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叛徒

兩輛黑色商務車,下來七八個人高馬大穿著統一黑色外套的保鏢模樣的人,季夏隻在電視新聞上見過這種架勢。根本不用動手就輕易將那群手下控製住,他們的老大還在那高中男生的手裏。

林逸覺見勢不對想溜,被一保鏢拎著衣領扔在地上,扔到那位二十六七歲的女孩腳邊。

那女孩穿著雙看上去就很貴的高跟鞋,立刻縮腳,頗為嫌棄,生怕她剛買的新鞋被弄髒。

“膽子挺大的,明目張膽跑進小區綁人。”她哼了哼,轉頭對一保鏢說,“給傅潘打電話,讓他親自盯著查。”

聽到傅潘的名字,刀疤臉的臉色瞬間凝重了幾分。

他敢幫林逸覺這個忙,就是仗著C市警察總局局長傅潘的庇護。他和林逸覺都是替傅潘做事的,這女孩直呼其名,再打量下她的衣著打扮和帶來的這群保鏢,他意識到這次惹了不好惹的人。

他媽的林逸覺,不是說好的隻是兩個普通高中生?!

“小姑娘,我不怕告訴你,我後台很硬。”刀疤臉深呼吸一口氣,“我剛剛也說了,我隻是來幫忙的,並沒有打算對你弟弟弟妹怎麽樣。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我跟你弟也算是不打不相識,這樣吧,大過年的,改天我請吃飯,親自給他賠不是,就當交個朋友。”

他已經將姿態放得很低了,也並不覺得丟麵子,出來混自然得能屈能伸。

誰料到那女孩竟然不買賬,嗤笑一聲,踩著高跟鞋就走了過來。

“後台很硬?”她好奇的語氣,“有多硬啊。”

刀疤臉想了想,沒有直接報傅潘的名字。

“知不知道興京江家?”他知道傅潘是替江家做事的,為了壓住這女孩兒,大著膽子報了一個名字,“打開手機百度一下。我們是替江家辦事的!”

那女孩兒愣了愣,刀疤臉看她被嚇住了,頓時有了底氣,剛想起身就被腰上的刀尖刺得更深了一些。

“先報警吧。”江詞說,“大過年的,也不急著這兩天處理這些事。先關著。”

C市的冬天,室外溫度雖然遠沒有興京冷,但待了這麽久,季夏的手早就涼透了。

一上車就開始下起了雨,淅淅瀝瀝,整座城市都籠罩著一層薄霧。

江詞捂著季夏的手,放在嘴邊嗬了口氣,然後用力搓了兩下。

“羨慕哦。”女孩兒正對著小鏡子補妝,從後視鏡裏瞟了一眼,無法忽視身後膩歪的小情侶。

江詞頭也沒抬:“找邵丞給你暖手去。”

他沒看見女孩兒臉上的失落,但聽到她聲音有些悶悶的:“隻有喜歡你的人才會給你暖手。”

江詞這才良心發現地看了她一眼,挑眉:“和他吵架了?”

江暖搖搖頭,手肘撐在椅背上,手掌托著巴掌小臉,難得有點惆悵:“他可能要和我離婚了。”

開車的司機沒忍住轉頭看了她一眼。

江暖立刻不客氣地瞪他,要不是人生地不熟,她才不會讓汪哥來機場接她。這汪哥,如今簡直就是邵丞的走狗,跟著他從興京到C市,明明是從她家裏出來的人,卻對邵丞死心塌地。

當著汪哥的麵她不想多說,轉移話題:“今天很酷啊小詞!小時候叔公送你去學武術,你還很嫌棄呢,現在知道學過幾招很有必要吧?男生嘛,就是要會打架才帥。”

江詞臉色淡了一些,握緊季夏的手指。

他還沒說話,她就看懂了他的眼神,飛快地湊過去在他嘴角親了一下,安撫似的。

江詞深呼吸一口氣,沉聲說:“是我不夠成熟,考慮不周,差點讓你陷於危險之中。”

季夏搖搖頭:“上次你跟我說他虐貓,我就知道他表裏不一,心理肯定有問題。他說在我家樓下等我,我就覺得不對勁了,我搬家的事,除了秦瑤誰都不知道,秦瑤不可能不問過我就擅自將我的地址告訴林逸覺。我也猜到見麵會有危險,但想著,與其擔驚受怕怕他在暗地裏搞什麽小動作,不如正麵麵對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麽。隻是我也沒想到他這麽喪心病狂……可是林逸覺,不像是衝動無腦的人。”

“這件事你們暫時不用管。”江暖安慰,“那人既然說他是替我爸爸辦事,牽扯上我們家,就讓我來查。”

她越想越來氣,自己出門在外都不打著家裏的旗號,這些牛鬼蛇神,一張口就敢攀咬江家。她爸爸需要這種半吊子黑社會辦什麽事?簡直胡扯。

車停在酒店門口。

“大過年的,謝謝你們送我回來啊。”江暖下車,“要不要上去坐坐?這家酒店的年夜飯看上去挺好吃的。”

