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鬧事

“還差?”

“差多少,我來補!”

鄭廣武已經走了不少關係,在縣城砸了十萬多了。

今年生意好,賣的多,價格也貴,賺的就多,誰能想到,一下子碰上這麽多的事情。

而這邊忙碌著,寬塚鎮鄭書予的名聲卻已經臭了。

這段時間總有人在黑龍村附近,盯著磚廠的人。

就有幾個工人不知道聽到了什麽,對王玲說,“老板娘,家裏人都不想我們在這裏幹了。”

“我們知道你們是好人,但是村子裏的人戳我們脊梁骨,說我們.......”

幾個人不好在王玲麵前說這些。

王玲抿了抿嘴,她吸了口氣,“說什麽?”

工人們相互對視了眼,都不敢開口。

還是其中一個受不了,開口說道,“說老板和老板娘你們的磚廠,賺黑心錢。”

“和,和貪官一塊,挪用公款。”

王玲吸了口氣,“你們要是走,這個月還沒幹完。”

“老板娘,我們就是出去.....到時候還能回來嗎?”

說完這句,工人很是羞愧的低下頭。

王玲歎了口氣,“隻要我們這裏缺人,都是招的,去找一下小河,讓他們給你們結一下工資吧。”

等他們走了,王玲抬頭看向磚廠,氣氛早已壓抑許久,這還是出麵說要離開的工人,其他在裏麵的工人,心中怕是也相信了那些。

畢竟鄭書予是真的被抓了進去。

現在家裏人都在為了鄭書予的事情奔波,磚廠不可避免的被人群打到了一塊去。

“呸!”

“黑心磚廠!”

“黑心老板!”

磚廠外麵,蹲在路邊的幾個穿著花衣服,留著參差不齊頭發的青年抽著煙,看到誰從磚廠裏出來,誰進去,都吐一口。

“花哥,咱們這樣也影響不了他們磚廠的生意啊,他們這些人還來這裏買。”

被稱作花哥的人看著年紀不大,應該隻有二十,叼著口煙,“怕什麽?”

“等二狗把橫幅拿來,就看看他們磚廠還能不能有臉開下去!”

有想去磚廠買磚的人騎著摩托車過來,幾個人直接衝上去。

“黑心磚廠你買什麽磚啊!”

“要點臉吧,來他們這裏買什麽磚!”

這幾個人抄起來地上的棍子,嚇的開摩托車的人一個刹車,眼看著棍子要打在他身上,趕緊開著摩托從磚廠入口跑了。

青年們歡呼了好幾聲。

“又勸走一個!”

他們笑嗬嗬的,就像是辦了什麽天大的好事。

鄭廣武從縣城回來,就知道了這邊有人鬧事,氣的他抄起來鋤頭就要講道理,鄭廣文給他拉住了。

“別,二哥!”

“你這樣過去不就是符合他們心意了?不能去!”

鄭廣武氣的把鋤頭一下丟在地上,憋屈的蹲在地上,“我是造了什麽孽了!”

鄭廣文低下頭,歎了口氣,和自己哥哥蹲在了一起。

他摸出來煙,“二哥,沒事,等到咱們把證據都交上去,肯定能知道咱大哥沒貪汙的。”

“可偽造賬本......”

鄭廣武狠狠吸了口煙,“我不能不管,我去和那些人談談。”

“讓玉林一塊陪著。”

於玉林下班,也知道了有人在磚廠鬧事,趕緊回來和老丈人一塊過去了。

“喲,這不是那個黑心鄭老板嘛!這是從縣城跑回來了?”

“你大哥還沒判刑啊!”

這夥子青年一個個有恃無恐,他們身後有兩個白色的橫幅。

“黑心鄭家磚廠,利益熏心總貪汙!”

“奸商!奸商!奸商!”

當即,鄭廣武壓製的怒火直接衝到了腦袋頂。

“你們這是什麽?”

“瞎寫什麽!”

花哥硬氣的拿著棍子,“難道你大哥沒有貪汙?可笑!”

“你鄭廣武年紀也不小了,有點良心,就別幹了!”

“別說我們嚇你,你要是還幹,我還有不少兄弟!”

這下誰都攔不住了,鄭廣武當即衝了上去。

他這麽多年不動手,年輕人倒是不知道他年輕時候的戰績!

“別打!別打!”

“別打啊!”

鄭廣文上去攔著,磚廠裏的人知道了情況,趕緊把人都叫出來。

王玲一馬當先,加入其中勸架。

鄭廣武還真的是厲害,他四十多歲了,打起來這些青年,竟然沒受傷,這些小夥倒是臉上掛了彩。

“不能私了!我要告他們!!!”

