,估計裝的是購物卡之類的東西。小邵捏了捏,硬硬的,確實像銀行卡。
送給秘書和司機的東西是一樣的,每人一個手提袋,裏麵放了兩條中華煙,一條金利來領帶,一條金利來皮帶。
王一鳴下樓,和胡方達、粟強握了握手,然後就坐上車,和大家招手再見。
小邵發動汽車,把王一鳴送到西江賓館的住處,停穩車子,把後備箱打開,讓龔向陽拿著東西,自己才開著車子回家了。
到了房間裏,王一鳴問龔向陽:“這些東西誰送的?都什麽東西啊?”
龔向陽說:“這些都是粟廳長送你的,你看,這是茶葉,這是大熊貓香煙,這是冬蟲夏草。”在四盒香煙的下麵,放了一個牛皮紙的信封,龔向陽掏出來,遞給王一鳴。王一鳴打開一看,原來裏麵放的是購物卡,都是江城百貨大樓的,總共是二十張,一千麵值的,也就是說價值人民幣兩萬元。
王一鳴看了龔向陽一眼,說:“購物卡怎麽辦?”
龔向陽說:“我看就留下吧,等年底我們去福利院,看望那些孤兒們還用得著。反正粟廳長手裏有的是錢,他也不在乎這些,就是退回去,對於他也沒有多少意思,還不如用在那些福利院的孩子們身上。”
王一鳴說:“好吧,你還保存著吧,登記好。”
小龔說:“好的。”
已經是下午兩點鍾,因為是星期天,又是午休時間,王一鳴於是就到臥室裏,準備休息。
小龔於是就回了自己的房間,他關上門,迅速從口袋裏掏出信封看了看,原來裏麵是五張一千麵值的購物卡,都是江城百貨大樓的。小龔順手放進了自己的挎包裏,他想在下一次和鄭爽約會的時候,全部送給她,讓她買衣服或者化妝品用。
龔向陽去了一趟洗手間,剛出來手機就響了,他一看,原來是海城市長孫玉梅打來的,馬上就接了,說:“孫大姐你好。”
孫玉梅和龔向陽經常聯係,這兩年王一鳴曾經到海城市視察過幾次,有的時候是自己去,有的時候是陪同中央部委的領導去,所以龔向陽和孫玉梅已經很熟絡了。
孫玉梅說:“你好,龔大秘書,我今天下午到江城市,請問王書記在省城嗎?”
龔向陽說:“在啊。”
孫玉梅說:“你請示一下王書記,看晚上有沒有時間,我想匯報一下工作。”
龔向陽說:“王書記正在午休,等一個多小時我請示過後再答複你好吧?”
孫玉梅說:“好的,拜托你老弟了!”
龔向陽說:“不客氣,為美女市長服務是應該的。”
孫玉梅說:“龔秘書就是嘴甜,你這張嘴這麽能說,不知道多少女人會上你的當吧!”
龔向陽說:“哪裏,哪裏,我一向很純潔的。”
孫玉梅說:“這年頭,男人還稱自己純潔是很不合時宜的,這樣吧,要不老姐我幫你物色一個紅顏知己?”
龔向陽半真半假地說:“好啊,一言為定啊,你可不能放我的鴿子,說過一定要兌現的。”
孫玉梅說:“沒問題啊,就是到時候你老婆不要埋怨我,說我破壞你的家庭。”
龔向陽說:“不會的,她在北京,根本管不過來。”
孫玉梅笑了,說:“你這個龔秘書,當真啊?”
龔向陽和孫玉梅開玩笑慣了,於是就故意逗她,說:“我是認真的,拜托你了老姐。”
孫玉梅說:“好吧,好吧,過一段時間我給你物色一個。”
官場上就這樣,有的時候,需要說些真真假假的話,誰也不會當真的,關鍵就是拉近了彼此的感情。
孫玉梅今年四十六歲,是西江省現在為數不多的正廳級女幹部之一。她早年是西江大學的團委書記,年輕的時候,個子高挑,皮膚白皙,大大的眼睛,**肥臀,非常漂亮。她在西江大學讀本科的時候,就在學校學生會擔任副主席,被當時的西江大學黨委書記嚴立本看中,等她畢業的時候,就把她留校了。聽說她和嚴立本不是一般的關係,有人說她的壞話,說她還在學校讀本科的時候,就被嚴立本睡了。嚴立本玩弄了她才答應把她留校的。
在嚴立本的關照下,沒過幾年,她就當了西江大學的團委書記,成了正處級幹部。後來嚴立本退二線了,到了省政協,當了某個專門委員會的主任,然後就通過關係把她調進了團省委,當了宣傳部的部長。三十二歲的時候,她就升了副廳級的團省委副書記。這個時候,他開始進入高層領導的視野。
謝青鬆和錢明貴那個時候,分別擔任西江省的省委書記和省長,他們倆都喜歡提拔漂亮的婦女幹部,省直機關裏,那些漂亮的女處長、副廳長、局長們,不知道有多少人是通過和謝青鬆和錢明貴睡覺,才得到提拔的機會的。自然相貌出眾的孫玉梅,也逃避不了這樣的命運。在一次去謝青鬆住處匯報工作的時候,謝青鬆把她摟在懷裏,她就半推半就,隨了謝青鬆的意,讓他玩弄了一番。過了半年,謝青鬆就把他下派到海城市,當了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
錢明貴出事後,因為牽涉的官員太多,紀委部門隻好出台規定,凡是送錢十萬以下的,隻要主動交代問題,就既往不咎。像孫玉梅這樣僅僅和謝青鬆發生過幾次性關係的女人,多了去了,根本沒辦法追究,於是孫玉梅安然無恙,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
等楊春風從外省調來西江當了省委書記,出於培養婦女幹部的考慮,對這個長相漂亮的孫玉梅,也是非常留意的。
孫玉梅也懂事,在楊春風住在西江賓館的時候,不失時機地匯報了幾次,雖然這個時候孫玉梅已經徐娘半老了,但會保養,再加上天生的漂亮。凡是漂亮的女人,一個年齡段有一個年齡段的美麗,就看男人懂不懂欣賞了。孫玉梅四十歲剛出頭,豐滿迷人,個子高挑,腰雖然比年輕時粗了些,但臀部也更豐滿了,看著成熟而性感,這個樣子,對中老年男人還是非常有吸引力的。有一次匯報工作,她故意敞開自己的領口,彎下腰為楊春風倒水,楊春風一眼看到她豐滿的胸部,就忍不住心旌搖**起來,她再講什麽話,已經聽不進去了。於是楊春風擺了擺手,說:“小孫,不用講了,你還有什麽事情沒有?沒有我就要休息了。”
孫玉梅一看,此時需要自己主動了,這些老男人都是好麵子的,他們想玩弄女人還不敢主動進攻,怕女人拒絕了,他們臉上沒有麵子。他們喜歡女人求他們,這樣他們順水推舟,就不傷情麵了。於是孫玉梅一屁股坐在楊春風的大腿上,說:“楊書記,我好看不好看?”
