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低穀
“大嫂，到底怎麽回事！”
鄭書予被帶走了，事情很快傳遍了，鄭梅接到消息，直接騎著自己賣奶的車子回來了。
鄭家老爺子和老太太趕緊過來，看到劉繡就坐在大門口哇哇的哭，知道真的被帶走了，老爺子當即一口氣上不來，給暈了過去！
鄭廣武和鄭廣文從磚廠趕過來，趕緊把老爺子送去了醫院，鄭梅來晚一步，劉繡還在村子裏。
“我不知道啊，我怎麽知道。”
劉繡哭的厲害，鄭春紅已經從縣城回來，她愛人和大哥鄭全勝，鄭春娥兩口子，都在縣城醫院。
王玲也從磚廠過來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
鄭梅和王玲這麽問，尤其劉繡看到王玲，又怕又惱，對著她們就怒吼了一聲，“我不知道！”
“她們說你大哥挪用公款！可村子裏有什麽公款啊！”
“難不成就是你們家租的那些地嗎？”
鄭梅聽到這個語氣，氣的厲害，“大嫂你衝我們吼什麽啊？”
鄭梅這半年多都在河西走街串巷的賣奶，這個時候喝奶的不多，她從來沒有叫賣過，遇到人多的時候都不敢上前，隻有人少了點的，她才敢上前。
這半年多她沒了廠子的工作，多少委屈她都隻能咽下去，為了孩子，為了........
誰知道，她還沒幹好，大哥就出事了！
回來問問到底怎麽了，大嫂還這個樣子！
就算是知道大嫂不好受，她也忍不了了！
倆人當場掐了起來，王玲趕緊上前去拉，她個子矮，但是力氣大，誰知道劉繡還抓了她幾下。
“停！別打了！”
王玲怒吼一聲，鄭梅和劉繡被她拽開。
“會不會真的是因為我們租的那些地？”
眼看著倆人冷靜些，王玲吸了口氣，看向劉繡。
“大哥有和嫂子你說過，我們的錢交到村委會，這之類的事情嗎？”
劉繡哭著擦眼淚，“我哪裏懂那些啊！”
“他們去村委會查了，帶走了村委會的賬本，昨晚上......”
劉繡忽然一愣，“昨天晚上你大哥他沒回來，他早上回來一趟，吃了頓飯就走了。”
王玲趕緊問道，“大哥去做什麽了？”
劉繡趕緊回憶著細節，她坐下來，“昨晚上，他回來的時候說，有人要查他。”
“我沒聽清，問他，他也不說，吃了飯就走了。”
“對了，除了他，還有會計鄭柳，也被帶走了。”
王玲抿了抿嘴，“這麽說來，大哥是已經知道有人舉報了？”
劉繡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不知道啊！”
鄭梅一句，“你不會多關心關心我大哥嗎！”
好了，倆人又打起來了。
王玲無奈，又很是擔心起來在縣城的人。
鄭春娥緊張的在搶救室的外麵站著，鄭家老爺子暈過去，心髒本來就有問題，這下直接送進去搶救了。
老太太哭的厲害，鄭全勝在旁邊陪著，安慰著奶奶，心裏卻更著急自己爹。
他媳婦不在這裏，家裏孩子哭鬧，他就沒讓媳婦來。
鄭春紅的愛人蔡寶悉和於玉林知道情況之後，趕緊去能打聽的地方打聽，到底是什麽情況。
鄭廣武不在這裏，他去了拘留所。
“警官，我就是見他一麵，問問情況！”
鄭廣武和鄭廣文想見鄭書予一麵，問清楚到底是什麽情況。
他們最近忙著打官司，什麽都不知道，大哥就這麽被抓起來了。
都抓起來了，說明是真的有問題。
可是，他大哥哪裏需要挪用公款啊！
家裏也不是缺錢啊，要是需要錢，他沒有嗎？
“不能見，現在他還需要審訊，你們見不了。”
鄭廣武和鄭廣文見不到，也隻好出來了。
鄭廣文急的嘴角已經起泡了，“二哥，這究竟是什麽情況啊！”
鄭廣武掏出來根煙，遞給鄭廣文，“不知道。”
他看著藍色的天空，白雲，深深吐了口氣，“去醫院，先看咱爹。”
他模模糊糊的感覺到，或許，還有更壞的事情沒來。
於玉林和蔡寶悉回來了。
“爹。”
於玉林吸了口氣，看到老爺子已經從搶救室出來，就把鄭廣武給叫了出去。
“你們是知道怎麽回事了嗎？”
於玉林看了眼蔡寶悉，兩個人帶著鄭廣武去了樓道。
“爹，大爺他的賬本確實有問題，漏洞百出，加上被檢舉......”
