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曖昧領域
江詞猝不及防，被她撞得身形一晃，但雙手已經緊摟住了她。
少年堅定的下頜抵在她肩上，低聲地笑。
“怎麽不躲我了？”
季夏從臉紅到了耳尖，原來自己這幾天刻意避開他，他是發現了的，並非全然沒留意。
她可不敢說實話，指責他縱欲過度自己吃不消了。
見她不作聲，江詞低頭去看她，手指捏起她的下巴。
女孩兒泛著紅暈的臉，眼睛亮晶晶地望著自己，路燈投影在她眼中顯得格外溫柔。
這表情一看就是在邀請他幹點什麽。
“想要我親你？”江詞說著頭就靠了過去，鼻梁摩挲著她小巧的鼻尖，彼此的呼吸交織在一塊。然後往下含住了她的唇，隻是有一下沒一下地啄著她的唇。
嘴唇上麻麻酥酥的，她呼吸漸漸亂了，微微張了嘴，他卻故意似的一直磨蹭著不進去。
季夏摟緊了他的脖子，往下拉，踮著腳去親他。
兩人在單元樓下正黏糊，大堂裏的電梯“叮”的一下，季夏立馬從江詞懷裏跳開。
拉著他飛快地往樹後麵躲，沒想到一輛黑色的商務車開了過來，停在單元門口，那車牌號有些眼熟。
然後就看見白老夫人帶著一個助理模樣的中年女人一臉慍色地從電梯裏出來，司機打開車門，老夫人一邊上車一邊扭頭對那中年女人說：“從明天開始就將你老公和你弟安排過來當物業保安，輪班給我守著小區，我倒是要看看這個不孝子能不能長著翅膀飛進這狐狸精家裏！”
“老夫人您別生氣了，千萬保重身體，小區這邊和公司裏我都會安排人守著，保證不讓白先生再跟姓季那個女人見麵了……”
季夏眨了眨眼睛，心裏毫無波瀾，甚至有些好奇，她和她媽媽的存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白老夫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了十八年，今天怎麽突然屈尊降貴親自上門了？
腰上一緊，被人從後麵抱住，江詞一言不發，隻是手臂的力道有些重。
季夏輕輕握住他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對不起。”
——對不起，和我這樣的私生女，被別人知道了會被瞧不起。
話一說完，肩膀就被用力掰過去，江詞將她按在了樹幹上。
手掌扶著她的後腦勺，親了上去，商務車那邊的談話在樹後影影綽綽，直到車開走了許久他才鬆開她，季夏靠在他胸口喘氣。
江詞頭仰在樹幹上，閉了閉眼，摟著她，壓下心頭的煩躁。
腦海裏突然冒出江淸遠那句話：“你就看在那姑娘長得像你表妹小時候的份上，不要欺負為難她，行不行？”
“我先上去了。”季夏輕輕推了下他的胸膛。
江詞睜開眼，低頭，指腹抹了下她被咬破的嘴角：“疼不疼？”
季夏搖搖頭，手指去摸他情緒有些不對的臉：“你很介意嗎？”
他目光閃了一下，沒答，又親了親她的唇。
“上去吧。”江詞說。
……
季夏想，他肯定是介意了。
不承認估計是不想她傷心。
關於他的家庭，周五那晚在電話裏聽他和江淸遠吵架聽出了個大概，白蘇蘇也說過他最討厭小三和情婦。
不過她沒來得及難受，打開門就聽到她媽媽在哭。
“算我求你了行不行？白萬明，我真的受不了了。”
季小曼聲音聽上去很崩潰：“十二年了，我改名換姓被你藏在這裏十二年，像個活死人一樣，除了張清，沒有任何人知道我還活著。你用季夏的撫養權威脅了我十二年，我連親生父母都不敢回去見一麵，我媽最近身體不行了，你知道我上個月偷偷去醫院看她，看到她和我爸，我有多想死，多想從醫院的樓上直接跳下去嗎？白萬明，你說你愛我，但你的愛真的讓我很痛苦……”
季夏提著書包站在玄關處，進退不得，不知道她爸在電話裏說了什麽，她媽哭得更厲害，開始砸東西。
“你找了專家給她治病又怎麽樣，給她找了看護又怎麽樣？你給她和我爸在市區買了房子，又能怎麽樣？他們跟親生女兒生活在同一個城市，十二年都不能相見，他們甚至根本不知道我還活著！我養父母的葬禮，我甚至沒有以女兒的身份去送終！還有季夏……季夏本來可以有一個很好的成長環境，就算我是單親媽媽，我親生父母會陪我一起照顧她，我養父母會給她最好的教育，她會被很多人愛著長大，而不是背負著私生女的身份被人指指點點戳脊梁骨！我永遠忘不了她小學六年級被同學欺負，用中性筆在臉上寫私生女，恐嚇她不讓她擦掉，她躲起來一天一夜不敢回家……”
季夏臉發白，緊緊抓著書包的帶子，像是抓著什麽救命稻草，耳朵裏嗡嗡作響。