花哥捂著臉,罵的又大聲又滿是憤恨。

鄭廣武一句,“再吼!?”

花哥瞬間被噎住,“你別恐嚇我啊!”

王玲氣的打了鄭廣武胳膊一下,“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打架!”

鄭廣武低下頭,王玲走過去,“這樣,我們賠你們的醫藥費好吧?”

如今這個時候,要是再因為這些事情把鄭廣武給帶走.......

“不可能!”

“一個人一千!”

門外傳來一道聲音,是於玉林。

他和鄭春娥趕回來,鄭廣武都愣了下,什麽一千?

這些人一個人一千?

“但是我們家有個條件,你們拿了錢,就辦事情,一千塊錢,買這些天你們護著磚廠,如果有人想影響磚廠,你們要出手。”

於玉林這句話,花哥瞬間心動了。

他們本來就是村子裏的流氓.....啊不是,是待業青年。

沒有收入,聽到說黑心老板和黑心村書記,別人撩撥幾句,就過來義憤填膺了。

“你們......不行.....”

花哥還想硬氣點,旁邊幾個小青年直接按住他的手,“夠!夠!我們幹!”

誰能想到還能撈到錢啊!

“那白紙黑字,我們需要簽訂契約的。”

於玉林說著,其他人都小雞啄米的點頭。

這可是,一千塊錢啊!

他們這一千塊錢拿回去,家裏不得給他們供起來?

或許沒那麽誇張,但是對比他們之前一分錢拿不回來還到處惹事,偷雞摸狗比起來,到底是拿回家錢了啊!

鄭廣武看到女婿這麽處理,他低下頭,“按你說的辦。”

大家這下子坐下來聊,花哥他們轉變身份轉變的也快。

“就是我們去喝酒的時候聽別人說的,附近不少二流子可都準備找老板你們的事情呢。”

“就是我們先來了。”

“老板們放心,這錢絕對物超所值!”

鄭春娥看著這些人,再看了眼愁容滿麵的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多事之秋,如今的情況,似乎越來越不好了。

半個月過去,鄭春娥正在萬莊看女兒,捏了捏女兒長的了些的小手,看著女兒一口一口的喝著小米湯,嘴角就沒落下去。

“於妮乖的很,你那些舅媽都搶著抱,你看她軟乎乎白嫩嫩的,又不鬧,都喜歡。”

姥姥笑著給鄭春娥說道。

鄭春娥點點頭,“她很乖的。”

姥姥看著鄭春娥,“知道肚子裏的......”

“不知道。”

鄭春娥搖搖頭,姥姥頓了頓,還是說道,“看看是男是女吧,要是女孩,這胎就不要了。”

鄭春娥在袖子下的手用力握緊,她保持麵上的冷靜,“我知道了。”

姥姥歎了口氣,“別想其他的了,事情你爹和你叔叔一定能解決的。”

半個月的努力,審查的最終結果就要出來了,鄭春娥卻總有些不好的預感。

“我也幫不上什麽忙,我不會想其他的。”

鄭春娥最近上班,都有些風言風語傳出來。

不過四完小是私立小學,建設的時候她還拿了錢,無論如何不會影響到她的工作。

隻是磚廠就算有花哥他們幫忙看著,還是有不少流氓各種打擾。

尤其臨近了結果出來的時候,之前已經有工人出去被打了。

現在磚廠不少工人不敢來,王玲無奈,隻能說把不住在磚廠的工人先放了假。

住在磚廠的工人就先燒著已經曬好的坯子。

拉磚的話用車,進來出去不受影響,但凡用的是驢車,都會被人攔下來。

他們報警,沒用。

二流子多的是,抓走一部分,還有。

磚廠被折騰的銷量大減,鄭廣武又為了鄭書予的事情跑前跑後。

“你爺爺怎麽樣了?”

姥姥問起來這個,鄭春娥頓了頓,“出院了,但是身子不算好.......”

醫生的意思,最後一段時間,讓老人在家裏吧。

“在家也好,養一養。”

姥姥摸了摸娃娃的臉,“放心,萬莊這邊還沒有亂說話的。”

鄭春娥點點頭,她知道。

爹忙前忙後,不知道請了多少人吃飯,這個人請一頓,那個人送點禮。

不僅是為了大哥,磚廠這邊深受影響,如果再不解決,怕是真的要開不下去了。

“咳咳!”

鄭家院子,鄭家老爺子躺在**,鄭梅伺候著。

“娘,村子裏怎麽這麽多人看不清啊,是傻了嗎?都覺得我大哥貪汙!”