楊春風說:“好看,當然好看了。你比那些年輕的小姑娘有味道多了。”
孫玉梅說:“那好,我今天晚上讓你看個夠!”
於是就站起來,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脫光,然後又幫楊春風脫衣服,楊春風這個時候隻能是順其自然了,和孫玉梅去了衛生間,兩個人洗了鴛鴦浴,然後回到大**,兩個人折騰起來。
現在這個社會,男人為自己跑官,要送錢是必然的;而女人為自己跑官,再送錢給自己的男上司,人家就不稀罕了,怎麽辦?隻能是把自己送上去,讓幹什麽幹什麽,這是最管用的,比送錢還管用。因為那些當大官的,他們誰也不缺錢,但是他們貪色,跟自己的女下屬,安全而有成就感。給別人的老公戴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可以滿足他們的扭曲的心理。
楊春風跟孫玉梅這樣來往了幾次,就一聲令下,把海城市的市長調回省城裏,做了省水利廳的廳長,為孫玉梅騰出一個市長的位子,孫玉梅就成了全省唯一的女市長了。
當了正廳級的官員,作為婦女幹部,她就比一般的男性官員更有優勢了。因為婦女幹部少,升職的機會相比男官員而言,多得多。所以,現在孫玉梅已經是副省級後備幹部人選了,也已經通過率中組部的考核,最後的結果王一鳴雖然還不知道,但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孫玉梅當選副省長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明天上午是全省正廳級以上幹部學習貫徹“十六大”會議精神的開幕大會,全省的正廳級幹部都在往省城裏趕。各個市的市長、市委書記今天晚上都要提前趕到省城裏,有的住賓館裏,有的就直接去省委新黨校的住處報到去了。有的在省城裏有家的就住在家裏。孫玉梅就是要趁這個時間到王一鳴那通融通融感情。
現在她最關心的事情,就是自己這一次能不能當選副省長,她估算了一下,和另外兩個經過考核的正廳級婦女幹部比,她有些地方還是有明顯的優勢的。另外兩個經過中組部考核的婦女幹部,一個是西江師範大學的黨委書記喻樺,一個是省婦聯的主席鄭豔霞。這兩個人都沒有做過市長、副市長的,沒有政府工作的經驗,所以,兩相比較,孫玉梅還是覺得自己勝算的可能性大一些。
但王一鳴這裏目前是最重要的一關了,他如果替孫玉梅說句話,孫玉梅這個事情就基本上八九不離十了。所以,無論如何現在孫玉梅也要見王一鳴一次,表示表示自己的感情。因為這一步對她實在是太關鍵了,當了副省長,作為一個女人她就達到自己事業的最高峰了。一個女人能混到副省長,在一個省裏也沒有幾個啊!
下午三點多王一鳴才起床,洗漱完畢,準備到辦公室裏看一會兒文件。龔向陽進來向他匯報說:“老板,海城市的孫市長晚上想向你匯報工作,你看可以不可以?”
王一鳴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個孫玉梅也是為自己升官的事情搞活動的,但王一鳴對孫玉梅印象還是不錯的,這個女市長,長相漂亮,聰明能幹,大膽潑辣,幹工作還是挺有一套的,海城市的發展這幾年進步很大,上馬了幾個大項目,已經初步建成了大煉油、食品加工、金屬冶煉、特色陶瓷等幾大產業基地,財政收入也高速增長,在全省的地位日益提高,所以說政績還是很突出了。中組部那裏對她也很滿意,就是王一鳴不同意她出任副省長,說不定王一鳴的話也是起不了什麽明顯作用的。
這個時候孫玉梅要求匯報工作,王一鳴為了今後工作方便,還是該給她麵子的,於是就對龔向陽說:“你通知她,晚上十點鍾我散步後可以見她半小時。”
龔向陽說:“好的,我馬上通知她,她下午才回省城。”
龔向陽立即給孫玉梅回了電話,說定了時間,孫玉梅很高興,說:“謝謝你了老弟!這個人情我一定還給你。”
因為在王一鳴麵前兩個人不便多說什麽,龔向陽很快就把電話掛了。
晚上九點五十,孫玉梅就讓自己的司機把車開到了西江賓館貴賓樓的門口。孫玉梅坐在車裏打了龔向陽的電話龔向陽立即就接通了,說:“孫市長,我這就下樓接你去,王書記已經回到房間了。”
孫玉梅掛了電話,從車子裏下來,她的司機連忙把後備箱打開,從裏麵拿出幾個禮品袋,遞給孫玉梅,看著孫玉梅昂首挺胸,進了賓館的大門口,才發動汽車到停車場裏等著了。
這個時候,貴賓樓大廳裏靜悄悄的,門口隻有一個保安站崗。他看了孫玉梅一眼,雖然知道這個女人不是一般人,肯定是個領導幹部,到這裏是拜訪王一鳴的,因為整個樓上現在就住著王一鳴書記和他的秘書龔向陽。保安的職責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時,確保王一鳴的安全。西江賓館的總經理瞿麗雅交待過,任何進入貴賓樓的客人,都需要經過王一鳴書記的允許,特別是晚上,不經過允許,任何人不準進。所以,保安笑容滿麵地一伸手,攔住了孫玉梅,問:“請問您找誰?”
