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雙頻對話
施晴雪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蘇新宸：“你剛剛，是在內涵我？”
連軸轉的工作沒有打倒施晴雪，但是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有什麽比被另外一個女人比下去更加可怕的事情？更何況，那還不能稱為完全意義上的人，那隻是個人工智能，數字人！
“不是哦。”蘇新宸伸出食指搖了搖，“我是在明示，不是內涵。”
看著施晴雪逐漸龜裂的表情管理，蘇新宸心頭那種大仇得報的快感尤為暢爽。
當然，蘇新宸也沒有說謊，一邊是長發如瀑，高挑秀麗，皮膚白皙，身材玲瓏有致，眼神明亮的少女，一邊是頂著一頭亂糟糟短發，皮膚暗沉，身著工裝，眼底烏黑的辦案人員。
哪個好看，這分明用肉眼就可以分辨出來，而且都不用多說理由。
“我這是在工作！是在貢獻社會價值！”施晴雪梗直了脖子，扯著嗓子喊道，試圖做最後的努力掙紮。
“哇，那真的好棒哦。”1001對著施晴雪笑了笑，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潤溫婉，如歌似水，“你好，我叫1001，很高興認識你這麽優秀的人。”
施晴雪帶著幾分不確定地望向蘇新宸：“她剛才是在陰陽我嗎？是在嘲諷我嗎？”
蘇新宸看了一眼1001，然後轉過頭去對著施晴雪篤定地說道：“你一定是加班太多，情緒太過敏感，才誤會了她的意思！她是真心想誇你的！真的！”
施晴雪狐疑地打量著主仆二人，最終還是選擇放棄這個話題，轉而開始談論正事：“按照你的說法，我們已經調查了相關監控，他們的確是在監控可以拍到的範圍內出現，然後走上那條街，目睹車禍，離開，期間也跟人產生了交談，所有的一切也都是處於監控拍攝下。”
如果放在之前，蘇新宸可能還要費不少力氣去跟施晴雪解釋其中的原理和細節，但現在1001就在她麵前，蘇新宸索性直接問道：“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你剛才跟她溝通，會覺得有什麽異常嗎？”
施晴雪沉默了，蘇新宸說的沒有錯，她是因為從一開始就知道1001是數字人，所以才在固有觀念下與1001相處，一旦少了這個附加條件，她根本不可能分辨出來1001的真實身份。
太像人了，無論是從外貌聲音，還是從性格行為來看，1001都跟真實的人沒有差異。
甚至有的時候，他們比起真實的人，更像一個人。
這話雖然拗口，但施晴雪現在的體驗就是如此。
“你要不要試試，讓1001走到監控下，完成你剛才所說的那些操作，然後再由你來檢查監控，看一看能否察覺異常？”蘇新宸抬眸望向施晴雪，眼中的自信不言而喻。
他對1001有信心，因為他知道1001的特殊與強大。
同樣的，施晴雪在沒有見到1001之前，也並不相信數字人能夠做到這種地步，但本著眼見為實的原則，她此刻也不得不轉換一下思維。
“想要驗證的方式就是觸摸或者是碰撞……”蘇新宸緩緩開口。
“可是對於高級的人工智能來說，他們本身就有強大的防碰撞係統，這種情況基本不可能發生。”施晴雪緊接著說道，“所以也就無從判斷。”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程度，蘇新宸繼續講下去的作用也不大了，他將1001留下來跟施晴雪獨處，然後自己前去又查看了一遍監控資料。
看資料的過程中，蘇新宸仔細地對比著，他發現目前所能看到的，1001都可以做到，幾乎沒有什麽不同。
可對於施晴雪來講，跟1001獨處的過程簡直是對她三觀的刷新。
