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對立麵
許久，還是張黎明打破了沉默。
“我覺得小許這個提議很不錯，如果金島村的漁業養殖技術有研究所的幫扶，那成立漁業公司也沒什麽問題，在後期征收海域時，漁民那邊也比較好做工作。”
李佳明抬頭說道：“張處長，我們要講清楚成立漁業公司和征收海域這二者的關係，我必須要強調一點，這二者沒有必然的聯係！”
“我們不能為了征收海域，而對漁民承諾說未來海洋牧場建成之後，可以由他們進行承包，這是違反規則的。”
頓了頓，他說道：“而且海洋牧場的招標工作也很可能是總包方進行，我與我們集團都不能給出任何承諾。”
身為甲方，李佳明的態度並沒有任何問題。
此時此刻的他代表著華源集團，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要負責任的，所以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必須保持冷靜，哪怕提出建議的人是許悅薇。
當然，外人眼中的李佳明就顯得很是無情，漁民作為弱勢群體，原本很容易博得同情，但現下，他卻沒有絲毫的心軟。
對於李佳明的態度，張黎明倒很是理解，甚至他望向李佳明的眼神多了幾分讚賞。
今日若是李佳明為了拿下這片海域權而給出了許多不切實際的承諾，他反而會有所顧忌，反而會懷疑華源集團這個項目的嚴謹性。
正如李佳明所言，凡事都一碼歸一碼，不能為了一方的利益而侵害另一方的利益，這不公平。
“這樣，我們今天就事論事，隻說金島村附近這片海域是否符合項目要求，其他的，我們後麵再做研究。”
張黎明將話題拉回正軌，繼續組織專家就海域環境等方麵進行論證討論。
會議從兩點一直開到下午六點多，最終還是敲定金島村附近海域為最適合的海域。
散會後，張黎明將李佳明和許悅薇帶到自己辦公室。
“張處長，我們集團內部的研討會上，始終是將金島村海域列入備選，其實說白了，就是不打算考慮這片海域。”
進了辦公室，李佳明直白說道。
“就因為涉及漁民養殖設備的問題？怕麻煩？”
張黎明示意李佳明和許悅薇坐在沙發上，他親自給二人倒了水，笑著問道。
“如果說隻是靠拿錢補償就能解決這些問題，集團自然沒問題，甚至我們可以在適當範圍內多給漁民一些補償，可現在麵臨的問題顯然不是給錢這麽簡單。”
補償是有限的，漁民能不懂這個道理？
就算漁業部門以強硬的手段將海域收回來用作項目建設，那萬一漁民鬧事，阻撓施工建設怎麽辦？
類似案例不是沒有發生過，甚至遇上極端情況，極有可能造成人員傷亡的慘劇，那對於雙方都是滅頂之災。
“今天研討會的最終結果就是金島村海域，如果你們想要重新選定施工海域，隻怕還得重新走審批流程，這些都得時間呐。”
張黎明看了一眼許悅薇，說道：“小許不是和金島村的漁民很熟悉嗎？讓她去給漁民做做思想工作，我覺得可以。”
“思想工作沒有用的！想要說服漁民，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給他們足夠的利益，人性如此，無可厚非。”
許悅薇搖了搖頭說道：“我還是堅持剛才的提議，幫漁民成立漁業公司，然後盡可能將海洋牧場承包給他們。”
“這個不是我一人能說了算！就算我答應，將來的招標流程也都是公開的，沒人敢保證金島村的漁民會百分之百中標！”
李佳明的聲音微微拔高，他看著許悅薇說道：“我知道你一心想為漁民謀福利，悅薇，我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我也參加過金島村張友貴大哥家的婚宴，他們的淳樸與熱情我都感受過。”
“若是這是我的公司，那我一句話，就可以將事兒定下來，然而企業有企業的流程，別說我做不了主，便是馬經理、陶副總都沒那個權力的！”
這麽大的一個工程，若有人能隻手遮天隨意決定承包公司，那就隻能說明，這個人在犯罪！
氣氛一時變得沉悶，直到張黎明打破了這沉寂。
“十四五規劃出台以來，政府一直在引導農業現代化，將現代生產和管理模式導入小農戶，從而提升農業科技水平和生產效率。”
“佳明，如果說，我是說如果啊，海洋水產研究所有了自己的漁業公司，擁有先進的養殖技術，那在海洋牧場的承包方麵，是否會有優先性？”
這話讓李佳明一愣。
片刻，他答道：“那是自然的，這個項目是我們與海洋水產研究所共同開展的研究課題，如果海洋牧場能由他們來運作，那我們當然全力支持。”
“也就是說，到時候就不必非得通過競標方式來運作了吧？比如，你們甲方其實是可以指定承包商的！”
張黎明眼中帶著狡黠的笑。
這裏裏外外都是門道，瞞得住別人，可瞞不住他的！
“是，競標的意義就是質優價廉，但如果有更好更穩妥的選擇，我們也沒必要非得走競標的流程。”
李佳明回答完這個問題，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張處長，您的意思是，想讓水產研究所來牽頭幫金島村村民建立漁業公司，再將其掛到研究所名下？”
張黎明點了點頭。
“據我所知，研究所培育出來的優良海產種苗也都是賣給漁業公司的，而他們做科研又需要大筆經費，但靠國家撥款是遠遠不夠的呀！”
他笑了笑說道：“與其讓中間商賺差價，倒不如自己賺這筆錢，如此一來，漁民、研究所還有你們項目，都實現了共贏。”
這個大膽的建議不止讓李佳明有些吃驚，也讓許悅薇震驚不已。
研究所自己辦公司？這符合政策規定嗎？
似乎是看穿了許悅薇的擔憂，張黎明說道：“今時不同往日，沒有什麽鐵飯碗的說法了，市場經濟體製下，隻要合法合規，我想，國家都是支持的。”
說罷，張黎明起身，拍了拍李佳明的肩膀。
“佳明，你們隻管放心大膽地幹好這個示範項目！其他的都交給政府，隻要是對國家對人民有利的，我們都會全力以赴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