孫玉梅是第一次到這裏拜訪王一鳴,前兩年王一鳴還是省委副書記,逢年過節,她都是委托自己的秘書和龔向陽聯係,送些禮物給王一鳴和龔向陽,表示一下就行了。王一鳴這裏的住處她是第一次來,所以不熟悉,於是她笑著說:“我找龔秘書。”
這個時候,龔向陽已經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老遠就笑著對孫玉梅說:“孫市長,快請進!”
保安一看龔秘書出來迎接了,於是就笑著退回到一邊,衝孫玉梅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龔向陽就陪著孫玉梅上了樓。
上樓梯的時候,孫玉梅把一個禮品店遞給龔向陽說:“老弟,這是姐姐為你準備的。”
龔向陽沒有客氣,接過來說:“多謝孫姐!”
龔向陽把孫玉梅送到王一鳴的房間裏,為她倒水,拿水果,陪著孫玉梅聊了幾句話,等王一鳴換好衣服從臥室裏走出來,和孫玉梅握了握手寒暄之後,龔向陽就掂著自己的東西,走出了王一鳴的房間,關上門,到了自己的房間裏。他迫不及待地打開禮品袋一看,裏麵放了一件名牌襯衫,一條皮帶,一個男士的真皮錢包,還有一個信封,裏麵放了三張一千元麵值的江城百貨大樓的購物卡。
龔向陽拿起那件襯衫,牌子、款式都是自己喜歡的類型,尺碼也合適。怪不得十幾天前孫玉梅給他打電話,問王書記要穿的西服尺碼,腰圍的長度。還問了龔向陽要穿的襯衫的尺碼。
龔向陽明白,孫玉梅是想給王一鳴和他買些衣服,於是就告訴她了。現在他拿起這個襯衫,看了看牌子,知道這是在香港買的,上麵標的價格是港幣一千二百塊。龔向陽摸了摸衣服的質地,他覺得,就這個檔次的襯衫,放在江城百貨大樓裏,動輒就是一千五六百塊了。還是香港購物便宜,因為那裏許多商品都是免稅的。
在王一鳴的房間裏,他和孫玉梅隔著茶幾坐在單人沙發裏。孫玉梅看王一鳴今天上身穿了一件深藍色的羊絨毛衣,裏麵是白襯衫,下身是深藍色的羊毛西褲,腳上是一雙黑色的皮鞋,坐在沙發裏,微笑著看著她,比平常見到王一鳴的時候和藹多了。在公共場合,王一鳴一般都是西裝革履,或者上身穿黑色的夾克,臉上是不苟言笑,給人一種不好接近的感覺。
孫玉梅笑著把一個大禮品袋遞過來,對王一鳴說:“王書記,我很久沒有來看望您了,很不好意思。這次來,也不知道帶什麽好,前些天正好在深圳開會,就順便去了一趟香港,逛商場的時候,就看中了一套西服,覺得挺不錯的,於是就為你選了一套,你試一試合適不合適?”
王一鳴沒想到孫玉梅會為他買衣服,這麽多年來,像西服這樣的大件衣服,都是王一鳴出國的時候在國外購置的,或者是有關部門統一定製的。自己買的時候,都是陪著於豔梅在北京逛商場的時候挑選的。那些襯衫、內衣、襪子什麽的,都是司機或者秘書出麵買的,對這些東西他向來是不用操心的。他沒有想到,一個女市長會為他買衣服,看起來還是女人細心些,那些男官員看王一鳴的時候,一般都是送幾瓶好酒,或者名貴的香煙、茶葉之類的東西。
王一鳴隻好掏出衣服,看了看,確實是國際上的大品牌,這樣檔次的西服,要是放在北京的高級商店裏,一套沒有兩三萬人民幣是買不到的。王一鳴看了看上麵標的價格,是二萬二千港幣。掏出來看了看衣服的質地、款式、花色,原來是一套全羊毛麵料的深藍色帶豎紋的西服。
王一鳴拿起來抖了抖,看了看大小,覺得整體上的感覺很不錯,因為現在身上穿著毛衣,套西服不方便,於是就把上衣放在旁邊的沙發上,拿起褲子看了看,問孫玉梅:“你怎麽會知道我衣服的尺碼?”
孫玉梅笑著說:“這個不難吧,問龔秘書不就知道了。”
王一鳴說:“那好,我就試一試,不能辜負了你孫市長的美意!”
