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別怕,有我在

這位老人家絲毫沒有藏著掖著的意思,直接把雲錦書的身份說得明明白白,弄得她在霍西樓麵前更加尷尬。

本來她的身份,他一直看破不說破,雲錦書自然也就裝不知道,可如今太上皇直接說出來,她再裝不知道也不行了。

“好孩子,你不用有什麽顧慮。”太上皇活了幾十年,自然能看出雲錦書的想法,“你若是不想承認也沒關係,反正這件事就我們幾個知道,我這老頭子也不會到處去說,隻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見太上皇沒有逼迫她的意思,雲錦書當即便放下心來,“您說。”

太上皇看了眼霍西樓,這才開口道:“以後不管你想做什麽或者遇到什麽事,切記不能莽撞更不能自己去處理,萬事找這個臭小子,讓他幫你,他要是頂不住還有我這個老頭子,宮裏宮外現在還不敢對我怎麽樣。”

雖說太上皇已經退位多年,可他年輕時處理國事的雷厲風行,帶領景朝走向太平盛世的功勞無人敢忘。

更別提還是當今聖上的親爹,就算現在皇上遇到難辦的事,還要找他聽取意見。

誰敢對太上皇動心思,簡直就是找死。

同樣的,誰要是敢對太上皇護的人動心思,也離死不遠了。

雲錦書看著麵前的老人,對方眼中的疼惜和愛憐讓她的心有些觸動。她想起爺爺去世時交代過的話,讓她到了景都可以去找太上皇,不管她要做什麽,太上皇都會支持,還讓她可以百分百的信任他。

那個時候她還覺得奇怪,為什麽爺爺會這麽相信太上皇,這個問題她到現在也不明白,總覺得這裏還有什麽事是她不知道的。

不過太上皇對她的關愛是真心的,這點她能感受得到。

對於真心愛護她的老人家,雲錦書真的做不到那麽冷漠。

罷了,左右現在那層窗戶紙已經捅破,她再遮遮掩掩反而顯得不懂事了。

各種心思在雲錦書的心裏劃過,麵上她卻是恭敬地行了禮,但禮還沒行完又被對方拉了起來,“自己人不用多禮,沒事的時候你跟這個臭小子進宮來看看我就好了。”

“是,隻要有時間,錦書一定會來看您。”

見她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太上皇頓時欣慰地笑了出來,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肩,隨後又看向霍西樓,表情倏地一變,沒好氣地說道:“聽見沒?我乖乖孫女會過來看我,你自己看著辦!”

霍西樓對自己這位爺爺是很無奈的,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而且現在還跟個小孩兒似的,一旦不順心就開始揍他。

心真累。

“知道了爺爺。”

太上皇冷哼了一聲,再看雲錦書時表情又變得溫柔,“小書,把這個拿著,你小時候我就為你準備好的及鬢禮——”說著,從旁邊的匣子中取出一塊令牌,雲錦書看到那四個字一愣。

“這個太貴重了……”

“在咱們景朝長輩送給晚輩的禮物,代表著祝福,晚輩不能不收哦。”

這塊令牌象征的可不僅僅是個祝福,還有至高無上的權利,雲錦書猶豫著要不要接。

這時旁邊的霍西樓直接拿了過來放到她手裏,“給你就拿著吧,有這塊令牌在,日後你想做什麽事也會方便很多。”

“錦書謝過太……”

“叫爺爺就行了,太上皇太生分了。”他笑嗬嗬地說道。

“多謝爺爺。”

“哎,爺爺的好孫女……”

雲錦書在宮裏呆到很晚才會放走,本來太上皇想讓她在宮中留宿,反正他住的地方離後宮十萬八千裏,皇帝跟那些嬪妃都管不著。可霍西樓堅持要帶她出去,太上皇也想著要給他們製造機會便同意了。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依然像來時那樣分別坐在馬車的兩側,麵衝著對方。

雲錦書心裏想著汪藏海的話,她總覺得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不然師傅不會突然提出讓她離開皇城司。可她現在暫時還不能走,石城的線索中斷,她現在隻能靠自己。

當年父母的案子雖說沒有展開調查,可一應的卷宗卻封在皇城司。

目前除了皇上外,隻有霍言跟霍西樓有權利查看。

可身份問題讓她不能去找霍言,她又不想把霍西樓牽扯進來,那就剩下一個辦法——她自己努力破案,爭取可以得到一次能夠翻開卷宗的機會。

“這次的案子你有什麽想法?”

