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事情真正的因果

在遇到紅轎子的時候,我爸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為了避免暴露,他將手機丟了。

他就算擺脫了那些轎夫,也應該第一時間衝到二伯家,而不是撿回手機給我打電話。

我咽了咽口水,對麵八成又是個冒牌貨。

蠟燭滴蠟燙得我手疼,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用自然的語氣道:“爸,你別來二伯家了,我們正在坐車去鎮上的醫院,二伯的蛇毒實在是太嚴重了,根本止不住啊。”

“行,你們等我。”

電話被掛斷了,我才敢大口呼吸。

現在我確定了兩個消息。

第一,對麵的那個人的確是個冒牌貨。因為咬我二伯的那條蛇巨大無比,根本就沒有毒。傷口處沒有發黑就是證據之一。我二伯之前就被咬過,我爸不可能連大蛇有沒有毒都不知道。

第二,對麵的那個人和咬我二伯的大蛇不是一夥的。

陳倩的男友皺了皺眉:“寶寶,你在這裏守著她們,別讓她們跑了,我去找主子,主子被她騙了!”

我雖然早就猜到電話那頭的人應該是和陳倩男朋友一夥的,但是到了現在才徹底確定。是電話那頭的人指示陳倩她們騙我回村的嗎?他會不會就是導致我夢到嫁衣的人?

我心思百轉千回,麵色卻是不動聲色,任由著陳倩的男朋友離開。

蠟燭總有燒完的時候,而我需要保護二伯和二伯母,所以不能主動出擊。但保護的前提是這兩條蛇都在,一旦有一條蛇不在了,那我就可以主動逼退剩下的那條蛇。

我抓著蠟燭逼近陳倩。

陳倩不滿道:“你拿個蠟燭嚇唬誰呢!”

她伸手就要打翻我的蠟燭,卻在快碰到蠟燭的時候,痛呼著將手收了回去。

陳倩驚愕道:“……怎麽會這樣?”

她手上的燙傷更加嚴重了,連袖子都被燒了半個。她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怕火!

我欣喜若狂,又上前一步,陳倩被嚇得亂竄直接跑出了院子,我的笑容還沒有揚起,就感覺到腦後勺涼颼颼的。

因為從窗戶外爬進了一條大蛇。

大蛇比成年人的腰身還要粗,蛇信子都快趕得上普通小蛇的大小了。

這就是我爸說的那條快成精的大蛇嗎?

我隻覺得腿都在抖,眼睜睜看著大蛇爬向了二伯。

二伯母比我更不堪,腿軟得直接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一個字都不說出來,那個紅布袋倒還緊緊地握在手上。

大蛇吐著蛇信子,蛇尾一甩,將二伯母甩飛出去,緊接著張開巨嘴直接將二伯吞了進去。

我瞳孔一縮,抓起被掀飛的紅布袋,就朝著大蛇丟去。

紅布袋精準地命中大蛇的七寸,大蛇像是受到了重擊一樣,居然又將我二伯吐了出來。

地上的二伯還生死不知,大蛇的眼珠卻死死地盯著我,似乎在思考著要不要先吃掉我這個礙事的。

我下意識地往後退。

紅布袋子已經丟了出去,這條大蛇可不是什麽紙紮蛇,它是不怕蠟燭的,我根本沒有辦法對付它。

我的後背貼上了牆上,根本退無可退。

我摳著掌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小腿暗暗發力,準備在大蛇撲過來的瞬間就改變方向逃跑。

“這件事都是我們的錯,你哪怕吃了我二哥,那也是他活該,但是我閨女是無辜的,”我爸的聲音響了起來,我頓時充滿了安全感,“而且……真站在你的角度考慮問題,吃了我二哥,除了出氣外,別無他用,還會有損你的修為,所以這件事我們完全可以坐下來再商量商量。”

隻是當看到我爸旁邊的東西時,我臉色頓時煞白。

因為我爸旁邊是一條蛇皮。

是的,蛇皮。沒有蛇,隻有皮。

半透明的蛇蛻宛如活蛇一般的立著,給人一種生與死之間的詭異感覺,最古怪的是,蛇皮頭頂還有一個類似於角的角質層。

大蛇一見我爸和那張蛇蛻,就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

“顧天師,這是要仗著自己的本事欺負蛇嗎?”動聽的女聲從院子外麵傳來。

我往外麵一瞧,院子門口停著一個紅轎子,不正是我們之前碰到的那個嗎?

我爸連忙道:“自然不是。”

雖然我爸還沒有正式教我驅邪的手段,但還是給我普及了一些基本知識。

比如,天師都講究因果,一般不會隨便抓厲鬼和精怪的,就算它們回來報仇,隻要不傷及無辜,大部分時候天師都不會插手。因為隨意插手,破壞因果,容易遭到報應。

我爸繼續道:“我看這事其實也不一定要償命,我們完全可以再商量商量,想一個兩全之法。”

我爸和我說過,蛇並不是一種忠貞的動物,他們一生有很多配偶。大蛇的妻子對於大蛇來說,並不是那麽不可或缺。大蛇之所以報複,多半還是出於憤怒和冒犯。

說句沒良心的話,大蛇的妻子估計連靈智都沒有開,和普通的雞鴨沒什麽區別。如果人因為殺一隻未開靈智的畜生就要償命,那天底下該死的人就太多了。

“不一定要命償?可笑!顧天師該不會還不知道你哥做了什麽吧?”紅轎子的聲音變得高亢起來,夾雜著無邊的憤怒,“都醒了,就別裝了!自己起來說說這件事吧!”

大蛇驟然發力,一尾巴甩在二伯身上。

原本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的二伯,突然抹了一把身上的粘液,勾著背,顫顫巍巍地坐了起來。

在大蛇威脅中,二伯終於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全交代了。

二伯他沒讀過書,文化水平不高,卻自視甚高,他不願意到工地搬磚,整天研究著怎麽暴富。有一天他看村裏的傻子從山上撿了幾根人參回來,他就跟風進山采人參,結果不小心從山上摔了下去。大蛇路過把二伯救了起來。

動物想要修煉成精,一般都是熬年頭和找奇遇,有些動物活不了那麽久又沒有奇遇怎麽辦?那就隻能做好事,攢功德。救人得到的功德通常是最多的。

隻是二伯傷得太重了,救起來也活不了。大蛇轉念一想,就將二伯帶去了自己成了精的前輩那裏,也就是紅轎子中的女人的蛇窩。

女人出手救了二伯。二伯十分感謝他們,說以後一定會報答他們。結果,二伯離開沒幾天就帶著一個邪修回來端了女人的蛇窩,還挖走了女人的半顆蛇丹,導致她成仙的道路徹底斷絕。大蛇也奄奄一息,靠著假死蒙混過關。

邪修搶走蛇丹當作報酬,二伯就能撿了一堆蛇屍回來泡酒。跟著女人的雄蛇都是有年頭的,用來泡酒自然比尋常蛇要好,一來二去,二伯蛇酒的名聲就打了出去。

隻是後來的蛇酒質量明顯沒有前一批好,很多客人都不買賬。二伯為了取悅顧客,又回到之前的地方找蛇,最後一斧頭砍死大蛇的妻子,帶回來泡酒。

後麵的事就是二伯告訴我爸的版本。

女人的聲音中含著怒氣和殺意:“顧天師,你覺得這件事還有商量的餘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