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討厭的人
白思寧見季夏不理她，明明聽到了她的話卻裝聾作啞，眯了眯眼，端著餐盤走過去她麵前放下。
“你這麽喜歡吃雞啊？”白思寧用勺子嫌棄地伸進季夏盤中攪了攪，白蘇蘇站在一旁沒有阻止她，隻是看戲一般笑吟吟地說，“剛剛讓你點黃燜雞你非要點黃燜排骨，現在又來搶別人的東西幹什麽。”
“我才不搶別人的東西，不像某些人那麽沒教養，有娘生沒爹教。”
白思寧撇了撇嘴，坐下，丟了那個攪過季夏飯菜的勺子，重新拿了個新的，慢吞吞地拌自己的排骨飯，眼睛沒看人，嘴裏聲音卻不小地嘀咕：“不去做雞真是可惜了。”
季夏攥緊勺子的手指鬆了鬆，抬頭盯著她，然後衝她笑了笑：“那爹媽都不教的人，你的好教養是自學成才嗎？”
白思寧父母工作忙，從小就將她放在白老夫人膝下，她聞言呆了呆，沒想到看上去軟趴趴的季夏竟然敢回嗆她。
被戳中了痛處，白思寧頓時漲紅了臉，唰地站起身：“你什麽意思？你敢罵我？”
季夏淡淡地看她一眼，沒再理她，她隻是習慣了說話聲音小，不愛和人發生矛盾，但並不代表被人欺負了她還會一聲不吭。
不過跟這種瘋子，吵架都是浪費時間，她懶得多說，端著盤子便準備離開。
白思寧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種氣，季夏越是不屑理她的樣子，她就越是氣得發抖，眼角的餘光瞥見桌上的餐盤，裏麵的配湯滾燙，她想也沒想就端起揚手往季夏臉上潑。
季夏看見她拿湯的動作就有所防備，在她潑過去之前迅速往旁邊一閃，滾燙的熱湯全潑到了白蘇蘇胸口。
白蘇蘇隻穿著一件低領的襯衫，校服被她搭在臂彎裏，那湯全都潑灑在她**的皮膚上，湯裏的菜葉和油狼藉地粘在她胸口，燙出一大片紅。
店裏的人都被她的尖叫聲嚇到了，紛紛湊過來。
季夏也有些愣住，她隻是下意識躲避的動作，幸虧自己躲開了，手背上被濺到幾滴湯汁都火辣辣的疼，看見白蘇蘇那慘不忍睹的胸口，她就頭皮發麻。
“什麽情況，你們在幹什麽？”一道威嚴的中年男聲傳來，聚集在一堆的學生們讓開條道，副校長提著打包袋走過來，一看見白蘇蘇的樣子，嚇了一跳，“怎麽回事？趕緊送醫院！”
“是她潑的！”白思寧憤怒地瞪著季夏，恨不得衝過去咬她似的，“她不要臉什麽都搶我姐的，我跟我姐就隻是說了她兩句，她就拿湯潑她！”
季夏簡直要被氣笑了，從未見過這麽厚顏無恥的人。
“是你潑我，我躲開了，湯潑到了白蘇蘇身上。”季夏轉頭看向副校長，麵色平靜，“校長，難道我不該躲，該站得筆直地讓她往我臉上潑嗎？”
“你別倒打一耙！”白思寧聽見她對這中年男人的稱呼，頓時底氣十足地揚起下巴，“校長是吧？我叔叔是你們學校的校董，我姐可是他的掌上明珠，上學期間傷成這樣，學校是脫不了幹係的。這個罪魁禍首你看怎麽辦吧，退學或者送警局都可以，趕緊處理了，我姐現在需要馬上去醫院！”
季夏始終沒什麽表情，即便是被顛倒黑白地冤枉，她也隻是淡淡地看了白思寧一眼，冷靜地說：“校長，店裏應該有監控，不知道這個角落能不能拍到，您可以先調監控看看，或者問問店裏其他同學，有沒有人看見我拿湯潑白蘇蘇。但其實我手中一直端著盤子，應該不可能在潑了她之後，她尖叫，大家看過來的瞬間光速端起。”
季夏自認為自己不卑不亢，有理有據，但她聲音軟糯，清清靜靜往那一站，比起渾身狼狽的白蘇蘇，她倒更像一個被欺負的人。
旁邊有目睹了全程的同學看不下去，忍不住打抱不平：“校長，我親眼看到是這個女同學跟季夏吵架，拿湯潑她，她隻是躲了一下，那湯就潑到白蘇蘇身上了。”
季夏感激地對那女生笑了笑。
副校長擰著眉，看了看季夏又看白思寧，白思寧又急又氣，心虛地大聲嚷嚷：“那還不是她先挑釁我我才會氣到拿湯潑她！季夏她是我大伯在外麵和狐狸精生的私生女，從小就嫉妒我姐，還偷過我姐東西，我們全家都知道這事！”
