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他知道你父母的事

左右她還要回雲家一趟找出母親留下的信箋對筆跡對比,現在跟雲錦瑤對上不見得是壞事。

“聽話。”

霍西樓眸光沉沉,聲音是溫和的,可也帶著不容置喙的霸道。

“可是我……”

“我送你去汪老那邊,案子的事你不用管了,最多兩天這件事我就會解決,到時第一時間接你回來。”他的話帶著幾分誘哄的意思,雲錦書見他堅持便沒再多說什麽。

這裏麵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既然霍西樓不讓她管,那她就不給他添麻煩了。

雲錦書被霍西樓送到了提點刑獄司,很久沒見以前的同僚,她的注意力一下便被大家吸引過去,開心地聊了起來。待她回過神才發現霍西樓不知何時已經走了。

汪藏海聽到消息過來找她,還以為是她決定要離開皇城司了,這會兒高興又欣慰,還打算讓媳婦做點好吃的慶祝一下。結果下一秒雲錦書就說了回來的緣由,汪藏海拿著煙杆的手頓了頓:

“什麽?雲家找你麻煩?”

“不知道怎麽回事,雲錦瑤偏說她孩子流產是因為我,可那天我都沒出麵,不知道她們在謀算什麽。”

汪藏海吧嗒了一下煙嘴,若有所思地說道:“這段時間你沒在雲家人麵前暴露吧?”

“沒有。”雲錦書頓了頓又補充道:“除了上次霍殤跟雲錦瑤成親的時候,可是已經過去這麽長時間,若是想找我麻煩大可不必等這麽久吧。”

“你方才說霍西樓應該知道什麽?”

“嗯,我有這種預感,他有事瞞著我。”

汪藏海把煙袋子在旁邊磕了磕,低聲道:“小書,那天我跟你說的話,你考慮得如何?”

“師傅,您為何突然讓我離開皇城司?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汪藏海道:“你隻管回答我的問題。”

“我……我覺得現在還不是我離開的時候……”雲錦書看著汪藏海,很認真地問:“師傅,您有什麽事別瞞著我好嗎?”

汪藏海見狀歎了口氣,“為師也不想瞞著你,隻是並不確定……小書,你還記得景都有位很出名的教書先生嗎?”

雲錦書仔細回憶了一下,一個人的身影隨著記憶複蘇在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來,她點點頭,“還記得,好像是李先生,我小的時候他教過我畫畫。”

“對,是他,我查到他跟你父母是至交,當年你跟你爺爺離開景都以後,這位李先生便大病了一場,病好後還曾經到京兆尹府去為你的父母敲鼓鳴冤,但後來都不了了之。前段時間,就是左鋒案子發生以後,我聽人說他在咱們提點刑獄司外麵徘徊過好幾次。”

“為何之前沒聽您說起過?”

“我沒放在心上。”說到這個,汪藏海心中也很是愧疚,眼眸都暗淡下來,“前段時間,你傳回消息給我,說你們已經破了老王爺的案子,你師母打算給你接風洗塵,我送她去買吃食的時候,無意間又看到李先生在提點刑獄司門口徘徊,這次我上去問他有什麽事,他告訴我有話想跟你說,我把你的歸期告訴他後,他就走了。”

雲錦書沒打斷汪藏海的話,直覺告訴她,重點要來了。

“從那天以後為師再也沒見過他。直到三天前,有人到何青那裏報案說發現了一具死屍,何青便來找我,為師去了以後發現死者正是李先生。”

“什麽?”雲錦書萬萬沒想到會聽到這個消息,她大驚失色地看著汪藏海:“您說他……死了?”

