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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會後回到辦公室,王一鳴在自己的屋子裏轉了幾圈,活動了一下筋骨,遊金平就進來了,拿著幾個急的文件,要王一鳴簽發。王一鳴看上麵都有遊金平寫好的擬辦意見,什麽事情,都處理的井井有條了,自己的任務,就是最後把一下關,簽個字而已。當大官的,有幾個得力的助手,事情就好辦多了,什麽事情都有人提前為你考慮周全了,你要做的,就是簽個字,說幾句話而已,要麽說:“當官最容易了。”

王一鳴於是很快就簽了字,說:“盡快落實吧。”

但遊金平沒有走,他說:“王書記,你分管的工青婦和黨校的領導,都托我邀請你,去他們那裏視察視察,講講話,鼓舞鼓舞士氣。我告訴他們,你剛上任,很忙,等有時間了再考慮。他們這些一把手們,都不聽,都想趁這幾天先到你辦公室裏匯報匯報,你看我是答應還是不答應他們呢?”

王一鳴想了想說:“好吧,有時間的話可以安排,就從今天上午開始也可以,我挨個先見一見他們,認識認識人,今後大家共事,時間還長著呢!這些單位,我要一家一家的看,具體時間,你和小龔商量商量。如果不開會,我是願意到下麵跑一跑的。另外,我還有個計劃,你先考慮一下,我們一個星期能不能抽出兩天時間,把下麵的八十多個縣跑一遍,一兩年的時間,爭取跑完,熟悉熟悉基層的情況。最關鍵的是,要認清楚那些在基層工作的縣委書記和縣長們,現在整個中國,他們是和基層、農民距離最近的,了解了他們的思想,才了解絕大部分基層幹部的心思。現在我們提拔的人,許多是縣委書記出身的幹部,將來這些人,要走上更高的領導崗位,我作為一個選人用人的抓組織的副書記,這是我份內的工作。”

遊金平說:“好,好,我和龔秘書合計合計,先做個計劃。”說著就退了出去。

桌子上還有一摞摞的機密文件,等著圈閱。於是王一鳴打開,挨個看著。到了他這個級別的幹部,每天光是看文件的時間,都需要幾個小時。許多文件還都是不能過夜的,必須當天到,當天看,當天批示,把該做的工作迅速部署下去。那些上級領導,尤其是中央主要領導批示的絕密文件,更是不能耽擱。有的文件,都是機要員專門送來,就站在你旁邊,看著你親自看完了,簽了字,才收回去,專人保管,專人處理,這是保密製度要求這樣做的。

王一鳴又看了一會兒,小龔敲門說:“胡方達副省長來電話了,想和你說句話。”

王一鳴說:“好吧,你轉過來。”

拿起電話,果然是胡方達那豪放的聲音。

“一鳴老弟,你好,我是胡方達。”

“你好,老兄。”

“首先祝賀你啊,我本來早就想和你通電話,怕你忙,沒敢打擾。現在好了,你是我們西江的副書記了,真是沒想到啊。看來西江人民今後就有福氣了,把你這樣有能力有水平的領導放到西江來,絕對是中央的正確決策。”

王一鳴聽他說的話,都是帶著討好的口氣,還是有點官場上的俗氣,於是就把話岔開了,說:“我們不說這個了,組織上的安排而已,用不著過多考慮的,我們這樣級別的幹部,想到哪裏,是由不得自己的,要完全服從組織上的安排。”

“那是,那是,總之是好事吧,至少我們是老朋友,現在在一個城市工作,可以互相照應的。”

“是啊,我剛來,對這裏的情況還不熟悉,還是需要你這個老哥,多多幫助的。”

“那樣說,就見外了,我理所應當。”

兩個人東拉西扯了一會,才進入正題。胡方達說:“不知老弟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們一起吃頓飯,我來安排,我們好久沒有聊天了。”

王一鳴說:“今天晚上是沒有時間了,常委班子要聚會,也算是接風宴吧,要不明天晚上我們見麵吧。”

“好,就這麽定了,我明天晚上安排,等我的電話啊。其他的人,你就不要答應了。你剛來,我理所當然的要給你老弟接風。”

王一鳴說:“那就多謝了,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我一定要見見你,我們好好聊聊。”

雙方說了再見,就把電話放下了。

王一鳴在心裏思忖了一下,覺得和胡方達的關係,還是有必要維持下去,一來這麽幾年,自己和他的關係都不錯,現在又在一個省裏工作,他又是本地人,對西江省裏盤根錯節的人際關係,肯定知道的乎乎清。自己是個外來人,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兩眼一抹黑,誰和誰什麽關係,根本搞不清楚。自己管的又是人事,關係到用哪一個幹部和不用哪一個幹部的問題。雖然大的幹部權限在楊春風和劉放明手裏,提拔哪一個,他們兩個人說了算,但自己這個抓組織的副書記,雖然不能成事,但卻有壞事的權力。也就是說,即使是楊春風和劉放明看上的人,他們千方百計的要提拔重用,但隻要我王一鳴提出反對意見,堅持到底,或者預先就把他們選定的幹部從名單中劃去,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連上常委會研究的機會都不給,那他們就一點辦法也沒有。即使上了常委會,自己如果就是不同意,投反對票,那他們選定的幹部也是沒有戲,隻能等下一次重新研究。

所以自己這個副書記,雖然不管錢,也不管人,比著在部裏當著常務副部長,手裏每年有上百億元的資金分配權限,那是差遠了。坦率的說,西江省裏少了你這個副書記,日常工作一點也耽誤不了,照樣運行。但是,如果真正在幹部選拔任用問題較起真來,那個能量,還是大的驚人的。說讓誰下誰就得下,這叫做成事不足,壞事有餘。

王一鳴想,或許這就是今後幾年,自己在西江省所要扮演的角色吧。

中午下班之前,高天民來了。

王一鳴連忙站起來,和高天民握了手,並特意離開辦公桌,和高天民一起坐在沙發裏,聊天。小龔也連忙為高天民倒了一杯茶水,放下杯子,就關上門,出去了。

高天民說:“王書記,有幾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看怎麽辦合適些?”

