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落網
“春娥！春娥！”
昏昏沉沉的天，小雨從天空降落，綿密的灑在人的身上。
手術結束，鄭春娥脫離了生命危險，但........
孩子沒了。
鄭廣武沒忍住，和那群人都打起來了，於玉林過去的時候，拉開了通紅眼睛的老丈人，忍著沒動手打人，報警都把這群人送了進去。
有點冷........
鄭春娥緩緩睜開眼睛的時候，隻聽到身邊有些嘈雜的聲音。
“春娥，春娥醒了！”
王玲一直在旁邊看著閨女，才準備給閨女換杯熱水，李玉忽然喊了聲，她趕緊拿著水壺衝進來，果然看到閨女睜開了眼睛。
“春娥！”
鄭春娥頭有些暈，她眼裏還有未曾褪去的紅色，“我......”
她輸著液的手忽然顫抖，想起來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她抬起來，就想摸一下自己的肚子。
“別動！”
王玲哭著把女兒的手輕輕擋住，“別動了.......”
鄭春娥的身體在顫抖，“娘，娘，我的孩子呢？”
王玲低著頭，淚水湧出，“沒了，沒了。”
徹骨的寒冷和壓抑許久的情緒直接衝入鄭春娥的身心，她呆了呆，眼淚不受控製的落下來。
“怎麽沒了呢，怎麽沒了呢.......”
醫生告訴王玲，這一胎是個兒子。
鄭春娥隻是在問，“怎那麽就沒了呢.......”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
王玲哭著想抱住閨女，可是閨女躺在病**，護士過來，“病人情緒不要太激動。”
“病人還有些輕微的腦震**。”
王玲哭著點頭，“春娥，春娥，沒事，沒事，咱們還能生。”
“這個沒了，咱們還能.......”
“還能生？”
鄭春娥卻像是聽到了什麽關鍵的話，她忽然掙紮起來，“我是什麽！我到底是什麽！”
眩暈再次襲來，她的聲音忽然微弱下來，眼中的光一點點暗淡。
“我到底是什麽........”
她難道就是生兒子的工具嗎！？
孩子沒了！孩子沒了！
她的女兒她接不回來，為了要個兒子，她就必須一直生，一直生嗎！
“我到底算什麽......”
王玲又驚又怒又怕，“你這傻孩子，別想了別想了。”
“你是我的閨女，我的閨女！”
鄭春娥隻覺得哪裏都痛，心髒像是終於承受不住裂開了縫隙，眼前似乎再次被黑暗吞噬，她最後一眼，看到了王玲那複雜的神情。
儀器忽然凶猛的響了起來！
“傷口撕裂了！病人暈過去了！”
“快快，家屬出去一下，立刻叫劉醫生過來！”
王玲和李玉被推出去，李玉趕緊扶著王玲，不由歎了口氣。
她是知道春娥第一個女兒送去了萬莊，春娥這第二胎掉了，好像還影響生育呢。
想要個兒子，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行呢。
春娥看著對這件事情很在意。
“我的閨女，我的閨女啊.......”
王玲哭著，心裏眼裏，似乎閃過許多的事情。
縣城拘留所，這夥子鬧事的此刻也清醒了。
“我們是怕，怕鄭廣武不給我們錢，他之前打官司不就是說給了別人磚，但是判的結果是他又賠錢了嗎.......”
“我們也是擔心他倒打一耙。”
“我們打人？誰打人了？”
“別亂說話啊！”
一波人是來提前要錢的人，另一波人，就是來找事的。
“這些人，我們可以和解。”
於玉林作為鄭家這邊的人，開口看著那些來要錢鬧事的，被鄭廣武打了一頓，身上都帶著彩。
“行。”
於玉林看著那些故意鬧事的，“而這些人，他們明顯是受人指使，警官，我的妻子和我的孩子因為他們的人沒了。”
他眼裏有痛苦，“希望警官可以幫幫我們。”
警察歎了口氣，“但這個事件你要清楚，打架鬥毆，也隻是治安案件，沒有刑事責任。”
“我知道。”
“你妻子的事情我們也感到抱歉，對你妻子造成傷害的那一位已經造成了故意傷人，他是要付刑事責任的。”
“但如果他們背後沒有人，取證取不到的話.......”
