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晚娘妹妹,你睡了沒?

薑晚隻覺心浮氣躁,怎奈原主對這個血親的了解實在太少,以至於她就算想要出去找人,都不知道去哪裏找。

等的無聊,薑晚幹脆繼續將剩下的粗布拚拚湊湊,打算給這個弟弟也做個小背包。

可剛計劃好尺寸,將布裁切好,就聽到了柵欄門開的聲音。

回來了?

薑晚快速將剪刀之類的物件收進空間,下床去開門。

下一刻,開門的手卻突然頓住了。

門外腳步聲越來越近,可聲音略顯沉重,那絕不是一個孩子能發出來的。

薑晚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這大半夜的,一不敲門,二不叫人,若說沒點為非作歹的心思,她還真不信。

隻是摸到她頭上來,也算來人倒黴。

腳步聲果然在小破門外停了下來,先是躊躇地來回踱步,然後又站在門外久久不見一絲動靜。

就在薑晚以為對方要離開的時候,一個畏縮造作的聲音透過木門傳了進來。

“晚娘?晚娘妹妹,你睡了沒?”

薑晚一陣惡寒,媽的,這來的是個什麽玩意兒?

想了半天也想不起這個聲音屬於誰,正要拉開木門瞅一眼,又聽對方細著嗓子說:

“好妹妹,白日裏是我的錯,我前一晚喝多了睡過了時辰,這才沒趕過去赴約。不過妹妹莫氣,咱們夜裏走也來得及。”

木門外,男人半佝僂著身子,試圖從門縫裏看清屋內的情況。

可是他剛剛貼近門板,那歪斜的小破門突然吱嘎一聲,從裏麵打開了來。

男人一愣,抬頭就看到一個黑色的鞋底兒,一腳踹在了他的臉上。

“哎呦!”男人吃痛,整個人仰麵向後摔在了地上。

薑晚聽到後麵這一句才從原主的記憶中,將這個獐頭鼠目、尖嘴猴腮的玩意兒翻出來。

尤三全,尤婆子的獨孫。

這尤婆子是十裏八鄉有名的神婆,而作為尤婆子的唯一後人,尤三全卻是十裏八鄉出了名的二流子、賭棍。

據說,尤婆子往家裏摟錢的速度有多快,這尤三全往外撒錢的速度就有多快。

以至於明明可以憑借一身“神通”衣食無憂的祖孫兩人,在村子裏依舊住著破敗的茅屋,吃著粗糧挨日子。

這自家的銀錢霍霍完了,轉眼就惦記上了別家的。

也不知道這尤三全是從哪裏得知了薑晚要被衝喜的消息,竟然主動找到原主,並告訴她,李家少爺已經進氣多出氣少,她嫁過去明麵是衝喜,實則是陪葬。

原主被嚇得六神無主,被尤三全那麽一忽悠竟然就答應了跟著他出逃。

甚至還將這幾年攢的幾十文錢都給了這貨。

結果,原主從日出東山等到了烈日當空,最終隻等來了大伯一家。

她以為自己被背叛,再也沒了活路,一時衝動就撞了界碑。

所以,原主丟了小命兒這事兒,這尤三全可謂是出力不少啊。

被踹了一腳的尤三全完全懵了。

不是,這薑晚娘平日裏不是最乖巧軟糯的嗎,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凶悍了?

難道是還在生氣?氣他沒去赴約?

尤三全捂著冒血的鼻子,一邊哎喲呼痛,一邊不忘繼續表忠心,“打得好!妹妹生氣就盡管撒,等你撒完了氣,咱們就走。你放心,我在縣城置辦了處房子,到時候接你進門,你也就不用去南垣城給什麽李家公子陪葬了。”

薑晚被他惡心得夠嗆,要不是這身子太弱,她非得把這玩意兒吊到村頭的大樹上做展覽不可。

見尤三全起身,抬手一個下勾拳又打到了他下巴上。

尤三全被打得後退幾步,牙齒都覺得鬆散了。

他驚愕地看著薑晚,極度懷疑人生。

“滾遠點。”

薑晚甩了甩打疼了的手,看來以後還是得借助外力,這服殼子太弱了。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麽模樣,還學人家叫妹妹。下次若讓我再見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冷漠的語氣,和高抬的下巴,完全顛覆了尤三全的感官。

不對!

這不是薑晚娘,想到薑有福第二次去家裏討要“神水”時的說辭,尤三全突然覺得脊背發寒。

難道這丫頭真的換了個芯子?

可想到自己在外頭欠的賭債,一時又惡向膽邊生。

“薑晚娘我告訴你,你別以為撞一次牆,事兒就這樣過去了!你若是識相,現在就跟我走,我保證帶著你去城裏吃香的喝辣的,你若是不走,哼哼,等李家來接人,別怪我到時候不幫你!”

薑晚簡直要被氣笑了,這軟的不行難道打算來硬的?

就在薑晚考慮是先斷了他的手還是腳的時候,大門柵欄突然嘎吱一聲開了。

薑晚眯眼看過去,竟是薑遊回來了。

薑遊在門外就聽到了院中動靜,待看清來人麵目時,小小少年的一張小臉瞬間陰沉了下來。

他隨手抄起一旁的門栓,拎著就走近尤三全,“怎麽?白日裏沒有將人拐走,晚上就上門來搶人了嗎?!”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勸我姐不要嫁去衝喜,要她跟你走,不過是想將她換個地方,賣個好價錢。”

“你!你胡說!是你姐心甘情願,我們說好了一起走的!”

尤三全看了眼薑遊手中的門栓,十分不爭氣地向後退了一步。

心中驚愕萬分。

這計劃他明明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這小子怎麽知道的!

尤三全的確打的這個主意。

別人或許沒注意過,這薑晚娘雖然平日裏都垂著頭,一張小臉也被風吹日曬弄得粗糙不堪。

但若仔細看,就能發現她五官生得極好,尤其是一雙眼睛更是會說話般,很是勾人。

這要是好好養養,再賣給青樓瓦肆,定是能賣個不錯的價錢。

可是沒想到,他一起高興在娼館多喝了幾杯,竟一覺睡過了頭,等他再趕到村口時,薑晚娘已經一頭撞在了界碑上。

本以為這丫頭不行了,卻沒想真的回了魂。

於是他這才大著膽子半夜摸了過來,想要繼續計劃。

本以為他糊弄一番就能將人騙走,卻不曾想,這丫頭撞了一次牆竟然凶悍了不少,很是難搞。

眼前這毛還沒長齊的小崽子更是不知從哪裏得了他的計劃,竟然當場挑破。

“胡說?你以為這事兒是我從哪裏聽來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再敢打我姐的主意,也要問問小爺我答不答應!”

薑遊說著,掂了掂手中的門栓。

那是一根手掌寬的方木,常年用來閂門,表層已經十分光滑。

方木很長,且重。

絕對是用來砸人的利器。

尤三全被挑破,一時惱羞成怒,“小崽子!你以為別人會信你?你就不怕我把你姐和我的事兒鬧得人盡皆知?到時候別說是拉走賣了,就算是打死也是我自個說的算!”

“你敢!”薑遊一雙眼睛瞪得溜圓,說著抬起手中的門栓就要砸人。

薑晚先一步握住薑遊的手腕,將他拉到自己身後。

薑遊雖然氣勢十足,可畢竟還是個孩子,薑晚擔心,這尤三全一時怒急真的對他出手。

尤三全以為薑晚怕了,“哼,眼下你就是求我也沒用了!還是認命跟我走,不然……”

“不然如何?”薑晚嘴角微勾,沒等尤三全說完,就一腳踹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