王一鳴點了點頭,說:“你說吧,我聽著呢。”

高天民說:“那我就隨便講了啊。這第一件,就是秘書的問題,我不知道王書記對龔秘書的安排有什麽樣的打算,是想讓他在這兒幹一段,還回部裏去,另換一個秘書。還是直接就把他調過來,在西江這裏幹下去。”

王一鳴說:“這個啊,我和小龔商量過了,他願意調過來。就看什麽時候辦合適些。”

“這個簡單,我安排人事處去辦就是了,用不了一個星期,就可以辦好了。”

“行,就這麽辦吧。”

“另外啊,我不知道書記對車子有什麽要求,喜歡什麽牌子的,我剛剛協調,從接待辦先借了一輛九成新的奧迪A6,就是你早上坐的那輛,不知道書記滿意不滿意。”

“滿意,滿意,這車子挺好的。我原來的車子也是這個牌子的。”

“那我就安排財務處,馬上采購一輛新奧迪A6任何?也是一個星期就到貨了,不知道王書記喜歡什麽顏色的?”

“就還要黑色的吧,大家都是黑色的,公務車嗎,莊重、大方就好。”

“行,這個我也來安排。我還有一個問題,不知道對司機還有什麽要求沒有?”

“沒有,你看著安排吧,人你熟悉。”

“那就先安排這個小邵幹幾天吧,他是軍人轉業出身,在部隊為領導開了六年的車,經驗豐富,先幹一段,如果王書記不滿意,我再另外找人。”

王一鳴說:“好,先讓他幹一段,我試用一下。”

高天民說:“住房我也為王書記騰好了,在省委常委家屬院,還有一棟別墅,有四百多個平方,裝修好了,也已經安排人打掃過了,裏麵的家具也配備整齊了,什麽時候,我帶王書記去看看。如果家屬來,隨時就可以入住。但現在王書記一個人來,身邊就小龔一個人,住在這裏,吃飯上不方便,這個大院子,沒有專門的廚師和食堂,沒有住在西江賓館方便。我建議王書記就先住在西江賓館,我已經安排瞿麗雅了,他們那好多棟樓,閑著也是閑著,王書記住在那裏,也方便。你看這樣的安排任何?”

王一鳴說:“挺好的,挺好的,我先住在西江賓館吧,我們兩個大男人,說實話,都不會做飯的。等家屬什麽時候來了,再住省委家屬院。”

高天民看匯報的差不多了,就把手裏的一個文件遞給王一鳴說:“另外啊,全國人大和全國政協一年一次的會議就要開幕了。全國政協的會議,比人大提前一天開。我聽小龔說,他把機票已經提前訂好了,王書記的機票是後天的,你要提前一天去北京。我們省的政協代表團,也是後天乘坐包機出發。再過一天,春風書記才帶著西江省人大代表團,啟程去北京開會。省委辦公廳做了一個方案,這個你先看看,裏麵有幾項活動。春風書記的意思,雖然你不屬於西江省政協代表團的成員,但到時候,還請你抽出時間,參加這邊的活動,主要是在春風書記拜會S部田部長的時候,你最好在場,這樣大家都熟悉,更好說話。”

王一鳴簡單掃視了一遍,看拜會的時間安排在十幾天以後,說:“好,我一定去,實在是沒辦法的話,就請假吧。到時候一定和楊書記匯合。”

高天民說:“這個方案還沒有征求王書記的意見,你看還有什麽需要補充的地方沒有,楊書記叫問一問你,他說,你在北京認識的人多,想讓你補充補充,看有誰還需要特別拜會。”

王一鳴想了想,說:“我補充一個人吧,你和楊書記說說,是不是拜會一下天倫集團的趙經天董事長,我和他熟悉,我們西江的水利資源豐富,雙方合作的機會還是有的。”

高天民說:“這個太好了,天倫集團是著名的國企大集團,實力雄厚,要是向我們西江投資個幾百億,做幾個大項目,我們西江省的財政收入,一下子就能提高一個檔次。這個我馬上向楊書記匯報,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王一鳴說:“你先去匯報吧,看楊書記的意思,等定下來後,我就打電話,和趙董事長聯係,讓他在北京等著我們。”

高天民連忙站起來,說:“我這就去辦,匯報完後,我給你打電話。”

送走了高天民,王一鳴坐在老板椅裏,閉目養神了幾分鍾,心裏在想,這個高天民,是挺會辦事的,什麽事情,都安排的有條不紊的。有許多事情,不能讓領導自己提出來,像車子的問題,房子的問題,秘書的問題,司機的問題,這些看著是小事,但其實都是事關領導切身利益的大事,這些事情,領導自己不能主動提出來,那樣就顯得有點掉價了。得秘書長有眼力勁,自己主動看出來,往領導心窩子裏做事情,不顯山不露水的把事情辦好了,這樣才顯得服務工作上了水平。看來這個高天民,還是挺細心的一個人。

晚上的宴會,十幾個常委都參加了,大家紛紛向王一鳴敬酒,王一鳴一人碰了一杯,自己又主動敬了一圈酒,估計到最後,喝的也有四兩多白酒了。王一鳴的酒量本來就不好,現在半瓶茅台下肚,更是翻江倒海,吃什麽都沒有胃口了。桌子上的菜,都是山珍海味,什麽稀罕上什麽,什麽燕窩、魚翅、龍蝦、野味,今天晚上這一頓飯,看來沒有一萬多,是埋不了單的。