“不可能啊，他的賬本怎麽能有問題？”
於玉林歎了口氣，想到認識的人說，“他這個賬本一眼就可以看出來是假造的，不抓他抓誰？”
“這個事情影響很大，你別參與。”
“是這樣，二叔。”
蔡寶悉歎了口氣，“我爹和會計交給人家的賬本，根本就是他們倆連夜造出來的。”
“黑龍村那邊，賬本給丟了！”
“這十年間的金錢往來，我爹他們記的亂，好幾個本子，結果被舉報之後，人家過來要賬本，他們倆沒找到。”
“昨晚上連夜弄的，人家專業的一眼就看出來不對......”
鄭廣武一愣，隨後氣的一下砸在牆上，“他糊塗啊！”
蔡寶悉頓了頓，於玉林趕緊把鄭廣武給拉住，“爹，村委會那邊肯定有人拿了賬本，咱們必須把賬本找回來。”
“還有，我和姐夫昨天去了一趟牌子。”
於玉林斟酌了下，“咱們打官司的那家人，他們說可以私了，昨天我和姐夫還沒聽懂他的意思，今天是知道了。”
有人在背後，做小人！
“私了？什麽私了？”
鄭廣武愣了，他這個腦子大半天沒轉過來彎。
於玉林抿了抿嘴，“如果我們不打官司，他可以告訴我們究竟是誰.......”
“再給他兩萬塊。”
鄭廣武要被氣炸了，鄭廣文聽到聲音過來，“別吵，別吵！這是醫院！”
“他還敢要錢！？”
“憑什麽給他錢！”
鄭廣文拉住暴怒的哥哥，“究竟是怎麽回事？”
夜晚，在鄭全勝家裏，所有人都坐在了一起。
“審查結果還要有幾天，隻要定下來，爹怕是.......”
鄭全勝紅了眼睛，沒能向下說。
於玉林看著鄭廣武這個不抽煙的開始點著煙抽，皺了皺眉。
“最少要判多久？”
“缺什麽賬，我給補上！”
鄭廣武這一句，劉繡又哭出聲。
“娘，你坐那邊去。”
“我們聊事情，你別出來了。”
鄭全勝本來就心煩意亂，娘這麽哭，他更煩的厲害。
劉繡一愣，抹著眼淚去了屋子裏，屋子裏都是女人們。
“二叔，你們官司打的怎麽樣了？”
鄭家的男人們現在事情一堆又一堆，鄭全勝終於問到了官司上。
“還能怎麽樣，證據都被人家拿走了，當時咱的條子都在裏麵，他們一卷，卷走了。”
“沒有證據，這官司怎麽能贏？”
鄭廣文喝了口酒，“二哥，我別的不說，你糊塗啊！”
鄭廣武氣的滿臉通紅，他卻說不出話來。
是啊，是他糊塗！
“這事情也不能怪爹，咱們對誰都信任，他們卻故意想這些。”
於玉林說了句，“爹，三叔，你們想想，咱們到底怎麽能找到賬本。”
劉繡忽然從隔壁屋子衝出來，“是鄭小莊！我想起來了！是鄭小莊！”
鄭小莊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可是劉繡如此篤定，大家都愣了下。
她哭著說，“鄭小莊就是記恨你們大哥，他當時來求你們大哥，我們沒同意幫忙！”
“我回去，去他家裏找！肯定可以找到賬本！”
說回去就回去了。
鄭廣武帶著人上門，鄭小莊就拿著鐵鍁站在院子裏。
“喲，這不是貪汙受賄，挪用公款的前書記家裏人？”
“怎麽，這麽多人來我家裏做什麽？”
鄭小莊一句話，點燃了鄭家所有人心頭的憤怒。
“鄭小莊，賬本是不是你偷的！”
“偷？我偷什麽？”
鄭小莊拿起來鐵鍁，“你們敢來我家裏打人？來啊，打啊！都關進去陪你們那個貪官！”
“都出來！”
門口，鄭家老太太來了。
“鄭小莊，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要是真的沒問題，就別做出這副樣子！”
鄭梅跟在鄭家老太太身後，眼裏都是怒火。
鄭家老太太隻是看了眼鄭小莊，當即拉著鄭家的人全回了家。
“娘，我們進去搜，肯定能搜到！”
鄭廣文氣的厲害，鄭家老太太急的想打這個兒子，“你們搜什麽？”
“土匪啊？”
“一個個腦子怎麽長的？”
“真要是他做的，他能讓你們找到賬本？”
