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唱戲聲起,夜半紅轎

紙紮又稱糊紙,包括但是不限於用於祭祀。常見的紙紮有紙人,紙車,紙房子,甚至紙馬。紙紮蛇我卻是第一次聽聞。

我忍不住嘀咕道:“誰家給死人燒東西是燒紙蛇的。難不成葉公好蛇?”

我爸道:“誰告訴你,是燒給死人的?”

“那是燒給誰的?”

我爸又不說話了。這次無論我怎麽央求,他都不肯說。

被我逼得沒辦法了,他才終於說了一句,不可說,否則會被它聽到。

回去的路上,我總覺得那個黑衣人還在跟著我。

可無論怎麽找都找不到人。我爸也說我疑神疑鬼,我隻能作罷。

回家還沒有多久,我爸接了一通電話後,就開始神色焦急地翻找東西,準備出去。

我媽問道:“這大晚上的怎麽呢?”

我爸:“二哥出事了!那條蛇回來了!閨女你留在家裏麵,千萬不能給任何人開門!包括我都不行!”

我急道:“別!千萬別把我留在家裏麵,帶我一起去吧!”

我看過太多小說,深知很多套路。一旦我爸單獨去了,那髒東西絕對來找我和我媽,我媽手無縛雞之力,對付不了那些髒東西,很可能會被我害死。

我爸想了想,點了點頭道:“那也行。”

他拋給我一個紅布袋子,讓我務必握緊,千萬不能丟了。

我低頭聞了聞,一股雄黃味,袋子裏麵的東西硬硬的,摸索起來像是一個牌子。

我爸拿著兩個東西出了門,看形狀其中一個應該是劍,另外一個長條狀的東西看起來軟趴趴的,不像是武器。

都說光明能驅散黑暗,但是手電筒的光卻有一種奇怪的功效,那就是能讓黑暗的地方看起來更加黑暗。

我緊緊拽住紅布袋,手心都在出汗,腳步控製不住地加快,我總覺得黑暗中會跳出點什麽東西。

我不斷的深呼吸,平複著情緒,突然詭異的唱戲聲響起。

“曉妝梳洗烏雲挽……玉容寂寞淚漣漣……環佩丁東春日暖……滿腹愁腸鎖眉尖……”

這個聲音柔媚憂愁,我卻被刺激得起了一聲雞皮疙瘩。

三更半夜!女鬼唱戲!

我爸拿起手機,接通電話,唱戲聲戛然而止。他嗯嗯了幾聲後,眉頭皺得更緊了,轉頭見我害怕的樣子,他翻了個白眼:“來個電話都能嚇到你,看你這膽小的樣子。”

我爸的手機鈴聲怎麽換了?之前不都是好運來嗎?要是響起的是好運來,我才不怕呢。

我有心想還嘴,卻還是忍住了,結果這個時候唱戲聲又響了起來。

我下意識詢問:“爸,你又來電話了?”

“噓!”

我爸拉著我蹲了下來。

不需要我爸提醒,我自覺關閉了手電筒,眼睛一點點開始適應黑暗。

因為趕時間,我爸帶我走的是條小路,這一蹲下來,長草直接蓋住了我們半個身子,而不遠處,有悠悠的紅光亮起。

紅光是一個小圓圈,中間還透著古怪的黑色,而這次的唱戲聲音正是從紅光那裏傳來的。

隨著紅光越來接近,逐漸露出一個轎子的輪廓。

那是一頂大紅色的轎子,但沒有金色的雙喜字做裝飾,反而刻有古怪的蛇形文字,所以大概率不是迎親的轎子。轎子並不大卻有足足八個人抬著,其中一個轎夫不是別人,正是我二伯。

二伯麵色慘白,雙眼無神,腳步虛浮,看起來不人不鬼的。

我怕自己叫出來,趕緊用手捂住了嘴。

我爸卻對我揮了揮手,示意我靠近。

我不敢多問,躡手躡腳地朝著紅轎子爬過去。唱戲聲越來越近,我已經能聽清楚內容了。

“樓台一別恨如海……淚染雙翅身化彩蝶……翩翩花叢來……曆盡磨難真情在……天長地久不分開……”

我隻覺得這內容似乎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

我一邊爬一邊仔細回想,全神貫注之時,第二個唱戲聲再次響起。

“曉妝梳洗烏雲挽……玉容寂寞淚漣漣……環佩丁東春日暖……滿腹愁腸鎖眉尖……”

是我爸的手機鈴聲!

一個光點突然滑過天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咿咿呀呀的唱戲聲也隨著那個光點一起飛遠。

轎子落下,其中一個轎夫朝著光點的方向追去。

而此時轎子就停在離我們不到五米的地方,這是一個很容易被發現的位置。

我驚歎於我爸的反應速度,我簡直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到底是一場意外,還是我爸算計好的。

我爸突然抽出一個黑色袋子,朝著轎子衝了過去,他一劍砍翻其中一個轎夫,抓住我二伯就跑。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搞得有點蒙蔽,反應過來後連忙朝著我爸跑去。

我爸把二伯對著我一推:“帶他回去!生魂離體太久會出問題的!”

我接住了二伯,他整個身子軟趴趴的,像是沒有骨頭一樣,還透著一股詭異的涼意。

最古怪的是,他的身體很輕,估計沒有幾斤,輕飄飄的,不像是人。

我來不及多想,抓住我二伯就跑。

呼呼風聲在我耳邊狂嘯,長長的野草不斷地掃過我的膝蓋,我聽到背後有腳步聲,我不知道這是我爸的,還是那些轎夫的。

我不敢回頭,一個勁地跑。

我的心髒位置劇痛無比,呼吸也變得像是破掉的管風琴。

我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跑!趕緊跑!

遠處的樹梢那裏站著一個人,看輪廓應該是個女的。我怕她阻攔我,想繞路,我爸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不用管她,衝就是!”

聽到我爸的聲音,已經有些軟掉的腿又恢複了力氣,我點了點頭,加速衝過去。

站在樹梢下的不是別人,正是我的室友陳倩,她身上的蛇鱗越來越多了,已經覆蓋了半張臉和整個手臂,她穿的不是原本的那套衣服,而是一套民國時期的青色襖裙,腳下還有一雙紅色繡花鞋。

陳倩一見我就咯咯笑,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我給你發了那麽多信息,怎麽不回?快和我回去吧,我們都很擔心你。”

她說著,那雙滿是蛇鱗的手朝著我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