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殿下身材真好

見沈澈心情不爽,言語卿更加覺得開心,眼角眉梢帶著越發盛開的笑意。

沈澈平時高高在上,此時也有被女郎潑酒時著惱的模樣。

他忽地低聲吩咐:“過來。”

在言語卿眼裏,沈澈是被人伺候慣了的,想當然地以為他是等人上去伺候更衣。

電視裏也都是這麽演的。

於是為了贖罪,她緩步上前,觀察著沈澈的動作,準備上去幫忙。

沈澈正好要圍上腰帶,她立於他身後,雙臂欲環過沈澈的腰。隻可惜夜色濃重,蠟燭又燒完了幾個,燭火昏黃。

她看不太清晰,雙臂順著沈澈的腰身一路滑過向前,幾乎抱了他滿懷。

言語卿猛的麵頰通紅,腦子裏麵隻有兩件事。

一是,她跳進黃河水也洗不清了。

二是,沈澈身材真好。寬肩窄腰,腰腹間一點兒贅肉都無。

電勢火光間,沈澈身體一僵,反手抓住她的。

他擒住言語卿的手臂,將她拉到麵前,冷聲評價:“連伺候人更衣都不會。”

接著補充:“……還想著出府嫁人?”

他個子高,低頭睥著她,漆黑的眸子裏有驚魂奪魄般的神采。

被暗示不夠賢能的女郎有些不滿,甩開了他的手,爭執道:“殿下說的什麽話呢?要不是您給我說‘本朝沒有王府出去的女郎自立門戶的說法’,我能著急尋找夫婿郎君嗎?”

她一不滿就開始說您,越是尊敬,越是嘲諷。

沈澈淡聲道:“不是本王給你立的規矩,是大順皆如此。你身為大順人,自己心裏不清楚?高門大宅,諸多規矩。”

“我……”倒也不是大順人。

“況且也不是所有王府出去的女郎皆是如此。”沈澈鴉羽一般的長睫撩起,帶著一絲惑人,“若是本王的女人,被下堂了,倒是可以出府自立門戶。”

王妃、側妃及其他品級的美人下堂,別說是自立門戶了,就是入廟門、青燈枯佛伴一生的命運。畢竟誰也不敢碰王爺的女人,燙手山芋本芋。

言語卿:“……真是謝謝您的建議了。”

沈澈於屏風後換好衣衫,披上大氅,信步走了出來。

“為何想著出府?”

漆黑的夜色中,郎君聲音淺淡,帶著漫不經心。

許是聽出了他語氣中漫不經心中的認真,言語卿收了收方才的笑意,也正色道:

“靠山山倒,還不如靠自己。”

自力更生,自食其力,教科書裏誠不我欺。靠自己活到大結局才是正道。沈澈確實有可能是個好盟友,但沈澈畢竟不是男主,沒有走到故事最後。

當然了,沈澈此人能力強,容色好,如果能夠拉攏沈澈是再好不過。

“本王在你眼裏倒是會倒的山了。”他冷聲諷刺。

“……”言語卿補充道,“這是其一。其二嘛,就是那會兒殿下生氣了,我也被殿下氣得不輕。”

“我是很想和殿下一條邊兒的。”言語卿輕聲道,又想到了沈澈和元妃之間的事,知道他痛恨欺騙,索性攤牌,“上次說的那些話,有些不太好聽,比如說罵了殿下‘孤家寡人’什麽的,殿下千萬不要往心裏去。”

誰知道呢,一罵一個準。

確實是孤家寡人。

沈澈冷哼,“巧言令色。”

理了理衣衫,不置一詞。

言語卿隨著沈澈走出書房後舍,把話說開了,倒是輕鬆了許多。沈澈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主兒,她也不像一開始裝的那樣柔順。

兩人也算是看到了彼此真實的一麵。

“你說的也沒錯,本王確實是孤家寡人。”他坐到貴妃榻上,邊斟茶邊道。

或許是黑暗的書房拉近了彼此的距離,言語卿覺得沈澈此刻也不再是平時那樣,格外高高在上的模樣。

“你大概也聽說了,元妃自本王六歲起便避居靜蘭殿,從未出來。”他的神色沉沉,帶著寒夜一般的冰冷,“自六歲起,本王便從未見過母妃。”

言語卿在他麵前站定,有些懊惱。隻恨她當時嘴快,不夠謹言慎行,說的什麽鬼話。

“棉哥兒是本王乳娘崔氏的兒子。”他瞥了她一眼,“第二個。”

“那第一個……”

“六歲前,本王周圍試吃的宮人,死了很多。”他忽然啟口,提到了看似完全不相關的話題。

“啊……”言語卿捂嘴。

“後來這事兒多了,乳娘不放心,也要試吃。”他抬眸,長睫落在眼角留下小小的陰翳,“試吃多了,身體落了毒症,第一個孩子便是在京都小產的。自那之後,她身體便垮了。快來晉地之前,才重新懷上棉哥兒,也算老來得子。”

難怪崔叔看上去年紀都一大把了,棉哥兒才是十歲模樣。

言語卿心下震撼,原來傅天衡不知道的還有這些。

“乳娘於兩年前身體不治去世了,留下了稚子與寡夫。”

言語卿看了看桌上那瓶打翻的酒杯,諾諾道:“還好殿下有皇上關照。天下誰人不知道皇上偏寵皇七子……”

他忽地冷笑,打斷言語卿:“別自欺欺人了。”

言語卿忽地住嘴。

“你既知寐丸,當然知道父皇對本王的態度。”他漫不經心地道,“圖可汗國已退守嘉應關兩個月。這次勝仗,賞賜絡繹不絕,可隻有一樣遲了,你可知是什麽?”

言語卿連忙順著問:“是什麽?”

“聖旨。”沈澈淡聲回,“增兵加爵的聖旨,遲遲未到。”

言語卿何等聰明,沈澈說到這個地步,她也反應過來了。

皇帝看似偏寵晉王,金銀財帛賞賜一樣不少,但是封官加爵、增強兵力、補充軍備的聖旨卻遲遲未到。皇帝對沈澈態度曖昧不清,但至少有一點是清楚的,晉王二十萬大軍,讓皇帝晚上睡不著覺了,頗為忌憚。

雖然沈澈是最愛的女人的兒子,天資聰穎的皇七子,但在皇帝至高無上的權力麵前,仍然不值一提。

這便是皇室之人的無奈吧。

沈澈不再多言,言語卿也低頭思緒萬千,似乎都在刹那間體會到了某種難以言說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