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野外烤魚

“自由咯。”巡邏車剛一走,王峰就伸了個懶腰,大聲吼道。

“班長,我記得前麵有條河穀,這個時節河裏的冰應該化了,走去看看,有魚沒。弄幾條上來改善改善夥食。”胡嘉亮舔了舔嘴唇。

林章峰對這裏熟悉,幾個老兵看起來也並不陌生。

袁佑辰聽說要摸魚,一下子來勁了:“撈魚?我最擅長了,兄弟們,走著啊。”

之前一聽班長說外麵沒啥危險,他也就跟王峰一樣,把這次行動當成是一次野外露營了。

“都被槍給我背好了,訓練就是訓練,不是出來遊山玩水的。集合。”馬文明一臉嚴肅。

眾人一聽,立刻撿起地上的背囊和槍,按照行軍要求,在身上背好,並成二列橫隊站好。

張恒寧的背上,還背著一口鐵鍋,那是馬文明讓他提前準備的,野外生火做飯用。

其實在海拔這麽高的地方,不用高壓鍋根本做不熟米飯,也就能煮個麵條什麽的。

炊事班的小王,臨出發前專門給張恒寧挑了一口重量最輕的。

張恒寧笑著問他:“你憑什麽斷定這口鍋就一定要我來背?”

“看著吧,背鍋俠,這口鍋要不是你來背,我名字倒著寫。”

張恒寧剛一下車,小王的預言就應驗了,他在心裏苦笑:“都是仙山上的老神仙,料事如神。”

“向右轉,出發!”馬文明下達命令。

“班長,去哪兒?”排在隊首的李新回頭問道。

“下河摸魚。”馬文明鄭重其事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

“歐!”王峰歡呼道。

二列橫隊變二路縱隊,大家邁著輕快的步伐,向前走去。

又往前走了2公裏左右的路程,“嘩嘩”的水聲從前方地下傳了上來,大家很高興,加快了腳步。

又走了幾百米,一條小河穀擋住了去路。

大家站在河穀上,低頭朝下看去,河水淙淙,冰已經化了,雪山上的融水正源源不斷地流淌下來。

河穀與地麵的落差不算太大,峭壁也不算太陡,小心攀爬都能下去。

大家解下背囊,把背囊放在地上,隻背上水壺和槍。

邊防軍人在任何時候,都不能讓槍離開自己的身體。

大家相互扶持著,很快就下到了河穀裏。

水很清澈,也不深,不僅能看清河裏的石頭,還能看到一條條肥美的一天到晚隻顧遊泳不懂逃命的魚。

在西藏,隻要有河的地方,就必定會有魚。

像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魚都沒怎麽見過人,更不怕人。

大家一抓一個準,很快就裝滿了兩大塑料袋。

馬文明見差不多了,就說道:“行了,上岸吧,一會兒烤幾條嚐嚐鮮,剩下的,裝背囊裏,中午繼續吃。別抓太多了,浪費。”