霍西樓見雲錦書出神地盯著窗外,心裏不禁閃過一絲異樣。

雲錦書聽到他的聲音回過頭來,快速收斂了自己的心思,說道:“這次的案子從表麵上看受害者都是孩子,但我覺得凶手針對的其實是大人,尤其是那些重男輕女的家族。”

“你是想說,凶手是為了那些沒能活下來的女孩複仇?”

“是。”雲錦書說道:“結合目前得到的種種線索,這是最合理的推斷,而且凶手很可能就藏在出事的這幾個村子裏,對村中的各家各戶的情況都了如指掌,或許長相還很平凡,不具備攻擊性,所以才能讓那些被他帶走的孩子,毫無防備心。”

“熟人作案?”

雲錦書點點頭:“有這個可能。”

“那就讓顧辰繼續擴大搜索範圍,重點檢查地窖酒窖那些可以藏人的地方,看看能不能先把凶手的藏身之地找出來。”

翌日天剛亮,雲錦書就被一陣敲門聲驚醒,外麵傳來顧辰有些慍怒的聲音:“雲仵作,起來了嗎?有人來找我們麻煩了,你快起來看看!”

雲錦書的頭腦瞬間清醒,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裳,又把頭發梳好趕忙打開門。

顧辰坐在門口的石階上,一臉氣哼哼的模樣。

“出什麽事了?”

“那個六公主氣死我了!”

雲錦書有些懵,“六公主?她怎麽了?”

顧辰陰沉著臉把事情原委說了,原來是在半個時辰前,六公主霍婷帶人闖入皇城司,說要找雲錦書算賬,幸好被霍西樓攔了下來。

按照霍婷的意思,她的三嫂雲錦瑤的孩子流產,跟對方白日到皇城司配合破案有很大關係。

雲錦瑤說跟雲錦書發生了衝突,她情緒不穩回去後一直肚子疼,所以才會流產。

“你聽聽這是什麽狗屁理由?三皇子妃流產跟你有什麽關係?什麽鍋都能甩到你身上!真是氣死我了!”

雲錦書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雲錦瑤這種睜眼說瞎話的本領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雲錦瑤到皇城司的時候,自己根本沒見她,全程都是霍西樓在跟她說話,怎麽現在反而怪到她頭上了?未免也太牽強了吧?

見她沒說話,顧辰就知道她在生氣,他在心裏歎了口氣,又換了種口吻說道:“雲錦瑤不知道怎麽回事,憑空捏造不存在的事,不過我們爺可不慣著她,直接說了此事跟你無關,但是吧……”

雲錦書看向他,後者抿了抿唇才說:“但是六公主拿了貴妃的懿旨,明麵上你還得去一趟。”

她就知道楊皇貴妃肯定會摻和進來。

雲錦書深吸口氣,倒是很坦然:“走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她倒要看看,霍婷是不是真的能顛倒黑白。

顧辰帶著她來到大堂,霍婷正在跟霍西樓笑嘻嘻地說著什麽,反觀霍西樓始終冷臉不發一言。

霍婷竟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一直臉上帶著笑,直到看見雲錦書她才收斂了笑意。

“果然是你。”

霍婷看著雲錦書冷笑一聲:“上次在三哥的婚宴上,本公主就在猜你的身份,今日一見正如本公主的預料。”

雲錦書上前規矩的行了禮,而後便站直身子,看向霍西樓:“將軍,不知您喚下官前來,所為何事?”

“你會不知道什麽事?”沒等霍西樓回她,霍婷已經等不及開口,帶著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你叫雲錦書是吧?嗬,人跟你的名字一樣賤,一個小小的仵作竟敢逼迫三皇子妃,如果不是因為你,三嫂也不會流產!你可知罪?!”

啪——

霍西樓直接將手邊的茶盞擲到地上,抬眸冷冷地看向霍婷,“六公主,慎言。”

當他的麵侮辱他的妻子,當他是死的麽?

