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自覺的病人

吳醫助以為他是把人忘了,於是提醒道:“就是那個穿著藍裙子的很文靜的小姑娘,得了腱鞘炎的那位。”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忙吧。”顧嶼安把資料遞給前台的小護士,然後徑直朝辦公室走去。

許微言打了出租車趕到了劇院,時間有點趕,她累的有些虛喘。

“微言!”劇院門口站著一個穿著黑西裝的女孩,麵容幹淨,看見她之後激動的招了招手,她拉過許微言的手就朝裏麵跑去。

“快,要來不及了。”

“宋白,這場演的是哪段啊?”

“貓。”

許微言點點頭,這段她會。

像這樣規模不大的劇場,一般都是演奏前人演奏過的音樂劇,不會太有自己的創新,許微言大多接觸過。

許微言自己也有演出時常用的黑色職業裝,所以和裏麵那些劇院的其他人站在一起,倒也不違和。

“導演,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雲城A大的優秀音樂係畢業生許微言,專業能力絕對沒問題。”宋白挽著她的手向導演介紹道。

導演上下打量了一下許微言,隻是衝她點了點示意,然後朝遠處喊了聲:“小劉。”

被叫做小劉的人疾步走了過來:“導演,有什麽事?”

導演指了指許微言,說:“把表給她一份,告訴她哪個地方要演奏,對了,她替補的是大提琴的位置。”

導演似乎還有別的事,交代完後就走了。

小劉把表往她那推了推,告訴她:“是這樣的,大提琴位呢,隻需要在**部分拉就可以了,就是這些地方。”他指了指紙張。

許微言聽得很認真,時不時點一下頭。

……

這場音樂劇很順利,台下觀眾零零散散但絲毫沒有影響到台上人的表演情緒,每個人都很認真,許微言強扯著笑意,腦子裏想著的都是一定要把這場表演結束。

她的右手手腕很疼痛,伴隨著每一次拉弦都是更加重的刺痛,表演完之後,她感覺手腕處已經沒有知覺了一般。

宋白跑到她那問她:“怎麽樣?”

許微言點了點頭,對她說了聲:“謝謝。”,若不是宋白好心邀請她,她照樣沒什麽機會演出。

“走,我們再去見見導演,看看他怎麽說?”宋白這姑娘,熱心的很,她也是真心覺得許微言很好,不應該被掩藏下去。

導演正在和負責人交涉,她們過去的時候,剛好談完,負責人知道她們有事說,便先走了。

“導演,我介紹的沒錯吧,方才一點錯都沒有,而且還是在沒有排練過的基礎上,人家得多棒啊。”

導演笑著擺了擺手:“好了好了,知道你油嘴滑舌,你有問人名校畢業的小姑娘願不願意來這個小地方啊?”

倆人都看向許微言,許微言急忙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雖然是A大畢業的,但是一點都不厲害。”

“這樣吧,一個月後我們有一次大型的演出,如果你表演好了,我就給你轉正。”

“所以現在也是實習生了嗎?”宋白湊近了腦袋詢問。

導演笑:“當然,隻是我們這工資可不高啊,小姑娘別嫌棄就行。”

許微言搖了搖頭,“沒有......”

導演的視線轉到她的手上:“我剛剛看你拉大提琴的時候,手好像不舒服,現在仔細一看都腫了,你沒事吧?”

沒想到他觀察的這麽細致,許微言還是搖了搖頭,眼裏帶了些感激。

許微言從劇院回到住處,想起昨日那位醫生給她打了電話,於是燒了盆熱水,把毛巾裏麵浸泡了會,拿出來擰幹敷在手上,果然好受了不少。

她又按照說明書吃了幾顆昨天開的藥。

大醫院的診號都是很難預約的,她又取消了今日的診治,也不知道還該不該去這家醫院,診療費又很高,她覺得自己就是個小毛病,倒是沒必要驕縱著去大醫院治。

更何況那裏還有一個她對不起的人,顧嶼安應該也不想再見到她吧。

顧嶼安結婚了,那枚銀白色戒指。

在回憶中一直徘徊沒有前進的,隻是她而已。

中午的時候,許微言換了件簡單休閑的衣裳,去赴宋白的約,她想著自己還欠了宋白人情,於是答應了,打算請她吃這頓飯。

她們約飯的地方是一家開了很多年的老飯館,菜係很豐富,人不少,有緣的是,這裏離晨陽醫院很近。

宋白拉著她的手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大多數是宋白在點菜,然後時不時問她一倆句。

可能是人有些多,差不多過了二十分鍾,她們的桌上還是隻有一些涼菜。

店裏的門鈴聲響了,她們的位置離門口較近,聽得很清楚。

宋白在低頭玩手機,許微言也沒有抬頭,兩手捧著茶杯,默默的看著窗外。

門口。

“欸嶼安,我們不去樓上包房了嗎?”

