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是不是對她有意思啊
向班主任解釋了上午最後一節課缺席的原因，撒謊說肚子疼去了校醫院。季夏成績好，向來是所有老師眼裏標準的乖乖女，班主任沒有絲毫懷疑，叮囑了幾句讓她不要光顧著學習不愛惜身體，便放她走了。
出辦公室的時候正好碰到這學期新來的音樂老師，季夏打了聲招呼，正要離開，年輕的女老師突然一愣，轉頭看她：“季同學用的什麽牌子的沐浴露？”
“啊？”季夏呆了呆，“我不知道，家長買的……”
想到早上在小月亮便利店洗過澡，突然又聯想到“為了追一個高中老師跑到一中開小賣部”的那位……
“挺好聞的。”女老師沒再問什麽，隻是笑容勉強的麵孔有些發白。
趁著午休，教室裏沒什麽人，季夏趕緊將被弄髒的校服塞進書包裏藏好。
剛拉上拉鏈，班長就走到了她的座位前：“季夏，下午放學……”
月考剛結束，這兩天不用晚自習。季夏不等他說完，急急地打斷：“今天下午放學我媽媽會來接我。”
她是個感情遲鈍的人，平日裏又一門心思全撲在學習和江詞身上，班長沒當麵和她表白過，她也是今天才知道他暗戀她。
想想就覺得很別扭。
林逸覺抿了抿嘴角，點頭：“那明天吧。你提前跟你媽媽說一聲，明天下午放學，我們要去逛超市，準備下周秋遊咱們班所需要的物資。”
似乎料到她想拒絕，他強調了一句：“全部班委都要去。”
季夏是英語課代表，這下啞口無言了。
學校向來是傳播八卦速度最快的地方，短短一個午休，二班全體男生幾乎都知道江詞體育課帶了個女生回班上。
下午一上課，二班男生的微信群就開始狂響。
“我操詞哥悶聲幹大事啊，同班了快三年，還沒見過他和哪個女生走得近，剛談戀愛就這麽上頭？”
“太殘忍了！校草談戀愛就該被殺頭！這要是傳出去了，多少女生要心碎啊！早上白校花還在求我幫忙，周末將詞哥約出去呢。”
“哈哈，不過到底是哪個妹妹魅力這麽大，能將我們高嶺之花拉下神壇。”
課桌裏的手機震了一下，江詞睡得迷迷糊糊，被英語老師一巴掌拍在講台上的聲響吵醒。
“誰把手機帶到班上來了？”英語老師怒目圓瞪，一臉的恨鐵不成鋼，“高三了啊同學們，你們還沒有一點緊迫感！不要以為你們是理科生，英語就不重要，不當一回事！真想把你們全班帶到隔壁一班去，看看一班的季夏同學平時是怎麽學習的！特別是某些同學——”
英語老師頓了頓，犀利的目光鎖定了最後一排角落裏睡眼惺忪的男生：“我在這裏就不點名了！不是每個同學都跟你家裏一樣有錢，等著繼承家產！你自己不想學習，也不要影響班上其他同學！”
“……”江詞麵無表情，摸出手機，是前桌馬博文在微信群裏圈他。被屏蔽的群消息一百多條，往上粗略翻了幾下，他便懶得再看，剛想繼續睡覺，趙航一張照片丟了出來。
“我靠，剛在學校論壇看到的！這腿……有點像季夏？[驚恐][驚恐][驚恐]”
江詞鎖屏的手指一頓，皺了皺眉。
照片是他帶著她離開教室時被偷拍的，季夏蒙著校服的背影隻露出一雙修長纖細的腿，乖乖地被他牽著。
馬博文：“這都能認出來？你該不會整天盯著人家的腿看吧，真猥瑣！@你航哥（已衝，還有更多好看腿照嗎請立刻分享）。”
江詞麵色更冷淡了些，第一次對男生之間這種日常的開玩笑莫名感到煩躁。
“應該不是季夏，我記得這種綠茶掛是詞哥從小到大最討厭的女生類型。”江詞的發小皆前任同桌肖少宇在群裏說道，緊接著又發了第二條，譴責，“雖然……但是，不是咱級花也還是咱嫂子，小馬兒你真是什麽人都敢意**，你涼了！[微笑][微笑]”
趙航回：“害，綠茶怎麽了，就是要這種平日裏裝清純的女生才更帶勁。我對小綠茶有意思又不是一天兩天了，高一的時候見她整天被保姆車接來送去，以為她家裏有些來頭，不敢來硬的。最近才知道，原來她媽是某個知名富商的情人，她就一私生女而已。這種見不得光的玩意兒，說難聽點，就是爹不疼媽不愛的東西。”
趙航說話一向口無遮攔，又是十足的直男癌，馬博文看著這行文字心裏有些不舒服，就算不是自己表弟喜歡的女生，他一大男人也不該背後這麽說人家女孩子。正想替級花辯護幾句，寂靜的教室裏突然響起一陣手機鈴聲。
馬博文愣了愣，眼睜睜看著正在黑板上奮筆疾書的英語老師憤怒地轉身，一臉殺氣地朝著聲源的方向望去。
“趙航，手機關靜音，別打擾我睡覺。”江詞一本厚重的英語詞典揚手丟過去，砸在隔了過道斜前方的趙航後腦勺上，“啪”的一聲。
馬博文下意識地後背一涼，聽起來就知道肯定很痛。
“趙航！把手機交上來！”英語老師漲紅了臉，氣得胸膛直起伏，手又指向江詞，“你倆給我一起滾出去走廊站著！”
