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複雜的心情
第一節課下課，季夏才回去教室。
林逸覺過來將自己的卷子拿給她：“上節課老師評講了試卷，我都修改好了正確答案，你拿去看吧。”
他一走，秦瑤就湊過來同情地說：“班長可真像韓劇裏那種長得帥啥都好卻隻能無怨無悔付出不得女主喜歡的悲慘男配。太可憐了。他可能不知道你上節課逃課是去和陸飛揚約會了。”
“你怎麽知道？”季夏愣了愣，甚至忘了糾正“約會”這個用詞。
“你被拍了啊。還不知道吧。”秦瑤打開校園論壇給她看，“有一說一，坐一起還挺養眼的，陸飛揚是真的帥。連江詞都評價你們不錯呢。”
“啊？”季夏這下是徹底呆住，“他評價？”
“你看，這是他的ID。”秦瑤翻著評論給季夏看，指著其中一條說，“他很少在校園論壇冒泡的，上次說話還是因為二中約架的帖子呢。足以說明你跟陸飛揚這對CP有多好磕，全民嗑藥的節奏啊。”
一整屏刷著“神仙愛情”“好配啊”“真的在談戀愛吧實錘了99999”的評論裏，他的ID頭像和名字都和微信上一樣，她一樣就看見了。
“不錯。”江詞的評論。
季夏突然有些腿軟。
季夏思考了許久，單方麵決定這兩天避開江詞。
說是避開，其實隻是她不主動找他了而已，他壓根連一個電話也沒有打給她。
幸好學業繁忙，她暫時也沒有多的心思去傷感自己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卑微身份，直到周四隨堂考結束，放學的時候，孟小如拉著她和秦瑤去籃球場看一班和二班打球。
“你們去吧，我不去了，我要去辦公室放試卷，然後還要去書店買書。”
季夏整理好講台上的東西，往辦公室走。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她連忙將懷裏一堆的東西放在窗台上，去看手機。
以為是江詞，卻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匿名短信。
“賤女人，你是不是被江詞玩過了？你就這麽賤嗎，人家要玩你，你就腆著臉上趕著？”
季夏嚇了一跳，環顧四周，走廊上除了她沒有別人。
這些粗鄙的話從江詞嘴裏說出來，會讓她動情，可看到這條陌生短信她除了惡心，還被嚇得不輕。
籃球場。
江詞遠遠地看見平日裏跟季夏走得最近的兩個有些麵熟的女生手挽著手進來了，那小姑娘卻沒有出現。
“詞哥！”馬博文跑過來扔給他一瓶水，見他臉色不太好，又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觀眾席，作為‘校草級花隱婚’的唯一知情人和守護者，他很體貼地安慰，“一班上節課考試了，咱們嫂子可是學霸，估計在忙著幫老師批改試卷吧？”
“別瞎叫。”江詞有些心煩地擰開水喝了一口，冰涼的**絲毫沒有澆滅他心裏的火氣。
躲他是吧？行。
他倒是想看看她會躲到什麽時候。
有本事一輩子都別再找他。
“你那表弟也去批改試卷了？”江詞淡聲問。
馬博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有！怎麽可能！我都跟他說了，嫂……級花神聖不可侵犯，他哪還能再打她的主意！我苦口婆心教育了他，他也想開了，堂堂七尺男兒搞什麽單戀啊，拿得起放得下，他現在全部身心都寄情於學習了！詞哥你別介意，先不提他就隻是單戀而已，你就看在他身世可憐的份上，別跟他計較。我這表弟，很小的時候他爸就出軌跟他媽離婚了，他媽帶著他改嫁，繼父不是個好東西，他媽受不了，就又離婚改嫁了，將他扔給了我爺爺。他這爹不疼媽不愛的……”
江詞皺眉，對別人可憐的身世沒興趣，沉默地脫了外套，穿著裏麵的球衣往場上走。
隻是一個脫衣，觀眾席就一片尖叫。
她如果也來了，在這群人裏麵，和她們沒有不同。
從小到大喜歡他的女生，膽小害羞的主動熱情的，好看的不好看的，什麽類型都有，季夏和她們都沒有不同。
自己對她是不是玩得有點太當真了？
四周尖叫喊聲如潮，吵得他越發心煩，不願再想，揚手將籃球朝著球筐扔去。
是她非要勾引自己的。
他是個正常男人，有漂亮女人主動往他懷裏鑽，還說不用他負責，哪個男人會拒絕？
他隻是有男人的劣根性而已。
“詞哥，你手機一直在響。”馬博文在球場邊拿著他的手機喊他。