霍婷的臉色微微一變,嘟著嘴控訴道:“四哥哥,我說的是實情啊,三嫂告訴我,她那天是好意來幫你們破案的,就是這個小仵作口出狂言侮辱了三嫂,三嫂氣不過回去以後才流了產,明明是他的錯,你還要包庇他嗎?”

“方才本將軍已經跟你解釋過,那日接待雲錦瑤的人是我,跟雲仵作沒有任何關係。”霍西樓的臉色陰沉如水,“她掉了孩子氣不過,可以直接來找本將軍,我奉陪到底!”

“你……難道你是說三嫂在騙我們嗎?”霍婷直接拿出那道懿旨,“母妃的旨意上說的很清楚,三嫂的孩子就是因為雲錦書才掉的,母妃總不能騙人吧?”

雲錦書走到霍婷麵前,目光十分平靜:“六公主,下官隻是一個小小的仵作,不管是您也好,還是三皇子妃也罷,下官都不認識你們,跟你們更無任何瓜葛,試問下官一個區區六品的仵作,何德何能敢逼迫皇子妃?”

“那你的意思是說,是三嫂跟母妃一起撒謊誣陷你,隻為了找你一個區區六品仵作的麻煩?”

這話說出去誰能信?

霍婷心裏對雲錦瑤的話也有存疑,但一想到雲錦書這三個字,她那些疑問就全都不見了。

雲錦書,雲錦書……

這個小仵作的名字竟然跟那個賤人一樣,就憑這點她就不想放過他。

“下官沒做過的事是絕不會承認的。”

“那好,來人——”

霍婷帶來的侍衛聽令上前,剛走一步就被皇城司的人攔住,雙方對立,誰都不肯讓步。

“四哥哥,你這是什麽意思?”霍婷不滿地看向霍西樓。

霍西樓眼神示意雲錦書過來,後者會意走了過去,他才收回目光冷冷地注視著霍婷,“皇城司隸屬當今聖上管轄,想帶走雲錦書就拿聖旨來。”

“你——”

霍西樓說完便起身走到雲錦書身邊,低頭將她打量一番,見她情緒沒什麽不對才緩和了表情,溫聲道:“跟我走。”

雲錦書順從地跟在霍西樓身後往外走,霍婷的人想攔也攔不住,她本人也不敢真的跟霍西樓作對,隻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開。

“雲、錦、書——”霍婷雙眸通紅,咬牙切齒地暗恨道:“梁子我們結下了!”

本來她就是想把雲錦書帶走,讓她在天牢內吃點苦頭,至於她死不死的,最終什麽下場,霍婷根本不在乎。

可是現在霍西樓公然為了雲錦書跟她作對,這種感覺讓霍婷恨不得當場就把這個雲錦書撕成碎片才解氣!

而被帶離皇城司的雲錦書,盯著走在前麵的那人背影,斟酌了很久才開口問道:“雲錦瑤到底怎麽了?”

“快瘋了。”

“什麽?”

霍西樓回頭看她,“孩子沒了,雲家的倚仗也沒了,雲錦瑤出事後王氏去過兩次,後來宮裏就下旨讓你一命換一命。”

雲錦書簡直要被氣笑了,“這裏的事跟我有什麽關係?這麽多年王氏都沒見過我,她不可能知道我是誰,怎會把此事栽贓到我這個仵作身上?”

這也是她對疑惑的點。

栽贓嫁禍這招用到她這個八竿子打不到的人身上,太匪夷所思。

霍西樓一時沒有說話,隻是麵無表情地看了她半響。顯然他是知道原因的,但沒有告訴她。

“不用怕,有我在。”

他把雲錦書鬢角的一縷青絲挽到她的耳後,眼中閃過一絲柔和,隨後又恢複成以往淡漠的模樣,“這兩天你先去汪老那邊,待事情解決我再接你回來。”

那縷被他碰過的頭發像是針一樣好像刺了她一下,弄得她的臉和耳朵都麻麻的。

但很快注意力又被他的話吸引過去。

雲錦書想了想,認真地說道:“現在雖然還不是時機,但我也不是不能見雲家的人,這件事我可以自己解決,最壞的結果不過就是我的身份敗露,跟雲錦瑤對峙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