蘇新宸在的時候，1001是一種狀態，蘇新宸不在的時候，1001完全是另外一種狀態。
1001：“你跟小宸認識很久了嗎？”
施晴雪微微疑惑，這逼問的語氣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還帶切換語音係統的？
出於禮貌，施晴雪還是認真地回複道：“時間不算久，但是打過幾次交道。”
1001：“那你喜歡他嗎？”
施晴雪瞳孔地震！
這人……不對，這人工智能到底在說什麽？
現在的人工智能都這麽智能嗎？
這合理嗎？這正常嗎？
施晴雪見過直球，沒見過這樣的直球，當場傻在原地。
1001托著下巴打量了施晴雪兩圈，隨後點了點頭：“沒有直接否認，看來是有些好感的。”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1001前腳剛說施晴雪沒有否認，後腳施晴雪就給1001表演了一個否認三連。
“小宸沒有女朋友哦。”1001試探道。
施晴雪感覺自己要瘋了，天知道這個人工智能到底想幹嘛？為什麽要告訴她這件事？這跟她有關係嗎？
“如果你喜歡小宸，可以試著追一追他。”1001認真道。
施晴雪終於忍不住了，紅著臉對1001問道：“這跟你又有什麽關係？難道你喜歡他，吃醋了？”
1001微微蹙眉，明明隻是思考的模樣，卻有幾分我見猶憐的味道在：“我當然喜歡他，但是我不會吃醋，因為我的喜歡並不包含占有欲，我希望有更多的人喜歡小宸，陪伴小宸。他每天都跟個小太陽一樣，按部就班地做著一些‘應該’做的事情，但偶爾他也會很孤單，需要一個在身邊的陪伴。”
施晴雪思索著1001的話，可她怎麽都沒辦法把這些形容跟蘇新宸聯係到一起，畢竟在她眼中，蘇新宸就像是一個設定好了的樂天派，即便自己聽說了他父親的事情，再次見麵，也沒有從蘇新宸的臉上看到怨懟或者落寞，他的確像1001說的那樣，按部就班地做著一些“應該”做的事情，但無論怎麽看，他都跟“孤單”兩個字扯不上關係。
“雖然在這個時代討論感情看上去不是一件聰明的事情，但人與人之間想要深入交往，不能隻看表麵，而是要用心去感受。”1001語重心長地對著施晴雪說道。
施晴雪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被1001教育做人，這到底是什麽詭異魔幻的畫麵？
“我……我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施晴雪轉過頭去，不看1001，“而且我為什麽要聽你說的？”
說完，施晴雪突然反應過來，猛然提高了聲音：“你是被設定了程序？這些話是不是什麽人故意讓你說的？蘇新宸那小子想看我出醜？”
也不怪施晴雪多疑，畢竟在施晴雪的印象中，人工智能所謂的按照程序行事，就是最普通。最直白的那種——提前錄入什麽東西，設定好在什麽時候播放，到了那個時候，播放出來提前錄入的東西。
也是因此，她才會懷疑蘇新宸動了手腳，想要故意看她笑話。
當然，她也不明白蘇新宸為什麽會這樣做……
畢竟，不僅僅是男生，有的時候女生在遇到感情問題的時候，也會智商為零。
惱羞成怒也好，急中失智也罷，施晴雪就是信了這個蹩腳的理由，覺得一定是蘇新宸在搗鬼。
這也直接導致看監控回來的蘇新宸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直麵了施晴雪的怒氣。
“蘇新宸！這樣有意思嗎？”施晴雪瞪圓了眼睛望向蘇新宸？
蘇新宸愣在原地反應了片刻，隨後才繼續說道：“有意義的，通過肉眼，又隔了一層，我雖然沒能從監控裏看出來什麽，但如果我們繼續沿著這個方向去查，說不定會有收獲。”
“什麽？”施晴雪完全不懂蘇新宸在說什麽。