“是。”汪藏海說:“他是被人亂刀砍死的,傷口深淺不一,被發現的時候身上什麽都沒有,連衣裳都被人扒掉了,再加上案發地點是山路,最近景都附近出現了山匪,何青便判定李先生是被人謀財害命。”

“那日去找你之前,為師先去了李先生的家中,他的家裏已經被人翻找過,為師還在盆上發現了一片被焚燒過的紙。”說著,汪藏海從懷中拿出那張碎紙,那上麵赫然是個‘雲’字,“結合之前種種,為師推斷李先生對於你父母的死定是知道些什麽,可他被人滅口,這說明暗中人一直在盯著你父母的舊案,一旦有人翻出蛛絲馬跡下場必死無疑。”

“為師擔心你繼續留在皇城司,遲早會被對方盯上。”

雲錦書印象中長大後就再也沒見過那位李先生,確實沒想到對方竟然還知道些什麽。

“師傅,我能去李先生的家裏看看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他家我已經找過了,什麽都沒有。”

“那我也想去看看。”

總歸以前教過她,而且還可能是因為她父母的事才慘遭滅口,她理應去上炷香。

半個時辰後,雲錦書跟著汪藏海來到了李先生的家。李先生今年還不到四十歲,與雲錦書的父親雲磊同歲,終生未娶,年輕時就曾考中狀元,但因為不喜官場而辭官成了一位教書先生,名聲很好,也為朝廷教導出了很多優秀的官員。

李先生的死,讓他的學生們都悲痛萬分,其中也不乏有對他的死生疑的人,可奈何他們都是文官,且官位不高,實在人微言輕。

聽完汪藏海的話,雲錦書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站在李先生家中,看著被翻找過的庭院,微微皺眉道:“那些人連院子都不放過?”

“可見李先生手中應該是掌握著對凶手非常不利的證據。”

雲錦書踏入房間,裏麵依然是很亂,書籍字畫到處都是,對方找的時候沒有絲毫顧忌,大概是認準了沒人能為李先生的死說什麽。

“小書,我們在明,敵人在暗,為師很擔心你一步踏錯就會落入對方的陷阱。”汪藏海憂心忡忡地看著她:“為師跟你商量一下好不好?你先離開皇城司,為師找個理由讓你休息一段時間,先讓對方放鬆警惕,為師會在暗中繼續幫你查下去。”

“不了師傅。”

雲錦書回頭看他,笑了笑:“我已經想好了,眼下這種情況我更不能擅自離開皇城司。像您說的,敵在暗我在明,我隻有繼續往下查才可能引出幕後的人。”

“另外,師傅您別再繼續查下去了,我不想您成為第二個李先生。”

如果不是李先生的死,雲錦書根本沒意識到這點。

師傅是她現在唯一的親人,還有師娘,她不能讓他們因為自己的事再去冒險。

趁現在一切都來得及,他們收手離開景都躲起來,應該能逃過一劫。

“師傅……”見汪藏海張口,雲錦書便知他要說什麽,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雲錦書了,請您相信我,盡快帶著師娘離開景都吧。”

“不可能。”汪藏海說:“我跟你師娘是不會拋下你自己走的。”

“那如果有朝一日,我找到了真相,您和師娘卻被對方抓起來要挾我,您讓我怎麽辦?”雲錦書故意冷下臉來說道。

汪藏海一頓,忽而苦笑一聲:“傻丫頭,你無需用這種說法來激我。再者,就算我肯走,你師娘也不會丟下你的。”

“我有辦法讓師娘離開。”

見雲錦書似乎是鐵了心要送他們走,汪藏海知道這個話題今天不能再說了,便四周望了望,找了個地方磕了磕煙袋子,又瞅了眼天色,“時辰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

“師傅……”雲錦書一臉無奈。

“快去上香,為師都餓了,快回家吃飯吧。”

汪藏海裝起來就真的跟什麽都懂似的,讓雲錦書一點轍都沒有。

……

在汪藏海家裏吃過晚飯,雲錦書便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她回到提點刑獄司自己的房間,洗漱過後便坐在書桌前整理思緒。

今天師傅的話的確提醒了她,李先生的死恰恰證明了幕後人一直盯著她父母的舊案,這也從側麵說明——爹娘的死確實不是意外。

雲錦書此刻有種特別不好的預感,對方盯著這樁舊案七年都沒放鬆警惕,說明她爹娘的死一定牽扯到更隱秘的事。

她將左鋒留下的線索和李先生留下的那張‘雲’字擺放在一起,頓感頭都大了。

當年她父母常年在外很少回景都,按理說應該不會跟景都的人有什麽恩怨糾葛,他們都是軍中人,又是死在外麵,難道說……

幕後之人也是軍中人?

