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日後定有你好受!

沈清相信這份債務是他們為了吃高家絕戶捏造出來的!

思及此,她立即跪道:“高家不曾向任何人借過十萬兩。”

縣官從師爺手中接過一張對折的黃紙,拿在手上揚了揚:“這是你公公和丈夫白紙黑字簽下的借據。”

“如何證明這借據是真的?”沈清鎮定堅持,“我從未聽丈夫提起過這份債務。”

縣官煩躁拍堂:“來人!將借據拿去行筆跡印鑒比對!”

沈清忽感不妙。

狗官不僅自覺展示證據,且還主動提出做筆跡比對,與先前將她屈打成招的鬼祟樣完全不同。

難道……

“大人,”檢驗官進公堂,“經過與當地商戶聯名請願書比對,確認借據的簽字畫押確實屬於高家父子。”

沈清大駭。

借據是真的?

她不信,原身的記憶裏分明沒有這份債務!

“大人,民婦想親自比對借據!”

縣官揮了揮手:“準了!”

檢驗官把借據和聯名請願書遞到沈清麵前。

沈清細細比較兩組簽字畫押,越看,越心驚。

她財務出身,對辨別筆跡畫押有一定經驗。

高家父子出身風雅,簽名都有自己的風骨,難以模仿,而指紋畫押更是無法作假。

這借據是真的!

高家父子瞞著原身借了十萬兩白銀!

沈清兩眼一黑。

縣官見她這般模樣,得意地笑道:“高沈氏,你若不想入獄,就將高家的宅子拿出來抵債。”

沈清在心中權衡——

不同意以宅子抵債,她將再次入獄,死路一條。

同意以宅子抵債,她將居無定所,在江州漫長嚴寒的冬季裏,凍死街頭。

兩個選擇都是死局,壓根沒給她活路!

她想活著,不僅要從這裏出去,還得保住高家的宅子!

沈清視線落到借據上,忽然發現最左側有一列隱蔽的小字——

每月初一付月息,光緒十一年玄月歸還本金。

光緒十一年是明年!

沈清內心激動,看向縣官:“大人,今年可是光緒十年?”

縣官不耐:“自然是光緒十年!”

沈清手指借據左側小字:“本金歸期為光緒十一年玄月,期間利息月結。隻要民婦能按時支付月息,本金十萬兩則可在十個月後歸還!”

縣官皺眉看向檢驗官:“高沈氏所言為真?”

檢驗官頷首:“是的大人。”

縣官搖了搖頭,拍堂道:“放了高沈氏!退堂!”

沈清仍不敢相信自己被釋放,直到春菊哭著跑到她身旁,她才回過神,眯眼看向狗官匆忙退堂的身影,厲聲道:“大人且慢!”

縣官頓步:“還有何事?”

“民婦要反告趙員外——無故入侵他人屋宅!搶劫!強奸未遂!”

眾人嘩然。

縣官輕咳一聲,朝沈清投去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高沈氏,本官已判你無罪、當堂釋放,你若再胡攪蠻纏,本官隻能再將你關入大牢!”

沈清絲毫不懼,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道:“如果大人不為民婦做主,那麽民婦隻能往上告!”

她必須堅持將那趙員外收監,否則她前腳踏出縣衙,後腳就有可能被殺害。

縣官也怒了,罵道:“你不知好歹!日後定有你好受!”

親眼看到差役領命前去趙家捉拿趙員外,沈清才安心和春菊離開縣衙。

一路的雨夾雪,凍得她皮開肉綻的傷口越發疼。

她裹緊單薄的孝服,抬頭望天,打著哆嗦道:“還好高家還有個宅子,否則這天沒個落腳的地方……”

話未說完,忽然幾個打手模樣的人從對街衝了過來,直接上手扼住沈清的脖子,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

沈清就覺得自己像要被吊死,無法呼吸,隻能踢著懸空的雙腿反抗。

“別以為趙員外被抓了,高家就不用付利息了!五日後的月息錢付不出來,就等著坐牢吧!”

對方加重了手的力道,沈清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因為窒息而死去,強烈的求生意誌致使她用力踹了對方胸口一腳。

對方吃痛,一把將她甩到地上,轉而用腳踩住她的肚子,惡狠狠地使了勁。

春菊在旁大喊:“殺人啦!救命呀!殺人啦!”

沈清掙紮著要起身,卻被踩得更狠。

她強撐精神問道:“我和趙員外無冤無仇,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你得罪了人!有人要弄死你!”

沈清眯眼。

趙員外果然是槍手,他後麵還有人!

沈清還想追問,但有群眾被春菊的呼聲引來,打手們見狀,浩浩****地走了。

春菊哭著把她扶起來:“少奶奶,您沒事吧?”

“咳咳!”沈清劇烈咳了幾道,除了脖子,胸膛和肚子都有點疼。

她搭著春菊的手,踉踉蹌蹌站起身,繼續往高家方向走。

春菊哭道:“少奶奶,到底是誰要取您的命啊……”

沈清深吸一口氣,按著胸膛緩解疼痛。

渾身的冷汗。

不僅欠了一屁股債,還隨時有人要取她的命。

一想到這些,沈清的心髒就跳得飛快,震得整個胸腔都是疼的,恐懼感從胃一直頂到喉嚨,話都說不清楚:“先去吧……回去。”

春菊“哎”了一聲,扶緊了她。

倆人頂著雨雪往前走,走了很久很久,久到沈清都快撐不住了。

“少奶奶,到了!”春菊用力將她身體一提,帶著上了台階,讓她靠在柱子邊休息。

春菊上前拍打大門:“開門!少奶奶回來了!”

“嘩”一聲,深棕色的雙木門從裏頭打開,幾個小廝跑了出來,將門口擋住。

春菊急道:“你們幹啥?少奶奶回來了,還不讓開!”

“夫人有命,少奶奶不能進屋。”說話的小廝頭子麵帶愧色。

沈清虛弱問道:“你說什麽?為什麽我不能進屋?”

小廝支支吾吾:“夫人說……說少奶奶丟人現眼,要把她逐出高家,永遠不得再入高家大門。”

春菊流淚,無措地望著沈清。

她覺得是自己在公堂上作證了沈清被趙員外輕薄,所以才導致沈清被逐出高家。

這些沈清都懂,一臉慘白地對她笑了下,輕聲:“沒事,我來處理。”

說完看向小廝,好聲好氣道:“我受了重傷,麻煩幫我跟夫人說說,先讓我住幾日,待我把傷養好了,就離開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