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開學
鄭廣武晚上回來去找了鄭書予，鄭書予讓劉繡給鄭廣武炸了些花生，搞了兩瓶酒。
鄭廣武看到這個規格的招待，走進去，“大哥是有什麽好事呢？”
鄭書予看鄭廣武到了，笑了笑，“沒啥好事，這不是有些事情要麻煩你，正好讓你嫂子炸了點花生，來，喝兩口。”
鄭廣武已經猜到是因為什麽了，他坐下，“大哥，有什麽事情直接說就行，咱們是一家人，別那麽客氣。”
鄭書予一頓，隨後給鄭廣武倒了酒，“老三應該是和你說了吧，咱們村子這邊要挖個渠。”
“嗯，知道。”
鄭書予心裏吸了口氣，開口來說這件事情，他拿不出來那麽多錢，就需要讓鄭廣武來拿。
到底是開口求人。
“大哥，說吧，要我拿多少錢，現在廠子裏也不是那麽難了，到底是賺了點錢。”
鄭廣武喝了口酒，他看看大哥說多少，其實他想的是如果可以他全包下來都行。
“本來，本來是村子裏捐錢，但是那個小莊啊，他每次開會都說這個說那個。”
鄭書予一口酒下去，臉就有些紅了。
“他說我就算了，還帶上了你，帶上了咱們家的孩子，我受不了.......”
鄭書予又是一口酒，終於敢開口了，“就說咱們家包下挖渠。”
鄭廣武一愣，大哥接下來的？
“我知道你肯定為難，我也是受不了那小莊說的話，你看......”
“這個錢，你能拿嗎？”
鄭書予臉紅了，不知道是喝酒喝出來的還是其他。
“能。”
鄭廣武喝了口酒點點頭，“能拿。”
鄭書予狠狠鬆了口氣，隨後咧嘴一笑，“老二掙大錢了。”
鄭廣武頓了頓，“大哥，因為是你的決定，所以弟弟都支持，但我有個要求。”
鄭書予一愣，他看著鄭廣武，“你，有什麽要求？”
鄭廣武看著大哥有點緊張，他心裏說不上的情緒，“好，其實沒別的。”
“挖的土我拉走。”
鄭廣武吃了口花生，炸的有點糊了，吃的滋味總覺得不怎麽好。
“給！這個啊，給！”
鄭書予還以為鄭廣武要說出來什麽要求呢，就是要土？
那肯定給啊！
鄭廣武又喝了口酒，鄭書予心中的大石頭放下了，就開始和鄭廣武說別的。
“春紅和春娥都出息了，考上中專，咱們村裏多少小閨女都比不上她倆。”
鄭書予笑著說完，鄭廣武點點頭，“都很優秀。”
“不過春紅去了師範，沒和春娥一塊，她倆還不能做個伴。”
鄭廣武便說道，“都在星台市內呢，哪裏有多遠，孩子們去上學也能一塊。”
“對，是啊。”
“喝酒喝酒。”
鄭廣武和鄭書予喝了沒多久，鄭廣武就紅著臉回來了。
“玲兒，炸個花生。”
王玲看著他滿身酒氣，“怎麽想吃花生了？”
“去吧去吧。”
鄭廣武打了個嗝，臉色說不上多好看。
王玲還是去炸了，鄭廣武想吃呢。
鄭春娥和弟弟看著電視，她坐過去，“爹，大爺和你說啥了啊？”
她給爹倒了杯熱水，鄭廣武喝了口，“說挖渠的事情。”
“挖渠？”
“讓爹掏錢嗎？”
鄭廣武點點頭，“嗯。”
鄭春娥眉頭動了動，“那得多少錢啊？”
鄭廣武喝著水，“打聽這做什麽，去看電視去。”
鄭春娥頓了頓，隻能又做到鄭慶軍旁邊，鄭慶軍嘴裏含著塊糖，“姐，怎麽啦？”
鄭春娥搖搖頭，“沒事，爹要做好事情呢......”