雲錦書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想到什麽就在紙上寫下什麽,連敲門聲都沒聽到。

砰——

隻聽一聲踹門的巨響,讓雲錦書倏然一驚,猛地抬頭看去,當即不悅道:“你幹什麽?”

“你在幹什麽?!”

雲錦書聞言下意識將麵前的紙張疊好壓在書下,眼神躲開了他冷漠的注視,“這是我的房間,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霍西樓冷笑一聲,走到她身邊掃了眼被她蓋住的東西,眼底劃過一絲暗芒,隨即道:“如果下次叫你還不應的話,我不介意把這裏拆了。”

“……就算我沒聽見,你也不用直接踹門進來吧。”

霍西樓擺明了不想解釋什麽,可顧辰的腦袋忽然從門口探了出來,“爺是擔心你啊,怕你在房間裏出事,這才著急踹門的……”

話還沒說完就被霍西樓一記飛到冷眼瞪了回去,顧辰訕笑一聲又把腦袋縮了回去。

“你……”

雲錦書想道歉可看著對麵這張冷臉,又覺得有些說不出口,好在霍西樓也不需要她道歉。

“下午去哪兒了?”

“跟我師傅出去了一趟。”

“去了李山家?”

雲錦書一愣,繼而沉下臉來:“你跟蹤我?”

霍西樓不答反問:“李山的死,你覺得不是謀財害命麽?”

雲錦書不想對他透漏太多,隻道:“我不知道是不是謀財害命,過去給李先生上香隻是為了求個心安,小時候他曾經教過我畫畫,算是我的一個師父。”

“李山被害的現場我去過,現場腳印很多,加上地理環境,凶手刻意掩藏了行蹤線索,根本無從查起,何青隻能按照普通的謀財害命結案。”見雲錦書眼中的疑問,霍西樓又補充了一句:“幼時,他也曾教過我。”

他這麽說,雲錦書才想起來,小時候那段時間李先生的確也教過霍西樓。

雲錦書想了想,說道:“今日我去的時候,李先生的家被人翻得亂七八糟,連院子裏都是一片狼藉,很明顯是有人在他家找什麽東西。”

“我派了暗衛保護你,萬事小心。”

霍西樓抬手捋了捋她鬢角的發絲,聲音輕的聽不出情緒:“沒事別老往外跑,雲錦瑤的事情解決我就過來接你。”說完,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雲錦書怔了片刻才回過神,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清澈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糾結。

翌日,雲錦書睡了個懶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

提點刑獄司最近沒什麽案子,大家都顯得很懶散,誰都沒來叫她起床。

雲錦書慢悠悠地收拾好自己才出門,她習慣性地先去了趟驗屍房,裏麵隻有一具屍體,老伯說是喝酒把自己喝死的,家人已經來認完屍,就等拉回去下葬了。

閑來無事,雲錦書又拿出了李淮安送她的手劄,裏麵的內容都是他親筆所寫,寫了一輩子見過的毒藥,還有製毒過程,解毒的辦法等等。

雲錦書一直看到下午,一邊看還一邊做筆記,不由得感慨李淮安真的是天生就適合研究這些。

“小雲,汪老叫你過去找他。”

提點刑獄司的兄弟都喜歡叫她小雲,因為雲錦書麵容看起來很小,平時又不太愛說話,乖巧的模樣很得大家寵愛。

“好的我馬上去,謝謝劉凶。”

雲錦書去了汪藏海處理公務的地方,他將兩份卷宗交給了她。

“你先看看這兩起案子,以你的角度分析一下有沒有漏掉的線索。”

“是,師傅。”

兩起案子都發生在五年前,第一起發生在過年之前,一間古董鋪的老板死在了自己家裏,案發地是書房,門窗都從裏麵鎖著,現場有很多打鬥的痕跡,死者也是被人用劍殺死的,奇怪的點在於凶手是如何離開現場那猶如密室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