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入局

“如此情形,實在令人心寒!我建議諸位隨我一同前往國子監,問問那些學子官員,官家究竟為不為百姓做主?”

“若今上都要包庇那等貪汙納垢,殘忍酷吏,我們讀聖賢書還有意義嗎?”

一眾學子麵色忿忿,被這幾句話點燃滿腔義氣,也不禁站起身嚷嚷要一同去國子監。

見此,孟姓學子不著痕跡地彎唇一笑。

“兄弟,我看國子監監正雖為人清正,賢名遠傳,可到底隻是個四品官員,諸位不妨去宮門口下跪請旨?”

一道笑吟吟地聲音響起,孟姓學子抬頭一看,正是方才給淩王說話的紫衣公子。

他眼底閃過一抹精光,暗想自己還未提,這人就主動開口,如此也好!

一聽要去宮門請旨,有些膽小之輩已經瑟縮起了退卻之心。

孟姓學子眼中光芒大作,拍案而起,“若不能為百姓討個公道,我等枉讀聖賢之書!”

一時間行文雅築內群情激奮,數十學子一邊各自聯係同僚,一邊向宮門而去。

祁忪戊又放下一塊碎銀,招呼小廝將點心打包,大搖大擺地離開此處。

此時二樓一處雅間之中。

一名年約五六十的老者望著學子們離去的背影目光複雜,他的對麵還靜坐了一名玄衣男子。

“殿下以為如何?”

玄衣男子如同笑麵虎一般,自始至終神態淡然,聞言回應道:“這是老五娶了國公府大小姐,老四坐不住了。”

老者想了想,眼底流露出一抹不屑,“鄴王就是又當又立,毫無君子風範,不想娶人家嫡女,又巴望著國公府的勢力,見淩王得到好處,他又不甘心,如此眼界,實在不成氣候。”

“外祖父說的是。”被稱作殿下的男子正是當今襄王,他話鋒一轉說道,“這一場亂局何嚐不是我們的機會?”

“殿下有何想法?”

襄王眸中精光大作,“外祖父,老五娶了國公府嫡女又如何,他已經廢了,天下也不會讓殘缺之人登上大寶,我們最大的敵人還是老四。”

襄王府的外祖父,正是如今刑部尚書聶清流,聞言有些不認同,“殿下是想拉攏淩王?可陛下實在不待見他,與他走得近隻怕會惹皇上不喜。”

“非也。”襄王搖頭,“如今局勢混亂,我看老五未必沒有翻盤之力,他已經把老二拖下水,我們不妨去渾水摸魚,重創老四,這樣既算不上幫老五,起碼也能賣他個好。”

這下老者才並未反對。

在他看來鄴王勢力大,又是中宮嫡子,這才是自家外孫奪嫡路上的最大阻礙。

次日早朝,皇帝手捧折子憤怒地摔在地上,嗓音冷冽而壓抑:

“襄王,可否給朕解釋一下,幽州巡查禦史為何會上書你並州軍在幽州附近跨境遊走?”

襄王出列大呼冤枉,眼神卻躲躲閃閃,一再支支吾吾解釋不清。

大臣們隻覺得脖子涼颼颼的,好似有一把鍘刀架在後頸,隨時準備落下來。

這才幾日時間?前前後後三位成年皇子被拉下水。

誰也不知道下一刻聖怒會不會落在自己頭上。

同日,襄王監管治下不利,罰奉兩月。

早朝過後,鄴王求見皇後。

母子倆好幾日未曾相見,皇後打量著自家兒子,心疼不已,連聲說道:“本宮的皇兒,你最近消瘦不少,可是底下的人伺候不好?”

皇後似是想到什麽,擰眉繼續說,“看來那甄羽霜真是成事不足,連她自己的夫君都照顧不好,你聽母後的,母後為你尋一門勢大的妻族。”

“本宮前些日子看,禮親王的外孫女,交州總兵之女賢良淑德,榮華郡主之女福安縣主也不錯……”

“母後!”

秦湛瑛難掩煩躁地打斷皇後,不耐地應付,“霜兒伺候的很好,這事就先不勞母後操心。”

他心中多有遲疑,霜兒雖近來一直做不好母後交代的事情,但她與自己多年感情,兩小無猜。

他一開始決定娶霜兒,就沒在乎過霜兒是否能成為助力。

更是對她許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如今又怎能反悔呢?

皇後眼中森冷,有些不悅。

秦湛瑛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並未注意到皇後難堪的表情,自顧自說話,“母後可要叮囑外祖最近不能馬虎,今日父皇在朝堂上因大皇兄並州軍遊走交州一事大發雷霆,兒臣總覺得不對勁。”

“此時越鬧越大,我看不如叫外祖暫時收手,看看動向,我們不能為對付秦臨淵讓大皇兄黃雀在後。”

“襄王怎會突然鬧出這等事情?”皇後問。

“還不是二皇兄那出了岔子,叫秦臨淵纏上,我們現在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皇後卻是眉心緊擰,沒有兒子那麽心大,反而問,“皇兒,是不是你二皇兄有異心?”

“應該不是。”秦湛瑛思考片刻回答,“二皇兄除此事外也沒出岔子,也許隻是叫人抓住把柄,不得已罷了。”

皇後不以為意,捏著鳳椅的手有些發白。

二皇子到底也不是自己所出,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對方究竟抱著什麽心思?

趙賢妃終日在自己這伏低做小,近來大概也心生不滿,說氣話陰陽怪氣,還總是去那冷宮尋黎嫣的麻煩。

沒錯,黎嫣在眾目睽睽之下給淩王妃下毒,皇上礙於顏麵將其打入冷宮。

皇後根本不在乎黎嫣的死活,當時就一碗啞藥灌下去,又折了黎嫣的手臂,叫她此生沒法再說出晟王府一事的秘密。

也就任由趙賢妃去冷宮鬧騰。

她倒也想斬草除根,一來是怕趙賢妃會起疑,二來也是因為黎嫣之父是地方官員,她與鄴王勢力再大,也最多盤踞在京城與封地,做不到幹幹淨淨。

皇後暗暗思量,保養得當的手捧起茶盞放在唇邊輕呷一口,打算等兒子離開後就命人傳趙賢妃好生敲打一遍。

而此時,一輛做工精良卻裝飾低調的馬車緩緩停在城西行文雅築門口。

一名穿著暗紅錦衣嗓音尖細的男子男子迎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