隻是，這事情做了能不能落在爹頭上，多少落在大爺頭上，她不清楚。
但看爹應該是知道的，但他還是願意去做，她又能說什麽。
“姐，你看這個高手，他這個劍好厲害！”
還是電視機裏的更有趣，鄭慶軍被吸引過去，沒再問別的。
鄭廣武吃了口王玲炸的花生，嗯！好吃！
這炸的剛剛好！
夏日很快過去，黑龍村東邊的渠被挖開了，拓寬了河道，方便了東邊地裏的村民，村子裏不少說鄭書記好話的。
這事情讓鄭書予在鎮上都露了頭，尤其在知道挖渠的費用都是鄭家掏的。
和鄭春娥猜測的....差不多。
好名聲在鄭家頭上，而不是單純她爹頭上，知道的人清楚錢是鄭廣武掏的，不知道的人就先高看鄭書予一眼。
開學的前幾天，因為新換的磚機，磚廠燒出來的磚比之前好太多，價格也漲了些。
從六分九到了七分二，與侯寨持平。
降價也隻會跟著市場波動二厘左右，不會更多。
也是九月份，李玉被查出來懷孕了，夫妻倆商量了下，把罰款交了也還是想把孩子生下來。
超生費交了，家裏能兒女雙全，那就很好。
像是大哥家，三個孩子，李玉其實是羨慕的。
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去年結婚的王家老四有了他第一個孩子。
鄭春娥還去吃了席，看了看自己的小表弟。
1993年9月7日清晨，鄭廣武租了個車，帶著春娥的行李，也帶上了春紅。
劉繡要跟著去，王玲就沒去了，她留下在磚廠。
從縣城一路開到市裏，順著國道，要開三個小時到星台市。
縣城大片的農田開過去，一路上，國道兩側依舊是農田。
星台市地處平原，並不富裕，國道邊的縣城更不富裕，靈犀縣也是一塊窮，這個時候，沒多少富裕的地方。
“這樣，先送我們春紅吧，農校還遠點呢。”
劉繡在車上，和司機說著話，司機開著車，不由在後視鏡裏看了眼鄭廣武。
鄭春娥看著車外的綠色，聽到這句看了眼坐在前麵的劉繡，抿了抿嘴。
“娘，後麵送咱們也行。”
春紅或許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車是二叔租的。
“沒事沒事，先送你們吧。”
“到時候我們回來再把大嫂接上。”
鄭廣武同意了劉繡的意見，鄭春娥新開學，也不想拉扯什麽閑篇，隻要能順順利利的，開開心心的就好。
“二叔.....”
鄭春娥拉住鄭春紅，笑了笑，“春紅姐，就聽大娘的。”
“農校遠點。”
鄭春紅隻好點點頭，“好......”
把鄭春紅送到之後，司機再啟程送鄭春娥。
“到時候回來，就可以坐客車了，從市裏到咱們縣，要四個小時，十五塊錢。”
司機熱心腸的和鄭廣武他們說著這邊的通行問題。
鄭春娥吸了口氣，“十五塊錢？”
一趟十五塊，這個價格不算便宜，但比上租車似乎確實便宜了不少。
“沒事，你一年能來回幾次，來回才三十，咱們家負擔得起。”
鄭廣武也是第一次來市裏，雖然之前也去過濟南市，拉車的時候也是去河南或者山東，沒到星台市裏來。
農校稍微偏僻些，越向那邊開，就能看到大片的農田。
“市裏好像也沒和咱們縣裏有什麽不一樣。”
鄭廣武看著，說了句實話。
司機不由笑了笑，“鄭大哥說的是啊，咱們市裏也不富裕，聽說之前鄭大哥去過濟南？”
“是。”
“那邊肯定比咱們星台市富吧？”
鄭廣武想了想，“畢竟是省會，地方大，房子多，是比咱們市裏看著富裕些。”
司機歎了口氣，“別說市裏，咱們縣城什麽時候能發展起來都不好說，人家外國哪裏都比咱們好些。”
鄭春娥眉頭一皺，“咱們也沒發展多久呢。”
司機大概是知道自己說的不對，但是來來往往的，他聽的事情多些，拉的客人裏就有說國外的。
他笑了笑，“嗐，說的也是，再說了人外國是外國。”
他還是知道怎麽和客人聊天的。
這個客人不喜歡聽那些，他就不說這些。
都是他的衣食父母，能有這單生意不容易。
畢竟上中專開學選擇租車的也得看條件。
越靠近農校，看著地麵就有高度了。
“這還有山呢。”
鄭春娥的眼睛終於亮起來，鄭廣武繼續看著，“那是機器啊？看著都是石頭。”
“那邊是綠的。”
“這邊開采什麽？看著是石灰啊？”
司機看著那山上，倒是認出來了。
“這邊人就多了。”
路過那座小丘陵，農校近在眼前了。
停下車之後，鄭廣武和春娥搬著行李去報道，司機就去休息了。
“學妹，學妹，哪個係的啊？”
