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沉默
張子軒吃痛，看著陸辭神色不好看，這才住了口，吃完飯就找借口滾回了房間。
他一走，餐桌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陸辭和秦煙看著對方，誰都沒有開口。
多年不見，他們都想問對方這些年過得怎麽樣，可是，卻不知道如何開口。空氣仿佛都凝滯了，秦煙立刻想要逃跑，逃離這樣的尷尬。
陸辭看出她的心思，沉默地扶著她回房間。
看著放在一旁的行李箱，不大的房間裏，它有點礙事了。“我給你放衣櫃裏。”
“謝謝啊，麻煩你了。”秦煙客套地開口。
“還有什麽要幫忙收拾的嗎？”
秦煙坐在**，搖了搖頭。
接下來就是長久的沉默。
“你……”
“你……”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忽然同時開口，陸辭假咳嗽了一聲：“你說……”
“沒事，我沒你微信，想問問你微信號。”秦煙揚了揚手中的手機。
陸辭愣了下，是啊，兩人竟然是連彼此任何聯係方式都沒有。
他拿出手機加上之後，方才問道：“你什麽時候回國的？”
“去年。”秦煙低下頭，看著微信上的頭像，是他本人的照片，連名字都是真名。
陸辭抿唇，見秦煙抬眸望著他說道：“你呢？不留在北京考公務員，怎麽來這裏了？”
“借調來的，總要從基層做起，總是在象牙塔裏是不行的。”陸辭慢慢的開口。
“那連銷售農產品的這些事情都要管啊。”秦煙下意識到說道，話一出口，又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抱歉，我翻了你桌上的書，下午還聽到了院子裏的話。”
陸辭並不見怪，反而是找到了話題一樣：“上麵政策扶貧，因地製宜，鼓勵大家創收，夏天除了支持旅遊業，就是上山采黃菇，這是一年除了養牛種地最大的收入來源了。前些年都挺好的，但是今年產量大增，他們覺得采購商價格比往年低了，還沒找到合適的收購商就忽然降溫了。”
“啊？產量高了自然價格低，收購差很多嗎？”秦煙不清楚裏麵的彎彎繞繞，但是西北三省，確實比別的地方更落後一點。
“這裏剛脫貧都沒幾年，村裏上了年紀點的都沒念過什麽書，就靠著黃菇和旅遊能帶來點額外收入，這一下子產量上來價格低，受不住的。我們總是要幫忙想點辦法的，不能看著東西爛在家裏。”
這些當然不是他們的分內之事，他的前輩們，他們，都已經努力了很多年才讓大家住上好的房子，吃飽穿暖有學上，一旦放棄，很容易就回到從前。
秦煙也走過許多的偏僻的地方，也知道東西部的巨大落差，卻是第一次如此直觀的感受到落差。
在高速發展的如今，還是有著許多落後的地方。生活在這些交通閉塞的地方，哪怕拚盡全力，也很難追上時代的腳步。
秦煙看著陸辭的眼神，那裏麵似乎有星光在湧動。他仿佛還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我陸辭，將來一定會大有作為，報效祖國的。”
當年的誓言猶如仍在耳邊一樣。
“你跟我說這些，不是想讓我幫忙吧。”秦煙很快地將自己的思緒拉回來。
陸辭失笑：“可以啊，幫忙發發朋友圈動員一下，我們的產品質量還是很有保證的。”
秦煙撲哧一下笑了出來，這樣的對話，兩人反而都放鬆下來了：“好啊，反正我閑著也沒事，你那拿點樣品給我，我給你拍點圖，好發圈做網店，你朋友圈那照片，簡直不堪入目。”
陸辭的朋友圈，幹淨的隻有農產品轉發，那圖片一看就是直男拍的。
秦煙本來就是攝影專業，照片一直都很好看，大學時候，也拉著他去做專屬模特。
“可是你相機……”
“你不會以為一個攝影師出門，就帶了一台相機吧。”
“你數據卡也有多的吧，那張卡還在派出所呢。”陸辭問道。
這是自然的啊，出門怎麽可能隻帶一張內存卡呢？
“那你早點休息，需要什麽跟我說。”陸辭深吸一口氣，轉身離開。
秦煙在他離開後，身子陡然放鬆下來，癱倒在**：“秦煙，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當年他可是跟你分手之後，從來沒找過你的。”
秦煙嘴上這樣嘟囔著，手卻是很誠實的繼續翻動著陸辭的朋友圈，隻有工作內容。
他應該，還沒有女朋友吧，不然的話，也不會讓自己住進來。
陸辭進入洗手間洗澡，忽然，一拳頭錘在牆上。
五年前，秦煙要出國深造，讓他一起走。
那天，也是下著大雪，秦煙哭得梨花帶雨，可是，他頭也沒回地離開了。
他以為，那些事情，他早就忘記得幹幹淨淨了。
出了門，張子軒在門口等他：“我說，她真的是你前女友吧？你這……”
一起住了這麽多年，他如何看不出來陸辭這情況不對勁啊。
“當年就分手了，現在，怕是人家有男友了，你可別亂說話。”陸辭再次囑咐道。
“這話你都跟我說了三遍了，你嘮叨不嘮叨？”張子軒白了他一眼。
從冰箱裏取了一瓶飲料，看了一眼秦煙那緊閉的房門，壓低了聲音說道：“不過你說得對，人家這麽個大美女，怎麽可能這麽多年沒人追。話說，你不是這麽多年還對人家念念不忘吧？”
“滾。”陸辭生怕被秦煙聽見了，拽著張子軒的衣領子就回了房間。
“你這是欲蓋彌彰，想知道就去問問啊。萬一，人家沒男朋友，你這不就有機會了？”張子軒支招道。
“話說回來，你這明顯還喜歡人家，那當年為啥要分手啊？”張子軒見陸辭不說話，好奇地問道。
陸辭抿唇，半晌才說道：“異地戀……”
他沒有再說下去。
張子軒卻已經腦補出來了一個異地戀可憐的小情侶分手。
“別瞎想，當年，不成熟罷了。”陸辭歎了一口氣，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睡覺，明天還要上班呢。”
“你這人，怎麽不說啊，不知道好奇睡不著……”張子軒嘮嘮叨叨，可是陸辭卻一動不動，懶得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