王一鳴看著這些東西,卻隻能是過個眼癮,嚐一嚐,就放下了筷子,最後喝了一碗稀飯,吃了兩個水煎包,算是對付了過去。

這次宴會,最大的收獲就是認識幾個人,臨海市委書記馬正紅,河東市委書記範一弓,省軍區司令員裘新旺都盛情邀請王一鳴,有時間的時候到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上視察。王一鳴一一答應下來,說有時間的時候一定去。

晚上回到了房間,還是一肚子不舒服。

九點的時候,瞿麗雅打來電話,說在樓下,要來看看王一鳴。

王一鳴說:“好吧,你上來吧。”

打開門,發現瞿麗雅穿了一套白色的套裝,站在了門口,腳上是一雙紅色的高跟皮鞋,顯得高挑、優雅而又富有成熟女人的魅力。

王一鳴連忙把她讓進屋子裏,坐下,腿有點蹣跚著,為她倒水。

瞿麗雅看王一鳴臉有點紅,一看就是酒喝多了,就說:“王書記是不是晚上喝了不少酒?”

王一鳴點了點頭,說:“估計有半斤吧,那些人,特別能喝,我喝不過他們,十幾個人,一人碰兩杯,就多了。”

瞿麗雅看王一鳴臉上很疲憊,坐在沙發裏,眼皮都無精打采了,於是就走過來,伸出手,不由分說,放在了王一鳴腦門上,捂了一會兒,說:“你的頭這麽熱,要不要叫個醫生來看看?”

王一鳴第一次感覺到,一個柔軟、彈性很好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腦門上,這個動作,隻有自己的母親小時候做過。結婚後,於豔梅偶爾做過,而這個剛剛認識才兩天的漂亮女人,這一個簡單的動作,無形中迅速拉近了雙方的心理距離。

王一鳴沒有拒絕,他讓瞿麗雅的手放在自己腦門上幾分鍾,自己閉上眼睛,腦子裏感到一陣暈眩。他的鼻子這個時候也感覺到,眼前的這個女人身上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水味道,這種味道,讓人舒心、綿軟、精神上恍恍惚惚,甚至有點意亂情迷,不能自拔,心底的欲望,一點一點,在升起,勃發,膨脹,爆炸。尤其是在這喝完酒後,精神更加亢奮的狀態。王一鳴感到,如果瞿麗雅采取更加主動的措施,自己在這種狀態下,將會全線崩潰。

但瞿麗雅的手很快就拿開了,她拿起電話,說:“還是讓酒店醫務室裏的值班醫生來看一看吧,她那裏有解酒的藥,你吃了就能睡覺了,這樣我也放心些。”

王一鳴腦子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說:“好吧,吃點藥也行,要不然半夜更難受。”

瞿麗雅打了電話,十幾分鍾後,值班的女大夫就來了。為王一鳴量了體溫和血壓,聽了聽心跳,說沒有什麽事,留下了幾包藥,讓王一鳴吃下去,躺在**,休息一夜就好了。

小龔和瞿麗雅忙照顧著王一鳴吃下藥。瞿麗雅看沒有什麽事情了,又安排小龔,有什麽事情,即時打電話,才告辭而去。

王一鳴澡也沒有洗,就脫了衣服,睡在了**。小龔怕有什麽事情,為了照顧王一鳴,就在隔壁間的**,對付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酒勁完全下去了,王一鳴也恢複了常態,早上起來,洗了洗澡,吹了吹頭發,精神基本上恢複了過來。到辦公室裏,會見了幾個求見自己的廳局機關領導人,批了一批文件,晚上的時候,按時參加了胡副省長安排的宴會。

胡副省長預先就從小龔那打聽到,王一鳴這幾天連連出席在大酒店裏舉行的宴會,酒也喝多了,菜也吃煩了,於是就別出心裁,找了一個郊區的地方,到那裏吃野菜,吃野味,那裏有養殖的天鵝、駱駝,做法很有特點,有燉天鵝肉,有燒烤駱駝肉,是一般的大酒店裏吃不到的。

小邵是本地人,對路很熟悉,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等車到的時候,王一鳴就看到,胡副省長帶著幾個人,已經等在酒店的門口了。

小龔打開車門,王一鳴走下去,和每一個迎接自己的人,挨個握了手。大家都是畢恭畢敬的看著王一鳴,謙卑的彎下腰,點著頭。

胡副省長介紹說:“這是野味山莊的蔡老板。我們是多年的朋友了,聽說王書記第一次來,特意在這裏迎接,我讓他把最好的東西,都拿出來。”

蔡老板說:“請王書記放心,我這裏的東西,都是自己種的,養的,絕對的無汙染,無農藥殘留,純天然食品。”

王一鳴說:“好,好。”

到了早已準備好的包廂,王一鳴看到,這是一個雅間,桌子都是仿古的,是木雕,上麵放著一個火鍋。屋子裏的家具,也是古色古香,是個吃飯聊天的好地方。裏麵的座位安排了五六個。王一鳴,胡方達,和他們的秘書小龔,小覃,在胡方達的安排下,紛紛入座。

兩個司機,早就知趣的另要了一個房間,他們自己點菜,想說什麽說什麽,想吃什麽吃個夠,比跟著領導,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更自由,更痛快,他們也知道,自己插不上話,又不能隨便吸煙,還是自己吃舒服。

這頓飯,因為有兩個秘書在身邊,兩個大領導,也沒有機會說什麽貼心的話,隻能是天南海北的聊天,最關鍵的是湯好喝,菜也好吃,喝酒也隨意,這是王一鳴這幾天吃的最輕鬆、最舒服的飯局。

晚飯吃了一個多小時,八點多的時候,王一鳴就和小龔回了賓館,在院子裏散了一個多小時的步,就回了房間,洗澡,看書。睡覺之前,又和老婆於豔梅通了一會兒電話。

於豔梅說:“怎麽樣官人,離開我的滋味受得了嗎?”