於是他就走進臥室,脫下外麵的衣服,穿上整套的西服,束好皮帶,從房間裏走出來。
他在臥室裏照了照鏡子,覺得這套西服穿在身上,確實很合體,就是自己親自去香港,一時半會,也不一定就能買得到這樣合適的衣服,於是就非常佩服孫玉梅的眼光。
他穿上衣服從臥室裏走出來,這個時候孫玉梅已經把外麵黑色的羊絨大衣脫去了,裏麵穿著紅色的羊絨毛衣,把她的身材凸顯的凹凸有致,她下身穿的是一件修身的西褲,顯得身材很高挑,臀部很豐滿,微微翹著,雖然臉上顯得有些蒼老了,不是二十多歲的小姑娘了,但皮膚白皙,珠圓玉潤,還是很有一番風韻的。
王一鳴回臥室裏換衣服的時候,孫玉梅頭腦裏正在展開激烈的思想鬥爭,這個時候,王一鳴臥室裏的門是敞開著的,孫玉梅在想,如果自己能夠年輕二十歲,這個時候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走進王一鳴的臥室,當年她二十五六歲的年紀,那個時候是多麽迷人啊,不胖不瘦,曲線玲瓏,細腰肥臀,皮膚細膩得能趕得上剛出生的嬰兒似的,哪個男人見了她都會不由自主地多看上幾眼。她就是憑自己的身子征服了一個又一個男人,讓他們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為自己的仕途發展鋪開了道路。她一個農村出身的姑娘,祖祖輩輩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無依無靠,在政壇上混了二十多年,從一個小丫頭片子成為了正廳級的市長,在男人堆裏掙紮,她容易嗎!
而現在,她卻沒有當年的勇氣了,那個時候她年輕,有資本,知道不管多大的領導,在她的麵前都會心慌意亂,不能把持自己,她稍微動些心思,為他們創造一下機會,那些男人馬上就明白了,她是願意奉獻自己的身體的,那些男人哪裏還能把持得住,立即就發起進攻了。
而現在,她是半老徐娘了,雖然還有些姿色,但她不能確定自己對王一鳴這樣的男人到底還有沒有吸引力。因為她從王一鳴的眼睛裏接收不到任何挑逗的信息。這個時候她就隻能被動地等待了,再不能采取主動了,因為她現在也好麵子,現在已經是正廳級幹部了,官也當得不小了,再用不著那麽下賤地求別人了。
她在心裏打定主意,如果王一鳴對她有意思,主動撩撥她,她絕對會半推半就,滿足王一鳴的要求的,甚至會拿出自己全部的殷勤,比對任何男人都更下功夫,讓王一鳴和她一次就一輩子忘不了她。
但是,如果王一鳴不主動走出這一步,她孫玉梅就是再渴望,也是不敢主動投懷送抱的,因為那樣太冒失了,如果被王一鳴拒絕了,就太下不來台了。
孫玉梅就局促不安地坐在沙發裏,兩腿並攏,做出一副淑女狀,等待屬於自己的命運。
過了一會兒,王一鳴穿著新衣服從臥室裏走出來,他看到脫去外衣的孫玉梅整個人像是一團火,在燈光的映襯下,臉上白裏透紅,十分性感迷人。
王一鳴一下子怔住了,感覺心裏一下子柔軟起來,他覺得自己有些失態,於是忙笑著對孫玉梅說:“你非常有眼光,買的衣服大小很合適,我穿著非常合體,很滿意。”
孫玉梅上上下下認真地看了一遍,圍著王一鳴又轉了一圈,為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褶皺,輕輕拍了拍王一鳴的身子,說:“是非常好,買的時候我還害怕不合適,和商店的服務員打過招呼的,如果不合適,還可以調換。”
王一鳴說:“那就麻煩了,還得派人到香港跑一趟。”
孫玉梅說:“沒事,我們在深圳有辦事處的,每周市裏都有人去深圳,拿過去就是了。”
王一鳴說:“這件衣服我非常喜歡,謝謝你了,不過我得付錢,要不然我不要,你還拿回去。”
孫玉梅說:“王書記就不要這麽客氣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王書記為我的事情沒少操心,我總得表示表示吧!買件衣服算什麽呢!”
王一鳴說:“讓你為我選衣服,已經夠承情的了。你從香港買比在內地最少便宜了五六千塊,就這套衣服放在北京,至少需要三萬塊。我給你二萬二人民幣,路費就不付了,就那我已經賺了五六千塊的便宜了。”於是不由分說又回到臥室,打開保險櫃,從裏麵拿出三捆人民幣,從一捆裏抽出二十張,然後把兩萬二千塊的人民幣放在桌子上。
平常王一鳴的保險櫃裏是不放什麽現金的。他一天到晚也不用花自己的錢,有什麽需要花錢的地方,司機、秘書都會在旁邊支付。買什麽東西隻要有正規的發票,都可以報銷的。官當到這個份上,工資是基本上不動的。
前兩天,黨校的常務副校長梁躍進了王一鳴辦公室,坐了一會兒,匯報了一下工作,走的時候留下一個禮品店,裏麵放了三捆人民幣,總共是三萬塊錢。
梁躍進說:“王書記,這是你的年終獎,馬上就到元旦了,黨校的年終獎,今年我安排財務上提前發。因為你是黨校的校長,這是你應該得的。”
王一鳴問:“你有沒有?”
梁躍進說:“我有,我的是兩萬八。”
王一鳴又問:“大家都有嗎?”
