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家
沈府，一個中年人男子正在大門口踱步，邊上的女子也是一臉愁容。
眼看著天色漸晚，逐漸接近黃昏，還沒見著心心念念的馬車出現。
“聽聞今日，漓陽行宮中出了大亂，你說霜兒和月兒二人現在還未回來，不會真出什麽事……”
中年男子麵帶愁容地說著，隨即便被妻子狠狠瞪了一眼，趕緊把剩下的話給吞下。
“霜兒和月兒絕對不會出事的，我聽說，唐家的姑娘都已經回府了，照理來說，咱們的姑娘也應該回來了。”
正在說話間，兩輛馬車駛來，女子認得，這正是自家的馬車，連忙上去迎接。
“娘，爹，有人要害女兒！”
沈倚月哭著從轎子上走下，朝著兩人便撲了過去。沈母一見寶貝女兒如此哭泣，心疼得不得了，趕緊將人抱到自己懷中，輕聲安撫著。
後頭的轎子上，也緩緩走下一個人。
沈撫霜看著熟悉的麵容，情緒一時沒控製住，淚水差點自眼角滑下。她慌忙抬手將眼淚拭去，掩蓋住自己的心思。
現在還不是說話的時候，看著沈府門外的大街還有來往的路人，她立刻憋住自己內心澎湃的感情，拉著母親就往裏走。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在裏頭說。”
沈母雖然一頭霧水，但看著兩個女兒，一個正在哭泣，而另一個一臉鄭重其然，立刻點頭：“好，進去說。”
進門前，沈扶霜看了一眼跟在最後，一直一言不發的丫鬟梅兒，是沈倚月自小一同長大的一等丫鬟。見梅兒一直低著頭不說話，沈扶霜收回了目光。
走進內堂，幾個老仆端來熱茶。
看見安然無恙的父母，一口清茶下肚，沈撫霜緊繃的心，總算落地。
今日所發生的一切，就如同夢一樣，沈撫霜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一個不慎夢醒。此時正襟危坐的父親，安慰懷中妹妹的母親，還有哭得梨花帶雨的妹妹，一家四口人安穩地待在一起，沈扶霜總算有了回家的感覺。
“今日到底發生何事？我隻聽聞你們宴席的園林出事，不少貴女都提前回家。”
哭了半晌的沈倚月從沈母的懷中坐起，有些猶豫地看向沈撫霜。
放下茶杯，稟退下人，沈撫霜深吸一口氣：“有人想殺倚月！”
簡單的幾個字，讓沈父手中的茶壺跌落在地，沈母也瞪圓雙眼，難以置信地看向沈撫霜，手中拉著沈倚月的手也緊了幾分。
“怎麽回事？你且從頭說來！”
沈父連忙問道。
內堂中一片寂靜，沈撫霜將此事娓娓道來。
沈大人撿起地上的茶壺，聽完沈扶霜的敘述，深吸一口氣，對上沈撫霜的眼睛：“你知道是誰要害月兒？”
“不知。”
沈撫霜說話時語氣沉穩冷靜，絲毫沒有任何慌亂。可是沈大人和沈母聽得心驚膽戰。
沈母連忙拉過沈撫霜，將她按在懷中：“霜兒！你做得好。”
自從沈家遭受磨難，沈撫霜素來冷靜，早就練就一身情緒不外顯的本事，即便是在父母麵前，也絕對不會泄露出半分異樣的感情。
哪怕是現在很想埋在沈母懷中痛痛快快哭一場，卻又怕被母親看出端倪。沈扶霜回手抱住沈母，平定著情緒。
緩過來的沈倚月也是一陣後怕：“若不是姐姐當機立斷將我救出來，恐怕今日死在那池塘中的人便是我。”
話剛說完，沈倚月似乎想到什麽，驚愕地轉頭看向沈撫霜。沈撫霜微微頷首。
沈撫霜知道沈倚月反應過來了。
那池子的水還不至於溺死一個丫鬟，可沈撫霜早早在帕子上用藥，那藥足以讓人昏睡，自然也能讓人昏死。口鼻之間的藥物會隨空氣消散，自然也能消散在水中，即便是大夫前來查看，也查不出任何破綻。
為防止節外生枝，例如蕭子琛下令搜身，還特意將裝過藥物的瓷瓶藏到小院中，自己喝下與迷藥味道相近的酒。
她出門匆忙，還未安排好一切，情急之下做出的舉動，雖有漏洞，卻沒被人揭穿。
隻是蕭宴清為何幫她？
沈母並未發現異常，輕聲安慰著兩個女兒。
“你們不要放在心上。那人死，是她死得其所，她若無害人之心，怎麽會跌入池塘中溺亡？你們放寬心，稍後娘親給你們熬些定神的湯。”
沈母撫摸著沈倚月，也伸手拉過沈撫霜，細膩輕柔的手，在沈撫霜的手背上來回摸動，安撫著沈撫霜漂泊不定的心。
“別擔心，你們先回院子裏，這件事我還得與你們父親好好商討。”
姐妹二人被趕出內堂，沈倚月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耷拉著臉，跟在沈撫霜的身後。二月的天還有些寒冷，剛剛被沈母捂熱的手被風一吹，又涼了幾分。
走在前頭的沈撫霜停下腳步，沈倚月一個不注意，便撞上沈撫霜的後背。
“你還有什麽想問我的？”
沈撫霜聲音冰冷，看著眼前的妹妹。
有些事，她沒有避開沈倚月，她不希望沈倚月被她保護得什麽都不知道。但她也不喜歡此事讓姐妹二人之間有什麽間隙。
“姐姐，那水淹不死人，是你的帕子？”
沈撫霜點頭，冷眼看著沈倚月，若是沈倚月此刻露出一絲驚恐的眼神，她日後便不會在沈倚月麵前施展這般手段。
“那姐姐可留下什麽把柄？要不要再去一趟漓陽行宮？”
沈倚月的聲音帶著幾分急切，上前拉住沈撫霜的手，言語中帶著關切。
沈扶霜微微搖頭，心中微微安定一些：“落下一個瓶子……被我撿回來了。”
“姐姐怎麽不同我商量一下，若是我在，絕不會讓姐姐出如此大的紕漏。”
沈倚月鬆了口氣，語氣中還帶著幾分責怪：“我知道你還當我是個小孩，但是今日之事你不該瞞我的！”
“對了，姐姐，我有些困了，先回院子。明日再去找姐姐。”
沈倚月拉著沈扶霜的手，笑眯眯地往前走了幾步，轉過頭時，笑意逐漸變冷。
“梅兒，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