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把火！
一塊紅磚，經曆著高溫的灼燒，從土，到磚，由軟到堅硬的可以做材料去做人賴以生存的庇護所，高溫，是質變的因子，也是庇護著，保佑著磚窯能燒出好磚的保障。
忙忙碌碌一個月多的時間，在春娥暑假之前，磚廠終於蓋好了，不過還有些院子沒蓋完，但也可以燒窯了。
用的土是從別的磚廠拉過來，先試著燒一下。
“春娥，放牛回來啦。”
磚廠那邊的新院子旁邊還在施工，鄭廣武和王玲怕孩子休息不好，晚上的時候都讓春娥去老宅子睡覺，慶軍在縣城上小學，也不經常回來。
“是啊，三嬸。”
“真懂事這孩子，你家磚廠要開了啊？”
春娥笑著點點頭，“嗯嗯，快開了。”
幾個圍在一起的嬸子就趕緊打聽道，“老二有說怎麽招工呢？春娥，你看嬸子們去你家打工怎麽樣啊？”
春娥清秀的小臉揚起些笑意，大眼睛眨了眨，“嬸子們能幹的很，要是過去照顧我們家的廠子再好不過呢。”
“爹娘那邊也在想招工的事情呢，要是嬸子們有想法，下午我去問問。”
嬸子們一個個笑的更大聲了，春娥牽著牛離開，笑意緩緩散去，看著身後跟著的老黃牛，她抿了抿嘴。
磚廠旁邊家裏還是有地的，雖然忙著磚廠，但旁邊的地家裏不想浪費了，還是把玉米給種上了。
家裏的老牛照顧不過來，春娥中午吃飯的時候聽爹娘說要把牛賣了，村子要買那機械車耕地，以後也用不了牛了。
春娥不知道該有什麽想法，她帶著牛出去轉悠一圈，給牛多吃了些好吃的，她還不太成熟的年紀裏，模模糊糊好像知道老牛被賣了之後會如何。
“老牛，多吃些.......”
春娥出了門，騎著車子卻看到前麵院子守在門口的大娘，“春娥。”
鄭書記的媳婦，鄭廣武的大嫂劉繡。
大娘個子也不高，曬的有些黑紅的圓乎乎臉上帶著些笑容，鄭春娥快些推著車子過去。
“大娘。”
她開口，劉繡笑著說道，“下午要燒窯了吧？家裏也沒事，你和廣武說一聲，下午我們也過去。”
春娥頓了頓，“好嘞。”
劉繡就空著手回去，春娥看著前院的大門，抿了抿嘴。
歎了口氣騎車子走了，家裏忙了這些天，大爺大娘一家也沒說什麽，隻有三叔一家過來幫過忙，現在要開窯，倒是來了。
此刻磚廠幹的熱火朝天，鄭廣武帶著人一塊壓著泥塊，用木頭模具，壓出來坯子。
而之前壓過的已經在遠處的地上曬好了。
“差不多就放窯裏吧，等燒完再幹也成。”
王玲一雙眼睛熱切的看著那邊的窯門，為了開窯，家裏人是全體出動了。
之前沒怎麽來的四家合夥人也都來了。
雖然現在錢花的也沒了，但隻要開窯順利，燒出來一窯的好磚，一切都好說！
“行！”
鄭廣武拿起來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他紅彤彤的臉蛋上都是期待，搓了搓手，跟著其他人一塊將之前壓好的，如今也曬好了坯子按照指導說的方式來擺放。
這批子擺起來也是有說法的，不能一點空不留，也不能空隙一邊寬一邊窄的，斜著擺放，一層一層，看過去，就像是一個斜著的井字。
雖然火還沒燒起來，但六月的天熱的是時候呢，一門窯洞完全可以燒一萬塊磚，這次第一次燒，她們的模具是一塊一塊，自己手裏壓出來的。
一直壓了兩天，曬好之後的批子，有兩萬多塊。
“二十四門窯洞呢，等到後麵咱們可以四門四門的來燒，這樣一次燒四萬磚，正好。”
大家很快手腳麻利的把坯子壘好，用的是北邊的兩個窯洞，接下來就是封窯，續煤，點火。
這個時候，鄭春娥已經來了。
“娘，要燒了嗎？”
看著白色的泥糊在糊著紅色的磚牆，鄭春娥的大眼睛裏都是期待。
“是啊，要燒了。”
王玲不會封窯，男人們在前麵幹著，她讓鄭春娥去院子裏把燒的水端過來，自己則是上了磚窯上層，仔細檢查著這上麵的布置。
一個個孔洞上麵是被貼蓋子蓋住的，蓋子上有個圓環，可以用鐵鉤子給勾起來，這樣在燃燒過程中需要增添細煤的時候更加方便。
當然了，這樣也安全。
高溫之下燃燒，這窯上的孔洞的蓋子，那時候可是很燙的。
王玲和負責這邊的大弟仔細都查了一遍，確定沒有問題的。
下麵封窯好了，鄭春娥給辛苦了一上午一中午的長輩們送水，她沒有在這個時候問其他的事情，她跑前跑後，哪邊需要人，她就過去。
能幹的她就幹了。
“再確定一遍！”
鄭春娥如同個花蝴蝶，在人群中忙碌，一瞥眼卻看到封窯的牆上卻還留著個洞呢。
