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熒屏初吻

之前通過高純度酒精消毒過的羽管被汙染了。

因羽管入人體,她必須保證盡可能的無菌,若無法保證,她寧可不去冒險。身為一個現代研究員是非常清楚病菌從血管進入人體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

傅天衡:“洗一洗也不能用?這溯風閣也不髒啊。”

“不能用。人體脆弱,不得讓病菌入體。”

“那現在怎麽辦?要重新開始嗎?”

言語卿還是搖頭,謹慎地道:“恐怕來不及了。”

通過注射入棉哥兒身體的劑量她不知道有多少,但剩下的顯然也不少。而棉哥兒血液外流,明顯是身體起了應激反應,血管壓力升高,無法再往裏注入。

注射當然是最好的辦法,但是如果不行,那隻能口服。

可,製作的溶液本來隻用於注射,哪裏想過要讓小郎君口服。這溶液的口感必定是難以入口的,為避免吐出來,得有人幫助才行……

言語卿心中主意成形,捏著囊袋,突然將其中的溶液全部仰頭吞下。

她俯身,對著小郎君的嘴貼了過去。

沈澈:“……”

傅天衡及眾人:“……”

【謝謝,謝謝各位,這是我女鵝的熒屏初吻】

【晉王的表情又難看又精彩】

【那青黴素不知道味道怎樣,我發誓我剛才看到上麵的綠色毛毛了】

【在那個時代十歲應該是大人了吧】

【再過兩年就能娶親了,你說呢?我要是棉哥兒,我就說姐姐,我可以以身相許】

彈幕爆炸了,但是言語卿沒空看。

她被自己製作的、滿嘴又難聞又嗆的青黴素給惡心得差點當場去世。

從小郎君身上起來,言語卿麵色扭曲,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桌案前,拿起茶水就開始猛灌,恨不得把杯子給吃下去。

流螢驚呼:“女郎,那是殿下剛喝過的……”

先別管誰喝過的了,就是岷王喝過的她都覺得沒關係!僅此一次,下次她吞服自己做的溶液她就是狗。

相比於又難聞又嗆又不適合人類喝的青黴素溶液,茶水簡直像天上的甘露一樣!

發完毒誓的言語卿在眾人錯愣的表情中轉過身,揚起一個難看的笑。傅天衡朝她豎起表示讚賞的拇指,言語卿有氣無力地衝他點點頭。

因剛才過於緊張,又吞服了如此驚為天人的溶液,言語卿隻覺得腦袋突突直跳,有些眩暈。

沈澈麵色有些複雜:“結束了?”

“算是吧。”言語卿走上沈澈麵前有氣無力地匯報,“今日算是結束了,等明天再繼續。羽管和囊袋我今晚還得要重新消毒清理過,殿下你要留人在棉哥兒床邊,寸步不離,記錄他的變化情況……”

沈澈垂眸:“你怎麽了?”

言語卿的聲音越來越淡,麵色越來越白,頭上冷汗越來越多。

眼前沈澈光華流轉的五官也漸漸模糊起來,她突然覺得一陣眩暈,下一秒便脫力往旁邊摔。

沈澈單臂一展,瞬間將她擁於懷中。

女郎捂住口鼻的白紗從耳後傾瀉而下,從他的臂彎處垂直飄落。他低頭,摘掉她捂住半個麵部的麵紗,伸手碰了碰言語卿的臉。

臉上都是冷汗,又粘膩又冰冷。

“殿下,言女郎她——”

“無事,隻是暈過去了。”

下一秒,沈澈彎身將她輕鬆打橫抱起,轉身往門外走去。他頭也不回,聲音落在後麵,吩咐流螢:“叫疾醫來。”

傅天衡愣怔留在當地,表情可以用瞠目結舌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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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語卿在軟綿綿的榻上昏沉沉。

鼻息之間全是清冽的木香,鋪天蓋地的,鼻尖聞到的味道和他的主人聯係到一起,惹得她夢裏全都是沈澈的臉。郎君姿容絕世,清貴高冷,招惹女郎喜愛又拒人於千裏之外,在遠處浮浮沉沉。

他緩步走來,端著一杯長著綠色毛毛的溶液,捏著她的下巴,灌了她滿嘴……

“沈澈別——”

言語卿猛地從夢中嚇醒,一睜眼便看到沈澈在不遠處的桌案邊飲茶,聽到她的驚呼,側目看過來。

旁邊的疾醫被言語卿嘴裏的稱呼嚇得手一抖,差點沒把針紮歪。

沈澈吹了吹茶杯,嫋嫋升起的霧氣將那俊美的容顏模糊了一些,他倒是沒有追究她的大不敬,漫不經心地道:“怎麽,夢到本王怎麽你了?”

“做了很不好的事。”

讓她吃黴菌,這樣惡劣,她都說不出口。

“靠近我,掐著我的下巴,對我……”

沈澈卻不知道她指的是什麽,瞧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但疾醫麵色越來越紅,頭上顯而易見地冒出了冷汗,顯然誤會了什麽。

疾醫滿臉寫著我不應該在這裏。

於是沈澈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麽,麵色一僵,冷斥道:“胡鬧。”

言語卿:“?”

木香入鼻,言語卿這才反應過來這裏不是杏花深處。環顧四周,旁邊布置滿倉綠色的瀟湘竹,有些眼熟,她想了會兒遲疑道:“殿下,這是你書房後舍?”

昨日沈澈便是在此處更換衣衫。難怪此處鋪天蓋地都是沈澈的味道。

沈澈嗯了一聲,算是默認:“溯風閣離書房近,方便疾醫過來給你紮針。”

言語卿道謝,向疾醫詢問:“我怎麽了?”

此時疾醫才找到自己的存在感:“回女郎,你這是疲勞過度,再加上體寒過甚,久坐病案前,情緒起伏過度一下就暈過去了。老朽已經給你紮了醒神針。女郎年輕,疲勞過度,隻需要多加休息即可。體寒過甚則需要慢慢調理。”

言語卿連忙謙虛詢問:“體寒需要怎麽調理?”

“薑湯、紅棗湯不能斷,有條件的話,阿膠、黃芪更佳。”

言語卿點點頭,揮手讓疾醫下去了。疾醫如獲新生,拿著行醫箱向晉王行禮,晉王點點頭,他瞬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書房後舍。

言語卿休息了片刻,早就沒有了方才暈倒的難受,況且睡到了晉王殿下專用的軟塌,可謂渾身舒暢,疾醫一走,她就要撩被下床。

沈澈揚聲:“去哪?”

言語卿起身:“去看棉哥兒的情況。”

“本王可不想照顧兩個病人。”沈澈冷聲道,“你今晚在此處休息,明日一早過去。棉哥兒那邊已經有專人陪護。”

言語卿麵露難色,明顯不太信任“專人”是否能照顧好。

沈澈瞥了一眼她,補充道:

“方才你昏睡的時候已經有人過來匯報,說棉哥兒的高熱已經下去了。”

言語卿眼眸一亮。

沈澈慢條斯理地道,“若棉哥兒好轉了,本王對你有重賞。”

言語卿這下眼眸不能用亮來形容了,實在是燦如琉璃漣漪般:“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