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打斷她的腿

“胡說!”

在那小丫頭的話後,穆清葭一掌拍在了椅子扶手上,怒道:“覃桑昨日分明隻是回東院去替我換手爐的,什麽時候去了書房?”

她的語調冷了一冷,視線落到簪煙臉上,警告道:“覃桑是本王妃身邊掌事的第一女使,豈能由得你們隨意攀咬?”

簪煙被“本王妃”三個字噎了一下,忍下心中的怨念“小心翼翼”反駁:“姐姐何必動怒呢?我這小婢子也不過隻是將看到的實情說出來了而已。左右王爺在這兒呢,若是有誤會,也定不會冤了覃桑。”

“究竟是實情還是冤情,說話的人心裏清楚得很。”穆清葭寒聲駁斥。

聽著二人的對話,周瑾寒麵色微沉。他的拇指和食指輕輕一搓,對守在一旁的一個侍衛使了個眼色。

那侍衛得令,麵無表情地一腳踹在了覃桑的腰上。

“啊!”

被這大力一踹,覃桑整個都往前撲去,以頭搶地跪趴著,直緩了半天都沒緩過勁來。

“王爺你——!”

穆清葭見狀臉色一白,驀地站起了身,卻被周瑾寒抓住了手臂,強行按回了椅子上。

“別著急。”周瑾寒眸色深濃,陰鬱中隱隱帶著點瘋,“本王說了,一個個審,這還隻是第一個。”

“王爺。”穆清葭的眼神流露出兩分哀切。她一錯不錯地盯著周瑾寒,懇求他:“東院和書房在同一個方向,如何能因往那裏走就斷定是去的書房?覃桑她沒有功夫,要在短時間內既到得書房又換來新的手爐,她怎麽可能做得到?”

周瑾寒將穆清葭哀求的表情盡收眼底。

有一瞬間,他的心裏有些動搖,可簪煙接下來說的話卻又讓他把這點動搖壓了回去。

“從西院去東院那麽多路,可有人見到了可以替覃桑證明?姐姐雖然心疼婢子,可書房重地,丟失了物件可不是鬧著玩的,姐姐也不能為了包庇她就混淆視聽啊。”

是啊。周瑾寒盯著穆清葭心想:她混淆視聽的本事,連他都要甘拜下風。

他已經不會再信她了。

於是周瑾寒沒有回答穆清葭的話,隻看向了趴跪在地上的覃桑,問:“你有什麽要解釋的麽?”

“不是奴婢……”覃桑忍著腰上的痛楚,勉力支撐起來,“奴婢沒有去書房,隻是回了東院,給王妃的手爐裏換了新的炭。”

“誰能證明?”

“奴婢……”覃桑這時候突然憶起,昨天她心裏惦記著穆清葭手冷,急匆匆地往東院趕去換手爐,一路上竟是連一個人都沒有碰到。

她這時已經反應過來,自己多半是被人擺了一道。

“沒有人可以證明……”覃桑白著臉搖頭,“可奴婢回去的時候,東院的人都在,都看到了。”

“切。”拂夏嗤了一聲,“東院可都是你們自己的人,他們說的話能信嗎?”

“是說呢。”簪煙火上加油道:“況且若隻是要換手爐裏的炭火,何必特地回一趟東院?我們西院其他東西不好說能跟王妃姐姐的比,可僅是些許炭火,那也是能供得上的。”

“隻不過我有些不明白。”簪煙話語一轉,扯著周瑾寒的衣袖假意勸說,“覃桑她隻是個下人,即便去了書房又能偷什麽呢?寒哥哥還是要問問清楚才好,別是真錯怪了人家。”

“才不是!”覃榆看到覃桑挨打,此刻又聽簪煙主仆話裏話外把苗頭往穆清葭身上引,再忍不住回護道:“王爺您是知道的,王妃體寒,張太醫每每來診脈都叮囑要好生保暖,連尋常用的炭火裏也是有添溫補的草藥進去的。”

覃榆惡狠狠地剜了簪煙主仆三人一眼,含恨說:“所以王妃要用的炭,西院裏當然沒有!我姐姐回東院去替王妃換手爐,又有什麽問題?”

