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監斬
菜市口，本是京城的批發集市，也就是京城最大的市井之地。
在劉燁之前，大漢不存在菜市口斬首示眾一說，一般都在午門執行。
不過對於這次科舉舞弊事件，天子為之震怒，便提出了這“斬首市曹，以儆效尤”的問斬方式。
能夠親眼所見朝官被斬，對黎民而言本就是稀奇之事，而皇帝陛下親自監斬，更是千載難逢的事情。
因此無需什麽組織通告，偌大京城的民眾都第一時間焦距在了菜市口。
鑼鼓喧鳴，在一眾禦林軍護衛之下，劉燁乘坐龍輦來到臨時搭建的高台上，左右正是太傅李封，大將軍霍衝等人。
“吾皇萬歲，萬萬歲！”
眾臣齊齊跪拜，不明真相的黎民，也是忙不迭跪拜在地。
真龍天子，天命所歸！
在黎民眼中，皇帝就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吾大漢子民無需多禮，免禮平身便可。”劉燁說完這句，才對台上官員說：“眾卿也可平身。”
“我沒聽錯吧，皇帝竟先讓我這草民先平身？
“皇帝陛下聖恩，聖恩呀！”
人群中的周良，聽到這般聲音雖麵露不屑，卻也不由暗歎。
周良向吐蕃普讚獻策，施行漢製以懷柔政策治漢，目的就是為瓦解大漢民眾那根深蒂固的忠孝之道。
然而，此時漢帝僅僅是親入民間，就獲得如此擁護，也讓周良不禁意識到，僅僅是政策上的改變，似乎還無法動搖漢室皇權。
劉燁並不知道，吐蕃首相周良就在高台下人群中。
不過他此番親自監斬的問題，倒是如周良所料，就是讓群臣和大漢子民認識一番皇帝陛下的態度。
既然要親民，劉燁自然也是起身，親自口述聖諭。
沒有辦法，誰讓這位皇帝身邊連個太監也沒有呢。
“朕先要感謝我大漢子民，能夠匯聚這菜市口，監督我大漢律法的執行！”
說著，劉燁便拱手對著台下一拜。
這一拜，眾人驚呼，而後連忙紛紛跪拜在地。
如今劉燁這一舉動，說嚇煞眾人都一點兒都不為過。
成何體統！
大漢向來階級製度嚴明，堂堂天子下拜庶民，簡直就是無視階級製度！
李封上前，“陛下，你當朝天子，九五至尊之軀，隻拜天地父母，為何要失禮數，下拜庶民！”
李封的話剛剛說完，一眾臣子便跟著高呼，“還望陛下注意禮數！”
“禮數？”
劉燁回身看向群臣，“爾等若真懂禮數，可知自己衣食從何而來？”
“爾等所食皆為庶民耕種飼養而來，爾等所衣也皆為庶民纏線紡織而來！”
“衣食者父母也！爾等這般無視父母，也有顏麵對朕說注意禮數！”
劉燁一番話，懟的一眾臣子啞口無言。
人群中的周良一臉驚訝，這漢帝為何如此語出驚人？
即便是周良，這位被吐蕃普讚奉為“智者”的人物，一時間也很難理解劉燁的這種階級理念。
中原之地文明傳承千載，一直保持著積極鞏固的階級製度。
饒是大漢建朝後推行八股科考製度，給予了庶民邁入仕途的機會，但是士族大夫的世襲製度，卻始終都沒有被打破。
這漢帝莫非是瘋了？
難道他不知道，他的江山沒了士族大夫的支持，僅憑無知庶民，根本就無力支撐嗎？
劉燁傲立高台，繼續道：“昔高祖立朝，開創科考製度，視天下眾生平等，然今時科舉，科舉監考官趙坤之流，公然徇私舞弊，禍亂祖製，禍亂朝綱！”
“此人神公憤之事，天理不容，依大漢例律理應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說到這裏，劉燁又是一聲高喝：“帶科考舞弊之賊赴刑場！”
話音落下，便見一眾禦林軍押解著趙坤在內的八位監考官上了刑場。
如此一幕，不由令台下百姓翹首以待。
八名監考官，基本都是李封的黨羽親信，其中主考官趙坤更是主掌六部之一的吏部尚書。
不過對於此舉，李封卻沒有半分上前求情的意思。
一眾奸賊，連本相都敢欺瞞，理當處於極刑！
當然，大勢所趨，就是李封想要為趙坤等人求情，也是無濟於事。
“斬！”
劉燁一聲令下，劊子手手起刀落，八顆人頭隨之滾落在地。
圍觀眾人沉默許久，才紛紛齊聲叫好。
劉燁待眾人安靜，方才又道：“此次科舉舞弊八位考官已經伏法，除此之外，還有參與舞弊的九名考生！”
周良聽的這裏，頓時一臉期待。
這位吐蕃首相一入漢境，就提前派人四下打探消息。
比如本次科舉的頭榜狀元左啟誌，乃是吳州刺史左貴之子一事，他早就打聽的一清二楚了。
劉燁斬殺監考官是大勢所趨，但是他真的敢去得罪如吳州刺史左貴這樣的一方諸侯嗎？
說起來，周良倒是很希望劉燁一怒之下，連左啟誌等人也一並斬殺。
這樣一來，大漢江山就會不攻而破了。
“依大漢例律，科舉舞弊者一律當斬！然高祖皇帝心懷仁心，曾立赦令，但凡軍功之人可免其罪！”
“今日，朕便要效仿高祖皇帝，將科舉舞弊考生充入軍中，參加接下來的武舉科考，予其建功之機會！”
大漢要重開武舉一時，周良也是早有耳聞。
隻是對於此事，周良卻不以為然。
大漢武將一直都是士族大夫獨有的世襲製度，重開武舉，肯定會受到士族大夫的強烈反對的。
可如今，劉燁一句高祖軍功赦令，卻讓原本一些反對重開武舉的士族大夫選擇了支持。
最起碼，如左貴這種擁兵自重，稱霸一方的州地刺史是絕對支持了。
輕鬆輕易了舞弊考生的取舍問題，又借此獲得重開武舉的支持。
周良看到這裏，也終於意識到，二王子趙寶貴栽在這漢帝手中似乎並不冤。
“不過就算你劉燁算是個開明帝王又如何，大漢如今早已千瘡百孔，難不成你還扭轉乾坤不成？”
周良暗忖著，目光便落在了始終鐵青著臉的李封身上。
李封這位權臣早有謀反之心，周良是很清楚的。
“看來在麵見漢帝之前，還是要先和這位大漢首輔聯係一番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