王一鳴說:“開始還行,越往後,是越來越受不了。一到睡覺的時候,就想你了。”

“那你就趕緊回來吧,我也非常不習慣,覺得日子特別長,你不在,家裏空****的,連個人說話也沒有,悶死了。”

“哪有那麽容易,隔著兩千公裏,說回去就能回去了,等過幾天,我才能回去,開會。這幾天就是再想你,也隻能是忍著了。”

於豔梅哈哈笑著說:“你要是忍不住,幹了壞事,你要千萬告訴我,我還能保住自己不得病。你不隱瞞我,你就是幹了什麽事情,我最後還能原諒你。但一旦把病傳染給我,性質就不一樣了,我絕不會輕饒你的!你記好了。”

王一鳴說:“我剛來,就是想犯錯誤,也沒有對象啊!你就放心吧。我管得住自己。”

兩個人在電話裏又嘮了一會兒家常,就把電話掛了。躺在**,王一鳴卻沒有睡意了,他腦子裏滿是老婆於豔梅的身影,剛結婚時的樣子,洗澡的樣子,躺在**的樣子,現在王一鳴也像那些常年夫妻分居兩地的人一樣,隻有通過回憶,排解自己心中的思念了。這是一個人不得不麵對的實際問題。當然,他偶爾也想一下瞿麗雅,覺得這個女人很神秘,很有味道,如果自己沒有結婚,或者是離婚的單身男人,說不定自己會愛上她的,把她合法的討過來,做自己的老婆,未嚐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但現在,以自己的身份,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一旦離婚,自己的形象和仕途,都會受到致命的打擊。再說了,他根本就沒有動過和於豔梅離婚的任何念頭。他們是結發夫妻,於豔梅漂亮而又堅守婦道,是個幾乎無可挑剔的妻子,和他離婚,沒有任何由頭。

就是碰上了自己心儀的女人,實在是克製不住,王一鳴覺得,自己的底線是,和別的女人逢場作戲可以,但要是讓她們取代於豔梅的位置,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現在出現的這個瞿麗雅,就是再好,再性感漂亮,也隻能是做朋友,最多了有幾次**,就行了,滿足了,但鑒於自己的地位和影響,為了自己的仕途,自己還是壓抑住這種不安分的想法吧,一個女人,不值得自己拿大好的前途去賭博。她還沒有達到傾城傾國的美貌,自己也不是那種為了美人,不要江山的情種。

王一鳴在暈暈乎乎中,進入了夢想。他的腦子裏,充滿了鬥爭。理智與情感,欲望與放縱,大好的前途與身敗名裂的下場。各種思想在較量,最後還是理智占了上風。

像他這樣的高級幹部,生活中往往麵臨著諸多**,一不小心,就滑進了溫柔鄉,他們的墮落,是不知不覺的,是不由自主的,因為他們手中掌握的權力太大,資源太多,對別人充滿了**和刺激。許多女人出於各種心思,有的僅僅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就可以主動奉獻,在她們玉體橫陳的時候,你要是思想有了一絲一毫的動搖,就抵抗不了,就會繳械投降,這也是許多高級領導幹部,出事之後,都可以扯出一大把女人的原因之一。

兩天後,王一鳴隨著西江省政協代表團乘坐包機,回了北京。按慣例,每年這個時候的兩會,都是全省的大事情。代表們首先在省城進行了集中,學習培訓幾天,要求大家,遵守紀律,不亂講話,要顧大局,講政治。把本次大會開成團結的大會,勝利的大會。把握不準的東西,不提議案,不發言,以免鬧出了什麽笑話。

現在媒體那麽發達,一不小心,你就成了全國的名人了。那些當選的所謂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們,自己也清楚,自己這個代表,確實不是人民選舉的,是上級組織部門的領導內部圈定的。特別是那些政協委員,這些年,來自於基層和普通群眾中的代表,是越來越少了。他們不是富翁,就是明星,名人,要麽就是受名額所限,沒有當選為全國人大代表的官員,就像王一鳴這種。全國政協的會議,簡直是成了名人俱樂部。全國人大的會議,因為官員眾多,基本上被民間戲稱為官員俱樂部。

王一鳴原來當過一屆的全國人大代表,那還是他在江北市當市長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年輕,參加人大代表的會議時,是新聞媒體追逐的對象。因為比著那些年紀都在五六十歲的官員,他這個三十歲剛出頭的市長,就是放在全國,也是不多見的。每次大會散會的時候,他隨著人流,走出人民大會堂,剛下東門的台階,就會陷入記者們的包圍圈。特別是那些美女記者,見了他這樣年輕的市長,都感到好奇,都千方百計的接近他,想從他的嘴裏,掏出點有價值的新聞。

那個時候,王一鳴也是年輕氣盛,剛從一個小地方,到了北京,一下子麵對全國媒體的記者轟炸,他還是有些虛榮心,有些想出風頭的意思。再說了,都在官場上混,誰不想更大範圍的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和影響力。那是時候,在中國的官場,人們開始喜歡那些有風度,長相帥氣,有活力,說話幽默、風趣的明星官員。王一鳴也有意識的,想把自己打造成這樣的官員形象。他有這個資本,也有這個條件,為什麽不能發揮自己的優勢。

