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許久未見的人

江詞沉默地看著,一頁紙看了許久,像是要將它盯穿似的,半晌才點了支煙,翻頁,一邊問:“小學的日記本?”

他聲音微沉,帶著點季夏聽不懂的情緒,她靠過去,臉貼著他的肩:“被我媽收藏著,和一堆舊物鎖在一起,這次搬家那些舊物被你弄過來,放舊物的大箱子才得以重見天日。我都不記得我寫過這些東西了。”

裏麵五六篇作文,每一篇都是關於他。

雖然那時是很純粹的感情,小孩子對於童年玩伴的思念,但一想到那兩年的交集,她心裏就覺得很奇妙。

一支煙抽完,他也慢慢地看完了,合上日記本,沉默地看她。季夏覺得自己剛剛喝都不是湯,是酒,情不自禁地摟住他的脖子,心跳加速地看著他。

“江詞哥哥。”

她感覺到他心跳和自己一樣快,沉穩有力。目光炙熱又深重地落在她臉上,近在咫尺,越來越亂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她快要被他看得臉上燒起來。

“別叫了。”他嗓子都啞了,手指握成拳又鬆開,閉了閉眼,再睜開,仍舊滿眼隱忍抑製的情欲。

季夏疑問:“為什麽?”

小時候難道不是這麽叫他嗎?那是怎麽稱呼他呢?

正想著,下巴一緊,被他捏住。

“因為我被你叫得受不了了。”

說著,他低頭靠過去,指腹抬起她一點下巴,用力地吻她,另一隻手和她緊緊十指相扣。

季夏大腦一片空白,心跳也快要超負荷。

天快要亮了,縱使兩人都意猶未盡,她也不得不離開,暈頭轉向地回到家,躺在**半天都睡不著。

轉眼就到了除夕。

馬博文在微信群裏邀人晚上一起去放煙花,沒人搭理他,過了十多分鍾季夏才隻好捧場地說:“你們去玩吧,我出不了門,我媽讓我陪她看春晚。”

不記得是什麽時候被拉進這群,總有一種在當臥底的感覺。

“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幾乎不在群裏說話的江詞也迅速冒出來回了一句。

小群裏沒什麽外人,馬博文說話也沒顧忌:“是是是,我們自己去玩,是我們不配參與你們成年人的節日娛樂!!”

還附帶了一張表情包:“燒死你們這些秀恩愛的.gif”

季夏失笑,成年人的節日娛樂不過是坐在書桌前做習題冊而已。

雖然家就住在隔壁,但她和江詞也不是每晚都可以見麵。忙著做作業,忙著複習,每晚一沾枕頭就能睡著,根本沒精力和他折騰。

況且常在河邊走,哪有濕鞋,她怕偷溜出去的次數多了被她媽發現。

江詞的私聊信息就在這時候過來了。

“今晚上我家來還是我過來找你?”

像是**似的。

季夏正要回他,林逸覺竟然給她發來信息。

“今天有時間嗎?可不可以見一麵,有很重要的急事找你,是關於孟小如的,和你也有一點關係。”

孟小如失蹤和她有關係?

每天都忙於自己的學習和戀愛,季夏這才想起,好像很久都沒見過林逸覺了。

期末考試之前,他就請了病假,一直沒出現過,班級群裏也不說話,沒人聯係得上他。

大家還商量過,要不要組織班委一起去他家看望他,可期末學習緊張,看望班長的事最後也不了了之了。

“很急嗎?明天可以嗎?或者在電話裏說不清楚嗎?”季夏問。

今天可是除夕,她要陪她媽一起守歲,就算要溜出去也是深夜了,一個人出門不安全。

“非常急,明天我就要離開C市了,下學期也不會再回來。”

“不會耽誤你太久的,如果不是事情緊急,我也不會找你。我在你家樓下等你。”

季夏猶豫了一下,林逸覺就發來了定位,他已經在樓下了。

“好吧,我馬上下來。”

回複完,將兩人的聊天內容轉發給了江詞。

“你陪我一起?”

江詞很快回:“電梯口等你。”

既然連他也覺得有必要跟林逸覺見一麵,季夏便跟季小曼說下樓取個快遞,馬上就回來。

季小曼在煲湯,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麽,半晌才遲鈍地應了聲。

江詞低頭站在電梯門口玩手機,進了電梯,季夏才忍不住說;“孟小如失蹤跟我能有什麽關係?失蹤前,我和她很久都沒說過話了。”

江詞蹙眉,手指在褲兜裏握著手機:“一會你別靠他太近。”

“好。”她答應著,被這緊張的氣氛搞得有些擔憂,“但他不至於朝我潑硫酸吧?”

江詞笑了聲,轉頭看她,揶揄:“滿分答案是什麽?被毀容了也愛你,還是別怕,我用後背替你扛著?”

