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他的姑娘
瘋狂移動的繩索在一眾男人的緊攥下拉得繃直，驟然停了運動。
向暖眼睛死死盯著下方。
她用喇叭大喊：“老公！不要怕！等你上來了，我就嫁給你！”
自從二人有了那層關係後，孟響就一直喊她老婆。
她卻怎麽也叫不出‘老公’二字。
許是骨子裏，還是信奉那張婚紙的吧。
可這一刻，她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
嫁給他。
哪怕隻有一天，一個月，一年……
她也要成為他的妻。
她隻要當下，以後怎麽樣，她不想了。
畢竟沒有專業設備，孟響其實非常吃力。
腰疼，在峭壁上撞了幾下，渾身骨頭都疼。
此刻抱著瘦弱的姑娘，更是覺得如同千金。
有那麽一瞬間，他真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了。
就在這時，聽到向暖的聲音。
她喊他老公，說要嫁給他……
孟響咧開嘴，爽朗地大笑了幾聲。
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強大的力量，他再也顧不了那麽多，用長出來的繩子將小孟胡亂地綁在自己身上。
小孟求死之心太堅定，還在猛力地推他。
“哥，你鬆開我吧，我不想害你……”
孟響微喘著氣，示意她往下看。
“這麽高，掉下去，粉身碎骨，得多疼呀。”
“你父母，還有你男朋友，在天之靈要是看到，得多心疼，多自責。”
“人嘛，都是要死的，該遇到的人，總會遇到，急什麽？”
趁小孟往下看的功夫，孟響揚聲道：“拉。”
山頂的人開始使力。
所有女生也都跑去幫忙。
向暖眼睛死死看著繩子，腦子裏那根弦同樣緊繃著。
繩子一點點上升。
希望還是毀滅，離得如此近。
她是個無神論者，這一刻，卻將所有神靈都求了個遍。
緩緩上升中，孟響對懷裏心如死灰的姑娘說：“親人離世的事，我也經曆過。我媽媽就死在我麵前，墜樓……這成了我一輩子的噩夢。”
“我常覺得，那個瞬間的我，其實已經隨我母親而去。”
“現在，活著的我，是我母親希望看到的……”
“你不如也學學我，就當自己已經死過一次了。等上去後，這條命就是你的了，是他們的，他們希望看到你活成什麽樣兒，你就活成什麽樣兒。”
懷裏的姑娘，沉沉閉上了眼睛。
很快，景區工作人員趕到。
大家齊力將兩個人拉上來。
貢獻索繩的人激動道：“得虧這根凳山繩質量好，回頭，我一定幫他們多打廣告！”
“謝天謝地，終於救上來了！”
“真是嚇死我了！以後怕是對日出都有陰影了。”
眾人七嘴八舌。
向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孟響，一顆心還在剛才的驚恐中跳動著，沒有恢複過來。
她看到他手上有繩子磨出的血跡，脖子上有抓傷，臉上，身上有撞出來的淤青。
姑娘被他保護的很好，隻有被樹枝劃拉了幾道傷痕。
那位還在實習的醫生，趕緊上前幫忙給孟響處理傷口。
孟響癱倒在地上，在人影穿梭中尋找向暖的身影。
終於，視線對上。
他朝她咧開嘴，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
有些得意，又有些抱歉。
向暖很想走過去，可雙腿軟得不像是自己的。
她也朝他笑了笑。
是包容，也心疼。
唯獨沒有責怪。
她知道，他也可以不去冒險。
但這輩子都不會心安。
到了這一刻，她才發覺，和他在一起後，她一點一點地往裏頭陷，控製不住，不斷地深陷。
已經出不去了。
就算他是深淵，她也認了。
周圍的人響起掌聲。
有人好心上前攙扶向暖。
有人柔聲安撫她：“沒事兒了！你男朋友真了不起！”
“幸好今天有個警察叔叔在，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第一次感受到警察這個職責的神聖……不知道為什麽，想哭。”
“小姐姐，你也很了不起，要是我的話，我肯定死死拽住男朋友不讓他去。”
“我也是，那麽高，真掉下去，骨頭都撿不起來……”
向暖耳鳴的很嚴重，完全聽不清別人在說什麽。
終於走近了，她撲通一聲就跪下去了。
孟響趁機將她摟在懷裏。
“嚇到了？”
“嗯。”
她聲音極低，有些發顫。
但很乖很乖。
孟響的心就被狠狠扯了一道。
說實話，從決定下去，到接近目標，他全然是憑職業本能。
隻要還穿一天警服，遇到這種事，他都沒有退縮的理由。
哪怕是休假，軍人，警察，都必須迎難而上。
所以，沒什麽怕不怕的，從入警那天起，就宣過誓的。
這條命，是國家的。
可聽到向暖的聲音傳來時，他突然就害怕了。
因為他意識到，如果他今天真出了什麽意外，上麵的每個人都能繼續過好自己的人生。
今天這場意外，不會影響他們太久。
隻有向暖。
他的姑娘，這輩子都不會好了。
隻有她，與他的命捆綁在一起。
他真怕她也會跟著跳下去，怎麽能不怕呢？
這麽想著，心裏就像有團火在燒，渾身就有使不完的力氣。
孟響用力抱住她，什麽也不用說。
以後，這條命也是她的。
他得珍之重之。
……
山路又窄又陡，救護車開不上來，孟響和向暖，便和小孟一起由景區工作人員先帶下山。
小孟許是體力不支，人幾乎是暈迷的狀態。
工作人員找到她的身份證。
“家住雅市林安區……”
孟響眼睛一亮：“這麽巧，給我看看。”
“孟婕，二十五歲。”
“得想辦法通知她的家屬吧。”工作人員說。
孟響想了想，“交給我吧，我和林安區派出所可熟了。”
聽孟婕的意思，近親都不在了，要找也得找信得過的親戚才行。
這種事，隻有派出所和社區最清楚。
孟響正要打電話，蔣臣的電話先進來了。
“你不是休假去了嗎？！”
中氣十足的聲音，車上所有人都聽見了。
孟響下意識把電話挪開了些，“師父您這一大早的，吃什麽了……”
“你！”蔣臣氣息一頓，生生將火壓了壓：“視頻我都看到了，做的不錯，沒給所裏丟臉！其他，等你回來再說！”
“唉，您別掛！”
孟響趕緊道出首尾，把找人的活兒交了出去。
這期間，向暖上網搜了搜，才發現當時有不少人把救人的過程直播了出去。
尤其她滿臉是淚，喊的聲嘶力竭那一段，拍的還是近景。
向暖苦笑：“這下，我們是不是要出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