在心裏,王一鳴也想把自己這樣的官員,和那些傳統的,老百姓司空見慣的,印象不好的官員區別開來。長期以來,這些官員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副豬頭像,肥頭大耳,拙嘴笨腮,走路是四平八穩,一搖一擺;說話是目無表情,官話連篇,講一大通,都是廢話,套話,假話,空話,他們講的振振有詞,吐沫橫飛,但人們一見這樣的鏡頭,就惡心的要吐,知道他說的都是在放屁,糊弄老百姓的。

而王一鳴這樣的官員,給人帶來的卻是耳目一新的感覺,他們年輕,充滿活力,善於和媒體打交道,知道利用新聞媒體為自己造勢的重要性。他們來自底層,了解民眾的實際情況和心理需求,他們不會揣著明白裝糊塗,或者說屁話、混賬話糊弄人。他們不開口便罷,一旦開口,絕對是擊中要害,言之有物,有理有據,都是掏心窩子的話,充滿了愛國情懷,關注民生,急百姓之所急,想百姓之所想。

王一鳴的原則就是,許多敏感的問題,自己不去觸及,那是囿於體製的原因,和自己的位置,沒辦法,你是官員,就要服從組織的管理,但至少自己可以保持沉默吧,那些王八蛋的話,糊弄人的話絕對不。你以為天底下的老百姓,都是弱智的,可以隨便糊弄的!這說明那些官員,根本就沒長腦子,要麽就是死不要臉。忘記了黨的宗旨,退化為一個為了名利不顧一切的老油條了。

但對於自己份內的事情,確實是需要加緊解決的,王一鳴就不再回避了,他麵對鏡頭的時候,還是敢於說真話,為了民眾的利益,敢於鼓與呼的。

那還是20世紀90年代初期,他當市長的時候,曾經做過調研,認為全國農民的稅負水平,已經到了一個不堪重負的程度。那個時候,國家的發展重點幾乎全部放在了城市,農村成了誰也不管,誰也不問的地方。而江北市是農業大市,全市800萬人口,有700多萬是從事農業生產。由於財政窮,拿不出那麽多錢,養那麽多的公務人員。全市上下,各個縣和鄉鎮,千方百計,巧立名目,從農民身上搜刮民脂民膏。有的鄉鎮,收費的項目竟然達到一百多項,劍鋒所指,都是農民的荷包。碰上年成好的時候,風調雨順還可以,農民們上交了雜七雜八的這稅那費,還剩下幾個,可以活命。但一旦碰上自然災害頻發的時候,有的莊稼,幾乎是顆粒無收,農民連自己的投入都收不回來,而鄉裏、縣裏,為了維持自己的正常運轉,對農民照樣一分不少的征收。沒有糧食,就牽你的牛,砍你的樹,甚至搬你的家具,賣你的東西,是什麽值錢拿什麽。你要是反抗,就關你的禁閉,甚至扒你的房子。你要是還不服氣,就有可能被黑社會和地痞流氓組成的征收隊,帶到專門的地方,一陣暴打,甚至會被迫害致死,丟了性命,他們還誣陷你是畏罪自殺。

這樣的事情,在那個年代,屢見不鮮。許多農民,走投無路,隻能選擇上吊自殺。江北市就從出現一個農村婦女,同著征糧隊員的麵,在苦苦祈求之後,絕望的喝了農藥,自殺身亡。這件事被新聞媒體曝光後,王一鳴親自到了那個鄉,那個村,安撫村民,了解實際情況。

當時他帶著人員,進入村子的時候,那裏的農民如臨大敵,以為政府這一次是大規模抓人,聽說武警都調過來幾百人,準備把整個村子包圍住,一個不留,全部抓起來,住監獄。許多老人孩子,提前都撤離了,有的人夜裏害怕,就睡在莊稼地裏過夜。

為了打消村民的懷疑,王一鳴隻帶著身邊的工作人員,又帶了幾個鄉幹部和臨近村的村幹部,直接就進入了村子。剛開始的時候,誰也不敢講實話,所有的村民,都對他怒目而視,從那一雙雙眼睛裏,冒出的是衝天的怒火。

王一鳴也是農村孩子出身,知道如何和農民打交道,他不擺架子,說話家常,很快就打消了大家的疑慮,開始向他說實話。王一鳴聽他們仔細算賬,一畝地的收入多少,投入多少,豐年的時候,收入是多少。災年的時候,怎麽勒緊褲帶,把日子過下去。負擔一共有多少項。仔細算下來,原來那個時候,當農民一年,是賠本的,除去各種費用,基本上等於是白幹,還不如拋荒,到城市裏去打工。所以村子裏大片的農田開始荒蕪了,做農民沒有活路了。

王一鳴聽他們說著,自己的眼睛也濕潤,到了最後,實在是堅持不住,同著村民的麵,眼淚嘩嘩的往下流。村民們哭,他也哭,整個屋子裏,哭聲連天。他想不到,農民們竟然過的是這樣的日子。比著以前,壓力更大,更艱苦。

回到城裏,他連夜讓市政府辦公室寫好材料,向省委、中央、國務院主要領導上報。向他們詳細匯報了基礎的實際情況,並提出了一係列行之有效的解決辦法。他的意見和建議,受到了中央有關領導的認可,並在內參上,做過批示。此後中央出台了一係列關於進一步加強和重視農業、農村、農民生活的文件。減免各種亂收費,開始在部分地區,試行種糧補貼。這些文件和後來的一係列惠農政策,統稱為“三農問題”的文件。

王一鳴也因為此事,和那些推動中國“三農工作”的學者和官員一起,被媒體稱為對於改善農民的生活狀況,做出了突出貢獻的人。在此後幾年的全國人大會議上,他都是作為媒體的焦點人物,受到了媒體的青睞,做過非常精彩的發言。

