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絕不可能喜歡她
簡音正在酒吧門口抽煙，等得不耐煩了才突然見江詞夾小雞似的胳膊下摟著個女生推門出來。
“再等兩分鍾，鬱景延送你回去。”
丟下這句話他就攔車將那女生塞上車一起走了。
車裏氣氛沉悶，江詞臉色不好。
季夏喝了很多酒，可她覺得自己一點也沒醉，意識還很清醒。
她能感覺到江詞在生氣，但有些遲鈍的大腦想不通他在氣什麽，難道該生氣的不是自己嗎？
讓她乖點等他回來……等他帶著初戀前女友回來嗎？
想著想著她也開始生起悶氣，一路上兩人誰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到了地方，幾乎是一開門，江詞就踢上門抵著她發頂笑，伸手關了燈。
黑暗裏隻有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和抱著她的體溫，她也悄悄環上他的腰，將臉貼在他胸口。
“你在興京很忙嗎。”季夏裝作毫不在意地隨口問，心裏憋著，怎麽忍也忍不住。
她不是不知趣，隻是因為喝了酒。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
江詞一下子就聽懂了她的小情緒，牽了牽嘴角，手指在黑暗裏摸到她的臉，指腹摩挲了兩下。
“白天忙，晚上你不是要睡覺嗎。”他頓了下，低頭去親她的額頭，“想我了啊？”
蜻蜓點水的碰觸從額頭到眼皮，再到鼻梁，嘴角。
不帶邪念，隻是親密的碰觸，季夏心裏軟成一片，揚起臉主動去親他。
她竟然和江詞睡在一起了……會不會一睡醒發現隻是做夢啊？
季夏暈暈乎乎的，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麽事，一時又想不起來，眼皮有些犯困。
“睡吧。”他輕聲哄。
這一覺原本以為會睡得很沉，可季夏卻做起夢來。耳邊有一道聲音冷淡卻有點沉地問她：“一定要走嗎？”
半夜被驚醒，黑暗裏睜大眼睛，夢裏的畫麵又變得模糊起來。
額頭上有些癢，溫熱的呼吸輕緩噴灑在皮膚上，季夏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她此刻睡在誰的懷裏。
江詞睡眠淺，她微微一動，他就有了反應，摟著她腰的手臂抱緊了一些，將臉埋在她脖頸間。
她想起不知道在哪看過一句話，睡著了卻下意識要抱著點東西的人，是非常缺乏安全感的。
這樣想著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季夏睜眼，又開始接受醉酒的懲罰，頭痛得跟要裂開了似的。
睡在她身邊的人已經起床了，昨晚亂扔在地上的衣物也被他疊起來放在沙發上。
陽台透明的玻璃門關著，江詞衣著整齊，背對著她，抽著煙在講電話。
季夏走近，推門，聽到他有些陰鷙的聲音：“她知道季夏是我喜歡的類型，但她應該也清楚，從她將季夏塞到我身邊那一刻，我就絕不可能喜歡她。”
季夏錯愕，腳步立刻停住，整個人都有些懵。
她不知道應該為自己竟然是他喜歡的類型開心，還是為他絕不可能喜歡她感到難過。
昨晚的溫柔果然都隻是酒精上頭嗎？
“我說了，公司我沒興趣，家產也沒興趣。這些我都可以給她兒子。”江詞沉聲說，“我也不會和白家扯上關係，讓她別費心思了，不必為了搞臭我拖一個無辜女孩下水。”
“高考完我就會出國，所以，見好就收。”他狠狠吸了一口煙，然後將煙頭用力摁滅。
“這一年不到的時間別再惹我。”
江詞掛了電話，轉身，臉上的陰鬱凶狠沒來得及收斂，冷不防對上一雙氤氳著霧氣的眼，僵了僵。
季夏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垂頭喪氣的：“想問問你餓不餓，準備點外賣。”
看她的樣子，都快哭出來了。
江詞沉默了半晌，無奈，走過去將她撈進懷裏。
手指按著她的頭發揉了揉，歎氣。
“不喜歡你會親你抱你？你真以為我那麽隨便一人？”
季夏仰起臉，眨眨眼看他。情緒大轉彎，眼淚沒來得及憋回去，感覺到眼尾一濕，趕緊低下頭將臉埋進他懷裏。
江詞頭一次有些苦惱於自己竟不知道如何安慰人。
手指捧起她的臉，蹙眉看著那淚痕，季夏以為惹了他煩，眼神變得慌亂，正想用手背去抹，他就俯身親了親她的眼角。
“騙那個女人的，沒有不喜歡你。”
季夏睜大眼睛，呆呆的，腦子裏的念頭倒是轉得很快。
沒有不喜歡的意思……就是喜歡她？
“我家裏的事，以後有機會再跟你說，好不好？”
季夏紅著臉，點頭，半晌又忍不住抿嘴低頭笑了。
雖然已經聽他說過一次喜歡，但大白天的在清醒狀態下聽到，感覺又是不同的，心裏麻麻酥酥，手臂上都起了雞皮疙瘩。
她喜歡的人也喜歡她了。真好。
