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黑衣夜行
今日發生的事太多，沈撫霜還未完全適應，心中戒備一直高高提著。回到小屋中才舒坦不少。
看著喜兒為自己梳妝，沈撫霜才想起一件事。
“倚月身邊的那個丫鬟，你可熟悉？”
沈撫霜看向端水的喜兒，喜兒頓時停下動作，站在那思考片刻後，才有些猶豫地答道。
“梅兒？我聽說最近她辦事心不在焉的，還經常謾罵二小姐身邊的二等丫鬟，怕是有什麽事。”
喜兒回想了一下梅兒：“好幾次我看見二小姐身邊的雀兒，在牆角處哭，問什麽也不說，多半是被梅兒欺負了。”
沈扶霜剛一握拳，打算前往沈倚月的院子，卻又鬆開。
現在是在沈府，梅兒翻不出天，她不能次次都護著沈倚月。
“小姐，你不去照看一下嗎？”
喜兒遲疑地問，手上動作不停，快速給沈撫霜卸妝。
“梅兒的賣身契在倚月手中，該怎麽處理，都是倚月自己的主意。我若是橫插一腳，處理不快，倒傷了我姐妹二人之間的感情。”
沈撫霜輕輕將自己頭發上的發飾一一取下，沉甸甸的頭頓時輕便不少，滿頭青絲垂在身後，拿梳子一點一點梳著，撫摸著這一頭青絲，沈撫霜眼中閃過一絲懷念。
她身為殺手時，不需要留著長發。況且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既然父母已亡，頭發也沒必要留著。
如今夢回，父母妹妹俱在，她有多少年，沒摸到這麽柔順的長發了？
梳洗完畢，喜兒拿好腳盆退出閨房，留沈撫霜一人在房中。
外頭的天色一點一點暗淡，沈撫霜燃燈，手中拿著一本書，卻遲遲沒翻到下一頁。
“若是直接殺她，也太便宜了些……”
心裏將陸雪清的名字上狠狠打了個叉，沈撫霜獨自低喃。
“蕭子琛……今日之事，定與他有關。”
一陣風刮來，將沈撫霜身上的披發吹落。
她站起身，開始找衣櫥中的一件黑衣。那是沈夫人去年給她縫製的黑衣，布料上乘，不帶一絲光澤，穿著此衣在夜中穿行，可掩蓋蹤跡。
她好玩，時常趁著夜色出去遊**，被沈母抓到過幾次後，非但沒有責備，反倒是送給她一件夜行服。如今摸著這時隔已久的衣裳，沈扶霜還記得剛拿到手時的歡呼雀躍。
“小姐怎麽了？”
外頭喜兒察覺不對，高聲詢問。
“無事，我出去一趟，你別讓人發現了。”
她時常出去玩，喜兒早已習慣，應了一聲後，便出去吩咐別的丫鬟別靠近。
穿著夜行服，沈扶霜踩在瓦上，她早已習慣沈府的磚瓦，幾個動作後，便翻身離開沈府，朝著漓陽行宮的方向而去。
夜色籠罩，岐州百姓已經安睡，偶爾街上路過一兩個醉漢，也無法捕捉到沈扶霜的影子。她快速在街道上穿梭，很快便來到宮牆外。
漓陽行宮中住的是賢王與晉遠侯，守備卻疏漏，寥寥幾人換防，而這幾人的功底，沈扶霜壓根瞧不上眼，幾個動作後，便已經潛入行宮。
來之前，沈扶霜已經知道漓陽行宮的分布圖，知道蕭子琛住在哪個院子中，快速翻找過去，很快就在一處亮著燈的院子停下，趴在瓦上，聽著下頭的動靜。
“今日沈家一事，你們怎麽辦的？不是說能讓沈二姑娘落水嗎，怎麽下去的是個丫鬟？”
低沉的聲音傳來，沈扶霜透過磚瓦的縫隙，看向裏頭。沈扶霜心頭一震，果然是蕭子琛做的，可是殺了倚月，他有什麽好處？
就為了將岐州鹽案嫁禍給爹嗎？這不是多此一舉？
蕭子琛正端坐在上頭，下麵跪著一個穿著常服的男子，背影看著有些佝僂，她沒認出來是誰。
“賢王饒命！下官的確按照您所說的，安排了個人去帶走沈二姑娘，卻沒想到沈二姑娘是個有手段的，怕是發現了不對勁，將下官派去的人殺了，然後裝聾作啞。”
男人的聲音顫抖，沈扶霜不由得開始去想此人究竟是誰。
此人的口音偏岐州，可沈撫霜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此人是誰。
“好了，這件事本王已經說過去了。隻是我看沈家的沈撫霜不好對付，還得從其他地方下手。你有什麽想法嗎？”
聽到自己名字時，沈撫霜一愣，眼中閃過一絲殺意，若是此刻下去殺了蕭子琛……不行，到時候朝廷發覺不對，還是會查到沈家。
沈撫霜自己死了沒關係，絕不可以讓此事牽連到沈家。
“王爺放心，沈複雖說為人清廉，但是畢竟為官這麽多年，總有紕漏。我聽聞沈複與江湖門派有勾結，或許此次鹽案，可以牽扯到江湖門派。”
江湖門派？
沈撫霜頓時想起上輩子父親自刎時，被查出來的書信，裏頭有不少與走販私鹽的江湖門派的書信。
沈撫霜不承認那是父親的字跡，可那時父親已死，其中其他官員一口咬定父親與鹽案有關。父親絕不會與江湖門派有來往，那些書信是有心之人刻意混進父親的書房之中。
看來即便是將倚月救下，這些人也絕不會放過沈家。
“很好，鹽案一事要盡快處理完。此事牽連上太子，我們在其中再加一把火，就算不能讓父王舍棄太子，也能在他心中狠狠紮上一根刺。”
底下的蕭子琛冷笑一聲：“就算岐州沈家與京城沈家不合，一筆也寫不出兩個沈字，打掉一個沈複，也該讓我的好哥哥警醒一些。”
原來是這樣。
沈撫霜的手微微握緊。京城沈家與太子親近，是堂而皇之的太子黨。蕭子琛借鹽案一事，想拿岐州沈家開刀。此時的他還羽翼未滿，這麽早就有所謀劃，為了上位不惜犧牲忠良之輩，這種人若是日後坐上寶位，也不過是個昏君。
正當沈撫霜想繼續聽時，耳邊傳來一陣風，讓沈撫霜整個人心都提起來，下意識朝邊上閃開，一把長劍抵在了頸邊。
常見的鋒芒，冰冷地滑過她的脖頸，一陣微風拂過，沈撫霜的長發落下一縷掉在屋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