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就是一個人!

薑晚見孫氏出來,抬頭就看到了這一幕,一下子有些慌。

“幹什麽呢!要哭回自個兒屋哭去!晦氣!”

郭氏最看不得兒媳婦兒這個模樣,一時也有些惱了。

孫氏卻不管不顧地走到薑晚身前,“晚娘,你告訴嫂子,你喝了尤婆子的神水複活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你告訴嫂子!”

薑晚有些愣怔,趕忙從凳子上站起來,又回頭去看郭氏。

“哎,這當娘的是魔怔了。”郭氏起身,拍了拍圍裙上的豆莢屑,一臉的無奈。

“桑兒剛過了秋就病倒了,開始隻是燒,後來就吃不下東西了,看了不少大夫也不頂用。這人啊,一吃不了東西就不行了。”

薑晚沒想到孩子已經病得這樣嚴重,一時不知如何安慰。

郭氏又說:“你嫂子聽說你被尤婆子的法子喚醒了,心裏有了盼頭就跑到那神婆那裏買了一碗神水回來。”

“那神水是什麽東西?別人不知道,我可清楚得很,那就是糊弄人的!我沒讓桑兒喝,你嫂子跟我置氣呢!”

郭氏說著看了一眼被孫氏掃到一邊的碎陶碗。

心中也是難過得緊,桑兒是自己唯一的孫子,也是大兒子第一個孩子。

可是孩子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弱症,要是隻一碗童子尿加一張紙符就能治好,那這天下哪裏還會有夭折的孩子?

她不信,可管不了兒媳婦病急亂投醫。

薑晚擰眉,對滿眼期冀的孫氏說:

“嫂子,我沒喝什麽神水,沈氏要灌我被薑遊打翻了,而且那東西就是一碗黃湯,喝了隻會讓孩子難受,甚至感染其他病症,不能治病的。”

孫氏聽了這話,眼中的期冀瞬間變成一片死灰。

在薑晚的堅持下,她見到了躺在小木**的男童。

三歲的孩子,卻瘦得和兩歲多的娃娃一樣。

皮膚蒼白無色,雙眼緊閉,下眼圈青黑一片,若不是胸腹還在起伏,她甚至都會以為這孩子已經去了。

摸了摸孩子的額頭,不燙。

薑晚不是醫生,雖然打小就開始幫著院長照顧院裏的小崽子們,但也不過是感冒了吃個感冒藥,發燒了吃個退燒藥之類的。

古代的醫療條件落後,這偏遠的邊關地區更是如此,而且聽郭嬸子的意思,怕是已經到了藥石無靈的地步。

也難怪孫氏會將希望都寄托在神鬼之事上。

歎了口氣,薑晚從郭氏手中接過長命鎖,放到了孫氏手中。

“我不懂醫,也沒孩子,幫不了你什麽。這長命鎖上寫著的是富貴長壽,嫂子拿著給桑兒帶上。”

孫氏猶豫地看了眼郭氏,郭氏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兒媳婦為了孩子已經魔怔了,她雖然不信“神水”可薑晚起死回生的事兒卻不假,這種神啊鬼啊的事情又沒人能說得明白,讓孩子帶著這鎖子,心裏有個盼頭也好。

孫氏含淚點頭,雙手捧著那鎖子,就像是捧著保命的良藥。

薑晚隨著郭氏離開屋子。

站在被收拾得整齊幹淨的院子裏,抿了抿嘴,“那尤婆子雖然被傳得神乎其神,而我也的確被沈氏叫醒了。可嬸子信我,我更傾向這隻是巧合。”

“若是可以,嬸子還是和嫂子商量著,帶著孩子去大些的醫館瞧瞧,這銀鎖也能當個診金。”

郭氏是個拎得清的,她點了點頭,“我明白,倒是讓你破費了,這樣家裏還有些紅薯我讓你二哥給你挖去。”