鄭梅在隔壁屋子,真是委屈的受不了了。

大哥這麽多年在村子裏勤勤懇懇,怎麽做的,他們是看不到啊。

聽風就是雨。

“好了,別這麽大聲,你爹聽到了。”

老婆子似乎蒼老了許多,卻依舊挺著脊背,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線。

“等,等你大哥出來。”

鄭梅擦了擦眼淚,“我今天還看到鄭小莊他兒子了,就坐在村委會那邊,一直說我大哥的壞話。”

“明明就是他們家搗的鬼,怎麽就沒有證據!”

老太太哼了聲,“隻要查好了賬目,我們就可以告他們誣告!”

鄭家老爺子又咳嗽了好幾聲,“小梅,小梅!”

鄭梅趕緊應了聲,“哎,爹,來了!”

老太太看著屋門,吸了口氣,起來去院子裏掃掃地,摘摘菜。

這長久的精神折磨,讓鄭家所有人都似乎瘦了一圈。

縣城,鄭廣武等著最新的消息,但消息,讓他如遭雷擊。

“真的差錢?”

“多少?一千?”

“是我交的錢?”

鄭廣武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不可能啊,不可能!我每次去交錢,大哥都收進村子裏,分錢也是到了大家手裏的!”

朋友歎了口氣,“廣武,這一千說大不大,可說小,就算是挪用了一塊錢,那都是挪用。”

他不忍心看著鄭廣武奔波了這麽久,還是這個下場。

“如果你們還有其他的證據可以證明這一千塊錢的去處.......”

“還有轉機。”

鄭廣武當即站起來,“我這就去找!”

朋友看著鄭廣武的背影,搖搖頭。

“建國,我真的盡力了.....”

鄭家的人知道消息之後,全都傻了。

“大哥真的,真的拿了一千?”

“不可能!”

鄭書予三個孩子反應最激烈,而劉繡搓著自己的手,“怎麽會缺一千塊呢,怎麽會缺一千塊呢.......”

鄭家人毫無頭緒,黑龍村炸了。

“我就說鄭書予肯定貪汙了吧!”

“你們還不信!”

鄭小莊家裏人,和他玩的好的這下真的在黑龍村站起來了。

鄭小莊聽到之後笑了好久,在家裏又開了頓酒。

眼看著要成了,高興的不得了。

“這件事情不能告訴爹。”

鄭廣武低著頭,“家裏,家裏找找......”

“看看有沒有那一千。”

鄭春娥抿了抿嘴,於寶林和蔡寶悉不在,他們倆去找人了。

不過這件事情鄭春娥沒和他們說,也是怕如果沒有結果,就是空歡喜一場。

鄭家的名聲好像徹底臭了。

鄭春娥上班回來,騎著車子,就看到磚廠門口又聚集了許多人。

“你們別衝動!”

人群裏有些人義憤填膺的吼著什麽,她心裏就知道不好,趕緊過去。

二舅王河在裏麵頭破血流,王家老爺子攔著人,還是被人給踹了一腳!

“姥爺!”

鄭春娥嚇的趕緊衝過去,“別打了!別打了!”

“二舅,姥爺!”

她衝進去,聽到那些人喊著,“賣什麽壞磚啊!別幹了!”

“還錢!還錢!”

聲音嘈雜的厲害,她才拉起來姥爺,回過頭,“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什麽磚?什麽錢?”

“這就是鄭廣武的女兒!”

人群裏的人似乎找到了什麽宣泄口。

“快讓鄭廣武出來!讓他還錢!”

鄭春娥瞪大眼睛,“磚廠要是真的欠你們的錢,把條子拿出來,要是賣的磚不好,你們當時拉磚的時候沒檢查嗎?”

“你們......”

“臭娘們,說個屁呢!”

一根粗壯的棍子忽然襲來,一下就打在了鄭春娥的肩膀上,“啊!”

鄭春娥被打的一個踉蹌,腳底忽然踩到半塊磚,一下子沒了平衡,摔向了地麵!

“春娥!”

鄭春娥下意識的護住了肚子,可是沒用。

重重摔在地上,這還是個坡,她翻滾了好幾下,腦袋磕在了磚塊上,劇痛從肚子裏傳來。

“流血了!流血了!”

王家的人趕緊衝上來,有人忽然指著鄭春娥的身下,大片的血從她腿間蔓延開來,如同地裏開了一朵血紅的花。

鄭春娥捂著肚子,“不.....不.......”

出手的人當即嚇得跑了,這怎麽還是個孕婦啊!

“這是個孕婦!”

“快!快!去叫救護車啊!”

“找人!找人!”

嘈雜的聲音鄭春娥已經聽不太清了,她意識消失之前,隻感受到了無邊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