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不擇手段
古人雲：征伐亂世，腐屍滿道，瘟氣疫鬁，千戶滅門。
五月的浮躁霸占了四月的清風，熱烘烘的天氣，沉悶悶的空氣，被火熱的陽光籠罩在一起。
蕭關上下。
為了防止屍體在烈日暴曬下引發瘟疫，雙方大軍在停戰之後，都在清理著各自的戰場，掩埋屍體，準備著迎接下一場戰鬥。
劉豹率領五萬人馬北上之後，程昱開始準備自己的計劃。
當夜，一輪彎月懸掛高空，程昱站在帳前，遙望著上空的月光，心裏久久下不下去那個人神共憤的決定，俗話說慈不掌兵，但是真正在下決心的時候，心裏所受到的譴責如同鋼針紮心一般。
程昱現在心如刀絞。
他恨自己為什麽會想出如此喪盡天良的計謀來。
此計落實，那他可真的就是人人得而誅之，遺臭萬年的罪人了。
“張繡！這都是你逼我的！”程昱罕見地咬牙切齒地發怒，肺腑脹滿了火氣，憋得臉色通紅，隨後劇烈地咳嗽起來。
“大人，您真的想好了要那樣做嗎？”典韋魁梧的身影出現在程昱的後麵。
“此事你就不要參與了，”劇烈的咳嗽平複之後，胸膛傳來一陣灼燒的痛，程昱一手按住胸口，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這世上的許多事兒，都是逼不得已的，當年的秦國大將白起坑殺趙國二十萬人時，他也是逼不得已的，如今這種逼不得已的事兒，輪到我了。”
“大人為何要死死盯著張繡不放呢？”典韋有些想不明白，明明如今天下最大的諸侯應該是北方的袁紹才對，程昱卻偏偏盯著剛剛發育起來的張繡不放。
程昱望著月光，歎口氣說：“張繡有虎狼之心，有謀略，廣聚天下英才，所謀甚大，乃天下之梟雄也，若不早除，日後必為我軍之大患也，如今他羽翼尚未完全豐滿，卻已經實力不俗，若是再有幾年發展，恐怕天下諸侯無人能擋。”
典韋覺得程昱把張繡想得太厲害了。
他與曹操從來沒有過正麵對抗，全是靠著旁門左道的不光明手法贏得的戰爭，贏得不夠光明磊落，要是雙方大軍拉開陣勢，正麵對抗的話，他不相信張繡是他們的對手。
雖然不讚同程昱的話，但是也沒有出口反駁，因為他知道程昱比自己聰明，比自己懂得多，兩人格局不同。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匈奴小將跑進來，行標準的匈奴禮說：“大人，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
“多少具屍首？”
“一千具屍首，都是按照您的吩咐準備的。”
“嗯！”程昱點了點頭，心裏還在做最後的掙紮，隻要他不點頭，一切都有挽回的餘地，片刻後，他仰頭長歎一聲，“行動吧，不要讓敵軍發現了。”
“喏！”
匈奴小將退下。
程昱仰麵閉目，身體在月光下輕微的顫抖。
這道命令下去之後，他就是萬古不可原諒的罪人，也會連累到他的家族，甚至可能被滅門。
“大人！”
典韋看程昱不對勁，上前一步準備扶住程昱。
程昱伸手攔住他，唏噓一聲，說：“子滿（典韋，字子滿），你率領虎豹騎回去吧，這裏你不能再待下去了。”
“主公有令，讓我護衛您回去。”典韋堅定地說。
“哈哈哈～！”
程昱自嘲地笑了起來，笑到後麵劇烈地咳嗽起來，搖頭道：“此計一出，我將會被人神共憤，主公豈會因我一人而誤了大事？你今夜就走，莫要推脫，否則，必將引火上身。”
典韋還要堅持，程昱說：“你是主公的愛將，豈可因我而耽誤大好前程？去吧！”
看著程昱愈加蒼老的臉，典韋吞了口口水，沒有說話。
片刻之後，典韋恭謹地對著程昱抱拳拜禮：
“大人保重！”
然後轉身離去。
大帳前，月光下，冷冷清清的就剩下了程昱一人，月光拉長了他蒼老的、微微顫抖的身影。
他仰麵望月，久久不語，像是在思念家鄉的親人。
隨後，劇烈地咳嗽起來，喉尖似乎有東西湧上來，立馬掏出手帕捂在口邊，咳完後放在月光下看去，竟然有一灘血跡。
他笑了起來，“張伯淵，以我這半殘之軀換你幾年基業，也算是值了！嗬嗬……哈哈哈哈……咳咳！”
……
蕭關，關城下麵。
幾十個簡易粗糙的利用杠杆原理製作的簡單投石之物，一頭綁著包裹起來的屍體，另一邊有人十幾個準備拉動。
拋物之地距離蕭關僅有百步的距離。
因為這裏是陰麵，是月光照射不到的位置，他們隱藏在這裏，準備將早就準備好的屍體拋射進去，這些屍體有人的，有牲畜的，都經過特殊處理。
其目的就是為了引其蕭關內的瘟疫。
瘟疫的傳播是不可控製的，一旦失控，將會引發“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的可怕景象，誰都意料不到，為了能攻破蕭關，程昱竟然會冒著天下之大不韙，使用如此惡毒、凶險的計謀。
當初確認到程昱要用這個計謀時，就連呼廚泉都驚悚不已。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瘟疫是很難治療的，萬一被不幸感染，唯一的結果就是等死。
想了想後，呼廚泉還是決定采取程昱的計謀。
畢竟計謀不是他出的。
就算是後世背鍋，也會背在程昱的身上。
經過簡單的捆綁處理，幾十架投射架準備妥當，另一端放好了即將拋射進城的屍體。
“諸位準備……放！”
隨著匈奴小將的一聲令下，幾十架投射架齊聲發出一陣呼嘯，黑夜裏，幾十個屍體高高越過蕭關的關頭，射入了城內。
“第二輪準備！”
見第一輪拋射成功，小將立馬下令準備第二輪投射。
避開城頭的巡夜士卒，無數的屍首被一輪輪地投射進去，輪番投射一直持續到天亮，甚至有些屍體砸穿了住所的屋頂。
次日。
甘寧等人已經和眴卷縣附近的張繡取得了聯係，準備等呼廚泉退兵之際，率軍殺出，呼應張繡，對呼廚泉形成夾擊之勢。
但是沒想到呼廚泉沒有全部退兵，而是讓左穀蠡王率領五萬人馬返回，關外仍然有三萬多匈奴大軍。
這三萬大軍不退，甘寧就無法和張繡形成夾擊之勢。
就在他頭疼的時候，程鵬急匆匆的跑進來，臉上帶著驚恐的神色，於此同時，龐統也急切地跑進來，喘著粗氣。
他心裏有種不好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