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波子糖

季夏走上陽台,晚風吹在滾燙的臉上,舒服地喟歎一聲。

江詞摁滅了煙頭過來,手指理了理她臉上的頭發:“去這麽久啊。”

“嘴角都破了。”她看著他的臉,突然伸手碰了碰他的嘴角,“一會被他們看見怎麽辦。”

他牽了牽嘴角:“就說被小狗咬的。”

季夏“哦”了一聲,看樣子有些喝暈了,腦子比較遲鈍,竟沒有反駁他。小手從他的腰側環過去,抱住,黏進他懷裏。

“江詞,給我看看你的錢包。”連聲音都黏糊糊的,聽得他心癢得不行。

他摸出來給她,別說隻是看看,就算她現在說要他將錢包上繳,他也會摸出身上最後一枚硬幣毫無保留交給她。

“你說過以後要在裏麵放我們的結婚照。”纖細的手指在照片上滑動,點了點照片裏他的臉,又點了點照片裏自己的臉,然後在他懷裏仰起頭看他,“所以我們一直都不會分手,對不對。”

“不分手。”江詞飛快地說,“誰分手誰王八蛋。”

“哦。”季夏點點頭,抽手要離開,就被他拽著手腕拉了回去。

他聲音好啞,表情也奇奇怪怪的,季夏覺得他現在的樣子有點像拐賣人口的人販子。

“換個地方,給你看其他寶貝。”他輕聲說。

從飯店離開,坐在出租車上,季夏一直拉著江詞的手,手心黏濕濕的。

她沒有喝醉,還知道緊張,也知道他要帶她去哪。

“餓不餓?”江詞問她。剛剛在飯館都沒怎麽吃東西。

季夏搖搖頭,想到書包裏還裝著自己給他準備的聖誕禮物,臉上的溫度不禁又升高了一些,轉頭不自在地看向窗外。

平安夜的氣氛很濃,到處裝扮著聖誕樹,路邊的樹上也掛著雪花。

在酒店門口下了車,好幾對往裏麵走的情侶。酒店外邊看不出什麽特別,一進到房間,打開燈,季夏感覺自己整個人如同被燒熟的一鍋水。

燈光昏暗,仿佛是特別調整過的色調,照得屋裏的一切都有點曖昧。

門在身後被關上的聲音,她受驚地回頭,對上江詞似笑非笑的眼睛。

“我……我想回家做作業了。”

季夏抓緊書包的帶子,也不知道自己腦子一熱在胡說什麽,腿發軟,往旁邊挪了一步就被他抓住了手腕。

“幹嘛,我又不做什麽,就提前感受感受氛圍也不行?”

說是什麽也不做,但這種地方來都來了,又都是好奇心最旺盛的年紀,免不了心猿意馬,好幾次倆人都差點沒克製住擦槍走火。

折騰到最後,季夏已經困得臉頰一碰到柔軟的枕頭,就忍不住蹭了蹭,閉上眼睛。

他一上來,水床就劇烈地晃動,季夏不滿地睜眼:“再動你就睡地上。”

江詞笑,坐在床頭散漫地去摸她的頭:“好凶啊老婆。追到手了就不珍惜了。”

季夏懶得理他,閉著眼睛昏昏欲睡。

“上次不是說追了我六年,每年的聖誕禮物都被我丟了嗎。”江詞揉著她的腦袋笑著問,“現在換我追你,你想要什麽聖誕禮物。”

一提這事她就來氣,睜開眼睛瞪了他一眼。

這人竟然沒給她準備聖誕禮物。

有這麽做人家男朋友的嗎?!

季夏盯著他,心裏冷笑,嘴上倒是軟軟的:“我想要什麽你都買給我嗎?”

江詞挑了下眉,讓她說。

“我想要吃波子糖。”她衝他一笑,無辜地眨了眨眼睛,“睡醒就能吃到,才算聖誕節禮物哦。”

她就是擺明了要刁難他。波子糖是她小時候愛吃的糖,早就停產了。說完洋洋得意等著他求饒認錯,江詞倒是笑了笑,親了下她的鼻尖:“行。”

季夏愣了愣,眼前就是一黑。他關了燈摟著她躺下。

“睡吧。”

在他懷裏掙紮了兩下,困意來襲,她也不跟他計較了,臉蛋蹭了蹭他的胸口,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身旁空****的一個人也沒有,摸了摸被窩還是涼的。

“醒了。”

從沙發邊傳來的聲音嚇了她一跳,抬眼望去,江詞穿戴整齊,蹺著腿坐在沙發上。

麵前的茶幾上扔著個食品袋子。

“你要的波子糖。”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過去打開,“聖誕快樂,我的小女朋友。”

季夏愣了愣,半信半疑,用被子裹著自己小心翼翼地挪過去——

然後被他一把扯進了懷裏。

帶著涼氣的手指從被子邊沿伸進去,季夏被冰得一顫掙紮了兩下,江詞不滿地說:“為了這一袋波子糖我可是跑了一整夜,摸一下都不行?”

