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變化
打掃完吃魚戰場，袁佑辰問道：“班長，往哪個方向走？”
馬文明笑著說：“你小子真行，我還正要問你們幾個新兵蛋子，你倒反過來問我？你們三個聽好了，我再重申一下這次野外生存訓練的主要目的：雖說是以老帶新，但主要以鍛煉新人為主，讓新兵同誌掌握最基本的野外生存技能，熟悉軍事地形學相關知識，為下一步巡邏邊境線做好準備！記住了嗎？以你們為主，我們幾個老兵，充其量就是陪練的。來，三個臭皮匠，帶我們回家。”
王峰一聽馬文明要把《荒野求生之喜馬拉雅山區大冒險》這部開年大作的導演位置拱手相讓，立刻戴上帽子，當仁不讓地跳了出來：“首先得辨明連隊所在的方向。我記得我們一出連隊的大門，就一路往東走。雖然連長指揮著車七拐八彎地想要迷惑我們，但我一直緊緊地盯著車窗外，留意沿途標誌性的景觀和物體。同時，在心裏默默記錄著車行的軌跡……”
袁佑辰用迷弟般崇拜的眼神盯著王峰，讚許道：“王峰，看你平時大大咧咧的，關鍵時候，還真是心細如發。對了，沿途都有什麽標誌性的景觀和標誌啊？”
王峰一本正經地說：“暫時沒發現……這裏的景觀太統一了，荒原、峭壁，單調得就像一個媽生的，看哪兒好像都長得一樣！”
袁佑辰撿起一塊石頭扔了過去：“那你說個屁！還以為你多能耐呢。”
王峰從兜裏掏出一張地圖，這是他入伍前專門去書店買的西藏地形圖。
他蹲下去，把地圖在地上鋪開，左手往前一攤：“指南針、直尺！”
表情嚴肅得就像一個站在手術台前經驗豐富、沉重冷靜的外科醫生，在向手術護士下達遞工具的指令。
袁護士立馬從自己的挎包裏掏出一把直尺遞了過去，罵道：“還指南針？這次野外訓練，連長說得很清楚，學會借助自然現象辨明方向！”
“哦，對、對，疏忽了。”王峰接過直尺，有模有樣地在地圖上比劃了半天。
五個老兵一言不發，跟看猴戲似的盯著王峰的表演。
張恒寧也默不作聲，但他對王峰表現出來的專業程度，還是心生敬佩。
“行進方向，東偏南0.3度，直線距離，48公裏！出發。”王峰抬起頭，環顧了一下四周，看了看頭頂的太陽，朝著一個方向用右手一指，得出了結論。
看完王峰略顯專業的拙劣表演，五個老兵“哈哈”大笑，馬文明笑得喘不過氣來：“你這猴頭，一張嘴真的是十萬八千裏啊，差得太遠！一張旅遊地圖、一把直尺，都能被你說出花來。看這兩個新兵同誌一臉的崇拜，你把他倆帶溝裏都心甘情願。背上背囊，走吧，大方向沒錯！”
王峰聞言，立刻打開自己的背囊，變戲法似的從裏麵掏出一頂黑色遮陽帽、一副墨鏡、一根鋁合金伸縮登山杖。
他摘下軍帽，戴上遮陽帽和墨鏡，要不是還有那身軍裝，還真像一個戶外探險的驢友。
“王峰，你這是幹什麽？這是訓練！還要我說幾遍？給我換回去！”馬文明見王峰自作主張地在自己麵前變裝，立刻怒斥道。
王峰隻好把遮陽帽和登山杖收回到自己的背囊中，隻留下一副墨鏡，振振有詞道：“班長，你看太陽光這麽強烈，而且積雪的反光也會導致眼盲，如果讓我摘下墨鏡，顯得很不專業吧。”
張恒寧看著大地黃色肌膚上的點點白雪，就算自己此刻直視它們，那零落而散亂的反光，好像也沒對自己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他又看了看遠處雄壯而巍峨的雪山，銀裝素裹的雪山頂，在太陽的照耀下，晶瑩剔透，熠熠生輝。
張恒寧在心裏感歎道：“王峰莫不是千裏眼？千裏之外雪山上的微弱反光，還能對他構成眼盲的威脅？班長說得對，張嘴就是十萬八千裏。”
不過，這個時候的太陽光的確強烈，馬文明也就默許了王峰戴著墨鏡前進。
8個人整理好裝具，馬文明抬頭看了看太陽，指了一個方向，讓王峰走在隊伍的最前麵，隊伍重新出發。
一開始大家還有說有笑，特別是三個新兵，第一次出來放羊，對什麽都感到新鮮。
走了一段路後，氣溫逐漸升高，再加上又是負重前行，新兵們感覺有點喘不過氣來，而且步履越來越沉重，速度也慢了下來，三個人很快就掉在了隊伍的最後麵。
張恒寧的情況還要更糟，本來參訓時間就比別人少一大截，體能提升有限，現在背上還背著一口鐵鍋，就像背著一個厚重的龜殼，最開始也就形似，這會兒不僅神似，連速度也相似。
五個老兵倒一點不受影響，更加險峻陡峭的巡邏路走多了，這個路走起來，如履平地。
馬文明看了看表，又看了看逐漸落後的新兵，焦急地說：“這走走停停一個小時才前進了5公裏，越往後走越困難，按照這個速度走下去，第二天還真不一定能回到連隊！”
王峰早已不管不顧地掏出登山杖這個輔助工具行走了，他喘著粗氣說道：“班長，摸魚一時爽，摸完一直晃，你看，一會兒功夫就把體力全爽完了。我現在總算明白了，當兵的為啥要摸爬滾打。摸過之後，隻能爬了，爬不動，隻剩滾了，最後滾也滾不動，你得打我抽我，才能動彈了。哎，走不動了，歇一會兒吧。你看看張恒寧，再走下去，他就要二進宮了。”
馬文明聞言，趕緊瞧了瞧隊尾的張恒寧。
隻見張恒寧的額頭上掛滿了豆大的汗珠，臉色蒼白，嘴唇已經發紫。
就算已經快接近體力的極限，他依然緊緊咬著嘴唇，一聲不吭地跟在後麵，沒喊一句累。
馬文明趕緊說道：“都停下來，原地休息！”
他跑到張恒寧身旁，幫他從背上取下背囊和鍋，然後回頭衝著焦玉傑喊道：“小焦，過來，這口鍋你來背。”
焦玉傑答應了一聲，立即跑了過來。
張恒寧輕聲而堅定地說道：“不，班長，還是我來背吧，休息一會兒，我還背得動！”
馬文明驚訝地看著張恒寧。
早已漸漸遠離他視線範圍內的張恒寧，重新進入他眼裏的這一刻，竟變得有些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