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叫我一聲老公

好友上門陪伴,季小曼的心情明顯比前兩天好了許多。

季夏心情更好,雖然憋著一腔快樂無法和她分享,但晚上撒著嬌要和季小曼一起睡。

洗了澡哼哼唧唧往媽媽懷裏鑽,季小曼摟著仿佛一夜之間從嬰兒長到亭亭玉立的女兒,心裏正感慨,就聽見季夏問:“媽,你想出國生活嗎?”

季小曼愣了愣:“怎麽突然這麽問?”

“就是有點想考國外的大學。”季夏小心翼翼地,說完又立即補充道,“但國內也很多喜歡的大學!你喜歡哪個城市,我就考哪個城市。”

季小曼從沒想過離開這片生活了幾十年的土地,聞言間有些怔忡。

這裏有她的青春她的一切,可如今養父母去世,親生母親被下了病危,她的愛情在這裏傷痕累累。

或許,離開這裏,就能離開白萬明的控製。

可他真的會放她和季夏出國嗎?

季小曼情緒驟的低落,抱緊了懷中唯一的溫暖:“填誌願的時候再看,睡吧。”

第二天上學,秦瑤纏著季夏好奇地問了半天關於和江詞在一起開不開心的問題。

季夏被她問得臉紅,開她玩笑:“你不是有個未婚夫嗎……”

“別跟我提他!”秦瑤氣呼呼道,“我跟他都是被家裏逼的,他比我大了快十歲!”

季夏“啊”了一聲,猶豫了一下,湊近她耳邊很小聲地說:“開心的。”

“……靠。”秦瑤忍不住伸手捏她的臉,突然有些後悔前天晚上讓江詞帶走季夏了。

就算他跟自己解釋清楚了和那“初戀女友”的事,但她還是覺得她們夏夏應該被喜歡她的人捧在手心,而不是追在一個高高在上的人身後不知疲憊地跑。

下午最後一節課,斜前桌是空的,不知道孟小如去哪了。秦瑤給她打電話好幾次都被掛,她就不想再管了。自己解釋過江詞和季夏互相喜歡她也是才知道,孟小如不信,連同她一起不搭理了。

放學,語文老師拖了會堂,季夏做著筆記,教室裏突然一陣小小的**。

秦瑤轉頭一臉曖昧,壓低了聲音說:“真沒想到江詞也有等女生下課的一天啊,高嶺之花走下神壇的感覺莫名讓我有點爽是怎麽回事!”

筆尖一抖。

季夏抬頭望去,走廊上人來人往,他就站在她這邊窗口的位置,手肘往後撐在欄杆上,懶懶地靠著,正看著她。

視線一交匯,他就衝她挑了眉。

旁邊有幾個男生路過,和他打招呼,似問了句什麽,江詞抬了下下頜,示意教室裏的方向,說了句話,那幾個男生就轉頭看過來,起哄的聲音蓋住了教室裏語文老師講題的聲音。

季夏臉燙,低頭,握緊了手中的筆。

將那幾個男生趕走之後,語文老師講完了最後一道題,下課。

季夏磨磨蹭蹭地收拾書包,想等大家差不多走光了再出去,被人圍著起哄實在太尷尬啦。

卻沒想到,剛將最後一本書裝進去,江詞就走了進來。

“就這麽幾本書,看你收拾五分鍾了。”他倚在她前桌的桌沿,看著她似笑非笑地說。

季夏慢吞吞地拎著書包站起身,教室裏還有幾個沒走的同學,目光曖昧地衝她擠眉弄眼。

“你怎麽來了……”不是說好了晚上放學各自都早點回家嗎。

“今天不是不上晚自習麽。”他拿過她的書包,“去約會啊。”

約……會?

陌生又令人心頭發軟的詞語,她忍不住嘴角上揚,渾身都酥酥麻麻的,雖然不確定現在和他是什麽關係,但看他笑著的樣子,季夏大著膽子去拉了下他的衣袖:“那你陪我去書店買書?”

原來和學霸約會是要先去逛書店的。

季夏買了一大摞書,還有輔導資料,要了兩個袋子,分裝成兩份。

江詞有些錯愕地低頭看手裏提著的沉甸甸的一袋書。

“咱們做同樣的衝刺卷,不會的題可以一起討論。”

女孩兒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熱情,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也沒說什麽,將她臉旁邊的頭發捋到耳後,然後報複地捏了下臉。

書店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大型商場,兩人排了餐廳的號,去買奶茶。

經過一家買飾品的店,季夏往櫥窗裏多看了兩眼。

展示架上的手鏈是一款簡單的銀飾,吊墜是一個大提琴的形狀。想到她媽媽的生日在寒假,聽白先生提起過,季小曼上學時是學大提琴的。

“喜歡?”

