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我買的奶，要嗎
季夏放學坐秦瑤家的車一起回家。
兩人一上車，司機就一人塞了一杯奶茶：“這是你們孫嬸自己做的，知道夏夏愛喝奶茶，外麵的不健康，以後想喝就到家裏來讓孫嬸給你做。”
“謝謝孫叔……”季夏咬著吸管，從書包裏翻了本書開始看。
孫叔的妻子是秦瑤家的保姆，季夏和秦家住得近，晚自習放學經常會坐順風車回家，以前周末沒做家教，時不時會去秦家和秦瑤一起做作業，給她講題。一來二去便和秦家上下混得熟悉了。
“孫嬸和我媽一樣偏心！我媽簡直恨不得讓夏夏給我哥做老婆。”秦瑤哼了哼，眼珠子一轉，突然又笑嘻嘻地挽住季夏的胳膊，“我哥其實還不錯，夏夏你見過的。美國名牌大學，長得也不差，最重要的是你嫁進我家，不會有任何婆媳矛盾哦！”
聽她越說越離譜，季夏趕緊打斷：“我才十八歲！我隻想好好學習，別鬧啦。”
“十八歲也不小了，我跟你孫嬸十九歲就結婚了。”司機孫叔笑嗬嗬地說，“瑤瑤不也十六歲和封家老二訂的婚——”
“孫叔，不要拉踩我！”一聽孫叔提那個人，秦瑤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什麽訂婚啊，我是未成年人，那根本不成立！”
孫叔也隻是一時口快，知道秦瑤真的會生氣，不敢再提。
秦瑤的小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沒一會兒就又興高采烈地拉著季夏八卦：“不過夏夏，你到底喜歡什麽類型啊？我真覺得你和班長挺配的！班長可是咱們學校帥哥榜第三名呢，學習成績還好，你倆在一起不僅養眼還能共同進步，簡直神仙情侶！”
季夏看過這個榜單，但隻記得一個名字：“第一名是江詞嗎？”
“那當然！”生為一中的一分子，秦瑤與有榮焉，得意地說，“江詞從進這學校開始，校草就沒換過屆了！每次運動會公開日，跑來咱學校看江詞的外校女生沒有上千也有幾百！但他好像恐女，白蘇蘇追了他兩個學期，也是直到最近，好像才有一點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苗頭。我聽說……”
秦瑤猶疑了一下，壓低聲音湊近季夏耳邊神神秘秘地歎息：“江詞最近好像談戀愛了！就今天早上體育課，他還將那個女生帶回了班上。”
季夏：“……”
她有點理解三人成虎是怎麽來的了。
雖然不是他們說的那樣，但早上她跟江詞之間的確是發生了曖昧，她聽著臉就跟著紅了。心虛地視線閃躲：“和誰談戀愛呀？”
“沒人看見正臉，但聽說身材超好！估計是白蘇蘇。”秦瑤一副“辛苦養的白菜被豬拱了”的表情，“真羨慕，誰不想為江詞的偏愛和例外。”
“寶貝你也太純情了吧，怎麽臉紅成這樣？”
季夏剛想解釋，目光突然落到車窗外的某處，如同被一盆冷水從頭頂潑下，渾身的燥熱瞬間消退。
車子正停著等紅綠燈，馬路對麵是一家大型商場。
她看見一個打扮精致，長得很漂亮的少女，親昵地左右挽著一對夫妻，正從商場裏有說有笑地走出來。旁邊還跟著兩位攝影師，一個拍照一個錄像，為他們記錄著這家庭幸福溫馨的瞬間。
季夏眨了眨眼睛，努力回想上次看到她爸是什麽時候。
好像是暑假第一天，白先生原本準備帶她和她媽媽去日本旅遊，剛到機場，得知白家老夫人突然生病了，白先生將她母女倆丟在機場便走了。如今大半個學期快要結束了，白先生至此再沒有出現過。
“這不是江詞家的商場嗎？白蘇蘇和她爸媽在這拍什麽？”秦瑤突然想到什麽，瞪大眼睛，“難道她和江詞畢業後要聯姻的傳聞是真的？”
季夏收回思緒，愣了愣：“聯姻？”
這麽離譜嗎？他們高中都沒畢業！