梁躍進說:“都有,按級別,多少不一。副廳級幹部是兩萬五。正處級幹部是兩萬。副處級幹部是一萬五。其他的同誌一萬、八千不等。就是臨時工我們也給。”
王一鳴說:“那好,既然這樣我就收下了。”
王一鳴當了兩年的黨校校長,前些天剛宣布他當省委書記,黨校校長的位子就給了省委副書記何傑。梁躍進這個時候送給王一鳴三萬塊錢,顯然是做了一個順水人情。反正是公家的錢,大家都有一份,給王一鳴一份理所應當,他是名正言順的校長,雖然王一鳴的工資、福利是省委辦公廳發,但在省委黨校那裏,他也應該有一份年終獎的。
當然,王一鳴得了黨校的這一份年終獎,並不影響他在省委辦公廳還有一份年終獎發。其實,每到年底,他分管的各個部門都會給他準備一份年終獎。他的年終獎根本用不著他本人去領,都是到年底了,那些單位的一把手,比如團省委的書記,省婦聯的主席,省總工會的主席,省委組織部的部長,到他辦公室裏親自來一趟,說說話,匯報匯報工作,臨走的時候放上一個信封,裏麵都是現金,有的是三兩萬,有的是一萬八千的,都是各個單位冠冕堂皇地從財務上開支的,這些錢就是收了,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這麽多年大家都是約定俗成的,誰當領導都是這樣幹的。這些錢收了合法,合情合理,大家都覺得沒什麽。送錢的下級覺得和領導密切了關係;收錢的上級覺得這也是自己的一份勞動換來的,心安理得,於是大家皆大歡喜。
王一鳴當省委副書記的這兩年,每到年前年後,總會收到幾家分管單位的一把手送給他的年終獎,這些錢加在一起也有十幾萬了。這些錢收了也沒有什麽問題,不屬於違法亂紀,大家都收得心安理得,王一鳴也不能破了這個規矩,再說了,誰會跟錢有仇啊!王一鳴就是再廉潔,他也不是生活在真空中啊,孝敬父母要掏錢,幫助窮的親戚、朋友要掏錢,這些錢都需要他自己掏腰包,所以對這些錢,王一鳴也就沒有刻意去拒絕。
估計明年年底,以年終獎的名義送錢給他的人會更多,那些廳局長們,各個市的市委書記、市長們,到時候都會準備一份,多少表示個意思,王一鳴不收,他們就拿回去,放進自己的腰包裏,自己花,反正心意已經表達了,錢送沒送出去,誰也不知道,他們就是自己獨吞了,也沒人敢查。這樣送錢,送的人冠冕堂皇,收的人心安理得,大家都高興,反正是花公家的錢辦自己的事情,還顯得當下級的懂事。
這樣送的錢,雖然單個看確實不多,一個單位也就是三兩萬,或者萬兒八千的,但是積攢在一起就非常可觀了。王一鳴知道,楊春風和劉放明他們一個當著省委書記,一個當著省長的時候,每年春節光是這些錢就能收入上百萬。現在當領導幹部的,你就是不貪不占,就是合法地收這些所謂的年終獎,幹個十年八年的省長、省委書記,這一輩子也不缺錢花了。
梁躍進送的那三萬塊錢,王一鳴沒有時間存銀行裏,於是就隨手放到了保險櫃裏,沒想到今天正好用得著。
王一鳴穿好毛衣,褲子,從臥室裏走出來,手上拿著一遝錢,他把錢遞給孫玉梅說:“我說到做到,這是兩萬二,你要是不收,這套衣服你就還拿走。”
孫玉梅尷尬地笑著,說:“王書記,不合適吧?”
王一鳴說:“太合適了,你為我買衣服,我付錢,天經地義。”
孫玉梅說:“這兩年王書記對我的工作沒少支持,總得給我一個表示表示的機會吧。去年於老師和王禮到我們海城市參觀,我陪他們母子就吃了一頓飯,第二天就趕回省城開會了,連送行都沒來得及。我打電話安排人特意為於老師準備了一套精美的瓷器,一個珍珠項鏈,結果於老師說什麽都要付錢,最後他們告訴我,於老師留下了三千塊,說不讓付錢就什麽也不拿。工作人家沒辦法,隻好留下了一千塊錢,你們兩口子真是太廉潔了。”
經孫玉梅這樣一說,王一鳴立即就想起來,當時他老婆於豔梅回到省城裏,是告訴過他,說海城市那個孫市長對人真是挺熱情的,陪她們吃了一頓飯,臨走的時候還安排人買了禮物,我們聽你的安排,絕不隨便接受任何人的禮物,我們付了一千塊錢,才拿走了這兩樣東西。
王一鳴看了看那件瓷器和珍珠項鏈,雖然沒有標簽了,但是從瓷器的品質來看,還是相當高檔的。這樣的一套餐具要是放在高級商店裏,要幾千塊一套是沒有問題的。那件珍珠項鏈更不容易猜出什麽價錢了,但看那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樣子,又大又圓,一看就是高檔貨,沒有三五千塊,肯定是買不到的。海城市有眾多的養殖珍珠的商戶,價錢雖然比外地便宜,但是,這樣的成色,是不容易買到的。王一鳴對於豔梅說:“你雖然付了一千塊錢,但這些東西,估計值五六千塊,你還是大賺了,孫玉梅這個人很細心的。”
於豔梅說:“那怎麽辦?我們退回去?”
王一鳴說:“算了,那樣太麻煩了,人家對我們的感情我們記著就是了,到時候把這個人情還回去就可以了。”
這一次經孫玉梅一提醒,王一鳴趕忙回了自己的臥室,又從裏麵拿出來五千塊錢,一並交給孫玉梅說:“你不提,我正好忘了,這些錢你一並拿回去,算是你嫂子她補償的。”
孫玉梅慌忙擺著手說:“那不行,那不行,這些錢我絕對不能要的,那些瓷器和項鏈多少錢買的我根本不知道,都是熟人,又是原產地,他們用不了幾個錢的。”說著直接把錢放在了茶幾上。
王一鳴看她是真不要,於是說:“那好,你把買衣服的錢留下,要不然我衣服也不要了。”
孫玉梅看王一鳴真是有原則,隻好說:“好的,王書記,買衣服的錢我收下就是了。”說著隨便抽出一捆錢,也就是一萬塊,放進了自己的皮包裏。
王一鳴拿起那剩下的一萬二,一本正經地看著孫玉梅,說:“你把這些錢一起放到包裏去我們再說話。”
孫玉梅隻好把錢收起來,放進了自己紅色的手提包裏,兩個人才開始言歸正傳。
王一鳴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於是說:“你的問題不大,估計是到省政府當副省長吧!”
孫玉梅一下子就放鬆了,說:“真的嗎?王書記也這樣認為嗎?”
