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神仙送的長命鎖
雲昭一愣，下意識地看去，昏暗的光線看不清他的神情，心中粗略一算十二年前殷歲晏也不過是個孩童。
她歪頭向前湊了湊：“那下次......下次臣女要是有機會碰見，就替督主痛打她一番，可好？”
殷歲晏長密的睫毛低垂著，看也不看她，隻慢條斯理地理著衣擺，笑道：
“沒機會了，八年前齊氏因為忤逆陛下被打入冷宮，半年之後便死在了冷宮，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已經被野貓啃食得無法辨認出模樣。”
“五年前，齊氏一族霸占百姓田地，欺壓百姓，口出謀逆之言，陛下下旨誅其三族，我是監斬官。”
雲昭聽得不自覺地吞咽著口水。
八年前殷歲晏被調到禦前伺候，五年前殷歲晏執掌東廠，怎麽聽也不是巧合。
“我雲昭對天起誓，絕對沒有任何坑害殷歲晏的想法。”她三指並攏舉至與眉齊平，接著放緩了語調，唇角微勾：“所以督主大人就不必嚇我了吧。”
殷歲晏說：“可你並不怕我，不是麽？”
馬車緩緩停下。
“主子到了。”羌疾聲音自車外傳來。
雲昭掀開簾子一角，見是雲府後院，轉身對殷歲晏斂衣拱手道，正色道：
“不管督主如何想，督主數次相助於我，我自當感謝，又怎麽會怕。”
“等有朝一日我要稱督主一聲九千歲時，再怕督主也不遲。”
殷歲晏嘴角微揚：“這般忤逆犯上的話你也敢說，趕緊回府去吧。”
月光映照他眉目精致，赤色錦袍華服上氤氳浮現繁複的暗紋，襯得他整個人驚豔絕倫。
雲昭有一瞬覺得，眼前人若是生在哪個世家門第，怕是會穩居世家公子榜首。
“告辭。”
看著她動作嫻熟地翻牆進了雲府，殷歲晏神色猛地一變，將佛珠慢條斯理地纏在手腕上。
“羌疾，去查查蕭常令今日都做了什麽，見了什麽人。”
“是。”羌疾應道，“主子是懷疑二皇子今日去見了蕭世子？”
殷歲晏沒有回應，他不隻懷疑二皇子和蕭常令勾搭上了，說不定雲昭手裏也有蕭常令的想要的東西，然後故技重施，相互利用。
畢竟雲昭的嫡親的兄長自幼就是二皇子伴讀，二人又是摯友，自幼的情誼。
若不是雲行簡不入仕，二人早被人視為一個陣營的。
難保雲昭不是跟著她兄長為二皇子效力，若是如此，她那麽討厭太子也就說得通了。
另一邊。
雲昭回房時，就見桌上放著一大一小兩個箱子，瞧著就不是自己的物件：
“這是哪來的？阿兄送來的？”
素冉忙應聲：“說是魏家小姐送來的，但奴婢瞧著那送東西的人，倒像是魏小公子的小廝。”
聞言，雲昭點了點頭將箱子打了開。
竹笛，竹簫，香鼓兒，八卦盤，六角風車，竹蛇，球燈，荔枝糕點，五色糖，芝麻糖......
各個精致非凡，比市麵上的好上不止一點點。
雲昭笑道：“還當我是十來歲的女娃娃呢。”
以前魏婉玉和魏堃都常常會送東西來，魏婉玉大多時候送些衣料首飾，魏堃總是送些她從未見過的小玩意。
素冉道：“這些東西怕是魏小公子搜羅了許久，其實小姐也不必太在乎老太太的話，偶有往來也不是什麽大事。”
素冉若不提起雲昭險些忘了，她當初疏遠魏堃，就是因為她去魏家給魏婉玉慶祝生辰，魏堃送她回來是被老太太看見了。
把她關進柴房不說，還說她小小年紀就和她母親一樣，不守婦道到處勾引人。
雲老太太會如此說，全因葉愫與雲鴻成婚八個月就誕下了雲行簡，外頭風言風語自是不少。
要不是雲鴻對雲行簡喜愛異常，在他滿月酒時硬是擺了三日的流水宴，雲行簡又確實身體孱弱，眾人才閉了嘴。
雲老太太礙於雲鴻的維護不敢做什麽，卻是從不曾給過葉愫和雲行簡一個好臉色，連帶著也不喜歡雲昭。
“因為一個不相幹的大人，疏遠真心待我的人，從前是我糊塗，以後不會了。”
雲昭打開小箱子，裏麵是些瓶瓶罐罐的藥，藥瓶下的紙上寫著使用方法。
粗略掃了一眼，都是些活血化瘀，祛疤治傷的藥。
又對素冉吩咐道：“明日再準備些做粽子糖所用的食材。”
既答應了阿緒給他帶粽子糖，便不能食言，先前那些都給殷歲晏，隻能再做些新的了。
素冉不解：“小姐不是做了很多了麽，都在......”看向食盒的方向，卻發現連食盒都不見了。
雲昭輕咳一聲，淡聲道：“被我吃完了，再做些新的給阿緒吧。”
素冉：“......”
連食盒都吃了？
不敢多問，忙應了一聲，和素雪一同幫雲昭換下外袍。
素雪和素冉近身伺候慣了，將蘭來得不久便轉身取來寢衣捧來。
褪去外袍，將蘭便見雲昭脖子上有一根五色絲絛係著的銀製長命鎖，甚至做工有些粗糙。
雲昭平日貼身帶著，將蘭以為是葉愫留下的，但葉愫是葉家唯一的女兒，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小姐這長命鎖是夫人留下的嗎？”
雲昭拿著長命鎖晃了晃，長命鎖下綴的鈴鐺便發出細小的聲音，“我也不記得了。”
但上輩子，這長命鎖在戰場上實實在在幫她擋了一箭，雖然還是受了傷，但要不是這長命鎖擋了一下，可就不是受傷這麽簡單了。
聽見將蘭詢問，素冉笑道：“幼時小姐被帶著出門，險些走丟了，被找到的時候這長命鎖就掛在脖子上，不管怎麽問，小姐都說是神仙送的。”
雲昭說：“說不定真是神仙送的呢。”
若不是神仙眷顧，她為何會重活一世呢。
“小姐還說是神仙呢，那時小姐回來一臉的血，可嚇死奴婢了。”素雪可是記憶猶新，“小姐眉骨的疤現在還在呢。”
雲昭下意識地摸了摸眉上的位置，看向銅鏡：
“也不是很明顯，不靠近也看不出來，說不定這是神仙留下好辨認的呢。”
她猜測那次意外不過是吳氏趁著雲行簡不在，想弄死她。
反正她年紀小，到時隻需對外說街上人多，丫鬟看護不利將她弄丟了。
好在素冉忠心機靈，第一時間跑到官府。
“小姐累了一日，早些休息吧。”
素冉已經鋪好了床榻，雲昭便躺了下去，壓著被角向床榻裏滾了一圈，將整個人都裹在了被子裏。
“下去吧，燈不要都滅了，留一盞。”
“是。”素冉恭敬的應了一聲，帶著素雪和將蘭小聲退下。