季夏沒來得及解釋,就被他拖著手走了進去。

江詞讓導購將那手鏈取下來,鏈子冰冰涼涼的,隻有他手指碰到她手腕的皮膚是帶著溫度。戴好了捏著她的手指拉過去看,一截玉藕似的皓腕被襯得更加白皙,皮膚薄,下麵透著淺淺的青筋。

江詞眼眸有點沉,半晌才說:“好看,買。”

“小姐姐,你男朋友對你真好!”導購適時在旁邊說道,雖然是奉承,但也是發自內心,看長得好看的少男少女談戀愛實在太令人身心愉悅了。

他去付錢,季夏也沒攔著,內心是想要江詞送給她禮物的。揚起手越看越喜歡,想著過幾天回送什麽,他就提著袋子過來,突然攬住了她的肩。

“走吧。”

季夏在他懷裏疑惑地仰臉看他,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變得熱情。

店外不遠處,趙航黑著臉盯著那兩道身影,從店裏出來沒走幾步,江詞就側頭湊近在懷中女孩兒的耳邊說了句什麽,女孩兒的耳尖迅速變紅,手肘撞了他一下,被他笑著摟緊了肩。

……

晚上洗澡的時候,季夏對著鏡子又開始看手上的手鏈。

想起江詞在她耳邊輕聲說的那句話——

“以後沒有喜歡給你買東西的婆婆了,但你叫我一聲老公,你喜歡什麽老公就給你買什麽。”

手掌貼了貼滾燙的臉,手鏈輕飄飄地墜在她腕上,和她的心一樣落不到實處,總覺得跟做夢一樣。

喜歡了他這麽久,他看上去高高在上,冷漠不可接近,她從沒和他說過一句話,誰知道他一開口竟是這樣一個人。

流氓極了。

第二天中午江詞有事,季夏和秦瑤一起在校門口吃黃燜雞米飯。

秦瑤將手機打開拿給季夏看。

校園論壇一條熱門帖:“分析一下,江詞和季夏是不是談戀愛了?”

“肯定在談啊,江詞昨天放學站在一班門口等下課,不是等季夏能等誰啊。”

“可是他倆走在一起這背影離得十萬八千裏的,一點都不甜啊。”

“樓上+1,我也覺得沒談。應該就是互相有意思,但季夏看上去就是很理智的人啊,他倆估計有類似‘現在先做朋友,高考後就在一起’之類的學霸約定。”

季夏正往下翻著評論,一條微信消息從頂端跳出來,備注是‘王八蛋’:“怕什麽,我小舅舅不知道你跟我在一起了,況且他對你又沒感情,根本不會在乎。”

季夏有些尷尬地將手機遞過去。

秦瑤一看消息,臉色就很不自在地紅了,站起身:“我出去打個電話。”

季夏什麽也沒問,低頭喝湯。

原來秦瑤和鬱景延有這種關係……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和江詞看起來就不像在談戀愛的樣子嗎?

她也搞不清楚現在和他到底是什麽關係,好像比普通朋友多一點,比情侶又少一些……

正走神,一道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我服了,難得來一次一中,這都能碰上討厭的人。”

這聲音有些耳熟,季夏一抬頭就看見一張好久不見的麵孔,忍不住皺眉。

她覺得自己也挺倒黴的,最討厭的人難得來一次一中,都能讓她給碰上了。

白思寧,白蘇蘇的堂妹,嚴格說起來也是季夏的堂妹。

季夏討厭她。

十二歲那一年,白先生的生日,十分想讓她也去參加生日會,她準備過去送了禮物坐一會兒就走。

結果被白思寧騙到雜物間,拿走了手機,鎖在裏麵一整天,直到太晚沒回家季小曼找過來,白思寧才輕描淡寫地說:“我和季夏玩遊戲呢,中午喝了點酒頭暈,回去午睡了,忘了將她放她出來。”

白老夫人不僅護著白思寧,還一臉冷漠地對季小曼說:“老鼠就該老老實實待在陰溝裏,做人情婦的也敢上門來髒了我的地。再有下次,你女兒也不用再上學了,聽懂了嗎?”

從那天以後,白思寧就榮升為季夏最討厭的人之一。

說起來也要怪自己蠢,但她到現在還是想不明白,那時她和白思寧不過第一次見麵,她怎麽會無緣無故就因為“私生女”三個字這麽強烈地討厭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