季夏手指用力抓緊餐盤，臉上表情更冷淡了。
正是吃飯的時間，店裏人不少，大家都聽到了她的話，一陣躁動。
白思寧總算覺得自己掰回了一局，洋洋得意地繼續說：“她媽媽是小三，她女承母業，以後也要給人家做情婦的——”
“好了別說了。”副校長打斷了她的話，準備的車已經到了。
叫兩個女同學扶著白蘇蘇，她痛得臉都沒了血色，卻咬著牙堅持不肯走，副校長沒辦法，隻好息事寧人地對季夏說：“季同學，說到底白同學也是因為你才受傷的，這樣，你就跟她道個歉吧，這事就不追究了。她現在需要立即去醫院，做人不要小心眼，傷者為大。”
“可是校長，請問我做錯了什麽需要道歉？”季夏不服軟，偏她聲音柔和，語氣尊敬，副校長被頂撞得啞口無言，心裏冒火又挑不出她的錯處。
憋了半天，冷冷地說：“那請明天將你媽媽叫到學校來，一起協商處理這件事。”
季夏平靜的麵孔終於有了裂縫。
這就是她從小到大習慣了隱忍的原因，除非忍無可忍一般不會跟人發生衝突。因為一旦發生衝突，老師最終的解決方法永遠都是請家長，無論對錯的那一方。
她不想讓她媽覺得她在學校被人欺負。
副校長和一部分同學送白蘇蘇去醫院，店裏剩下的其他人有一些圍上來安慰她。
“季夏，別難過了，犯不著跟那種人置氣，什麽私生女小三情婦的，誰知道她說得真的假的，而且我們是和你交往，不是和你的家庭，我覺得你人挺好的，上學期期末考試在二考場我坐你後麵，問你借學習筆記暑假看看，你不僅借我筆記，還幫我整理了重點考題。”
“是啊季夏，那個女的太討厭了，你就當她是個屁別往心裏去，明天如果需要作證，你就到高三七班來找我，我叫……”
季夏原本蒼白的臉漸漸有了血色，空洞的心裏被一股股陌生又溫暖的酸澀填滿。
秦瑤出去打電話就沒再回來過，給她留言說有急事先走了。季夏好幾次都忍不住想給江詞發消息，吐槽今天太倒黴，又想到上次秋遊他動手打了人的事，想想還是算了，怕被他知道了會給他惹麻煩。
不知不覺走到了小月亮便利店，想去看看貓，沒想到進門就看到許楓齊端著個小碗在盛關東煮。
季夏手上還拿著鑰匙，有些尷尬。
許楓齊看了她一眼，繼續往關東煮裏加辣椒，勾了勾嘴角：“真羨慕啊，上次見麵還不是女朋友，如今他連便利店的備用鑰匙都交給你了。”
“下一步就該交錢包了。”他轉身將關東煮放在櫃台上，撐著手臂揶揄地衝她笑。
季夏有些臉熱，江詞的朋友，怎麽除了鬱景延，一個比一個會打趣人。
“抱歉啊小妹妹，雖然這便利店是江詞的，但我恐怕不能邀請你留下來看貓了。”許楓齊揚了揚手機，無奈地笑，“上次沈老師因為你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差點將我冤死。”
“……”季夏忍不住疑惑，“這不是您為了追沈老師偷偷跑回國開的便利店嗎？”
“您？”許楓齊一頭黑線，但想想自己好像的確比人家大了快一輪，心裏頓時湧起歲月不饒人的滄桑感。
“是因為追你們沈老師才有空就往學校跑的，但這便利店可不是我的。”
這可真是讓她好奇得要命，甚至衝淡了白思寧帶給她的心煩。
江詞不知道什麽時候回的學校，晚自習放學準時出現在了一班教室門口。
秦瑤用手肘碰了碰季夏，揶揄：“二十四孝男友啊。”
江詞笑，伸手拿過她的書包。
本來不委屈的，可一看到他，季夏就覺得委屈得要命。走廊上已經沒什麽人了，一班是放學最晚的，她向前一步撲進他懷裏。
江詞被她撞得後背抵在了欄杆上，已經習慣她突然的投懷送抱，雙手很自然地環住她的肩。
幾秒鍾後，他就感覺到懷裏的小姑娘情緒不太對。
“今天下午到晚上，學校裏出什麽事了？”
江詞直接問了個從一班教室裏走出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