……
江詞趕到辦公室的時候，季夏一個人低著頭坐在沙發上，手指緊緊握著手機，指節泛白。
聽見推門聲驚恐地抬頭，一張小臉也是煞白的，紅著眼，看起來很可憐。
江詞一下子心軟得不行，衝過去就抱她。
“江詞。”季夏回過神，用力環住他的腰，整個人都在後怕地發抖，“有個人……有個人給我發短信……”
她很吃力才將事情說清楚，心裏害怕，仰著臉無措地看他：“怎麽辦？是不是有人看見了……他會不會拍什麽照片啊？”
“別怕。”江詞抱緊她，手掌捧著她的臉，指腹輕輕摩挲，“放心，我們又沒做過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這應該隻是恐嚇。”
季夏信任他，一顆心聞言終於落了地，但仍是沉甸甸地壓著她。
“要報警嗎？”
這個人是誰？為什麽要給她發這些？至少……是知道她和江詞的關係吧。
“報警沒用。”
江詞親了親她的額頭，不知道怎麽安撫她才能讓她不害怕，隻能親她，一下一下地，從額頭到鼻尖，從臉頰到嘴唇。
“沒事，你別怕。我會處理。”
季夏摟緊了他，點頭，眼角還有些濕。
江詞手機響了，同學問他怎麽突然從球場跑了，是不是有急事，還回不回去打球。
“有點事，不打了。”他還牽著季夏的手，說了幾句就掛了。
“送你回家。”
兩人並肩走出教學樓，放學已經許久，外麵天已經黑了，一路上幾乎沒碰到什麽人。
結果在校門口打車的時候，卻迎麵撞見了季夏的班主任。
老遠就看見米老頭一副大白天見了鬼的表情，季夏下意識往旁邊挪了一步，和江詞之間拉開了距離。
他看了她一眼，拉開車門上車。
“季夏？”米老頭闖了紅綠燈從馬路對麵跑過來，看了眼坐在車裏玩手機的江詞。車門沒關，像是在催促她快點上車。
複看向季夏，不可置信又深受打擊的樣子：“你怎麽會跟他走到一起？”
正如全校老師都認識常年穩坐第一的季夏，“釘子戶”江詞靠他的常年違紀也是遠近聞名。
米老頭年紀大了，季夏可不敢刺激他：“他是我家教的學生。”
米老頭頓時鬆了口氣。他也不太相信他的得意門生會做出早戀這種讓他痛心疾首的傻事。但是家教——
他差點脫口而出江詞這成績請清華教授來教都沒用了，你應該好好準備高考不要浪費時間。但到底還是顧忌江詞的父親，咽下了到嘴邊的話，
“晚上別太晚回家，注意安全，明天一早還要出發去秋遊，別遲到了。”
米老頭決定改天單獨將季夏叫到辦公室談。
上車。
江詞收起手機，一手撐在座椅背上，側坐看向她。
季夏被他盯得臉熱，手掌伸過去捂他的眼睛：“看我幹嘛。”
手指還沒碰到他，就被攥住，握緊放在他的膝蓋上。
江詞很喜歡捏她的手指，一點一點從手背揉捏到指尖。他低垂著眼，似漫不經心的笑：“明天秋遊，你跟我坐一起？”
季夏一愣：“別人看見了不好吧……”
說完指尖就是一疼，被他抓著咬了一口。
“就這麽怕別人看見？”江詞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我……”下意識想反駁，又說不出口。
是怕被看見——
她怎麽跟人解釋她和江詞的關係呢？就算她說一萬遍自己願意，老師和家長也都會覺得是他威逼利誘欺負了她吧。
會給他惹麻煩的。
“感覺自己像一個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呢。”江詞笑著說。
季夏感覺他有點不高興，但自己嘴笨，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麽哄他，幹瞪眼地看他開始玩手機遊戲，一路上兩人沒有任何交流。
在小區門口下了車，他陪她走到單元樓下。
路燈將影子拉得長長的，兩個人的影子幾乎貼在一起。季夏好幾次都想伸手去牽他，可他的手插在兜裏，她不好意思去拽。
“上去吧。”江詞停下腳步。
季夏輕輕地“嗯”了一聲，心裏有些失望。江詞第一次送她回家呢，這麽長的一段路，她竟然連小手都沒敢牽。
她知道其實隻要自己勇敢一些，抓住了他的手，他就不會放開的。
往前走了兩步，忍不住回頭去看他，他竟然還站在那裏，在路燈的陰影裏身形挺拔，靜靜地看著她。
兩人四目以對，季夏心跳瞬間加快，咬了咬唇。
江詞牽起嘴角，剛準備過去，季夏就小跑著飛奔過來，撞進他懷裏，抱住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