於玉林真正想告的那位，怕是告不了。
警察看著於玉林，他紅著眼點頭，“我們會去取證的，我們，必須起訴他！”
於玉林說的，當然是鄭小莊。
警察還真的問出來了。
這些鬧事的還真的是鄭小莊家裏人雇傭的。
其中那個故意打了鄭春娥的跑了的，也給抓回來了。
在當時的情況下，鄭春娥試圖勸解兩方，那個人直接拿起來棍子對準鄭春娥來了一下。
於玉林來到醫院，看鄭春娥的情況，順便取證。
鄭春娥被擊打的胳膊骨頭是裂了的，加上腦震**和一條命，傷情鑒定取到手，於玉林看著依舊在昏睡的妻子，拿著毛巾擦了擦妻子的臉。
丈母娘在旁邊擦眼淚，她不是經常哭的人，這次哭的卻很厲害。
“娘，鄭小莊算計了我們這麽多，我是忍不了。”
於玉林回過頭看著王玲，“娘，我要起訴他。”
王玲吸了口氣，“好！”
鄭家人這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沒想到，最先起訴鄭小莊的，是於玉林。
其他的沒有證據，但是這次是有證據的！
尤其動手打鄭春娥的那個，就是鄭小莊的親戚。
鄭小莊正從地裏回來的時候，家裏人跑過來。
“爹！爹！壞了！鄭廣武那個女婿要告我們！”
鄭小莊扛著鋤頭，“哼，他能告我們什麽？”
“我又沒直接去打人。”
鄭小莊說著，他兒子愣了愣，咬牙說道，“爹，他們說，二舅動手是故意傷害，他打的鄭春娥流產，已經造成了輕傷。”
“要是二舅把你供出來，那你們倆就是共同犯罪啊！”
鄭小莊呆了下，“什麽！”
“你聽誰說的？怎麽可能！我沒動手！”
“那二舅呢？”
鄭小莊咬牙，“那就去看你二舅，讓他別供出來我！”
兒子楞住了，他看著爹的臉，似乎已經不認識他了。
二舅，是自己的親人啊！
爹說丟出去，就丟出去了？
可是二舅是被爹弄過來，是爹讓他去打人了！
犯罪了被關起來，爹第一個想法就是讓二舅別說出來他來，沒有半點不忍心嗎？
也不內疚.......
“鄭小莊在這裏！”
好笑的是，那位拘留的二舅，已經全盤托出了。
本來就是莊稼漢，他知道自己要被判刑之後嚇的什麽都說了，別人打架鬥毆都是拘留幾天，到他這裏，怎麽就要負刑事責任了？
這不對啊！
姐夫，姐夫怎麽坑他呢！
鄭小莊看到有人帶著警察過來，嚇的轉身就跑。
“別跑！”
鄭小莊哪裏能聽，他跑的非常快，結果一不小心被石頭絆了一跤，啪的一聲就摔在了地上。
警察追上來，鄭小莊忽然握住鋤頭，“別過來！我沒犯法！我沒打人！”
警察摸向腰間，“鄭小莊，你保持冷靜，跟我們回去，表現好了，還能減刑。”
“你要是反抗，可不就是那一條共同犯罪了！”
鄭小莊不可能願意的，他還沒看到鄭家家破人亡！
他還沒看著鄭書予被判刑，鄭廣武的廠子破產，他怎麽能被抓進去！
“別過來！”
“嘿！哈！”不少人衝上來，有人甚至拿著棍子，直接打掉了鄭小莊手裏的鋤頭，重重打在了他的手腕。
“啊！”
鄭小莊疼的大叫一聲，被除掉武器，警察一擁而上，直接把他按住了。
鄭小莊瘋狂掙紮，“我不能被抓！我不能被抓！”
“我沒犯法！我沒犯法啊！！！”
村子裏的人看著，都嘖嘖兩聲，搖了搖頭。
就算是鄭書予貪汙了，鄭廣武有黑心錢，他這個鄭小莊指使別人去打鄭春娥做什麽？
那孩子他們看著長大的，現在孩子沒了，人還在醫院裏躺著，每天要交不少醫藥費呢。
這是要殺人！
鄭小莊被抓進去沒多久，他兒子去了警察局，自首了一件事情。
“對，那一千塊錢，是我爹......在鄭書予沒注意的時候拿走的，就放在了鄭書予的院子裏。”
“他對別人也說過這件事情，我良心實在難安，仇恨隻會蒙蔽我們。”
“我代替我爹向鄭家道歉，雖然沒有什麽用。”
他擦了擦眼淚，“對不起，對不起.......”
突破性進展！
這一千塊錢收入回去，原本給鄭書予判刑的結果瞬間被改變。
“這麽說，鄭小莊誣告鄭書予？”
“是，已經造成了誣告罪，他捏造事實，企圖讓鄭書予被判刑，加上他故意傷人，這兩罪並罰......”
於玉林的律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們家這個大仇人，我會幫你，至少讓他關十年。”
於玉林吸著煙，心裏終於放下一大塊石頭。
“好，好！”
鄭廣武接到消息，人直接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好！好啊！”
鄭書予被放出來那天，陽光炙熱，他抬起頭，看著外麵的天空，有些不適應的眯了眯眼睛。
拘留所的外麵，幾個人在等著他。
他這一個月的時間在裏麵，經曆了種種，每天被精神折磨，如今，真相大白，卻滿臉憔悴。
“爹！”
鄭書予的三個孩子衝上來，一塊抱住了鄭書予，其他人吸了口氣，還是走了過去。
“廣武......”