他出了風頭,擴大了自己的知名度,但也因此帶來了副作用,許多人開始妒忌他,最主要的是那些同僚,那些和他官差不多或者稍微大一點的官員,感受到王一鳴為自己帶來不小的威脅和壓力,怕王一鳴的官升的太快,反襯出自己的屍位素餐,於是就在背後造他的輿論,說他不成熟,不沉穩,愛表現自己,不懂得官場的潛規則。你自己為了出名,把所有的人都一棍子打死,好像是洪洞縣裏沒好人。

王一鳴一開始不理解,不在意,他認為自己沒有得罪他們啊,他們為什麽對自己這樣,背後不住的煽風點火。後來經自己的老嶽父一點撥,才知道,自己這是犯了忌。所謂出頭的椽子先爛,自己就是不小心,成了官場的愣頭青,眾矢之敵。所謂的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就是這個道理。

那個時候,省裏的一把手還是趙老書記。別人對他再有看法,也隻能是背後指指點點的,從根本上威脅不了他的發展。市長的位置,還是保險的。但等趙老書記調到中央,省裏換了一把手,王一鳴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環境迅速惡化了。再說什麽,也沒有幾個人願意聽了。和他搭班子的市委書記老熊,也不再那麽配合了。原來想提拔什麽幹部,想出台什麽政策,都要親自征求王一鳴的意見。現在大會小會,都是講市委是核心,書記是班長,要服從組織紀律。說給誰聽到,不用問大家都明白。在江北市,王一鳴明顯地感覺到,自己被孤立了。幾個副市長,都經常去市委書記老熊的辦公室,隔三差五的坐坐,匯報情況。市委常委會開會研究問題,王一鳴說話,隻要老熊不表態,沒有人敢於對王一鳴的問題表示支持。

王一鳴到了省委,原來對自己喜笑顏開的那些省委常委們,現在有了新的主子,看新任的省委書記對王一鳴很冷淡,就一個一個,生怕王一鳴沾上了自己,落了晦氣。王一鳴求見的時候,不是說忙,就是推說沒有空。

王一鳴在自己的政治生涯上,第一次嚐到了落井下石、牆倒眾人推的滋味。這是他從做秘書以來,從來沒有碰見過的問題。這是他生命的低穀,但也讓他從一個更深刻的層次上,認識到政治的殘酷性和政客們的極端無恥。經曆過,才會懂,這些經曆,無形中就是一筆巨大的財富,他們磨練了王一鳴的意誌,讓他更沉穩,更老練,也更加成熟了。

眼看著在江北市長的位子上,自己是越來越難受,以後的前途,更是捉摸不定,甚至是前途叵測。要想打開局麵,必須跳出這個小地方,到一個更大的平台,發揮自己的作用。好在自己有了一定的知名度,有了一定的資本,雖然老嶽父於開山還是個省政協副主席,幫不上什麽忙了,但趙老書記畢竟升任副總理了,他說句話,還是管用的。於是,在趙老書記的持續關照下,王一鳴順利的進京,並且升了副部級,上了一個更大的平台。

當副部長的時候,他的人大代表的任期到了,趕上了換屆選舉。部長老田已經被有關部門安排為人大代表了,而王一鳴這個常務副部長,不知不覺的,就被安排為政協委員了。

他老婆於豔梅笑話他,說他這個政協委員的位置,是皇上賞賜的,不是人民選舉出來的,不用代表什麽人民利益了。

王一鳴笑了笑說:“這就是中國的國情,雖然我不知道誰選舉了我,我還是得為人民說話。因為我還是黨員,說白了,是組織部門安排我做了政協委員,歸根結底,黨是為人民服務的,所以我為底層的老百姓說話,沒有錯。”

於豔梅說:“我勸你還是老實些,規規矩矩,人家說什麽咱就說什麽,不出風頭,不上電視,不做什麽電視明星了,說的再好聽,現在的老百姓也不信了,他們聽的好聽的話太多了,沒見網上現在說什麽嗎?說現在的官員,都是職業演員,他們是專門演新聞的。就是不拿片酬而已。你要是再敢破壞規矩,亂說話,說不定到最後,你這個政協委員的位子也沒有了。到時候你連說廢話的權利也沒有了。”

王一鳴聽老婆講的也有道理,於是就說:“好吧,我今後就少開口,少說話,實在不行,也說點歌功頌德的屁話,讓他們高興高興。但是,據我觀察,凡是領導高興的,群眾就可能不高興了。我出席那麽多會議,發現一個現象,如果會場沒有大的領導在場,沒有新聞媒體在場,大家暢所欲言,那個發言,都是言之有物,深刻具體,一個比一個精彩,但一旦有大領導來了,那會場的氣氛立即就變了,一個一個,全成了吹鼓手,話咋肉麻咋說,放在電視裏,讓人聽了看了就想吐。就那,大家還自鳴得意的說的說,記的記,各取所需,皆大歡喜,這樣的會議,不解決任何問題,簡直是浪費時間。一個會議下來,不知道國家要浪費多少個億。住的,吃的,行的,方方麵麵的花銷,全部代表,加上會務人員,成千上萬,花的錢實在是算不清。要不網上說,這是全世界最大的政治秀,是PATAY。一年一年,這樣的會議勞民傷財,不開也罷。”

於豔梅說:“你這個高級幹部,怎麽這樣沒有覺悟呢!不這樣,怎麽顯示我們泱泱大國的形象呢!執政黨的合法性又在那裏,這是算政治賬,不算經濟賬。你今後要想在官場上混下去,做大官,必須收斂一下你的性子,要學會說假話,人在世上,尤其當大官,不說假話,是不行的。林彪曾說,不說假話,辦不成大事。戈培爾曾說,謊言重複一千遍,就會成為真理。仔細想想,也確實有道理。”