江詞謝絕:“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樣,除夕要獨自在酒店度過。”

“……”江暖咬牙笑,“今年肯回家過年了?呆不到半小時就會跟你爸吵架跑出來吧。”

江詞微微一笑,揚了揚手中牽著的小手:“回丈母娘家過年。”

要臉要什麽老婆。

江暖捏了捏手指,克製住心裏想要揮手朝這張賤兮兮的臉上扇一巴掌的衝動:“請對即將離異的美麗少婦善良一些。”

江詞沒回答她,而是看向她身後,江暖突然感覺後背涼颼颼的,一回頭就看見邵丞撐著把黑傘站在路邊。

他穿著深色的西裝,沒什麽表情,整個人都顯得疏離又沉悶。

這麽年輕,長得太好看,任誰見了也不會想到這樣一個人,竟然是C市現任的市長。

“你這個叛徒,你給他打電話了!”江暖轉頭怒視著司機。

汪哥眼觀鼻鼻觀口,裝死。

江暖冷著臉,立刻往酒店裏走,走出沒兩步,那人就追上去從後麵抓住了她的手腕。江暖和他吵了起來,他臉色也不太好看,在和她低聲說著什麽,兩人之間彌漫著火藥味,可他手裏的傘卻舉在她頭頂。

“我覺得你姐夫是喜歡你姐姐的啊……”季夏看著窗外,很小聲地說。

江詞還沒說話,手機就響了起來。

“你媽。”他麵不改色地接起,語氣瞬間變得虛弱,“姑姑。”

“對,短信是我發的,就是怕您擔心,跟您說一聲。已經沒事了,人已經送警察局了。季夏沒事,就是我受了一點小傷,現在在醫院呢,江暖也在,一會兒我們就送季夏回來。”

“真的沒什麽,就是替季夏擋了一下,手臂被刀子劃到了。她沒受傷就行……不痛,就是最近這些天生活上可能有些不方便,因為傷到的是右手。”

“不用了吧?除夕這種日子,我來蹭飯不太好吧。”

“那好吧,我們一會兒就回來。”

季夏:“”

掛了電話,嘴角的笑意還沒淡去,季夏就由衷地感慨:“你真不要臉。”

江詞不以為然:“要臉還要什麽老婆。”

車窗被敲響。

“上去坐坐。”

江暖訂的總統套房,房間很大。

“水和飲料都在冰箱裏,你倆自己拿。”她往沙發上一躺,開始在手機上看外賣,順便想叫個spa上門服務。

“你是第一天認識她嗎,她做事衝動你也衝動?”男人冷硬的聲音。

江暖抬頭看見邵丞黑沉的臉色。

他想抽煙,手指在茶幾上的煙盒摸了一下,頓了頓,又忍住了。

江暖扯了扯嘴角,想起他連抽煙都是自己教的。她早就戒了,結果他現在倒是抽得很凶。

“遇到危險要立即報警,你是李小龍還是李連傑,準備單人徒手一打七?!她帶著幾個非格鬥專業出身的繡花枕頭,自己都保護不了自己,你知道今天那些是什麽人?”

邵丞語氣淩厲,有些煩躁地鬆了鬆領帶,在江暖的這邊沙發坐下,喝了口水壓下心頭的火氣。

“那幾個人,每個人手上都有人命!今天毫發無傷是你幸運,你能保證每次都這麽幸運?”他語氣不善地跟江詞說,“下次要做蠢事別拉上她。”

江詞聳了聳肩,不予置否。

邵丞還想說什麽,大腿外側一癢,低頭,看見穿著黑絲的長腿伸到了他麵前,腳趾從他的腰上慢慢往下摩挲,快要碰到他大腿,被他一把抓住了腳踝。

很用力的力道,仿佛這樣就能將身體的欲望隱忍下去。

他警告地看向她,江暖笑,腿用力一蹬,從他手掌間將腳抽離。

然後大剌剌地放在他的腿上。

邵丞渾身都繃緊了,臉色更黑了幾分。

門被敲響。

“你們C市的外賣這麽快的呀?”江暖愣了愣,收回腳,丟下他起身去開門。

邵丞握拳,閉了閉眼,手指顫抖地摸出根煙咬著,大步走到窗前。

來人不是外賣員,而是邵丞的機要秘書,江暖不可置信,轉身快步走進屋裏:“姓邵的,大年三十你要在我的酒店辦公?!”

她真是受夠了:“離婚離婚一定要離婚!”

邵丞背對著屋裏在抽煙,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噌噌地冒上來。已經過了喜怒形於色的年齡,隻有她依舊有本事輕易惹他生氣。

江暖直接衝進臥室去收拾行李,將行李箱放倒在地上打開,聲音很響。

江詞司空見慣似的,麵色不改地喝水,倒是季夏偷偷瞥了一眼,覺得他周圍的溫度都下降了許多。

“葛秘書,跟他倆交代一下。”

邵丞跟進臥室,鎖上門,臥室裏單方麵的吵架持續了沒多久,就沒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