平日裏意氣風發的大哥，現在紅著眼睛，看到鄭廣武，卻忽然就要跪下去。
“爹！你幹什麽！”
鄭全勝趕緊阻止，鄭書予卻打下兒子的手，跪在地上。
“是大哥對不住你！”
他對鄭廣武磕頭，用力的磕頭，鄭廣武眼淚直接掉了下來，心中多少的怨氣，可看著自家大哥這個樣子，吸了口氣，把大哥給扶起來了。
“大哥，回家。”
“爹，回家！”
蔡寶悉在旁邊看著，歎了口氣，今天於玉林在鄉鎮，他過來接老丈人出獄。
心裏其實也輕鬆的。
因為老丈人，他和於玉林在鄉鎮經受了許多白眼，現在好了，真相大白了！
“春娥呢？”
路上，鄭書予問起來鄭春娥，鄭廣武的表情明顯僵硬。
鄭書予歎了口氣，“都怪我，都怪我.......”
鄭廣武搖搖頭，“怪大哥做什麽，鄭小莊這個人，是要把咱們鄭家都攪亂，小娥，是被我連累的。”
他擦了擦眼淚，“她還在醫院，這孩子......”
鄭廣武想到鄭春娥在醫院裏除了吃飯休息之外沒幾句話的樣子，心裏就抽疼。
“我去看看吧！”
鄭書予趕緊說道。
鄭春紅拉著鄭書予，“爹，我們去看就好，你回家好好休息吧。”
鄭廣武歎了口氣，“先回去吧，春娥還要住十天，有時間的，爹.......爹想見你。”
鄭書予的身體忽然一抖，他握緊了手，“好。”
鄭書予的院子，老太太炸著丸子，劉繡幫忙，不過總是出門看兩眼。
屋內傳來鄭家老爺子的咳嗽聲，老太太看過去，“去給你爹倒些水。”
劉繡趕緊點點頭，“好。”
“娘，奶奶，我們回來了！”
鄭全勝先進來門，他滿臉的喜色和輕鬆，如今到了家，更是開心了。
“書予！”
劉繡才給老爺子倒了杯水，聽到了兒子的聲音，趕緊跑出來，老太太也從廚房出來，看到了大兒子，眼睛一紅就抱住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瘦了......”
鄭書予忍不住，在娘身邊哭了起來。
“娘，娘！”
老太太心疼的抱著兒子，旁邊的鄭廣武看著這一幕，低下了頭。
“鄭書予！”
老爺子不知道什麽時候爬了起來，他手裏拿著拐杖，重重的砸在地上。
雙目通紅的吼了聲，“滾進來！”
老太太震驚的瞪大眼睛，“你幹什麽？”
老爺子顫抖著手，“你閉嘴！”
他猛烈的咳嗽起來，鄭書予看到爹，看到了他滿頭白發。
一個月的時間，爹忽然就老成了這個模樣。
鄭書予哭著站起來，“爹！”
老爺子捂住胸口，“別叫我爹！滾進來！”
鄭書予哭著走進去，“關上門！”
所有人在外麵，不敢進去。
老太太都被老爺子吼了，現在臉色黑的厲害。
“你知道，你弟弟為了你，奔波了多久，花了多殺錢嗎？”
老爺子的第一句，讓跪在地上的鄭書予頭低的更低了。
“三十萬！”
“為了一個你！三十萬啊！”
老爺子再次咳嗽起來，“他這一年，這麽多年的錢，都被你給葬了！都給你了！”
“咳咳咳！”
鄭書予趕緊抬頭，“爹，你喝口水......”
拐杖忽然打在了地上，重重的一下，“我死不了！”
老爺子紅著眼睛，“你知道，爹在你身上，有多大的期望嗎？”
“不求你做什麽功績，做一個村書記，我這麽多年，因為地主家的後代，受了多少的白眼，有你，我撐勁，我驕傲！”
“我驕傲啊！”
老爺子咳嗽的厲害，聲音顫抖，“可你，本來無功無過，卻因為害怕造假賬，辦事不認真，被人鑽了空子，給家裏弄了多大的麻煩！”
“你弟弟因為你，要損失多少錢，多少磚！”
“你侄女的事情，是不該丟在你身上，可就是因為你！我就丟在你身上！”
“一條命，幾十萬！”
“你欠老二家的，我要你記一輩子！”
“咳咳！咳咳！！！”
老爺子忽然眼前一黑，心髒絞痛，嘴唇顫抖著，抬手捂著心髒，竟然就倒了下去，鄭書予驚恐的站起來，“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