季夏瞪他一眼,被他一調侃,緊繃的神經倒是放鬆了一些。

走出單元樓,就看見門口的臨時停車位上停著輛黑色麵包車,車子有些破舊,掛著臨時車牌,副駕駛的車門開著,林逸覺就坐在車裏,不知道在想什麽,盯著方向盤出神。

他瘦了很多,側臉有些凹進去,下巴還有青色的胡茬,看上去很憔悴。

聽到腳步聲,轉頭看到江詞,也沒覺得意外,隻是衝季夏笑了笑:“好久不見了。”

季夏下意識握緊江詞的手。

“你倆先上車,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

“有什麽事就在這裏說吧。”江詞皮笑肉不笑地,“大過年的,誰有空陪你耗。”

林逸覺握緊了方向盤,沉聲:“一時半會說不清楚。”

“那就別說了。”

江詞牽著季夏的手轉身就走,林逸覺看他是真的不打算上車,平靜的麵孔終於裂開,又氣又急:“你可真小肚雞腸,能不能成熟一點,做正事別帶私人情緒?我都讓你一起上車了,沒想和季夏單獨相處。你就這麽怕她和我接觸,怕她喜歡我?對自己沒信心嗎。”

江詞頓住腳步,扯了扯嘴角,一手插兜,一手牽著季夏,轉身看向他。

他還沒開口,季夏就主動說:“我不會喜歡你。”

江詞笑了聲。

林逸覺臉色更難看了,抓著方向盤的手背上全是青筋。

半晌才深呼吸一口氣:“不會耽誤你們太久的,你真的要對孟小如見死不救嗎?”

季夏抿了抿嘴角,對他執意要讓她上車這件事,心裏覺得古怪。

下意識拉著江詞後退了一步,離他的車遠點。

“有事就在這裏說吧,有什麽說不清楚的呢?如果是救孟小如,我建議你報警。”

她和江詞都隻是高中生,能幫上什麽忙?

話音剛落,車裏突然有人咒罵了一句:“操!”

後車門打開,迅速下來了六七個人,魚貫而出將他倆圍住。

其中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啐了一口,手拿著刀子朝著季夏的鼻子點了點,罵罵咧咧:“不肯上車是吧?”

跟上次在燒烤店找碴的混混不一樣,這群人明顯是真正的黑社會。

江詞也沒想到林逸覺會認識這種窮凶極惡的人,握緊了季夏的手,對方人多勢眾,手上又都有刀具,他將季夏往身後護了護,刀疤臉看到他的動作,嗤笑一聲:“還挺憐香惜玉。趕緊地上車,我不跟你們廢話,不然就送你們去地下做鬼鴛鴦。”

刀尖朝著他腹部抵近了一些。

“他給了你們多少錢,我給雙倍。”江詞語氣冷靜,麵無表情,隻有季夏隻有他在緊張,兩人交握的手指上全是冷汗。

“媽的最煩你們這些有錢人,以為有錢了不起啊?”刀疤臉冷笑一聲,突然伸手抓住季夏的手臂一扯,刀尖抵在她脖子上,“小妹妹,我兄弟想上你,你就乖乖躺著讓他上得了,他長得這麽好看,技術又好,保證讓你爽死,不吃虧的。”

刀尖雖沒真的碰上她的脖子,但她能感覺到上麵的冷氣,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一動也不敢動。

正是飯點,又是除夕,連個來往過路的鄰居都沒有出現,停在旁邊的麵包車像是張著口的怪獸,林逸覺坐在裏麵,麵無表情,目光像是涼颼颼的冰線纏著她。

電光石火之間,季夏的腦子裏閃過很多事,還沒等她問出口,刀疤臉就將她往麵包車的方向一推:“我小兄弟就隻是想當著你男朋友的麵和你幹一炮,不要你們的錢,也不要你們的命。但你們不配合的話,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話音剛落,手腕一麻,刀子被奪過去的同時,刀疤臉慘叫一聲捂住被扭傷的手腕。

江詞從背後一腳踹過去,將他踹飛出去幾步重重撞上車窗,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他就用刀尖插在刀疤臉的腰上,劃破了外套卻沒**進去的力度。

誰都沒想到他竟然不按套路出牌,卑鄙地搞偷襲。

刀疤臉的手下回過神,往前一步,就被他轉眸冷冷地掃了一眼。

“別亂動。”他淡聲說,“在你們衝過來之前,我會用刀子插穿他的腎。”

冷漠的語氣,狠戾的眼神,雖然是從高中生嘴裏說出來的話,但誰也不覺得他像是在開玩笑。

“這個小區的安保比較嚴格,雖然你們是臨時車牌,可進出都會有記錄,外麵到處都是電子監控,況且。”江詞頓了頓,說,“我不知道你跟林逸覺是什麽兄弟,值得你們為他連命都不要了,來找我的麻煩。”

刀疤臉被他用刀尖摁在車窗上,一動不敢動,忍著痛:“你冷靜點,我跟你無冤無仇,隻是收了他的錢順手幫個忙而已!凡事都可以談,你這年輕人怎麽這麽衝動暴力?”

季夏又著急又覺得有些滑稽,沒帶手機,沒辦法偷偷報警,她隻能盯著林逸覺還有刀疤臉那群手下,以防他們搞突襲。

正僵持著,有車由遠至近開過來,車燈晃得刺眼,季夏下意識伸手擋了擋,還沒放下手掌,就聽見一聲嬌喝:“誰欺負我弟弟!”

被用刀子摁在車窗上的刀疤臉與其眾手下:“……”

到底誰欺負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