“我也是剛聽小胖說的，他和江詞住一個大院。”秦瑤眼中閃過一抹失落自嘲，“不知道真假，但江詞這種家庭……以後聯姻也是正常的。”
季夏一整晚都有些心不在焉，平時兩個小時就能完成的作業，硬是做到了淩晨，課本上的每一個字仿佛都很陌生，她實在看不進去，幹脆關掉台燈去洗澡睡覺。
聯姻這種話題，和她的生活距離實在太遙遠了，她甚至沒想過二十五歲之前會結婚……當然如果對象是江詞的話，就另當別論。
第二天，下午放學，一班眾班委集合，從學校出發坐公交去市中心的超市采購。
一行十幾個人，擠上公交車發現隻剩一個座位了。
林逸覺拉著扶手，用後背將湧上車的乘客隔開，護著季夏不被擠到：“季夏平時書包比較重，這位置就給她坐吧？”
一個座位而已，誰坐都一樣，大家不介意，卻忍不住開玩笑：“班長，不是季夏書包重，是在你心裏分量重吧？”
林逸覺笑，不承認也沒否認，看向季夏。
季夏尷尬極了，幸好身後有一位老人上車，趕緊扶著老奶奶過去坐下。
周內的超市人並不多，班委三人一分組，季夏被分到和孟小如、林逸覺一組，負責采購飲料。
“度假村裏什麽吃的喝的都有，費用還是江詞他爸讚助，咱們根本不用準備這些。”孟小如往購物車裏扔著紅牛，一邊抱怨，“難道那些主題餐廳、特色美食吃著不香嗎？”
“都是學校的安排，每班都要自行準備的。”林逸覺解釋。
“可是這些東西好重，我不要再坐公交車回去。”
林逸覺好脾氣地笑道：“沒事，我多跑幾趟，慢慢搬。”
“隔壁二班也來了，江詞和肖少宇開了兩輛車。不知道還有沒有空位，能捎我一程回家？”
江詞也來了？
季夏還在發愣，林逸覺在貨架上拿了一瓶可樂，放進她麵前的購物車，眨眼：“請你喝。我自費，不挪用公款。”
“班長，你這送的不是可樂，是愛情水吧？”孟小如起哄，“我有沒有份啊？”
林逸覺哭笑不得，又重新拿了一瓶可樂放進孟小如的購物車，輕笑道，“愛情水沒有份，可樂有。”
季夏頓時頭痛，她倒寧願班長開口跟她告白，把窗戶紙捅破了，這樣自己可以明確地拒絕他。
隔著貨架，對麵的幾個男生將這邊的話從頭到尾聽了個清楚。
馬博文對自己表弟的撩妹情商表示膜拜：“林逸覺這高質量愛情水，誰喝都得醉啊。”
肖少宇表示附和：“沒有女生抗拒得了溫柔帥哥的直球攻勢。”
馬博文開玩笑：“詞哥，幹脆你做件好事，跟度假村那邊打聲招呼，秋遊給這對小鴛鴦單獨開一間房，讓他倆培養一下感情，讓我早日抱上侄子？”
說完回頭卻沒看見江詞人。
……
季夏推著購物車，借口去其他貨架看看，查缺補漏。逃命似的遠離林逸覺。
她覺得繼續這樣下去不行，得找個機會和班長把話說開。她在江詞這棵樹上已經吊死了，他沒必要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突然從她耳側伸過來，拿了她麵前貨架上的牛奶，扔進她的購物車。
季夏扭頭，就看見了江詞。
“喝什麽可樂啊。”他單手撐在貨架上，將她困在臂彎間，笑，“多喝點奶，還得再長長。”
季夏耳根一紅：“長，長什麽？”
“身高啊，不然還能是什麽？”江詞曖昧地壞笑起來。
季夏能夠聽見隔了貨架的另一頭，有同班同學一邊走動一邊討論買哪個牌子的泡麵。窘極了，雙手抵在他胸膛上推了推，低著頭不敢看他：“別這樣，有攝像頭呢。”
“我哪樣了？”
手掌碰觸到的胸膛微震，他壓近了一些，聲音低低在她發頂：“又沒做壞事。”
季夏呼吸一滯，心跳不受控製地加快，有些腿軟。
“這就是你所謂的放學後有事啊？”江詞捏她的下巴，非要讓她看著自己，“別人給你買水，你就非得收？”
季夏眼神不敢落在他臉上，往旁邊亂飄，輕聲說：“我剛已經放出去了，不收。”
江詞瞧著她這模樣，心情愉悅，忍不住逗弄她的心思，笑著湊過去：“那我買的奶，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