裴文軒奇怪的看著顧嶼安,見他就空位隨意坐了下來。

“就坐這吧,我下午有手術。”他輕描淡寫道。

熟悉的聲音拉回了許微言的視線,她不禁扭頭,正巧與看過來的顧嶼安相視上。

顧嶼安換了黑色的襯衣,與昨日的風格相差不大。

隻是一眼,許微言就慌亂的垂下頭去,往裏麵挪了挪,不敢再看他。

他坐的位置就與她差了一個過道。

“行吧,行吧。”裴文軒習慣了顧嶼安工作狂的樣子,就順著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不一會,他們那桌又來了倆個人,裴文軒朝前台小妹那喊了聲:“你好,點菜。”

而許微言這桌菜都上的差不多了,宋白把手機放到了一邊,興致很高的對她說道:“你應該沒吃過這的菜吧,我跟你說雲城長大的人就沒有不愛吃的。”

許微言也是自小在雲城長大的,聞言她笑了笑,也拿起筷子夾菜。

“對了微言,你這麽多年在外地,吃不吃得慣啊?”宋白和她也算認識了好幾年了,也知道一些她的事。

許微言回:“還好。”

“哦....那你為什麽會想著一個小姑娘跑去那麽遠的地方啊?你家長不擔心嗎?”

“我...可能是喜歡那邊的氣候吧,爸媽都...還好。”

許微言餘光朝顧嶼安那看了眼,他閑致著聽對麵的人牢騷,應該沒有看這邊。

出於某種心理,她並不想讓顧嶼安知道她的過往。

包括她離開雲城的原因,還有...她的原生家庭,那些她避之遠去的往事,她希望可以永遠爛在肚子裏。

宋白點了點頭,察覺出她並不是很想說這些,於是很快換了個話題。

“我下午還有手術,現在得回去一趟,你們慢慢吃。”

吃到一半,顧嶼安便起身離開,他們這幾個都是醫生,互相理解,都沒說什麽。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宋白才悄悄的湊近許微言說:“剛剛出門那個人,真的好帥啊,有種禁欲風。”

“方才他在這,我都沒好意思說。”

許微言聞言扯了扯嘴角,“是嗎?”

“是啊,而且還是大醫院的醫生,工資也高,長得還帥,唉,我們是攀不起了。”

不一會許微言的手機短信鈴聲響了,她放下筷子拿起來看。

來自陌生的號碼:“吃完飯後,到你上次去的那個診室裏來。”

很明顯,這是顧嶼安發來的消息,許微言放下手機,思索了片刻。

吃過飯後,許微言告訴宋白她還有別的事,就不和她一塊了。

宋白沒有多疑,打了聲招呼就先走了。

這個點的醫生幾乎都在吃飯或者忙的厲害,人不是很多。

許微言憑著記憶來到了上次的診室,猶豫著敲了敲門。

裏麵傳來一聲:“進。”

顧嶼安抬眼看見是她,讓她坐。

他放下手裏大疊的資料,看著她:“你知道你的傷處已經加重了嗎?”

許微言低低回了聲:“知道。”

看來顧嶼安剛才在餐廳裏看見她的右手了,今早演出完之後,那腫著的地方就更紅更大了些。

即使許微言不說,顧嶼安也知道她是因為什麽才使自己的痛處加重,他表情有些冷漠:“那你為什麽早上沒有來?”

許微言說:“我早上有別的事,對不起。”

她小心翼翼的看顧嶼安的臉色,不知道是怕他誤會還是真的心虛。

“許小姐,我有必要提醒你,你這病如果加重的話,是會伴隨終身的,如果你不想年紀輕輕就放棄你的大提琴,我勸你還是好好配合治療。”

許微言張張嘴,想說什麽,敲門聲響了。

一個護士打扮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她手上端著一個醫用器具:“顧醫生,東西我拿來了。”

吳醫助打量了一下這個休息時間出現在這的女子,猛然發現她就是昨日那個藍裙子的姑娘。

她怎麽會在非診療時間出現在這?

“物理治療,器具固定。”顧嶼安指了指那個器具,吳醫助把東西放在桌子上,自覺的出去了。

許微言驚訝:“得需要這個嗎?不可以用別的方法嗎?”

“當然可以。”顧嶼安補充道:“但是對於不自覺的病人,這個最合適。”他意有所指。

許微言無言,但一想到她那為期一個月的試用期,不可能讓她不碰大提琴,她好不容易才得到這麽一個機會,輕易放棄豈不是很差勁?

“我...我選擇另一種治療方法,我保證,除了大提琴外,我不會多用右手。”她說得很認真,把右手藏到了身後,生怕顧嶼安會真的把器具固定在她手上一樣。

顧嶼安見她這防備的動作,被她氣笑了,他究竟為什麽要在休息時間來給她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