……
“詞哥，幹嘛呢？”剛被沒收了手機的趙航憋了滿肚子氣，一出教室就鬱悶地問江詞。
江詞困得很，靠在牆上都感覺到累，午後的陽光透過樹影斑駁地投在他臉上，映得淺色的瞳孔更加冷淡。
“手滑，按錯了號碼。”
趙航半信半疑，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但對江詞又有些怵，不敢埋怨，正無語著，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遠處過來。
“下個月的全國英語競賽，我們學校準備派你倆參加。還有二十多天，回去好好準備，老師相信你們一定會取得很好的成績。”
季夏從辦公室出來，有些心不在焉。
上節課，班上的女生們在微信群裏討論白蘇蘇周末的生日會邀請了江詞，江詞已經同意參加了。
他對所有的女生都這樣嗎？不主動不拒絕，但凡喜歡他的女生，都能分到一份“恩寵”？
不對，他也並非對所有女生都不拒絕的。
這不是已經兩次要求她離他遠一點了嗎？
像她這樣不會撒嬌不會哄人開心，性格內向的女生，才剛相識兩天，他就已經覺得無趣了吧。
季夏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自己能暗戀江詞這麽久，不是早就有一顆百毒不侵的金剛心了？
這些年關於他的爛賬聽得還少了嗎，現在又在介意又在難過什麽呢？
人果然是嚐到了一點甜頭就會變得貪心。
“我做過上屆競賽的題，還是比較難的，我覺得作文方麵咱們需要———嘿，回神了。”
額頭被輕輕拍了一下，季夏如夢初醒，怔怔地側頭看過去，班長一臉無奈又縱容的淺笑：“在想什麽呢。”
季夏抿了抿唇：“沒什麽，我先回教室去了。”
低頭加快腳步，想和班長拉開距離。
剛衝出幾步，路上驟地伸出一隻腳，紅色的AJ球鞋囂張地攔在她麵前，季夏沒來得及躲開，便被狠狠絆了一下。
趙航嘿嘿一笑，早有準備，伸手就想去摟她的腰：“小心——”
季夏一腳踩在了他的球鞋上，慌亂之中手掌一揮，清脆的一巴掌打在趙航臉上，然後整個人往前跌去，撞上了一道堅實的人牆。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就連江詞也有些愣住，黑眸低垂看著緊貼在他懷裏的女生。
她有些驚魂未定，一手抓著他的手臂，一手揪著他腰際的衣服，氣喘，胸口起伏。
“抱上癮了？”
頭頂的嗓音清清冷冷，熟悉到令季夏瞬間便僵化，比剛剛差點摔倒更驚恐地抬眼——
江詞眼眸又黑又沉，帶著危險的氣息盯著她。
“你是故意的吧，投懷送抱還挺會挑人呢？”趙航被打蒙了，這時才回過神，摸了下火辣辣的半邊臉，惱火地瞪著季夏。
趙航是體育生，和江詞清瘦挺拔的個子高不同，他的高大是粗實健壯的。濃眉大眼一瞪，季夏就想到動漫裏的鍾馗，有些害怕，下意識往江詞懷裏縮了縮。
看到自己肖想的女生躲在其他男生懷裏曖昧的姿態，趙航心裏十分不舒服。
不愧是綠茶，勾引起男人來一套一套的。可惜了，江詞恐女，根本不吃她這一套。
瞥了眼江詞驟然變冷的臉色，趙航總算得到了一些安慰。
一會小綠茶被罵哭了，還得他英雄救美站出來替她出頭——
“不挑人難道挑狗？”極冷淡的聲音。
趙航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什麽？”
江詞麵無表情看了他一眼，插在褲兜裏的手拿出來，方便她拽著自己。
季夏更緊地攥緊了他的衣服，正混亂著就聽到江詞低聲在她耳邊說：“明天放學來我家，讓你抱個夠。”
季夏不轉頭看也能感受到旁邊兩道目光快要將她盯出個洞。
又緊張又羞恥，但也一動沒動乖乖地站在他身後。
但好歹腦子還沒徹底暈眩，想到要去超市采購秋遊物資的事，季夏咬了咬唇，低下頭：“不行。明天放學我有事。”
下課鈴聲響起，和教室裏齊齊的英文朗讀聲融合在一塊，季夏連忙鬆開他：“我先走了。”
江詞挑眉，看著她幾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扯了扯嘴角。
轉身，對上趙航表情古怪的臉，眼裏的笑意消失。
江詞淡淡瞥了他一眼，目不斜視地徑直走向走廊盡頭的廁所。
“詞哥！”趙航氣瘋了，又不敢發火，僵著嗓子，“你是不是對她有意思啊？”
江詞雙手插兜，頭也沒回，懶洋洋地：“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