王一鳴想想自己女人說的話,也確實有水平,這看來和他的出身有關,高幹子弟,從小就耳濡目染,知道些官場的規矩。

在北京開會期間,聽著那些明星、名人讓人笑掉大牙的提案、建議和發言,王一鳴決定,自己還是不湊這個熱鬧了,中國這麽大,少了自己一個不少。自己就不再做什麽明星表演了,現在需要的,是踏踏實實,穩固自己的地位,為西江人民幹點實際的事情。比如引進些資金,促成幾個大項目,自己在北京八年,有著深厚的人脈關係,向誰開口,別人還是會給些麵子的。

天倫集團財大氣粗,他們的辦公大樓,即使是在大企業、大機關林立的長安街上,也是首屈一指的。光是整個大樓的造價,就花了幾十個億,是京城裏最豪華的辦公大樓之一了。但是,這對於整個集團具有的幾千億元的資產,隻能是小巫見大巫了。

在如今的中國,活的最舒服最風光的,其實不是政府官員,而是這些手握重金的國有壟斷企業的老總們,他們的風光程度,知道內情的人都明白,那是一種怎樣的日子啊,簡直就是活神仙。

在如今中國金錢萬能的社會,有錢你才是真正的爺爺。

而政府官員,不管你當多大的官,有多麽大的權力,可以支配上千億的資金,你的一句話,可以讓多少人發財,多少人破產,這沒有問題。你甚至有揮霍的權力,花天酒地,一擲千金,都有公款報銷,你自己不用掏腰包。也可能因為你的一個決策失誤,國家會損失天文數字一樣的財富。

一句話,你可以吃,可以糟蹋,可以讓錢進入誰的腰包,或者從誰的腰包裏掏出來;讓一個窮人變成富翁,或者讓一個富翁變成窮人,這都沒問題。但有一條,你要是把錢放進了自己的腰包,你就犯法了。

不管你是中飽私囊,還是賣官鬻爵,貪汙受賄,隻要你的收入超過了合法的工資收入,其實你就是一個不廉潔的官員了。你的財富積累到一定程度,還有一個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一旦出事,你的錢就要全部上繳國家。

所以,那些當大官的別看在台上再風光,但一提起錢,提起自己的工資收入,再想想這些國企老總的收入,立即像泄了氣的皮球,心裏不住的歎氣。分配不公啊,都是副部級的位子,我這個省長、副省長的幹一年,還不如人家幹一個星期的收入。

就像趙經天這個董事長的位子,手下管著幾十家企業,其中有四家上市公司,在全球十幾個國家設有辦事處,整個集團的年產值,比得過一個落後的省份。他隻要想出去旅遊、視察,一天到晚,都可以在外麵跑來跑去,就是把地球轉N遍,紀檢部門也管不著,人家是合法的商務談判考察,為了開拓海外市場。

想去哪去哪,想花多少錢就花多少錢,國家的錢就等於他的錢,一年下來,花幾百萬是他,上千萬誰也沒辦法。有的國企老總,一天下來,就要花幾萬。到了哪裏,都是最豪華的酒店,最奢侈的享受。還有那數不清的漂亮女人,像花蝴蝶一樣,飛來飛去,伴隨在身邊。

王一鳴知道,在這些方麵,趙經天和他們相比,也絲毫不差,他愛享受,也懂得享受,知道時光一去不複返,有權不用,過期作廢。他在女人這個方麵,有特別的嗜好。

有一個女青年,家庭裏比較有錢,是自費去英國留的學。在一次聯誼會上,偶然認識了趙經天。知道趙經天的身份後,那女孩子就使出了全部的熱情,對這個和自己的父親年紀差不多大的老男人,發起了一輪又一輪的主動進攻。很快就在國外,成了趙經天的**新歡。那女孩子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對趙經天是刻意巴結、逢迎,使出渾身的功夫,伺候的趙經天筋骨酥麻,如墜入九天雲霄。主動提出,要女孩子回國後,到董事會做秘書。開出的年薪是八十萬人民幣。

過了半年,那女孩子果然回國了,在趙經天的安排下,順利的進入了公司高層,出任董事會秘書,很快躋身中國大城市的超級白領,上班下班,開著一輛紅色的寶馬轎車,很是張揚。

公司裏到底有多少漂亮女人成了趙經天的情婦,或者和他有過一夜之歡,沒有人知道。公司員工知道的是,趙經天出差,帶著的翻譯、秘書、助理,都是清一色的漂亮女人,個個身材高挑,氣質靚麗,看著都讓人眼饞。

趙經天到底有多少錢,誰也說不清。反正合法的工資收入,前些年已經達到年薪一百八十萬。這還不算股票分紅。像他這樣的公司高管,幾家上市的公司,他都有一定份額的配股,雖然還沒有解禁,但一旦解禁,那他個人,絕對是合法的億萬富翁了。

人比人簡直是氣死人。他這樣的人,似乎天生的就該成為億萬富翁似的,想做窮光蛋都不可能,國家在製度安排上,也要把這批人弄成億萬富翁。企業是國家的,有許多優惠政策,資源他們優先開發,銀行貸款優先投放,企業贏利了,他們有獎金、分紅;企業虧損了,國家給彌補損失,或是直接給予政策性優惠。這樣的企業,別人也沒辦法跟它競爭,人家後麵,站的是國家,是政府。

所以現在這些當大官的,心裏知道,就是當個省委書記省長什麽的,就是看起來好看些,聽著好聽些,有些實際的人事權力,冒著風險,可以賣官鬻爵,弄幾個銀子。但比著這些央企的老大們,一天到晚,逍遙自在,幹個四五年,揮霍國家多少錢,無法計算。合法的裝進自己腰包的,少說也有幾千萬,個個都是千萬富翁,有的甚至是億萬富翁。就是退休了,錢已經賺的夠花幾輩子了。照樣可以合法的過花天酒地的生活。