王一鳴說:“你不錯,海城市這幾年的發展有目共睹,你的考核結果也不錯,如果不出意外,我估計安排為副省長還是非常有希望的。”
孫玉梅高興地說:“那實在是太好了,太感謝王書記了。我聽說中組部馬上就會派人下來,征求您對各個人選的意見。我希望王書記到時候關照關照我。我的前途就全看王書記的安排了。”
王一鳴說:“我起不了太大的作用的,關鍵要看中組部的領導,你自己的事情,自己也要找找人,活動活動。”
孫玉梅說:“我會的,我會的,隻要王書記為我說句話,我就有希望了。”
王一鳴說:“我這裏可以告訴你,沒有什麽問題的,我看好你。”
孫玉梅說:“那就太好了,我這一輩子都感激不盡了。”
得了王一鳴這樣的承諾,孫玉梅覺得今天晚上這個拜訪算是沒有白來,目的基本上都達到了。
但是她搞不懂為什麽王一鳴會這樣痛快地答應幫她,她沒有給王一鳴送過什麽重禮,逢年過節,也都是一些禮尚往來的煙酒、茶葉、保健品之類的東西。這些東西隻能算是官場上的潤滑劑,拿來辦事情是拿不出手的。誰不知道要想升官,現在作為婦女幹部,一靠送錢,但最關鍵的是送人,最好把自己送出去,讓大官玩一玩,一切就都解決了。王一鳴一沒有收過她什麽錢,二沒有玩弄過她,所以她覺得心裏還是不踏實。這個時候她突然有一種想豁出去的感覺,要是王一鳴多看她幾眼,挑逗挑逗她,或者不經意地摸摸她的頭發、身子,她覺得自己一定會發抖的,她會毫不猶豫地把自己送給王一鳴,伺候他。她覺得王一鳴這樣的男人,真正是讓她在心裏佩服的,比自己的老公何止強百倍。
孫玉梅的婚姻生活讓她感到一直都不幸福,她老公林清遠是西江大學的教授,原來是她上大學時的老師。孫玉梅跟西江大學的黨委書記嚴立本相好,當了幾年的情人,換得了自己仕途的發展,當上了大學的團委書記,成了正處級幹部。這個時候嚴立本調走了,兩個人聯係得少了,她二十八九了,也該考慮自己的婚姻問題了。嚴立本六十歲了,去了省政協,嫁給嚴立本這個老頭子是不可能的。
孫玉梅快三十歲的時候非常漂亮,豐滿性感,自然是很招男人喜歡的。林清遠當時是法學院的副教授,在外麵兼職做律師,每年掙十幾萬的外快,自然在大學老師裏屬於先富起來的那一部分人。林清遠自己買了一輛黑色的帕薩特,開著上下班,那個時候,他是最先買私家車的一部分人,他的車和校長、書記的車子都是一個檔次的,所以,在校園裏很是惹人注意。
等孫玉梅留校,提拔,當了幾年嚴立本的地下情人,外麵有不少風言風語,自然也傳到了林清遠的耳朵裏。不過林清遠和大家不一樣,他沒有就此看不起孫玉梅,相反,還覺得這個姑娘身上有一種特殊的魅力。於是他就千方百計接近孫玉梅,那個時候,林清遠還沒有結婚,是個四十歲出頭的快樂的單身漢,他玩女人玩多了,覺得結婚沒有多少意思,過兩年就厭倦了。而孫玉梅的漂亮、性感,讓他覺得眼前一亮,他一定要千方百計把這個女人搞到手。
嚴立本調走後,他終於等到了機會,孫玉梅迫切需要結婚,以合法的婚姻來證明自己是有男人追求的,林清遠年齡雖然大點,但有錢,長相也好,又是大學的副教授,各方麵都合適,於是兩個人很快就相處起來,感覺各方麵都合適,於是趁熱打鐵就同居起來,很快幾個月之後就登記結婚了。
兩個人的婚姻剛經過兩年多,就出現了危機。孫玉梅這個時候已經調進了團省委,經常陪團省委書記韓軍出差,這樣一個出色的女人到了哪裏,自然是不乏男人追求的。那個時候嚴立本已經沒有什麽權力了,四十出頭的韓軍成了孫玉梅的頂頭上司。
韓軍是高幹子弟出身,父親韓明彥曾經當過西江省檢察院的檢察長,退二線後,當了一屆省政協的副主席。韓軍大學畢業後,就被父親找人安排進了團省委,從一個小科員做起,三十歲的時候,就升了團省委辦公室的主任,此後在團省委一路升遷,做了副書記,書記。
孫玉梅做西江大學團委書記的時候,就和韓軍認識,不過那時候,孫玉梅暗地裏和嚴立本同居著,心思根本沒有放在韓軍身上。後來嚴立本老了,沒有權力了,身子也不中用了,根本滿足不了孫玉梅的要求。孫玉梅三十歲出頭,正是女人欲望最旺盛的年齡,嚴立本這樣又老又不中用的男人,現在已經沒有多少利用價值了,自然在女人心目中沒有多少吸引力了。
孫玉梅從此就漸漸疏遠了嚴立本,和林清遠結了婚。一開始兩個人的婚姻也是很幸福的,夫妻生活也和諧,林清遠對待女人有經驗,懂得怎麽樣調動孫玉梅的情緒。孫玉梅對這個老公也很滿意。兩個人還生了一個孩子。
但林清遠這個人心眼小,老是疑神疑鬼的,孫玉梅調到團省委工作後,他就更不放心了,老是懷疑她在外麵跟別的男人鬼混。
孫玉梅出差或者在外麵有應酬,回到家裏,林清遠都要借故找茬,說她在外麵不回來,是想勾搭別的男人了,你就是一個**,離開了男人你活不了。
就在她最苦悶的時候,韓軍乘虛而入,在一次出差的時候把她叫到自己的房間裏。孫玉梅剛進門,就被韓軍一把抱在了懷裏,她半真半假地推拒了一番,但經不住韓軍的死纏爛打,最後放棄了抵抗,讓韓軍為所欲為,兩個人隨之發生了關係。從此以後,孫玉梅就和韓軍成了情人關係,經常出差陪著韓軍到各地走,孫玉梅獲得了感情上的慰藉,也換得了韓軍對自己仕途上的幫助。韓軍利用自己的關係,把孫玉梅推上了團省委副書記的位子。
