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針鋒相對

雲錦書看著麵前伸來的手,不由得呼吸微窒,眼底快速略過一絲慌亂,身子往後傾倒了幾分:“不……不用了……”

霍西樓眉眼一沉,眸色漆黑濃稠,語氣低了下來:“你躲什麽,本將軍能吃了你不成?”

“不、不是……”

雲錦書趁勢翻身下馬,電光火石間飛快的在腦海中算出眼下的位置,腳往後挪,恭敬地拱手抱拳道:“多謝將軍關心,草民真的沒有受傷,此地距離修葺陵寢的地方不遠了,若是將軍覺得與草民同騎一匹馬不適的話,將軍可先行一步。”

這是要趕他走?

霍西樓微微皺眉,他的雙眸緊緊地盯著她,臉廓的線條逐漸冷硬。

忽的,他扯唇冷笑一聲,眼中嘲弄盡顯,未在多發一言,直接上馬離開。

直到馬蹄聲遠去,雲錦書緊繃的身體才放鬆下來,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指甲竟然劃破了掌心,後知後覺的她疼的蹙了下眉,利落的扯下自己的裙擺,隨便裹住掌心的傷口,不做猶豫追了上去。

走路比不上騎馬的速度。

縱使雲錦書毫不停歇,可將近五裏的腳程也用了大半個時辰的功夫,等她趕到的時候,霍西樓早就沒了影兒。

她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問,隻能先找個師傅打聽下情況,得知霍西樓已經來問過,她又朝著這人說的方向追了過去。

等她到的時候,霍西樓正在跟一名老者問話。

“回將軍的話,草民一直在這裏做工,真的未見過什麽外人,更沒見過您畫像上的大人。”

老者說的情真意切,好像下一秒就要給霍西樓“以死明誌”似的,看在雲錦書眼裏隻覺霍西樓肯定是威脅了那老人家。

待那老者走後,雲錦書上前問道:“敢問將軍,可有問出什麽線索嗎?”

霍西樓麵無表情地掃過她一眼,視線短時間交匯,他又錯開了目光,道:“問過許多人,他們都不曾見過可疑人出現在附近。”

雲錦書思忖片刻,目光四處張望,像在尋著什麽,“將軍,死者死亡的案發現場沒有發現打鬥的痕跡,暫且不論那些金塊是如何運到房內的,按照草民的剖驗結果來看,我懷疑寶月樓不是左大人死亡的第一現場。”

這個說法方才到時沒聽汪藏海提起。

霍西樓眸光深深地看著她。

雲錦書繼續說:“左大人體內有多處骨折,還有很多碎裂性的,要知道這種傷在人活著的時候形成會給死者帶來多大的痛苦,他不可能不發出任何動靜,除非死者被打暈或者迷暈。”

“可草民未在死者頭部發現任何外傷,胃部和鼻腔檢查也沒有迷藥……”

“你是說左大人是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被人活活用巨石砸死的?”

“對。”

“不可能。”霍西樓的眸色暗如潑墨,翻滾的情緒被遮蓋,“他若是意識清醒,又豈會甘願被人擺布謀害?”

“那如果……是他心甘情願被凶手謀害呢?”

雲錦書回憶著左鋒的剖驗情況,聲音清冷的緩緩說道:“死者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抵禦型傷口,這就是證據。”

什麽情況下,能讓一個戶部尚書情願被人砸死也不反抗?

這種猜測下,不得不聯想到那些金子,答案是什麽不言而喻。

雲錦書本就看不透霍西樓的神情,此刻看著他的臉更覺深不可測。

“將軍,草民當日推測的死亡時間不會有錯,我說寶月樓不是第一死亡現場,也是基於死者的死因和身上的情況來推斷的,但若是草民這些都推斷正確,那麽當晚死者見了誰,都做了什麽就是我們接下來破案的方向。”

“我們?”冰冷的話語從霍西樓的薄唇中吐出,他麵無表情地緊盯著她平靜而嚴肅的麵容,下頜蹦的很緊,言語中甚至已經帶了分殺意,“雲錦書,你知道汙蔑一品大員是什麽罪麽?”

她竟敢當著他的麵說左鋒是因那些金子而死,簡直不要命!

知道這個男人的可怕,可雲錦書沒有絲毫的退縮,她的眸光清亮澄澈,臉蛋上也沒有一絲表情,隻是直直地看著他慍怒的臉,“將軍,草民隻是一個小小的仵作而已,哪裏擔得起汙蔑一品大員的罪?草民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目的也是為了找到左大人遇害的真相,還請將軍手下留情,不要給草民扣上莫須有的罪責。”

他怎麽之前沒發現,眼前這個小仵作還有一副牙尖嘴利的好口才?

嗬,真不愧是汪藏海的徒弟。

霍西樓薄唇緊抿,幽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若依你所言,那日出現在寶月樓中的左鋒並不是左鋒?”

“極有可能。”

不知不覺就到了正午,接連下了兩天的雨,潮濕泥濘的地麵終於在太陽出來後,幹燥了些。

雲錦書始終堅信自己的直覺,整個景都城隻有這裏有大量的巨石,凶手要想用這個做凶器,是必須要來的。

現在問過的人都說沒見過可疑的外人,那隻有一種可能——凶手或者是幫凶就在這些修葺的師傅裏。

時間緊迫,霍西樓沒時間耗在這裏,將追風留下來跟著雲錦書,他自己則快馬趕回城裏。

雲錦書始終堅持自己的想法,不厭其煩的問了好幾遍,可太陽下了山依然無所獲。

追風沉默地跟著,若不是自家夜吩咐,他早就走了,真是不懂這個人到底在堅持什麽。

月亮不知何時爬了上來,距離聖上要求的破案時間越來越少。

雲錦書開始自己找“案發現場”,既要安靜,又要存儲著大量的巨石。

她聽說旁邊不遠處有個存放巨石的山洞,剛要過去就見一人推著一輛木板車,將幾塊不大的石頭丟到了上麵。

遠遠的看去,都是不規則的石頭,像是經過雕刻後的邊角料。

霎時間,好像有什麽東西從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她猛地朝那人走去。

“師傅,你在幹什麽?”

對方是個中年男子,看起來約莫四十多歲的模樣,麵色土黃,眼角滿是褶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