農校們大門口迎新的學長學姐看到過來的鄭春娥，保持充足的熱情接待。
“農學的，鄭春娥。”
學長翻開名單，“找到了！農學鄭春娥，宿舍在四層，４０１！”
“來，這邊免費贈送你一個學姐，讓她帶著你去宿舍放東西。”
簽到之後，一個學姐被推出來了，“走，咱們先去領被單被罩還有枕巾枕套，行李叔叔幫忙在裏麵看一下吧。”
“好好好！”
鄭廣武老實巴交的點頭，帶著行李到了校內，走進去校園的那一刻，鄭春娥聽到了廣播裏傳來的歌聲。
“這隻愛情鳥，她在向我歡叫～
樹上停著一隻，一隻什麽鳥呼呼呼～
如今變得靜悄悄，因為我愛的人～
已經不見了呼呼呼～”
歡快的歌聲在校內歡迎著所有新生，鄭春娥聽得眼睛一亮，“學姐，這是什麽歌啊？”
學姐笑著說道，“這個啊，是林依輪的愛情鳥！”
“你也覺得好聽是不是？”
鄭春娥用力點點頭，“好聽！”
她忽然也意識道，是了，她現在是個中專生了！她將要接觸更多的，好聽的歌，更多有才的人！
她或許能學到更多音樂的知識呢！
“學妹愛聽歌啊，那就有福了，學校廣播經常放歌呢，基本上下課了休息了都放。”
鄭春娥的心開始激動起來，此刻開學，新生活的新奇和緊張緩緩席卷而來。
當她把東西都領了，跟著學姐搬著行李到了宿舍，爹給她鋪好了床，她見到了農學的其他同學之後，更加覺得，將要有什麽不一樣了！
學校送了三十塊錢的飯票，鄭春娥送走學姐，就帶著鄭廣武先去學校的食堂吃了一頓。
“素菜來兩毛錢的，肉菜也來兩毛錢，饅頭，三個吧。”
“爹，再打兩份米湯吧。”
雖然隨著春娥長大了，她漸漸沒有那麽能表現出來自己的愛吃，但到了新環境，香味撲鼻的食堂還是把她的饞蟲勾引了出來。
鄭廣武紅著臉跟在春娥後麵，聽到這句點點頭，拿著飯盒裏的去把米湯給打了。
一碗米湯一毛錢。
父女倆坐在位置上開吃，別說，是真的味道不錯。
“爹，多吃點肉。”
春娥給鄭廣武夾著菜，飯盒是剛剛學姐帶著買的，學姐麵麵俱到，什麽都介紹了，春娥也斟酌著買了。
“你吃你吃。”
鄭廣武看得出來高興，“多吃點。”
“不怕花錢，在學校要吃飽吃好，好好讀書。”
鄭春娥聽到這句，忽然覺得鼻子一酸，怕被爹察覺，她沒抬頭，啃著饅頭“嗯”了聲，“爹放心吧。”
一頓飯，鄭廣武吃的是心滿意足。
他跟著一路看了，學校的環境很好，非常好。
宿舍雖然是八個人的，但是空間還算大，這還是春娥第一次集體生活，不過她性格也不是怕事的人，在哪裏都混得開，鄭廣武倒是不用擔心她在學校裏能不能交到朋友。
“爹，路上慢點，和我娘說，她好好照顧自己。”
這次分別，再見就是國慶了。
這還是春娥第一次離開家，離開親人這麽久。
鄭廣武在車裏給春娥擺擺手，看著女兒和學校都越來越遠，還是紅了眼睛。
“還是舍不得啊，鄭大哥。”
鄭廣武抬手擦了擦眼睛，“孩子第一次出遠門。”
“沒事，等孩子讀完回來，那就不一樣了，工作穩定了，啥都有了。”
司機說著，鄭廣武點點頭，“是啊。”
鄭春娥揉了揉眼睛在學校走了走，她記憶力很好，走一遍就差不多記住了學校的路，現在再轉一圈，之前沒發現的角落她也看清楚了。
“你們都是哪裏的啊？”
“我是廣宗縣，我叫梅小娟。”
鄭春娥回來的時候，宿舍裏已經有人打開了話茬。
“春娥，你回來啦。”
同在靈犀縣的張曉蕾看到了鄭春娥回來，趕緊把她拉進來。
“這是春娥，和我一樣是靈犀縣的。”
“我是任縣的，我叫陳淑。”
和梅小娟、張曉蕾活潑的不太一樣，陳淑文靜許多，她介紹自己的時候，秀氣的小臉上還有些局促，抬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鏡。
“還有四個人沒來呢，咱們四個先認識認識，等她們來了，看看有沒有和我一個縣的。”
梅小娟說著，張曉蕾也趕緊點頭，“是啊，我聽說應該還有個靈犀縣的呢，春娥，咱們宿舍八個人，三個靈犀縣的。”
鄭春娥有些驚訝的，“這麽多啊。”
“是啊，到時候你們就可以一塊回家了。”
大家漸漸聊開了，到吃晚飯的時候一塊拿著飯盒去了食堂。
一直到睡覺的時候，春娥洗漱之後躺在**，她睡在上鋪，晚上的時候又來了兩個宿友，一個是南河縣的，一個是平鄉縣的。
聽著宿舍裏其他人的聊天聲，她推開自己的被子，還是，有點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