孫玉梅和林清遠也很快離了婚,從此以後,孫玉梅就沒有再結婚,帶著一個男孩自己過。她現在還是單身。這樣也好,自由,沒有婚姻的束縛,對於她這樣地位高經濟上獨立的女性,未嚐不是個好事情。
韓軍到鬱江市當了一屆的市長,又回到省城裏,做了一屆省環保廳的廳長,兩個人還是長期的情人關係。不過韓軍的仕途已經到頭了,他今年已經五十九歲了,等下個月的省人大會一開,他就到省人大養老去了。
環保廳幾個月前已經任命了新的黨組書記,由西城市的市委副書記甘智出任環保廳的黨組書記,這是楊春風退休前做的一次人事安排,目的就是為了讓甘智接任韓軍的環保廳廳長、黨組書記的。
甘智今年五十四歲,做過省環保廳的辦公室主任,後來做了副廳長,四十七歲的時候下派西城市,做了市委常委、組織部長,以後又當了市委副書記,他這個資曆,當市長或者市委書記都是有條件的,但是西江省就十個地級市,市委書記還有三個是省委常委兼任的,自然競爭非常激烈,他這個年齡,當市長就有些勉強了,因為現在幹部年輕化,那些當市長的,一般都是四十五六歲的幹部了,他這個年齡,回到省城裏當一屆廳長,已經是最合適的安排了。
為了自己的仕途,甘智聯係了楊春風的秘書張運來,一天晚上,經過楊春風的允許,到楊春風家裏看望了一下,坐在客廳裏,楊春風陪他說了幾句話,問了問他的想法。
甘智說:“楊書記,我這個年齡,如果能夠回到省城裏,安排個廳長、局長的,我就非常滿足了。現在老婆、孩子都在省城裏,兩地分居,確實不方便。”
楊春風說:“好吧,我給你操操心。不過,位子有限,競爭激烈啊!”
甘智一聽,就知道需要自己放血了,好在他提前已經做了充分的準備了,他隨手就把一個黑色的密碼箱放在楊春風旁邊說:“楊書記,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您對我的栽培,我一輩子會記在心上的。”
甘智說:“楊書記說的是,說的是。”
甘智告辭後,楊春風的愛人在臥室裏打開甘智送來的密碼箱,數了數,整整是一百萬,然後告訴了楊春風。
楊春風微微點了點頭,什麽話也沒有說。楊春風知道,再過幾個月,他這個省委書記的位子就不屬於他了,說不定是王一鳴接,也說不定中央另外派人來。不管是誰接,隻要命令一宣布,他這個省委書記的烏紗帽一被摘掉,他就沒有賣官鬻爵的權力了,現在能賣一個是一個,多提拔一個廳級幹部,自己就有一筆不菲的收入,幾個月之後就是想賣,也沒有機會了,這就叫做有權不用,過期作廢;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幾天以後,楊春風把省委組織部長秦大龍叫到自己的辦公室,對他說:“大龍啊,省環保廳的韓軍年齡快到了吧?”
秦大龍說:“是,五十九了嗎,再過幾個月,肯定就要下了。”
楊春風說:“我們該提前考慮接任的人選了。”
秦大龍說:“是,是。”
楊春風問:“你看誰接任環保廳的廳長合適啊?”
秦大龍不知道楊春風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怕自己說出的人選不符合楊春風的心意,惹得他不高興,於是隻好故意裝糊塗,說:“我還沒有考慮過,我一向都是按楊書記您說的辦的。”
楊春風說:“既然這樣,你看甘智可以不可以啊?他本來就是環保廳出來的幹部,業務熟悉,可以保持工作的連續性。”
秦大龍說:“可以,當然可以了!論資曆,甘智也到了。”
楊春風說:“你馬上安排人去考察吧,如果沒有什麽問題,馬上就上省委常委會研究。”
秦大龍說:“好的,好的,我這就回去安排去。”
一個星期後,甘智的任命通知就下發了,到省環保廳擔任黨組書記。現在韓軍隻有廳長這個職務了。
省裏的各個廳長、局長,如果到了接近退休的年齡,都是這樣安排的,先免去他們的廳(局)黨組(黨委)書記的職務,安排一個接任者,先控製住人事權,防止即將退休的廳、局長突擊提拔幹部,也讓即將接任的領導提前熟悉單位的情況,以保證工作的連續性。
韓軍當了十五年的正廳級幹部,也沒有機會升任副省級幹部了,相比較而言,還是孫玉梅幸運些,婦女幹部嗎,一旦到了正廳級的位子,升遷的機會和男人相比,就容易多了。因為當到正廳這個級別的女人少之又少了。
孫玉梅坐在沙發上,充滿感激地看著王一鳴,心裏想著王一鳴剛才告訴她的話,覺得這一關過來後,自己升副省長的把握已經很大了,心裏頓時樂開了花,舒暢得很,這個時候,就是王一鳴讓她做什麽,她都會毫不猶豫的。她甚至在心裏期待,王一鳴也像以前她接觸過的領導那樣,自己一個眼神,或者拋個媚眼,那些男人就把持不住了,會自動衝上來,一把把她抱住,摁在沙發上,或者擁著她進了臥室。她覺得,那才是個男人的樣子。男人哪有不喜歡漂亮女人的?!見了漂亮女人還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這樣的男人要麽不正常,要麽是偽君子。你想上就親自動手嗎!難道還讓一個女人如此主動,在你麵前脫得一絲不掛你才願意啊?!那樣不是讓女人太難為情了嗎!所以,有的時候女人還是希望男人主動些,你做男人的不主動,會讓女人覺得自己的魅力不夠。她要是主動了,萬一男人沒有那個意思,不是太沒有麵子了嗎!
