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失獨老人
次日，向暖剛到小區門口，聽到有人叫她名字時，晃了下神。
她剛搬來不到一個星期，按理說除了麥小桃，不會有人認識她。
“向暖，真是你呀！”
麵前的男人太高大，顯得單車很小，像兒童車似的。
“孟警官？”
“啊對，好記性！”
孟響嘴角揚起來，“又是晚班？”
“嗯。”向暖說：“三天換一次班。”
“那不錯，比我們二十小四待命的好。”
“當警察是比較辛苦。”
作為一名心理谘詢師，親和力是基本功。
但不代表向暖會喜歡和一個還不算熟悉的人，站在人來人往中，沒話找話說。
“孟警官，沒事的話，我先回家了。”向暖說。
“還真有事兒。”
孟響朝前麵早餐店揚揚下巴，“走吧，我請你吃早餐，邊吃邊說。”
向暖：“……”
孟響沒給她拒絕的機會，先一步將車騎到早餐店門口停好。
“孟警官下班了，今天吃點啥？”老板熱情招呼著。
孟響問隨後跟來的向暖，“想吃什麽？”
“喲，女朋友呀？”老板娘端著一籠包子，一臉的八卦地打量向暖。
是挺漂亮的，怪不得孟警官看不上她表妹。
孟響愣愣，笑道：“別瞎說，朋友，也住咱們小區。”
“之前沒見過呀！”老板娘表示不相信。
向暖微笑說：“剛搬來。”
“剛搬來，就請人家吃早餐，孟警官動作夠快的呀！”
老板揶揄地朝孟響笑笑，孟響做了個無奈的表情，“兩籠包子，兩杯豆漿。”
說完，又問向暖：“可以嗎？還需要別的嗎？”
“可以了。”向暖眼睛瞄向白粥，比起油膩的包子，她更想喝粥。
孟響：“再來兩碗稀飯。”
向暖看向他。
“察言觀色，是當警察的基本功。”孟響抽出一次性筷子，分開，將毛邊刮一下遞給向暖。
“謝謝。”
向暖接過來，心說，這麽會察言觀色，一開始怎麽沒瞧出來她的拒絕。
“你的專業是心理學？”孟響呼嚕嚕地喝著粥，問了這麽一句。
向暖說：“是心理谘詢專業，但剛開始工作，還不是很有經驗。”
孟響點著頭，大口吞了兩三個包子，才直言道：“是這樣，前段時間我們所裏犧牲了一名同事。教導員安排我們輪流去他家裏幫幫忙，陪陪老人，今天剛好輪到我。”
“主要我這人不太會說話，上次去，忙沒幫上，還把老人給惹傷心了……聽其他同事說，他媽媽狀態十分不好，對我們安排的心理援助又很排斥。”
“所以我想能不能請你……”
“沒問題。”向暖答應的很幹脆。
孟響怔了下，笑道：“就知道你會同意，來來來，人美心善小姐姐，多吃點。”
猝不及防的被誇這麽一句，向暖不由紅了臉。
……
路上，向暖了解到大概情況。
孟響的同事叫孫謙，今年年初和同事一起巡邏時，碰見一起群體鬥毆事件。
他們上前阻止，混亂中，孫謙被其中一名鬧事者用刀刺中心髒，沒能救回來。
但其實，孫謙隻是名輔警。
好在從2019年2月1日起，新的撫慰金製度規定，輔警受到不法侵害後，與正式警察待遇同等。
但對家屬來說，這絲毫不能彌補他們心裏的傷痛。
孟響本來是要買果籃，向暖建議他買些實用的東西。
最後，買了油鹽醬醋，以及常用的生活用品，還有兩套**用品。
孟響看得眼睛發愣，“真夠貼心的，你應該去幹社區工作。”
“我還真想過。”向暖說：“而且投了簡曆，因為先收到研究所的回複，所以就優先去了那裏麵試。”
“像你這樣的人才，哪裏都缺。”孟響想了想，又說：“去研究所是對的，那裏更需要你。”
隨著這兩年心理援助的普及，從熱線轉過來的自殺案件逐漸增多，而且從數據上來看，獲救率遠超於普通報案。
這說明，熱線背後的接線員，在極短的時間內，對輕生者的慰藉或是開導，起了很大的作用。
這個話題，比較沉重。
二人好一會兒沒說話。
到樓下時，孟響猶豫道：“老人家對心理援助比較排斥，對所裏的人又都很了解，我的想法是，要不，你就冒充是我朋友吧？”
向暖想了想說：“女朋友吧。”
孟響一愣，她又說：“如果是普通朋友，老人家也許會有被圍觀傷痛的錯覺。而且，女朋友的身份，比較好開展談話一些。”
不是每個人，都願意一次次的把傷口敞開給陌生人看。
“感謝理解。”孟響雙手提著東西，沒法做手部動作，隻真誠地看著向暖道：“為表謝意，我請你吃一個月早餐，怎麽樣？”
他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狹長有神，眼角尖而細。
專注看人時，自帶一種天然的信服感。
向暖笑笑：“一個月太麻煩，還是換算成一頓大餐吧。”
有時，接受也是種善意。
“成交！”
孟響頓時露出大大的笑空，牙齒潔白整齊，與偏小麥色的皮膚形成鮮明對比，顯得有些憨氣。
是很討喜的類型。
向暖想，他一定會是一名好警察。
孫謙家住在二樓。
孟響在敲門之前，還一度擔心向暖。
這姑娘看著太過文靜，希望不要被孫爸孫媽嚇到才好。
然而，門一開，姑娘音調語氣瞬間就變了。
“孫爸，孫媽，早上好呀！”
開門的孫爸一愣，“你誰呀？”
“我是孟響的女朋友，以前呀，他和孫謙每次吃宵夜，都是我去買單呢。”向暖說著話，瞪了眼孟響：“別傻愣著了，把東西放下，順便把床品放洗衣機裏洗上，再看看有沒有別的活兒幹，我陪孫爸孫媽聊聊天。”
這就安排上了？
孟響：“哦哦哦……好，好的。”
他聽話地忙碌起來，孫爸還一臉茫然，向暖很快就看到沙發上近乎呆滯的孫媽。
她對孫爸說：“能幫我倒杯水嗎？”
孫爸回神：“你坐吧。”
說完，他擔心地看了眼孫媽，又對忙進忙出的孟響說道：“別忙活了，坐下吧。”
孟響憨憨一笑：“叔，我女朋友安排的活兒我可不敢不幹。”
老人看著他，有些恍惚。
孫謙在時，也有個很凶的女朋友。
也隻有她，才指使得動孫謙。
可惜……可惜沒有以後了……
這些情況，向暖已經知曉。
她輕輕坐到孫媽身邊，握住老人的手，哽咽道：“孫媽媽，對不起，我來晚了……我就是一直沒辦法接受這件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