她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被牽進房間，她的手機正好在床邊響了起來，季夏過去接，一看到屏幕上的名字，頓時魂都嚇掉了一半。
怪不得昨晚總感覺忘記了什麽，徹夜不歸，她沒給她媽打電話！
江詞瞥見“媽媽”兩個字，看到她驟然變白的臉色。
“昨晚在車上，跟你一起去酒吧的朋友打來電話，我幫你接了。”他解釋說，“她跟你媽說了，你住她家。”
一顆心被高高拋起又重重落下，季夏鬆了口氣，她明明記得自己昨晚沒有喝醉，連跟他親密的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怎麽偏就對這麽重要的電話毫無印象了。
“夏夏，下午早點回來，你張阿姨和飛揚晚上要來咱們家吃飯。”季小曼在電話裏說。
……
季夏挺久沒見過張清了。陸媽媽是她記憶裏唯一常來家裏做客串門的人，從小到大都疼她，總說想要一個女兒。兩年前工作調動去了興京，和陸爸爸兩地分居，回來的時候就很少了。
季夏知道她一準會給自己帶禮物，出了酒店對麵就是大型商場，她讓江詞陪著去提前買好回禮。
選了一條漂亮的項鏈，價格不算貴，在她的承受範圍內，季夏挺喜歡的，轉頭卻見江詞臉色淡淡，不太高興似的。
“不好看嗎？”她有些猶豫。
江詞扯了扯嘴角，本來不想說什麽，旁邊的導購還在一個勁地誇：“小姐姐眼光太好了，這款是咱們店裏賣得最好的送媽媽的禮物，款式設計都是根據中年女性的喜好來的，您母親一定會喜歡！”
“你婆婆也會喜歡。”江詞終於忍不住，突地開口。
季夏頓時紅了臉，項鏈也顧不上買了，拉著江詞就往店外拽。
被她拽著走了幾步，他一根一根掰開她的手指，握在手中，讓她牽著。
一到無人的角落，季夏就丟開他的手，控訴：“都說了是關係很好的阿姨，從小喜歡給我買東西，我不能總是收禮物不回禮呀。”
“回啊。”江詞雙手插兜，慢吞吞地道，“我又沒說什麽。”
……這還叫沒說什麽。
季夏不跟他爭，後麵又去挑了帽子和圍巾，江詞老在一邊挑挑揀揀，這也覺得不好看，那又覺得太俗氣。搞到最後逛到了下午五點，兩人空手離開了商場。
到家，季小曼已經做好了半桌子的菜，張清和陸飛揚也已經到了，張清陪季小曼在廚房裏忙著，陸飛揚在客廳開著電視玩手機遊戲。
“你還知道回來啊。”他眼皮也沒抬，一邊玩遊戲一邊和她說，“知不知道咱們市裏最近好幾起女學生失蹤案件，你還敢在外麵浪。”
張清正好端著盤子從廚房出來，聞言讚同地點頭，“是呀夏夏，我看了新聞，還挺嚴重的，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呀。”
季夏點頭，本打算吃完飯看看手機新聞，結果卻先看到了QQ群的小學同學群消息。
“@所有人，徐瑩瑩失蹤的事，警方已經展開調查，大家切勿造謠傳謠，引起社會恐慌！”
徐瑩瑩？
看到這名字，她倒是愣了下，想起一些不太好的記憶。
小學六年級，在她臉上用中性筆寫“私生女”，威脅不讓她擦掉的“大姐大”，正是這個徐瑩瑩。
往上翻了一下聊天記錄，同學們都在討論，裏邊有人說：“你們沒發現嗎？這些失蹤的女學生都有一個共同點，長得還行，家裏都很有錢。這麽明顯警察都看不出來嗎？還是根本不能看出來啊。”
那人剛說完沒多久，群主就禁言了。並且警告一番。
吃飯時，季夏在桌下偷偷地給江詞轉發了新聞，然後發了一個“小女孩大哭.gif”的表情包。
以後晚自習放學不能和他逗留的話還沒打完，季小曼就說：“我發現你最近總愛看手機啊。”
季夏嚇得連忙收起手機，正襟危坐：“在看小學班級群消息呢，有個女同學失蹤了。”
成功將季小曼注意力轉移。
“要不以後晚自習我來學校接你吧？”她擔心地說。
“不用了，我坐秦瑤家的車回來就好了，咱兩家就隔了一條馬路，不會有事的，放心吧媽媽。”
“出這麽大的事，本地人盡皆知，微博上倒是一點水花也沒有。”陸飛揚冷哼了一聲，譏笑道，“有人發了相關的帖子，提出質疑，幾分鍾就被封號刪帖了。”
“啊？”季夏沒上微博，剛剛看到的新聞也隻是在班級群看到的，“這是在鎮壓什麽嗎？好欲蓋彌彰啊。”
“最近首都那邊有點亂。”張清盛了湯端給季夏，“吃飯吧，小孩子別議論這些，自己注意安全就行，好好上學。”
晚上九點多，張清和陸飛揚才離開。
下樓一上車，張清就皺眉對陸飛揚說：“你以後……別跟夏夏走太近了。”
陸飛揚差點一腳油門踩到底：“媽你說什麽呢？！”
“夏夏和小曼她……”張清想起一些事，有些頭疼，但又想到自己兒子這性格，有點什麽消息還不轉頭就跟季夏說了？
歎了口氣，閉上眼小憩：“算了，麻煩也都是以後的麻煩了。反正你能聽我的話最好，不聽……也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