於是,大家都上了岸,順便把各自的水壺灌滿水。

張恒寧嚐了一口,雖冰冷刺骨,但透著一絲清甜。

大家沿著來路爬了上去,找了個背風的大石壁,然後四下散開,尋找柴禾。

這裏的樹很少,但也並非沒有。

不一會兒,大家就撿來了很多枯枝。

李響和馬文明掏出小刀,熟練地剖起魚來。

胡嘉亮和黃海濤掏出工兵鏟,很快就在地上挖了一個大坑,築成了一個簡易的行軍灶。

王峰和袁佑辰把柴禾放進灶裏,王峰掏出打火機,開始生火。

張恒寧則接過馬文明他們剖好的魚,用水壺裏的水先清洗一遍,然後撒上鹽和辣椒麵,交給焦玉傑。

焦玉傑用紅柳枝從魚頭插入,使勁一捅,紅柳枝便穿過了魚尾。

大家誰也沒說話,各司其職,手上的動作也很快,流水線作業,配合得相當默契。

沒有半個月以上的同班共枕,是絕對達不到這種程度的心有靈犀的。

有那麽一刻,張恒寧感覺自己好像融入了這個野戰集體。

在大自然麵前,人是渺小的,與大自然的偉力相比,人力更是微不足道。

在青藏高原極端惡劣的自然環境中,大家的感受更深。

在這裏,天空隻需輕輕吹出一口冷氣,雪山隻要緩緩晃動一下身體,就可能要了你的命。

隻有群策群力,才能共生共存。

所以,與生存這條需要奮力一躍才能跨過的鴻溝相比,人與人之間那些不足為道的瑣碎裂隙,都可以暫時拋到腦後。

八條魚很快就支棱了起來,火很旺,大家每人舉著一根紅柳枝,圍坐在火邊,火光映襯出一張張興奮開心的臉。

老兵們同樣很興奮,一個冬天都蜷縮在院子裏,好不容易出來放個風,得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再說了,帶著三個新兵蛋子,老兵們油然而生一種帶團老導遊的感覺,不厭其煩地回答著新兵們永遠也問不完的關於高原的問題。

魚肉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雖然隻撒了鹽巴和辣椒麵,但那誘人的香味,讓大家在三成熟的時候就有咬下去的衝動。

好不容易忍耐到全熟,“快,趁熱吃。”馬文明嚐了嚐,說道。

大家充分發揚不怕燙的精神,一會兒功夫就把魚啃了個幹幹淨淨。

王峰一遍抹著嘴,一邊說道:“太好吃了,我老家最正宗的燒烤攤,也烤不出這麽好吃的魚。”

“要不……趁著新鮮,再烤一輪吧。”袁佑辰說道。

“你還吃上癮了?我們是來野炊的嗎?收拾東西,準備出發。為了摸魚,我們又朝前走了大概3公裏,也就是說,我們這次的徒步,比其他班都多,得走56公裏,還不抓緊時間趕路。”馬文明站起身來。

胡嘉亮笑著說:“恐怕我們班並不是走得最遠的,好不容易出來放個風,各班估計都得去遊山玩水一番。我聽二班的老胡說,他們還去尋找雪蓮花了呢。”

馬文明笑著說:“老胡這呆子,這個季節,哪有什麽雪蓮花,忽悠新兵的吧。”

大家一邊開著玩笑,一邊迅速收拾起自己的背囊。

馬文明把所有的魚都剖了個幹淨,張恒寧則重新取出一條塑料袋,從枯草上抓了幾把沒有化掉的積雪,在魚身上抹了一遍,然後把魚和雪都放進了塑料袋,裝進自己的背包裏。

青藏高原本就是一個天然的大冰箱,白天冷鮮、夜晚冷凍,隨手一抓,都是一個移動的小冰箱。

胡嘉亮和黃海濤滅掉爐火,仔細地把灰燼掃進火坑裏,然後操起工兵鏟,鏟土把坑填平。

經過他們這一打掃,一點燒火的痕跡都看不出來。

王峰問道:“班長,這不是多此一舉嗎?這裏空無一人,估計幾百年後,考古隊才能發現我們這個河穀渡人烤魚遺址。”

胡嘉亮聽他這麽一說,竟嚴肅地批評道:“王峰,這是野外生存訓練!即使換了個環境,變了個方式,它依然是訓練。該嚴格的地方,就得嚴格。留下行軍痕跡,這是兵家大忌,野外訓練前,連長專門上的幾堂課,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聽?”

王峰完全沒想到,平時和藹可親的胡嘉亮一遇到事關訓練標準的問題,撕下友善的麵具竟如此迅疾,弄得措手不及的他隻得胡亂撿起胡嘉亮扔下的麵具,變換成鮮豔的紅色戴在了臉上。

站在王峰身旁的張恒寧,不知道此時為什麽有這麽一行字迅速飄進了自己的腦子裏:“團結、緊張、嚴肅、活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