王一鳴看著她含情脈脈的眼睛,和一起一伏的胸脯,知道這個女人正在向自己釋放性的魅力,這個時候,王一鳴心裏也是緊張得不行,他已經二十多天沒有接觸女人了,這個時候,你要說沒有出軌的想法,那是不現實的。
王一鳴在孫玉梅為自己整理衣服,捏自己肩膀的時候,心裏陡然顫動了一下,特別是他看到孫玉梅高挑的身子,豐滿的臀部,孫玉梅的身材比他老婆於豔梅的身子更加高挑,性感,這樣的女人要是脫光了衣服,白皙的皮膚,修長的大腿,簡直是人間極品,和這樣的女人體驗一次,真是會讓人記憶深刻,甚至會終身難忘。
有那麽幾分鍾,王一鳴覺得自己忍受不了了,甚至有擁抱一下孫玉梅的想法,他想,現在這個時候就是這樣做了,她也不會拒絕的,說不定孫玉梅迫切需要他這麽做。他已經從孫玉梅的眼睛裏看出了一些異樣的東西。他能夠讀懂她的眼神,感受到了她渾身上下所釋放的魅力。
他感到自己渾身燥熱,身體已經不可遏製地有了反應,再這麽下去就出醜了。王一鳴連忙站起來,裝作喝茶,從茶杯裏咬住幾根茶葉,穩定了一下情緒,然後恢複了常態,看著孫玉梅說:“時間不早了,玉梅同誌,我們今天的談話就到此為止吧!”
孫玉梅一下子就從天上掉到了地下,她期望的東西什麽也沒有發生,她心裏有些不情願,甚至是有些失望,她站起來,無限幽怨地看了王一鳴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長,她慢慢站起來,穿上衣服,說:“既然這樣,我就不再打擾了,希望王書記早早休息,做個好夢!”
王一鳴尷尬地笑了笑說:“你走了,我別說做個好夢了,不失眠就不錯了!”
孫玉梅明知故問地說:“為什麽?難得王書記會為我失眠嗎?”她開始做最後的一次努力,明顯地話裏有話,是挑逗的意味。
王一鳴看著她,說:“我這一段有失眠的毛病,正吃藥呢!”
孫玉梅說:“王書記該不是想嫂子了吧?女人有時候就是男人的藥。”
王一鳴想起於豔梅陪在身邊的時候,自己確實是休息得挺好的,說明規律而和諧的夫妻生活,還是對睡眠有明顯的促進作用的,於是就說:“你嫂子在的時候,我是休息得挺好的。”
孫玉梅說:“那就對了,離開了女人,男人也會心浮氣躁的。”
王一鳴說:“那也沒辦法啊,你嫂子又不願意來,她在北京有工作,看起來隻能長期兩地分居下去了。”
王一鳴想了想,這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在一個房間裏待的時間長了,又發生了身體上的接觸,時間久了,自己腦子一熱,真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做出什麽越軌的動作。到時候孫玉梅隨便采取一些主動,自己肯定就把握不住分寸了,那樣就把上下級關係搞成了情人關係,口子一開,今後就不好相處了。男女之間一旦發生了實質上的關係,今後在西江省裏,他王一鳴就是一個和其他的人沒什麽兩樣的貪財好色的官員了。一個官員隻要喜歡玩弄女人,就不可避免地要貪汙,要受賄,因為玩女人實在是需要大批的開銷的,光靠一個人合法的收入,是應付不了在女人身上的花銷的。怎麽辦?隻能是賣官鬻爵,靠出售權力,為自己賺得玩弄女人的金錢。
在王一鳴腦子裏,理智還是漸漸占了上風,他笑著看著孫玉梅說:“你的好意我領了,但是,我還有自己的原則,不該做的事情還是不能做。”
王一鳴伸出手,和她握了握,把她送到門口。
孫玉梅隻能失望地走出了王一鳴的房間,在她的人生中,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情,她已經把事情說得非常明白了,一個男人竟然這樣不給她麵子,就是不主動進攻,這是沒有先例的。
看起來王一鳴這個人真能忍,和一般的男人是不一樣,將來真能成大事。
龔向陽聽到開門聲,連忙走出來,看到孫玉梅笑著說:“孫大姐,要走了?”
孫玉梅笑著點了點頭,說:“這麽晚了,謝謝你了龔秘書。”
龔向陽一直把孫玉梅送到樓下,到了大廳門口,看著孫玉梅上了汽車,才一個人回到樓上。
到了王一鳴房間裏,把孫玉梅留下的另外兩個禮品店打開讓王一鳴看,原來裏麵都是些高檔保健品,什麽冬蟲夏草、西洋參之類的東西,王一鳴讓龔向陽收起來,放到保險櫃裏。這些東西有時候還用得著,到北京城裏看望那些老幹部、老領導,也不能空手去啊!
星期一上午九點,全省廳級以上主要領導幹部大會在省委新黨校禮堂舉行。
經過持續兩年的建設,新黨校已經基本建成了。七月一日剪了彩,當時楊春風還是省委書記,他親自剪彩,做了重要的講話。
整個新黨校,聽說投資了二個多億,占地五百多畝,光是一期和二期工程,就修建了新的教學樓,圖書館,大禮堂,體育場,網球場,特別是宿舍樓,都是按照三星級賓館的標準建造的,一共是六棟,可以接待一千多人同時學習培訓,放在全國,檔次也不低了。
王一鳴在會議上做了熱情洋溢的講話。秦書海帶領一幫子筆杆子,忙了一個多星期,幾易其稿,終於拿出了一個王一鳴比較滿意的講話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