“還不如想想怎麽證明原來的賬本存在，這麽多年，沒個人證嗎？”
“蠢！蠢死了！”
在老爺子那邊的是鄭全勝和鄭春紅，鄭春娥懷著身孕，她去不了。
老太太強硬了一路子，到了家裏，眼淚就下來了。
“這是造了什麽孽啊！造了什麽孽！”
她哭起來，鄭家全慌了，老太太平日裏隻有別人受委屈的份，哪裏有她哭的時候。
這麽多年大家都習慣了強硬的娘，現在娘忽然哭成這樣，天塌了一般。
“你爹還躺在醫院裏，你大哥被抓了，你身上還有官司，怎麽，這是要滅了咱鄭家啊！”
老太太的話，一語成讖。
第二天，從黑龍村到寬塚鎮，鄭書予貪汙的事情直接傳遍了。
審判的結果沒來，鄭廣武的官司一審結果先出來了。
因為對方有欠條，有證據，而鄭廣武無法支撐自己的以磚還錢的言論，最終判決鄭廣武支付對方賠償三萬七千元。
鄭春娥簡直要氣笑了。
鄭廣武在家又喝了幾頓酒，暫時先把官司放在一邊。
是真的打不過去，那沒辦法了。
可大哥的事情，他必須要幫忙。
有人在說，鄭廣武的磚廠能開起來，全是鄭書予支持的。
鄭書予貪汙的錢都給鄭家了，黑龍村的人都是傻子........
“伯伯，您可以作證的吧？這些年我爹在黑龍村怎麽樣，你是看得到啊。”
鄭春紅和鄭家其他人在村子裏奔波。
來找村委會其他人作證。
一遍一遍的求。
鄭廣武在縣城跑了一遍一遍的關係，隻希望能讓他們知道鄭書予真的沒必要挪用那些錢，造賬本也是因為之前的賬本丟了。
鄭慶國還在讀高中，他在學校裏聽著流言蜚語，沒忍住，和人打了起來。
鄭全勝去接鄭慶國回家反省，路上沒忍住，就打了弟弟一巴掌。
“你怎麽不能給我們省省心！”
鄭慶國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哥哥，“他們說咱爹貪汙！咱爹怎麽會貪汙！”
鄭全勝的手在發抖，他深深吸了口氣，“回到家，你什麽都別說，什麽都別做。”
鄭慶國紅著眼睛，“難道爹真的貪汙？”
“可是村子裏能有什麽錢！”
鄭全勝偏過頭，“不知道！”
沒過幾天，被組織起來的村委會的人去了縣城。
他們手裏有些能證明這些年大家得到的村委會賬目支出，雖然並不全，組起來的賬目也是很殘破，可到底能算出來一些東西。
鄭家人牟足了一口氣，就要把真正的賬目算出來。
黑龍村。
鄭小莊吸了口煙，看著前麵喝酒的人，“怎麽，拿到錢了，開心了？”
對麵的人哈哈笑了聲，“我拿到手，有一萬五！”
“就是其他的錢被別人拿走了，真是不爽。”
這位塌鼻梁，個頭很矮的男人，就是和鄭廣武打官司的程家國。
“現在你們村子什麽情況？要給鄭書予翻案啊？”
程家國拿了錢，對這位出主意的兄弟很是滿意。
鄭小莊眼裏有些憤怒，“憑什麽翻案，他那些賬本就是個爛賬，做個書記都不會做。”
他抽著煙，“嘿，你是沒見到鄭廣武還想打我，就可惜沒打啊，就該把鄭家人全送到監獄裏去！”
程家國看了眼鄭小莊，“你怎麽這麽恨他們？就因為鄭書予沒幫你弟弟？”
說實話，一個要錢，一個要人......
程家國覺得自己比起來鄭小莊還是個好人。
“鄭書予這麽多年打壓我們家，他爹怎麽不死，我爹死了！”
“我不過就是在村委會上和他有矛盾，他讓我的姐姐跪在那裏，還打她們！”
鄭小莊眯起眼睛，“仇多了！”
“你看著吧，就算是村子裏那些人去作證，去完善賬目，也不夠！”
鄭小莊哈哈笑了聲，“他就是有一筆錢，沒拿進村裏的賬目！”
程家國一愣，“沒拿進去？你怎麽知道？”
鄭小莊把煙頭丟下來，腳狠狠的碾了下，“鄭廣武今年交的租地的錢，我從那賬目裏拿出來了一千，塞進了鄭書予他院子裏，哈哈哈。”
“哼，真以為這樣能好！”
程家國傻了眼，眼前這個人，比他想的還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