所以人比人,也氣死人。官員和官員之間,官員和央企領導人之間,也互相嫉妒。你說他的壞話,他說的你的不好。

這是人性如此,分配不均造成的後果吧。

為了給王一鳴做足麵子,在會見那天,天倫集團董事長趙經天,帶著集團一班領導,特意站在大門口,迎接以楊春風為首的西江省的領導班子。這對於一向高調的趙經天,也是前所未有的事。

參觀了豪華的辦公大樓,雙方進行了很好的會談。趙經天初步承諾,接受西江省的邀請,到西江省實地考察,準備建立天倫集團西江分公司。計劃在今後的幾年時間裏,投資幾個大項目,初步估計,投資將達到三百多億元。

這是本次人大會議期間,整個西江省代表團談成的最大項目。這個項目,從根子上來說,是王一鳴帶來的。這對於在招商引資上,一直沒有取得巨大突破的西江省來說,是前所未有的。楊春風自然很高興,至少這是在他的任內,做成的項目。

王一鳴也很高興,他知道,這次投資一旦成功,自己在西江省的地位將得到進一步的鞏固。這是趙經天大哥送給自己的大禮,雖然是互惠互利的事情,但經天大哥的用意,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的。

所以王一鳴私下裏對趙經天說:“大哥,太謝謝你了,送我一份這麽大的禮物。”

趙經天說:“我是商人,賠本的生意是不會做的,當然,這件事情是一舉三得,對我們雙方都有利,對你本人也有利,我何樂而不為呢?你好好幹吧,我希望你能夠有在西江主政的那一天,我相信,爸爸他老人家沒有看錯人。你現在隻要存住氣,就是熬,也能熬成省委書記的。隻要不犯明顯的錯誤,你就能夠按部就班地接任老楊。有什麽事情,不好辦的,我來出麵。”

王一鳴說:“太謝謝你了大哥,我會記住你話,就是熬,也得熬成。”

省委副書記,離省委書記的位子隻有一步之遙。不能搶,不能搞陰謀詭計,最安全的辦法,就是熬。熬吧,反正他王一鳴還年輕,有的是精力,時間,隻要耐下性子,不和他楊春風發生正麵衝突就可以了。熬上兩三年,把他楊春風熬退休,自己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接任一把手了,到那個時候,自己的想法才可能實現。現在這個位子,說白了還是副手,是擺設,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有什麽想法,也沒人聽,更沒人用。這就是鐵的事實。不服氣不行。在官場上混,沒有耐心不行,認不清形勢不行,更不能盲動。那樣結果會適得其反。

久居官場的王一鳴知道,自己這個副書記,在今後三年多的時間裏,最好的戰法就是,捏著鼻子,熬下去,直到媳婦熬成了婆婆,才可以發號施令。

這是一個必須經曆的過程。他對這些已經做好充分的精神準備,雖然前麵沒有驚濤駭浪,但每一處小河溝裏,也有翻船的可能。官場險惡啊,每一個身在其中的人,都不得不加倍小心。

在會議期間,王一鳴基本上沒有住會議給自己安排的賓館。汪忠為了照顧王一鳴在京的用車,親自安排一個司機,跟著王一鳴。每到散會的時候,王一鳴一個電話,司機很快就到了,王一鳴想去哪,司機就去哪,非常方便。

那些政協委員們忙著商量、寫提案,有的人找到王一鳴,想聊聊天,找一個共同感興趣的話題,說幾個人提出一個提案,邀請王一鳴參加,王一鳴都以自己有事情推脫掉了。

參政議政了這麽多年,他也逐漸明白了,說不說都是一個樣,提案不提案,也沒有什麽實際作用。一年又一年,這個國家在憑著慣性運轉,真正關係國計民生的事情,采取什麽樣的辦法,連老百姓都看得一清二楚了,但當官的,執政的,就是在裝糊塗,出台的措施也是隔靴撓癢,故意抓不住重點,讓你一看,不是他們弱智,就是明顯的糊弄人。

就拿這到處都是下崗失業人員來說吧,國家要求對國有企業進行改製,能賣不股,能股不租,抓大放小,砸爛鐵交椅,鐵飯碗,似乎國有企業,成了萬惡的舊社會。如今的中國,在這樣的政策導向下,出了一大批所謂的改革精英。他們以急先鋒的麵目,走上曆史舞台。他們雖然身份上是高級幹部,但骨子裏信奉的,卻是西方自由主義思想。

王一鳴知道,世界上幾乎所有的政府,不管他是資產階級的,還是封建君主製的,他們的權力是來自選票還是世襲,或者是強權,他們哪一個都不敢,公開的以消滅本國的在崗職工,製造人為的失業為執政目的。就業率永遠是一項證明他們政績的主要標準。隻有我們,我們各級政府的任務,竟然是肢解為國家做過巨大貢獻的國有企業,把一個一個,沒有任何生活保障的工人,我們的兄弟姐妹,推向殘酷的市場、社會,讓他們自謀生路。

從北京到各地的省城、地級市,再到每一個縣城,大街上到處是流動的小商小販,他們推個三輪,上麵放了幾個鍋頭,賣點小吃。或者站在街道的拐角邊,擺個地攤,以焦灼的目光,打量著走過的每一個人。他們不管風刮日曬,都站在那裏,為了幾角錢,一元錢,而廝守半天。他們的生存,已經頻臨絕境。他們沒有了固定收入,沒有任何保險,不能生病,上有老下有小,生活上的負擔和精神上的壓力,如果不是身臨其境,局外人是沒辦法切身體會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