那次在外麵躲了一天一夜，發高燒暈在路邊被人送去醫院，燒得很厲害，以前的很多事都記不太清了。
後來跟宋綿綿提起這事，她還自嘲，原來燒壞腦子不隻是罵人的。
“你放過我行不行？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我隻有季夏，也隻想守著季夏過完這輩子，你非要逼死我嗎？你以後別來了，好好過你的日子，就當我母女倆死了，行不行……”
季夏不知道自己怎麽回到房間的，機械地換衣服，打開台燈，打開作業本，坐下。
小學的事太久遠了，她幾乎沒去回憶過，就算想起其實心裏沒什麽難受的。
“啪”，一滴眼淚掉在作業本上。
季夏一晚上都在做噩夢，夢裏總能聽到季小曼的哭聲。
第二天起床眼睛都是腫的，走到餐廳看見季小曼，她的眼睛更腫，布滿血絲。
“今天起晚了一些，隨便蒸了點饅頭，快吃吧。”
季夏坐下，拿了個饅頭啃。
“你們學校也真是的，高三這麽重要的時期，組織什麽秋遊，這都快立冬了還秋遊呢，耽誤學習。”季小曼說，“你記得帶上複習資料，晚上在酒店看書。”
“好的。”
雖然要去三天三夜，但除了洗漱用品和一套換洗的衣服，睡衣，季夏也沒什麽好收拾的。背著書包提著小袋子就去了學校，看見好些女生都帶了小行李箱。
大家都很興奮，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討論攻略，秦瑤背了一個超大的迪斯尼的達菲雙肩包，正站在林逸覺的桌前和他聊天。
“班長你這座位排得私心不要太重哦，夏夏為什麽不和我坐一起要和你坐一起？”
林逸覺臉有些紅，解釋：“孟小如說她想和你去坐二班的大巴車，所以……”
“我跟你開玩笑呢，緊張什麽。”秦瑤哈哈大笑，“好啦，夏夏留給你，你把握機會，不過要照顧好她，這一路上噓寒問暖不可少哦。”
剛說完，季夏就從她身後冒出來：“我也要跟你們去坐二班的大巴。”
秦瑤愣了愣，隨即笑著去撓她的下巴：“這麽黏人啊，好吧，知道你離不開我了，帶上你帶上你！”
“季夏……”林逸覺站起來，一臉擔憂，“白蘇蘇也去坐二班的車。你還是留在咱們班的車上比較好。”
她和白蘇蘇在小賣部為了爭校花差點大打出手的事學校裏無人不知，就連林逸覺這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呆子也聽說過。
他這麽一說，秦瑤還非得帶著季夏去二班了：“還怕了她不成，她是要吃人的妖怪嗎夏夏看到她得繞道走啊？我們就要去二班，免費看耍猴，看看她又要如何熱臉去倒貼江詞的冷屁股，哼。”
……
二班的大巴車座位一座難求，秦瑤花了大價錢和二班男生換了三個名額。孟小如沒吭聲，但季夏堅持將自己的那份錢轉給了她。
大巴車前站著的清一色幾乎全是女生，本班的外班的都有。
“江詞還沒來，不知道他一會坐哪，咱們也在這等等，跟著他一起上去，他坐哪我們就搶附近的位置！”孟小如說。
“算了，你自個等吧，我困得要命，先上去睡了。”秦瑤轉頭問季夏，“夏夏，要先上坐著嗎？”
“好。”季夏跟著秦瑤上車，車上空位很多，秦瑤挑了一個前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就從包裏摸眼罩，季夏看了眼最後一排，“瑤瑤，我去坐最後一排了，看書的環境比較安靜。”
秦瑤腦子暈乎乎的，戴著眼罩就往後一躺，壓根沒有思考她的話——
同一輛大巴車，最後一排怎麽就比較安靜了？！
“去吧去吧，學霸。”她偏著頭就睡了。
季夏走到最後一排靠窗的角落坐下，放了書包，這才敢看手機。剛剛站在大巴車下，手機就震動了好幾下。
“在哪。”
“給我帶份早餐，起晚了，沒吃飯。”
“我看到你了。”
剛看完這條消息，車門邊就是一陣**。
季夏握著手機抬頭，就看到江詞一腳邁上了車。
他穿著黑色的衛衣，牛仔褲，筆挺地站在那，淡漠的目光在車內掃了一圈，對上季夏的視線。
扯了下嘴角，徑直朝她走過去。
他身後，黑壓壓一群人爭先恐後擠上來，生怕晚了一步好位置被別人搶走了。白蘇蘇衝在第一個，兩個小跟班替她攔著後麵的人。
季夏一顆心都要跳出嗓子眼，轉頭假裝看窗外的風景，手指悄悄地絞緊。
“這個位置有人嗎？”江詞站在她麵前，慢吞吞將雙肩包往她身邊的座位上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