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上卷（25）有備無患
老鄭和老江的聯盟達成之後，二人分頭去忙自己這部分的事情。
趁著還在家裏休息的這段時間，老鄭緊鑼密鼓地去和自己所屬的船業公司聯絡，商議具體的麵試流程、需要準備的材料和過程中需要準備的關鍵點。
老江呢，在老鄭把具體信息“傳達”下來之前，暫時沒什麽事情，隻是呆在家裏等待消息，不過他也沒閑著，偶爾出門，打聽同村人的口風去了。
經過老江之前一輪對保護江豚的宣傳，興旺村的村民們雖然沒有到厭棄他的程度，不過可憐他的人有，不理解他的人也有，總的來說終究是在麵對他的時候帶了些許的負麵情緒和評價。
老江自知現在自己是不太討村民們喜歡的，或許這種不討人喜歡的狀態會隨著時間給慢慢衝淡，但老江同樣也知道，要是真由著時間慢慢發展下去，等到了那個時候他也老了，走不動了也說不動了，又何談完成兒子小江的夙願呢？
打聽村人們對“出門務工”這件事的態度的時候，老江的態度是謹小慎微、小心翼翼的，收到的反饋自然也是參差不齊。
有對此保持好奇的、有懷疑的、有直接拒絕的、也有模棱兩可拿不定主意的。
老江心裏明白的是，村人們的態度一定是受了之前的他的影響，但他因為一時間的熱情與迫切而導致沒想清楚的一些事情是，村人們更多的是對他的包容。
若不是包容，村民們怎麽可能留他一個想要廢掉自己飯碗的人在村裏呢？還好聲好氣地對待他？
村人們的包容，反而是讓老江更有了信心。在略顯忐忑又令人感覺十分漫長的等待之後，老江終於等來了老鄭的消息：船業公司同意興旺村的村民們上船工作，年齡稍微大一些也沒關係，隻要不是距離退休年齡十分近，就都可以！
這天，當老鄭站在老江的院子裏和他說著這些事情的時候，老江瞬間覺得，今天的太陽似乎都更加暖了一些。
微風陣陣，吹著老江和老鄭的衣角，此風中老江微微顫抖的身體似乎看著都更加合理了一些。
風吹的嘛，不是我激動嘛，但我是真的開心嘛。
看著老江臉上洋溢著的表情，老鄭也是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靜冷靜，沒有必要這麽激動。
“這隻是第一關而已，能麵試了當然是好事，但後麵麵試能不能通過、通過之後能不能順利完成職業培訓、再加上最後能不能上船，都是一關又一關啊。”
“隻有咱們推薦的人真真正正地上了船，並且工作了一個月之後，咱們才能拿到那些中介費，懂嗎？到時候咱們...嗯，這麽辦，你看可以不可以。”
一邊說著，老鄭抬起自己的手，在老江的麵前翻了一翻，表達自己的態度和想法。
看到那張粗糲的大手翻過去又翻回來，好像在篦子上烤的肉一樣，老江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才反應過來老鄭的真正意思。
到手之後，五五分成嘛，再簡單不過的明確的意思了。
可老江的本意根本不是為了這些分成，他連忙解釋道：“我懂我懂，都按你的意思來。但其實老鄭啊你知道的，我也不是為了這些...”
“懂，懂懂懂！”老鄭連連點頭，抑揚頓挫地說道：“但規矩就是規矩，親兄弟也要明算賬。釘釘卯卯的，我總要事先全和你說明白，不能拖拖拉拉的到最後不清不楚。”
“歸根結底，這件事上算是大家互相幫忙，對吧？你成了你的心意，我得了我的好處，咱們的鄉親們也不虧，最後也是個兩全...不，三全其美的辦法啊哈哈哈，對吧？”
“對對對。”老江連連點頭，臉上是說不完的喜悅表情，“多虧了你，要不然我還真是頭疼，不知道這件事該怎麽辦呢。”
“哎！說這些幹嘛！無非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你和我之間，別見外！”
十幾二十年來，老鄭所經曆的生活，和老江等人的小富即安、平安喜樂截然不同。
麵對更廣闊的世界，他需要更細膩的心思、更強的力氣和更多的人脈，才能讓自己在那個世界中越活越好，越來越多地觸碰到更多的東西，然後盡可能地攥在手裏。
當然，老鄭也知道，因為學曆等各方麵的原因，對他來說，此生能達到什麽樣的高度，他自然算是心裏有數的。年近半百的日子快到了，老鄭自然也對“退休”這件事有了想法和戒備，便想要更多地給自己留一些退路出來。
關於做海員這件事，老鄭自然是盡量地撿好的東西對老江說，壞的、勞累的那些部分，他雖然不至於絕口不提，但多多少少也透露了一些出來，權當給自己一個心理安慰。
當海員到底累不累，老鄭當然心知肚明。
興旺村裏，留在興旺村的這些同齡人們，一個個的年齡都本著知天命來了，雖然公司放寬了上船的條件，但真上了船，他們距離退休也不遠，又能有多少晉升呢？
雖然發展前景因為年齡的限製已經有了天花板的存在，但老鄭也是打心眼裏知道，當海員這件事對自己的老鄉們來說，比在江水裏打魚要賺得還是多得多的。
兩權相害取其輕，更何況海上雖然通信比較閉塞，可老鄭還是多少繼承了他那位老祖宗的遺誌，常年讀書看報、從網絡上汲取各種各樣的信息，消息的來源也不少。
他們祖祖輩輩生活的這條江水，這些年隨著工業化和經濟貿易的發展，所遭受的汙染越發嚴重，國家與政府想要整治、挽救的心，可也是早就躍躍欲試了。
權當是提前幫鄉親們謀求一條出路吧！老鄭心裏這麽想著，就和老江一起做了現在這件事。
但此刻，看著老江那張充滿希望的臉，看著他那快要咧到耳根上的嘴巴，老鄭心裏卻掀起了些許後怕的感覺。
海員這條路如能走通，那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
但若是走不通呢？怎麽辦？
想到這裏，老鄭決定為老江也謀求一條後路出來，於是便沒有多想，便提前開口詢問道：“老江啊，你有沒有想過，要是鄉親們對當海員這件事也不大感興趣的話，你怎麽辦？”
這話砸在老江心口，也讓他愣在了那裏：“我...還真沒仔細想過...”
“聽我一句話，保護江豚這件事，你的心是好的。但歸根結底，這件事太大，不是你一個人能操持得了的。”老鄭拍了拍老江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人呢，可以有不撞南牆不回頭的韌勁兒，但不能認死理，不能一條路走到黑，總得給自己留條後路。萬一海員這件事也成不了，你...對吧？”
從老鄭的話裏，老江聽出了些許不一樣的意味。老鄭好像是在提點，又好像是在警告自己一樣，這讓他不由得發愣。
看到老江一臉迷茫、又帶著些許警醒的表情，老鄭趕忙把話頭往回拉：“我的意思是，現在網絡這麽發達，你怎麽不想著好好利用一下呢？其實你做的事情，就是宣傳對不對？網絡的宣傳力量很大的啊！”
“更何況，這種事情有貴人相助是最好的事情，而咱們村就有這種人，簡直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
“貴人？”老江愣了愣，不由得指了指老鄭的臉：“你說你自己麽？”
“什麽啊！”老鄭用力地擺了擺手，而後說道：“老王，老王！你怎麽能把老王給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