說完也不顧薑晚阻攔,就開始給她收拾東西。

最終,除了薑遊的衣服她還得了一塊粗麻土布,以及半碗白米和六個雞蛋一筐紅薯。

再回來時,沈氏和她的兒子兒媳已經不在了,小院子空空****,薑遊還沒有回來。

將東西放好,薑晚就鑽進了灶房開始忙活。

雖說是灶房,但自從薑父離開後這裏就再沒有開過火。

好在常用的廚具都還在,簡單收拾擦洗一下便能用。

提一桶水,將灶台和破了口的陶碗、陶罐一並洗了,就開始忙著做飯。

空間裏也多是生食,糧油居多。

她也沒敢拿太多東西出來,一小袋大米,一碟食鹽,和一些雜七雜八的調味品。

考慮了下,薑晚從廚房角落摸出一個陶罐,收拾幹淨後將大米倒出半袋,又將剩下的收了回去。

哎……窮是原罪啊。

……

薑家大房的院子建在村子中心的位置,土坯院牆內是三間青磚瓦房。

兩側還建了灶房、牲口房、雜物間等配房。

如此配置,也算得上村裏比較富裕的人家了。

堂屋內,薑峰聽完沈氏的敘述後,煩躁地敲了敲手中的煙鍋,覺得自己這張老臉無處安放,都說娶妻不賢禍三代,他這兒子的腦子簡直就是沈氏複刻出來的。

然而腦子隨了,這體型卻半點都沒隨到。

竟然讓一個黃毛丫頭給打得站不起來,簡直丟人丟到家了。

他並不信沈氏所說的惡鬼附體,反而覺得是自己這大兒子太窩囊了些。

所以無論沈氏如何在那裏猙獰謾罵,都隻是讓他更添幾分厭惡。

而被揍得倒地不起的薑有福,此刻正裹著被子躺在被窩裏瑟瑟發抖。

明明才剛入秋,天還談不上冷,他卻渾身冰涼,不斷地打顫。

就連劉氏給他端來菜團子和米湯,他都不曾起身。

薑有福被薑晚踢中痛點其實很快就緩過神了,隻是在回家的路上,劉氏看著薑有福的肩膀,猶豫問了句:

“有福,你這肩膀上染了血跡,回去快換下來我給你洗洗。”

劉氏以為是薑有福背薑晚時染上的,可薑有福回家褪了衣服看到外衫肩頭的那個血手印時,才驚出一身冷汗。

什麽病牛!那就是一個人!

想要開口告訴家裏人,可又覺得那尤婆子詭異得很,尤其是她那一雙白眼珠子,平日裏還不覺得如何。

此時隻要他一閉眼就仿佛能看到那白眼在盯著自己。

若是自己當下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她就會使出神通弄死自己一般。

薑有福大睜著雙眼在**瑟瑟發抖,薑晚已經蒸好了米飯,考慮身邊沒有什麽合適拿來下飯的菜品。

幹脆又往鍋裏添了些油,敲了四個雞蛋做蛋炒飯。

等飯做完,她將未燃燼的木頭從灶膛中抽出來,往灰燼中悶了兩個紅薯後,就開始靜靜等待薑遊歸來。

可等到日落西山,肚子都開始不停反抗了,大門處還是一點動靜也無。

眼看著熱了一次的蛋炒飯又要冷掉,薑晚幹脆將薑遊的那一份收進空間,將自己那一份吞到腹中。

在空曠的屋子裏轉了兩圈,點上油燈就開始坐在草席上鼓搗從郭嬸子那裏得的那塊土布。

她決定給自己做一個布藝小挎包,她的空間取物雖然方便,卻需要一個遮掩。

郭嬸子給的是塊藏藍色的粗麻布,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家織染的,顏色上得並不均勻,有深有淺,甚至還有很多露白的線疙瘩。

這對於見慣了各種華麗麵料的薑晚來說,倒別有一番美感。

而且這土布足夠厚實,十分適合做布包。

她的針線並不好,平日裏最多幫孩子們縫個扣子。原主雖然從堂妹薑靈那裏學了些刺繡的方法,可平日裏疏於練習,也就是個能縫縫補補的半吊子。

不過做個包也夠用了。

她空間中不缺剪刀針線,做起來也快,隻是不能安裝拉鏈,她不得不在包口做了個抽拉繩來封口。

等這個不太美觀卻十分實用的斜挎包完成時,月亮已經爬上了半空,而薑遊依舊未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