“我的意思是，能做出這種水準的人工智能的公司不算多，既然現在已經確定不是真人了，從真人的方向查不到什麽線索，我們不如就直接假定這幾個是數字人，然後去查生產廠家，批號，購買者，順藤摸瓜。”蘇新宸怕施晴雪聽不懂，將話說得很明白。
“你是故意的？”施晴雪大概明白蘇新宸的意思，可此刻她仍舊懷疑，這是蘇新宸故意岔開話題的手段。
“故意？你指什麽？一層層的引導嗎？”蘇新宸反問。
施晴雪回想起自己跟1001的對話，1001的確是一直在往某個方向引導她，她點了點頭：“對啊，你故意引導，就為了這個結果。”
蘇新宸的確這樣想過，再加上跟施晴雪比較相熟，因此他也沒有否認，坦白道：“的確，這種結果我從一開始就設想過，但是如果直接說未免顯得太過突兀，而且就像你說的，你需要一步步驗證，排除，這才是你的辦事方法，所以我才選擇了層層引導的方式。”
“這就承認了？”施晴雪有些迷惑，“不是，你覺得這樣做很好玩嗎？看別人笑話很開心嗎？”
蘇新宸雖然不理解施晴雪莫名其妙的怒氣究竟來自於哪兒，但他還是配合著說道：“沒有什麽不能承認的，我不覺得這樣好玩，也不覺得是看笑話開心什麽的，但我同樣也不認為我的做法有問題。”
看著一臉正氣的蘇新宸，施晴雪的怒氣更甚，為什麽有人可以這麽坦然地說出這麽過分的話！
“你不覺得有點過分嗎？”施晴雪氣得眼睛都紅了。
蘇新宸完全不懂施晴雪現在情緒崩潰的點，但他可以明確地感受到施晴雪的憤怒，於是轉換了語氣，耐著性子說道：“說實話，我做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麽問題，直到現在也是如此，但能讓你這麽生氣，肯定是有我沒考慮周到的地方，不如你直接說出來？我也好反思，改正。”
蘇新宸覺得自己的態度已經非常端正了，可他開頭的兩句話還是讓施晴雪氣得哭了出來。
這一下，蘇新宸更慌了，他從小到大都沒有麵對過這種情況。他是被爸爸帶大的，關係最好的就是穀俊風，學習的時候也是一心紮到功課裏，滿腦子都是要追隨穀俊風的腳步，進入研究院。
這也導致，蘇新宸很少麵對女性，更不用說解決這種史詩級的困難場麵了。
“這，這……你怎麽還哭了啊？”蘇新宸手忙腳亂地找著紙巾遞給施晴雪。
直到此刻，旁邊看戲看夠了的1001才“大方”地開口解釋：“你們兩個聊天都不同頻，說的不是同一件事。”
“什麽意思？”蘇新宸轉頭望向1001，希望對方能夠給出一個合理解釋。
“你離開之後，我跟她聊了兩句。”1001依舊是那幅清純無辜的模樣。
可經過這段時間跟1001的相處，尤其是見過1001跟穀俊風“鬥智鬥勇”的場麵，蘇新宸明確地知道，1001絕對不是說了兩句那麽簡單。
如果真的隻是說了兩句，也絕對達不到這種效果！
為了避免1001再做什麽語言潤色，導致事實被扭曲，蘇新宸幹淨利落地問1001要剛才的實況錄像。
這是1001自帶的功能，她可以播放自己所處地點一定範圍內的錄像，並且定期清理。
蘇新宸知道，剛剛發生的事情，一定還沒有清理，隻要自己想看，就肯定能夠看到。
“直接給我，不要修改記錄，更不要刪除記錄。”蘇新宸直直地看著1001，語氣難得有些嚴肅。
雖然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1001知道蘇新宸是什麽性格，也知道蘇新宸沒有真的對自己生氣，但她還是配合地調出了錄像，將剛才發生的事情用最不加修飾的方式展現在蘇新宸麵前。
看著錄像的蘇新宸，表情由疑惑，轉為尷尬，轉為最後的震驚……
這都什麽跟什麽？
蘇新宸的內心震撼程度一點都不亞於剛才的施晴雪，他是對1001沒有做什麽限製，但也沒想到1001能自我學習到這個地步啊！
蘇新宸轉頭望向1001，由衷地問出了自己內心的疑惑：“你到底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