“二舅，那個洞怎麽沒堵住呀？”
鄭春娥湊過去，好奇的問道。
二舅回過頭，“哦，那是點火的地方呢，木柴放在牆內，火從這邊點了，再封住。”
鄭春娥遠遠看著裏麵黑漆漆的，“原來是這樣啊。”
磚窯外，風似乎都聽話地微微吹過，為出了一身汗的眾人吹拂過去悶熱，陽光正好。
鄭廣武家的磚窯，真的要開始燒了！
鄭春娥捧著水壺，看著在磚窯上站的高高的父母，看著舅舅們在下麵的，在上麵的，都緊張又多次確定的時候，遠處近處似乎多了不少人。
都是來看熱鬧的長輩們，這還是黑龍村第一個磚廠呢，點燃的第一火，她們還是要來看看的！
正好，也不忙。
鄭春娥沒有看到大爺，大娘也還沒來，大概真的是來的時候和她客氣了下。
不管了，鄭春娥晃了晃腦袋，還是點火重要！
“來，姐夫，你來點火。”
鄭廣武被放在窯洞前麵，第一把火，弟弟們怎麽說都不肯點。
鄭廣武通紅著臉，不是害羞，是激動加熱的。
“好，我來。”
他拿著火柴，一下，再一下，把火柴點燃之後，他有些粗短的手趕緊拿起來了放在一旁的枯草，一下就被點著了。
他把枯草就給丟進了牆洞裏，不想速度太快，火苗還沒起來，在半路自己就滅了。
旁邊有人在笑，“二叔，別急啊！”
“可不是，別急，慢慢來！”
鄭廣武的手出汗了，他搓了下手，“好，好。”
旁邊的弟弟們沒多說什麽，隻是再遞上了火柴。
鄭廣武深吸一口氣，都經商這麽多年了，到底是見過不少大場麵，怎麽點火還點不著了？
這次，他堅定的劃開火柴，火苗點燃了枯草，火焰燒著，顏色綺麗。
他塞進洞裏，隨後繼續塞著木柴和枯草，一直到牆上的洞可以看到了那火苗在裏麵燃燒起來。
而在磚窯上麵站著的人都緊緊盯著在磚窯上邊的煙囪。
整個磚窯是一個大圈，外麵一圈是窯洞，就像是那甜甜圈的裏麵，是空的。
空的氣口，專門來排煙和空氣流通的。
這火能不能燒起來，這氣口可重要的很！
“有煙了！有煙了！”
鄭家老三在上麵盯著，看到煙囪有黑色的煙冒出來，激動的叫了好幾聲。
這就是空氣流通了，火燒起來了！
鄭廣武被人拉起來，旁邊都是笑聲，他搓了搓還有些濕的手心，嘴角勾起來，沒落下去。
“接下來才是細活呢，煤要續的好，點的著，怎麽續，如何續，都是有說法的。”
家裏的人還是跟著學了下，最終把王家大家長，鄭廣武他嶽父給放在了上麵，加上幾個心細的人要負責從上麵的孔洞中增添煤炭。
封窯的牆上那洞很快被填補起來了，白泥塗上，徹底封死。
看熱鬧的人卻不想走，隻不過也沒有亂上磚窯上麵，打擾別人。
磚窯上麵現在就留下了幾個人，鄭廣武上去了，他雖然沒動手，也是在旁邊看著。
磚窯的煙囪不斷的冒出黑煙，越燒越烈，磚窯上麵也感受到了這溫度。
續煤的人都清楚，這是都點著了。
燃燒除了最開始的木柴，後麵加的煤炭，實際上坯子裏就有煤炭，製作它的時候就加了。
紅磚不僅承受著外麵的高溫，內裏也在不斷的燃燒。
唯有這樣，才能燒出堅硬的紅磚。
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不過都不怎麽靠近，確實燒的炙熱，熱乎乎的熱浪順著風吹過去，就更熱了，還能看到空氣中熱出來的波浪。
“大嫂？”
王玲看到了大嫂也來了，手裏提著些菜和雞蛋。
“玲兒啊，這不是你們開始燒窯了，一直都沒來看過呢，你看這煙，燒的真好，黑漆漆的呢。”
大嫂說著，王玲還是把東西推開，“大嫂人來了就行，怎麽還帶東西的。”
大嫂那可不能讓她推回來，眼看著這賺錢的磚廠就開起來，本來說什麽老二破產了，現在看哪裏啊。
之前借錢的時候，她家那口子聽著老爺子的意思也沒多幫忙，她就覺得不好。
別說老二本來就是黑龍村第一個萬元戶，都是有底子在的。
“玲兒，拿著，老三和老三媳婦都在這邊幫忙呢，倒是我們忙的沒過來，這些又不值幾個錢。”
大哥是村委書記，大嫂雖然也是個農村婦女，可出門也是很有派頭的，王玲老實，也不太會說，隻能收下了。
“大嫂進來喝口水吧。”
“春娥，帶你大娘進去休息，外麵太熱了。”
大嫂看了看這邊，確實熱，也沒拒絕。
鄭春娥乖巧地帶著她去了院子，卻又看了眼正在忙碌的三叔叔三嬸嬸.......
她沒說什麽，卻都看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