覃榆說的這些,周瑾寒確實並不知曉。他向羅與吩咐了一聲,羅與便聽命去東院取炭火來核實了。

簪煙被反將一軍,臉上不免露出兩分怨恨。“可即便如此,難道就能證明覃桑沒去過書房麽?”

“就是。”挽春應和,“如今全府上下隻有覃桑一人最有嫌疑,若不是她還能是誰?”

“如此——”周瑾寒的眼睛稍稍眯起,將心中的不耐煩遮掩下去。冰冷的目光直射向覃桑,他無情無緒道了句:“那便先打斷她的腿,看看究竟有沒有在說謊。”

話音落,覃桑臉色慘白地往一旁癱倒下去。

“王爺……”恐懼的眼淚滾落下來,覃桑求助地望向穆清葭,顫聲道:“王妃,不是奴婢,不是我……”

“來人,行刑。”

“住手!”

穆清葭喝止了將覃桑架起的那兩個侍衛,驚懼到手都在抖。

她抓住了周瑾寒的手臂,緊緊地抓著:“王爺,重刑之下隻會屈打成招。覃桑明明沒有做過,你打斷她的腿,是要冤死她還毀了她的一輩子嗎?”

“究竟是我要冤死她,還是有人要害死她。”周瑾寒將手臂從穆清葭手中扯了回來,無視她的惶恐與詫異,咬牙說道:“如果不是覃桑,那你告訴我,是誰進了我的書房?”

穆清葭看著周瑾寒的眼睛,將他的恨意原原本本地看了進去。

凜冽的寒風尖嘯著從耳旁吹過。身上被凍得僵住的瞬間,穆清葭的心也一並冷靜了下來。

她想:她懂了。

原來周瑾寒在意的,從來不在於覃桑究竟有沒有進過書房,甚至不在於其他任何人有沒有進去過,隻在於她的態度和反應。

自始至終,他懷疑的隻有一個她罷了。

嗬……

穆清葭忽的低笑了一聲,擱在膝蓋上的手掌捏成了拳。

再抬頭時,她沉寂的眼中隻剩下了暗火。

“王爺。”她說道,“既然是因為覃桑最有嫌疑你才要打斷她的腿,那若是其他人也有嫌疑,你可會一並將他們的腿打斷?”

周瑾寒沒看穿穆清葭的意思,聞言沉默了片刻,回:“本王自然一視同仁。”

“那好。”穆清葭淡應了一聲,凜然的視線投向簪煙身後的挽春和拂夏,“既然如此,你們兩個也可以下去跪著了。”

簪煙聞言一驚:“你這是什麽意思?”

她忍了一忍,再開口時便帶上了哭腔:“我知道姐姐因手下的人犯了錯而生著氣,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拿我身邊的人來出氣啊……”

周瑾寒也鬧不明白穆清葭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他看著她眼中的冷漠,眉心皺起:“這是什麽說法?”

“你們都說覃桑是府中唯一有嫌疑的人,可真要細究起來,有嫌疑的人多了去了。”穆清葭道。

她盯著簪煙,一字一頓接下去:“昨日因你落水,王爺回府後,所有人都手忙腳亂。但那之前呢?或者應該說,在你落水的當下,這府中又是什麽情形?”

“據我所知,你掉進蓮花池時,跟在身邊的可還是綠絮與紫荷二人。而之後,前院一片兵荒馬亂,所有人都圍到蓮花池邊來救你了。”穆清葭站起了身,背脊筆挺,逼迫地看著簪煙和她身後的二人,“那你可說得明白,當時挽春和拂夏在哪裏?”

“王爺——”穆清葭轉而望向周瑾寒,“那個時候,看守書房侍衛又在哪兒?他們可能確保沒有人趁亂潛入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