季夏震驚得不輕,打開袋子看見果然是熟悉的波子糖,撚了一顆放進嘴裏,連味道都是小時候的味道。

“你去哪了?”她摸了摸他微涼的臉,渾身都帶著室外的寒氣。

舉起手指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指上不知什麽時候套著個銀色的戒指,明明昨天還是沒有的。

他拉著她的手指把玩細看:“大小正好。”

然後摟著她在懷裏一頓狠親,吻得兩人都氣喘得不行才放開。江詞揚了揚自己的手指,同樣的位置戴著同一款戒指:“聖誕禮物。”

是趁她睡著的時候給她戴上去的。

季夏有些臉紅,心裏甜滋滋的,戒指的意義和其他禮物不同,她悄悄地攥緊手指:“你去哪了呀?”

“打車去了左莊。”江詞下頜放在她肩上,撒嬌似的,“來回五個小時,就隻在車上睡了一覺。”

聽到左莊,季夏倒是有些意外。連她都差點忘了,波子糖雖然停產了,但她小時候特別喜歡吃,外公家的保姆就特意去學了這門手藝,時不時給她做一些。

這些都是她媽為數不多跟她提到過的小時候的事。她依稀記得外公,也依稀記得那個保姆,還記得大院裏很多孩子都愛來她家蹭糖吃。

“江詞,我們小時候是不是見過啊?”季夏隨口一問,有點開玩笑的意思。

她小學的時候發過一次高燒,小時候的很多事都記不清了。加上那時候年紀小,本就時代久遠,現在就連外公的樣子也記不清了。

那個保姆就住在左莊,還是前不久她媽無意間提起的,說起老人最近身體也不太行了,有些唏噓。

沒想到江詞聞言竟然有些反應,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或許吧。”半晌後,他連人帶被子摟住她站起來往床邊走,“陪我再睡會兒。”

季夏來不及多想,就被他壓在身下,口口聲聲說讓陪著他睡會兒,一上床就開始動手動腳,比誰都精神。

折騰到中午兩人才一起睡了一覺,傍晚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季夏迷迷糊糊聽出是自己的手機,一個激靈坐起來。

看見是秦瑤的名字,不是她媽打來的,鬆了口氣,可一接起,秦瑤就在電話那頭火急火燎地說:“出大事了出大事了,你趕緊上微信!”

季夏被嚇得心髒都狂跳起來,連忙打開微信,看見秦瑤給她發了個校園論壇的鏈接。

她心裏就知道準沒好事。

打開帖子才知道事情比自己想象的嚴重。

白蘇蘇要出國留學了,今天舉辦了個聚會,請學校裏關係不錯的同學們吃飯唱歌,結果就在聚會上,不知道誰的手機連上了餐廳的網絡,將一張照片投放在了正在播放白蘇蘇舞蹈視頻的大屏幕上。

照片裏的人是她和江詞,她看著那張照片半天才想起來,是挺久之前在小月亮便利店,她泡泡麵被燙到了手指,江詞抓著她的手指含進嘴裏。

照片是從店外的角度拍進來的,她不記得當時店外有人。

“歡送白大小姐被流放出國,父母離婚~靠著白家的關係搶來的未婚夫也終於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和真正的白家小姐在一起~祝在國外上學的落水狗上不了好大學,分不到一分家產~”

照片的配字。

關於他倆在一起的流言蜚語從未停止過。大家有各種的猜測,但這照片被放出來,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沒什麽可解釋的,也沒辦法解釋,唯一能做的隻有裝死,比起白蘇蘇的憤怒,她更擔心這事會不會傳到她媽耳朵裏去。

不過從周五那天離開之後,季小曼就一直沒有回家,白萬明也沒有回來,隻是含糊其詞地說他倆在外麵旅遊,讓她在家好好複習。

臨近期末考試,季夏不再跟江詞廝混,難得的是他也有模有樣地開始學習,雖然偶爾會借著“一起學習探討”為由,見縫插針地親熱,但周考的成績下來,他竟然進了年級前一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